《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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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 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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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军号竟在从中断成了两半!这艘有着“帝国骄傲”之称的巨舰,居然在这眨眼间便从中断裂。从断口处,着火的碎木还在四射,当中似乎还有浑身着火的士兵在挣扎,但火势实在太大了,他们即使跳入海中,只怕也保不住性命。
  柳风舞死死咬住嘴唇,拼命划着。牙已咬破了嘴唇,但他恍若不知。破军号的残躯已在慢慢没入水中,在周围激起一个个漩涡,浪头也更大,每划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力气,柳风舞双臂挥动,好象已堕入了恶梦之中。
  原先送那些童男童女的小船还有两艘不曾靠上船身,出了这等事,那两艘船上的士兵也吓得目瞪口呆。破军号上原先坐得靠边上的士兵逃过了火舌,一到水中便拼命攀着小船,那两个士兵不知所措,一艘本来限坐十二人的小船现在居然挤了三十多人,那船摇摇晃晃,似乎马上便要翻了,另一艘里也坐了近二十个,水中还有十来个人拼命挣扎,向小船游来。但那漩涡却象有极大的吸力,离得远的还逃脱了,离得近的几个已被漩涡卷了进去,登时没顶,再浮不起来。
  柳风舞划到跟前,有一艘小船终于保持不住平衡,一下翻倒,船上的人全掉进了水里,又是一阵厉叫。柳风舞划过去,叫道:“快过来!”
  那些士兵拼命游着。但他们惊骇之下,本已精疲力尽,此时破军号已沉下一半,激起的漩涡也更大,有几个本以为已经逃脱的士兵又被卷了进去,他们发出了惊恐成状的叫声,但那漩涡却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力,将他们吸了过去,那些人一旦没顶便没了声音,漩涡上却还露出几只手,伸在水面上不停摇晃。
  柳风舞的船也已被漩涡带着,他拼命向外划着,叫道:“快过来!快过来!”现在海面上总还有二十多个,另一艘小船上已坐了二十多人,也在拼命地要划离这漩涡,海浪又大,每划一尺都要付出比以前大几倍的力量,柳风舞拼命划着,只不让船被漩涡带进,却也不划远。
  有两个强壮的士兵已攀上了柳风舞的船,柳风舞叫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爆炸的?是你们烤肉出事的么?”
  工部在他们临出发前,已经研制出一些威力极大的火雷,但这一趟出海却一个也没带,照理怎么会爆炸?那两个士兵有一个是和柳风舞一起去送人,还没靠上船的,他也莫名其妙,另一个士兵道:“柳统制,我们也不知道,只是那火是从底舱起的,不知为什么。”
  如果是甲板上炸开,以破军号之固,也并无大碍,最多把栏杆炸掉一些。破军号这样快便沉没,而且断成两截,那说明是底舱炸起的。破军号共有五层,最底层是些压舱石,以及一些不常用的笨重物品,说会莫名其妙爆炸,那真是令人想不通了。
  这时有近二十个士兵游到了柳风舞船边,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船上爬去,将这小船也弄得东摇西晃。
  如果再这样,那这小船也会倒的。柳风舞明知道是这样,但他仍不忍说这么说,只是道:“一个个来,上来后帮一下忙,不要乱!”
  爬上小船的士兵正不停地把还在水中的士兵拉上来,其中一个正将水中一个士兵拉起一半,忽然嘴里“哇”地吐出一口血,这下水中那士兵反而将他也拉下水里。水里那人不知怎么回事,又惊又怕,只见这刚才还在拉他的人已浮在海面上,胸口还在抽动,嘴里却不停流出血来,吓得大叫。这时又一个浪头打来,将这两人同时打得没入水中,再没浮起。
  这象有传染的一般,水中和船上的士兵有不少人都开始作呕,有一些已开始呕血。海中,本还有五六个士兵,但这五六个士兵就没呕血的,也气力越来越弱,反而离柳风舞的小船更远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风舞茫然不知所措,这时一个士兵叫道:“柳统制,漩涡过来了,快划啊!”他还不曾呕血,手里也没桨,只用手在水里拼命划着。柳风舞猛然省得,抬起头看去,却见破军号已只剩了最后一段露在水面,这顶上还有一个水兵站在那里,但现在周围全是又急又深的漩涡,他一入水便会被吞没,正抓着桅杆不知怎么是好。漩涡也已更急了,柳风舞这小船也被卷得不停晃动。
  柳风舞猛地一扳手中的双桨,小船却象无力的老马,只移动了一小段。这时那士兵忽然将边上一个呕血已呕昏了的士兵推下海中,“嗵”一声,这人本已昏过去,掉进海里也没吭得一声,便被漩涡带走了。
  这时,只听得那边小船上发出一阵惨叫,看过去,却见那船已被一个漩涡带住,船上二十多个人手足并用,但那船却只是原地打转,向而被漩涡带得移向破军号的残骸。船上的士兵明知必死,却仍没有一个敢跳下海中逃生。
  柳风舞冲那士兵喝道:“不准再把弟兄扔掉!不然,我马上将你打进海里!”
