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曲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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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曲三千-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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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婚礼结束,新郎也不该到处乱跑,清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秀家会到这里来,是偶然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无法解释,秀家也不会给他答案。 

那双冷漠的眼睛只是在他的身上稍微又停留了一会儿,很快转向了别处。 

“北御门,你进来。” 

“是。” 

清澈澄净的嗓音从门外传入,清次看到刚才那个俊美的少年微一躬身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在清次和秀家之间的空地上跪下,面向着秀家行礼。 

“带他去擦洗身体,准备饭菜,然后找人为他上药。” 

少年一一答应,虽然这些都不是他职责之内的工作,但也无法回绝。 

秀家一边说一边又转过头去对清次道:“无论你想要什么,想要干什么都可以对北御门说,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我暂且给你足够的自由。” 

“如果我要离开这里?” 

“也可以。” 

“不回来呢?” 

“随你喜欢,只是你不可能离开那古野,更不可能离开尾张,对我来说你死在这里和死在外面也没有很大的分别。” 

秀家望着他的眼睛,清次也回视着他,仿佛只要这样互相对视就会针锋相对得无法各自移开。 

不知道究竟是被吸引还是不甘示弱,总之一动不动的视线维持了很长时间。 

 

备注: 

间:距离单位,一间约等于1。8米。 





第十七话?虎郎次丸 

和纸灯的映照下,投射在干净被褥上的影子微微晃动着。 

句月静静地跪坐在一边,白皙的十指摆放在膝盖上。 

周围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听不到一点声音。 

御帘挡住了夏夜的热风,室内飘散着木香。 

静坐一会儿之后,她抬头望了一眼房间。 

数日之前还是京都公卿家的女儿,无忧无虑地过着悠闲的生活,现在却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独坐于此,内心感到难以言喻的寂寞。 

在来到尾张之前,句月一直在猜想着尾张藩主的次子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直到婚宴上看到秀家才放下了心。 

但是让人担心的问题还有很多。 

他的个性怎么样?是否会喜欢自己? 

这些都要等独处的时候才能找到答案,从今天开始,她将要步上新的生涯,越是高位者的婚姻越是不由自主,对武家来说,结婚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时时刻刻都与政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拉动隔扇的声音。 

立刻正襟危坐的公主听到有人走进来,并轻轻地关上了纸门。 

“让你久等了。” 

听到年轻男人的声音令十八岁的公主一阵羞涩,但立刻镇定地转过身来,双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地面,俯身行礼。 

她听到男子的脚步声走过自己身边,在她左侧的床铺边坐下。 

句月慢慢地抬起身体,又慢慢地抬起头,但是目光却始终落在地面上。 

她浓密而漆黑的睫毛覆盖着眼睛,或许是因为饮酒的缘故,虽然洗尽了新娘的妆颜,在灯光下却依然脸颊晕红,美丽动人。 

等待了一会儿,秀家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样一直看着她。 

“休息吧。” 

“……” 

仿佛没有听清他说话似的,句月抬起了眼睛。 

“从京都来到尾张,一定觉得到处都不习惯,也没有好好睡觉吧。” 

秀家的声音温柔但少有起伏,他拉开被褥并把手伸给句月。 

裹在丝绸襦袢中的身体微微一动,公主也把手伸给了新婚的丈夫,她那丰腴的肩膀和白皙的颈项向着秀家靠拢,虽然身材娇小,但却一点也不瘦弱。 

“你为何要嫁到这里来?” 

听到秀家这样问,句月十分诧异地望着他。 

“如果拒绝的话,令尊也不会强迫你嫁过来吧,因为同时也有在广幡和近卫家挑选新娘,并不是一定要你才行。” 

秀家注视着句月美丽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从她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从未奢望过的聪慧和敏锐,但是那些值得称赞的东西却被克制着,甚至连她本人都很自觉地要将它们忽略不计。 

年少的公主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用带着京都口音的动听声音说道:“因为父亲大人对我说,与其嫁给没有实权的公卿之子,还不如嫁入武家,仅此而已。”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 

句月重新垂下目光,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只希望得到丈夫的眷爱,这样就足够了。” 

秀家凝视着她低垂的眼眸,然后慢慢地把薄被拉上来盖住她娇小的身体。 

“既然这样,以后无论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对我说,现在好好休息吧。” 

他转过身去躺下不再说话。 

句月怔了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眼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一言不发,同样转过身去睡下了。 

************************************* 

一夜都没有睡着,是因为伤口传来的阵阵麻痒。 

清次翻来覆去地望着干净整洁的房间,熏香的味道混合着身上的药味,本可以让人昏昏欲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反而怀念那个凌乱而闷热的小房间,阿药摇动扇子带来室外淡淡的花香。 

清次并不是在想阿药,只是被遗弃在那个地方还比较容易让人理解,突然被带到这样一个舒适安逸的场所,实在无法令他释怀。 

因为他猜不透秀家的想法。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那人的新婚初夜也这么过去。 

清次坐起来,细细地看窗外的朝阳升起。 

一整天,除了侍女端来饭菜之外,没有任何人经过,也同样没有人限制他的行动。 

虽然可以到处走动,但是他却只是静静地呆在房间里。 

秀家好像又忘记了他的存在,接下去的几天也没有任何事发生,就这样一直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没有任何说话的对象,平时只有那个叫作北御门见羽的少年偶尔会来查看一下他的伤势,并且吩咐大夫换药。 

背上的鞭伤已经结痂,胸前的伤口也在慢慢恢复。 

这一年,尾张藩主德川纲成四十二岁,是逢厄年,年内必须请僧侣来诵经解厄。 

八月初上,藩城中回荡着阵阵念叨经文之声。 

“麻织,你在干什么呢?” 