  那士兵本已在推另一个呕血的士兵,那人还不曾失去知觉,正在挣扎,听得柳风舞这般吼,人抖了抖,道:“统制,这船太重了,你划不动。”
  “若见死不救,我宁可死在海中!”柳风舞目眦欲裂,吼声也变得沙哑了。他吼着时,只觉舌头又是甜又是咸,只怕是唇上的血还在流出来。他将一把桨扔给那人,道:“你划!”
  那士兵接过桨,和柳风舞一左一右拼命划着,船上能动的人也都在划,每个人都知道,现在生与死已只有一线之隔,若是手上稍稍松劲,只怕便要万劫不复了。
  这时破军号已只剩了一点还露在水面上,那士兵攀着桅杆,忽然放声唱道:“魂兮归来,永守亲族!”他唱得不成曲调,声音也带了哭腔,直如鬼哭。
  海面上翻起了一个浪,破军号忽然又上浮了浮,加速沉了下去,发出了“嗵”一声响,一层巨浪涌了过来,将柳风舞的小船一推,柳风舞只觉手中一轻,小船擦过浪尖,终于脱出了破军号带起的漩涡的范围。放眼放去,另一艘小船已不见踪影,破军号上最后的一个士兵正坐在了望台上,还在断断续续地唱着。这儿本来是船上最高的地方,还在连这里也已有一半沉入水中。终于,这桅杆象一只绝望的手一样,猛地没入水中,水面上,只剩了个特大的漩涡,海风中,隐隐的还传来那士兵最后的歌声,隐隐约约,如带血痕。
  小船一到岸边,却见那些童男童女都远远地看着这儿,站在岸边的,当先正是玉清子和宇安子,一些杂役围在他身边。玉清子脸上带着些笑意,也不说话,柳风舞不等船停稳,便跳下水去,拉着船拼命往岸上拖。但这一船二十多个士兵倒有十六七个已动弹不得,还有五六个也神情委顿,有气无力地。柳风舞拖着小船,还不等拖上沙滩,便再也拖不动了,手一松,人也倒在地上,一半身子没入海水。
  天气温暖如春,但海水还是冰冷的。在水中,柳风舞只觉那块玉佩贴着胸口,寒意越来越甚。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待积蓄一点力量,但周身却好象散了架一样。
  这时,他听得一阵水响,却见玉清子带着宇安子和几个杂役走了过来,玉清子脸上还带着诡秘的笑意,道:“柳将军,你能逃脱性命,那也是天意,可喜可贺。”
  柳风舞支撑着半抬起身子,盯着玉清子,眼里也似要冒出火来,道:“这是你搞的鬼?”
  玉清子似是微微笑着,道:“柳将军,此事我早在去年便已计划好,毒火两药齐下,你这样居然还能脱身,真的是有神灵护佑了。”
  玉清子的脚踩在水里,一领长衫的下摆被海水浸湿,但一个人仍是风度闲雅,有如神仙中人。柳风舞道:“是你在底舱里放的火药?”
  玉清子笑道:“自然,否则哪有如此威势,一击便将破军号这等巨舰炸成两段。”
  柳风舞看了看身后的士兵,道:“你如此丧尽天良,难道不怕你相信的神仙给你报应么?”
  玉清子的笑意忽然褪去了,喝道:“报应?什么是报应?我清虚吐纳派本不问世事,是什么人要让我们进入朝中?一朝为大臣,一朝为死囚,这又是什么人做的?他得过报应么?这帝国已是一个腐烂至骨的死人,终于灵丹仙药,也不能给它一口活气了,我若不走,真归子会放过我么?便是我到了海上,他还派了那虚行子随时想来取我的性命!”
  “那么,所谓出海求仙药,彻头彻尾都是个骗局了?”
  玉清子又抬头大笑道:“这等话连我自己都不信,你难道倒信么?这一趟出海,你道我为什么要带这许多工匠,还要带这许多要照顾的童男童女么?哈哈,今日是我清虚帝国的开国之日,柳将军,你若识时务,我清虚帝国的镇国大将军之职,非你莫属。”
  他看着水天相接处,脸上已是神彩奕奕,大声道:“这南北扶桑疆域万里,荒无人烟,在这里繁衍生息,不消数百年,这里将是天底下最强的帝国!到时我的子孙后代将率百万雄师,楼船巨舰,再跨海西征,统治这个世界!当年大帝率十二名将得国,号称‘太阳照到的地方,都是帝国领土’,他可曾梦见这万里之外的南北扶桑?我的子孙所建的帝国,那才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帝国!最伟大的帝国!”
  他说得声如雷轰,柳风舞却听得微微一笑,喃喃道:“疯子,真是疯子。”
  他突然从水中飞身跃起,双足一踢,水花猛地溅向玉清子,玉清子左手一挡面前,却只觉一股厉风扑面而来,水花也被割开,分向两边。他忽然间拔剑刺入那一片水花,只听刀剑相击,一声铿然,海水被溅得四射,边上宇安子和几个杂役被水珠溅到,只觉脸上也是一阵生疼。定睛一看,却见柳风舞已与玉清子战作一团。
  法统都是剑丹双修,侧向于丹。玉清子所修是内丹,但剑术也极强,柳风舞的刀如有神助,刀气密密如山,在玉清子身周不留半点空隙,但他的剑总象一个无形而有质的钢圈,挡住了柳风舞的每一刀。边上众人只听得刀剑相击的声息一声接着一声,也没一刻停顿,两人在浅滩相斗,先前边上众人还能隔得五六尺,几个杂役还想上前帮忙。那些杂役其实都是玉清子清虚吐纳派中的弟子,多少也会些剑术,但他们只上得一步,却只觉一股大力涌来,一个不知死活的硬要冲进,却只觉脖颈处一寒,便多了一条深深的伤口。他身首异处时,也不知这是柳风舞趁势挥出的一刀还是被玉清子误伤。他一死,旁人更不敢上前,退下时却唯恐后人,个个都怕这两个斗疯了的人会不会又突然冒出一刀一剑来伤人。
  两个人象风车一样在浅滩里越转越快,所到之处,水花四射,边上人只看得到两个模糊的人影,从那一片水花中才见两个人忽而靠近,忽而分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特大水花飞溅,落下来象是一阵暴雨,洒近一丈方圆都是。
  水花散去,却见柳风舞和玉清子正相向而立,柳风舞颊边多了条伤口,腰间也被割出一条大口子,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但他仍是站得稳稳地,手中刀指向玉清子。玉清子那长衫已被割得条条碎裂,象是身上披了一大堆布条,发髻也被砍开,一头长发披散在背后,肩头也中了一刀,虽没柳风舞那么重,但他向来风姿潇洒出尘,现在却一如鬼魅,旁人见了几乎认不出那便是那个野云孤鹤一般的玉清子了。
  玉清子手持长剑,人不住地喘息,道:“柳将军,你真不要命么?”
  柳风舞咬着牙,道:“不错!我柳风舞舍得一己性命,灭了你这伟大的清虚帝国,岂不快哉,哈哈。”他最后笑得两声,腰刀一指,人又冲了过来。这腰刀不长,但在他手中刀气翻涌,五六尺外便似已为刀光笼罩。
  玉清子剑术虽高,却极少与人动手,哪里见过柳风舞这等性命相搏,见柳风舞受了这般伤仍是要冲上来,气势一软,他手中长剑本来针锋相对,不落下风,但气势一弱,柳风舞冲过来时带起的水珠便无法激出,那些水花兜头盖脸尽扑在他脸上,他一惊之下,手中剑法更乱,只觉柳风舞的刀直劈过来,慌得一侧脸,人猛地跪倒在水中,让过柳风舞的刀锋,后脑寒气森森。他在水中一个翻滚,一头一身都是海水和沙土,探出头来叫道:“快来帮忙!”
  以玉清子的清虚副掌教之尊,竟然用这等丢脸之极的招式才能闪开,他那些弟子也大感不屑,更兼刚才有个要帮忙,却死得连谁出的手都不知道,更不敢上前了。只是玉清子向来恩威并重,他们也不敢不听,不由一个个都看向宇安子。
  宇安子和宇希子是玉清子最接近的两个弟子,宇希子死在那八爪龙触手下,现在除了玉清子,自是宇安子为尊。在玉清子计划中的清虚帝国中,宇安子是定好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而宇安子的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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