远离正殿的回廊上忽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被叫做麻织的少女跪在地上,面前的水桶倒翻着,污水洒了一地。 

“请原谅我,因为水桶太重了,所以……” 

“所以怎么样?” 

站在她面前的中年妇人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道:“大人们很快就要从这里走过,还不赶快擦干净。” 

“是,我立刻擦。” 

自知犯了大错,麻织立刻弯下腰用力地拧干抹布,开始擦干地板。 

妇人折返到库房内的时候忽然又发出了一声惊叫,回过头来说:“这是谁干的?” 

麻织不明所以地来到木隔扇前往里面一看,只看到摆放在库房中央的刀架上少了一把短刀。 

“那可是备前刀匠打造的名刀,要是被御前大人知道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你没看到什么人经过吗?” 

“没……没有。” 

“这么说,难道是你拿走的?” 

麻织一下子被惊呆了,抬头望着那个妇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我一来你就慌张得手忙脚乱,连水桶都倒翻了呢?” 

“真的不是我,请您相信……” 

“这些话留着亲口对御前大人去说吧。” 

不分青红皂白地说完之后,妇人转身离去。 

麻织慌忙伸手扯住她外衫的下摆请求道:“阿泉姐,我真的没有拿过那把刀,请无论如何相信我。” 

阿泉用力抽走被麻织攥在手中的衣摆,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丢失贵重的宝刀,如果不找人顶罪的话,责罚自然就会落到自己头上,正盘算着如何编造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阿泉转过回廊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久马大人!” 

看清楚来人之后,阿泉立刻躬身让到了一边。 

“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慌慌张张的?” 

“您来得正好,可发生了大事情!” 

阿泉凑到久马面前把刚才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麻织跪在地上几次想要辩解,但都被她瞪着眼睛吓了回去。 

“你是说她偷了宝刀虎郎次丸?” 

“是啊,久马大人,一眨眼就不见了,又没有其他人来过,一定是这个贪心鬼打算偷出去卖钱。” 

久马的目光转向满脸惶恐的麻织问道:“是这样吗?” 

“不,久马大人,我从没有打开过那扇门。” 

“那么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呢?” 

麻织犹豫了一下,虽然她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但是阿泉一口咬定她偷了宝刀,如果不提出有力的反驳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或许就会如此顺理成章地加罪在她的身上。 

想了一会儿却实在找不出可疑的对象,麻织小巧的鼻尖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好了,我知道了,与你无关。” 

久马的声音一下子把麻织从惊慌失措的深渊中救了回来,她有好一阵子都无法理解地抬头望着久马,却看到他不动声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那个笑容似乎并不单纯的,混合着一些不知名的让人害怕的东西。 

麻织情不自禁地一阵颤抖,不但关心自己的命运,同时也担心起即将要承载这个可怕罪名的人来。 

“刻着德川家纹的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出去换钱吧,即使偷走了也毫无用处。” 

久马的目光转向回廊尽头的房间,他撇下麻织与阿泉,大步地走了过去。 

拉开隔扇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清次。 

穿着藏青色小袖的少年正坐在一旁看着他服药。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两人,清次和北御门同时把目光转向门外。 

“久马大人!” 

无视少年的行礼,久马径直走向清次。 

不用问也知道他是特地来找麻烦的,清次放下手中的药碗等着久马开口说话。 

“拿出来。” 

“什么东西?” 

“备前刀匠的宝刀。” 

“既然是宝刀,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久马伸手抓住清次的衣襟,把他拉到自己的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这个男人说话就会不由自主地被激怒,久马扬起右手,但就在手掌落下的一瞬间,被人紧紧地握住了手腕。 

清次望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嘲弄的意味,十指渐渐用力把他的手拉开。 

“上一次就算了,如果这次你还想打,最好用拳头,只有女人才会喜欢用打耳光这种无力的手段。” 

听到这句话的久马愤然地松开了手,他抽出腰边的打刀和肋差扔在地上,冷冷地道:“如果手中有刀,即使死了也不必互相埋怨吧,我让你先挑。” 

清次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目光望着地上的刀,他并没有辩解,也没有拒绝久马的挑战,仿佛真的在认真挑选武器似的,过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刀柄的一瞬间,忽然从门外传来了秀家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听起来并不像是质问的语气,但包括门外的阿泉和麻织,所有人都好像犯了错似的低头。 

只有清次仍然抬头望着他。 

第十八话?折 

秀家环视着房内,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最后才停留在清次的脸上,但他开口却是对久马说话。 

“这是在干什么?” 

“秀家殿下,因为备前宝刀虎郎次丸被盗,正在盘问他们。” 

“哦,是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久马感到秀家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味:“看起来也找到恰当的嫌犯了吧!” 

秀家慢慢地走到清次面前低头望着他。 

他们之间的落差好像永远不会改变,总是维持着这样的距离。 

“是你拿的吗?” 

清次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隔扇边的少女,麻织满脸通红,一副焦急忧心的样子。 

清次还没有回答,坐在他身边的少年北御门开口道:“这件事我可以证明……” 

“让他自己说。” 

秀家打断了北御门的话,又重复地问了清次一遍,他的话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之意。 

清次打破沉默,也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地答道:“是的。” 

这么一来,不只是北御门,连久马也一起露出了惊讶之色。 

北御门知道清次并没有离开过房间,而久马更深知是在无事寻是非地找麻烦,那么他理所应当要尽力辩白,可谁都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轻易地担当下来。 

“是我拿走了。” 

“那么刀呢?在哪里?” 

“不知道。” 

就连跪在门外的麻织都看出来,这个男人是在故意激怒秀家,麻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换成自己,秀家只要问上一句,她都会惶恐得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是听到清次这么说,终于还是不自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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