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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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清宫)-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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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脸上微微发红,又把他的手往外推了推:“你自己不疼么?亏你说出来,跪了十几年上书房,好体面。”
  “不体面。”他一本正经的答道,声音里面却是忍不住的笑,“不过依我看来,这本事倒有用得紧呢。——别动,你拽来拽去的,我腿不疼,手先疼起来了。”
  我不扭了,悄悄往后仰了仰,尽量不把重量压在膝盖上。
  月上中天,胤禟的眼睛又半闭起来,我仍毫无睡意。我慢慢回想老康的奇怪态度:一时和颜悦色,一时急风暴雨,又一时长吁短叹。——思前想后,不得要领。我一贯不会和人玩儿心眼子,一个喜怒无常的四阿哥就足以让我无所适从,老康今天的表现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叫胤禟,看他却象睡着了一样。我把膝盖慢慢抬起来,想将他的手抽出来。刚一拉起他的手,他也不睁眼,指尖儿在我手心轻轻一弹。我脸上渐渐发烫,悄悄去看他,他却闭着眼只是笑。
  我正在胡思乱想,听到院门轻轻一响,回头时只见有人影儿闪进来。
  “十三爷……柱儿?!”
  胤祥穿过大门,沿着雨路走到跟前,叫道:“九哥,小齐儿。”柱儿紧走几步,把手中的篮子放在地上,给胤禟和我磕头。
  胤禟似笑非笑的瞅着胤祥说:“是十三弟。你这时辰跑来有事?”
  我和胤祥打了招呼,转向柱儿问:“你们爷呢?他可好?皇上怎么发落他了?”
  胤祥先笑道:“来瞧瞧九哥和小齐儿。——十四弟让皇阿玛禁足了,让我带柱儿过来,省得小齐儿着急。”我将信将疑的看看柱儿。柱儿低着头小声说:“回格格,爷没事儿。皇上说爷卤莽,罚爷闭门思过,这会儿不得出来。爷叫奴才跟格格说……”他偷瞟了瞟胤禟和胤祥,接着说道:“……说都有爷呢,叫格格别怕。”
  闭门思过,就这么简单吗?胤祯下午离去时怒气冲冲的样子我还记得,像是和老康争执过一番被四阿哥押出去的。不过我宁愿柱儿说的是真的,于是点点头说:“我也没事儿,让你们爷别担心。不就是跪跪么,我……跪惯了。” 胤禟在旁边“哧”的笑了一声。我没空理他,想了想,接着叮嘱柱儿道:“算了,别跟他说我还跪着,就说我……也在闭门思过。爷的性子烈,你劝他凡事忍一忍,别和皇上犟,啊?”
  柱儿回道:“奴才记下了。”
  胤祥移到台阶上坐定,取出两双绒布套子交给我们,催柱儿说:“你带的东西呢?”
  柱儿示意我把套子套到膝盖上。我不禁好笑:这是清宫罚跪专用么?原来护膝是这样来的。他又从篮子里端出一碟子小饺儿,说:“爷吩咐奴才给九爷和格格送些吃食。这是奴才让膳房赶着做的,九爷和格格先将就些。”我和胤禟就着他的手拈起来便吃。胤禟尝了一口,摇摇头说:“不好。这可是十四弟的口味?吃什么都好放姜。馅儿里和这许多姜末儿,别的味儿都给压没了。”
  到底是金枝玉叶,饿了半夜还挑剔味道。我也尝了一口,仔细品了品,说:“我吃着好。”
  胤禟笑着睃了我一眼:“你也被他带坏了。”
  我撇撇嘴,默默又吃了两口,问胤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胤祥抚了一下台阶栏杆,轻声说:“我和门口的侍卫相熟;他们偷着放我进来的。”
  我还没接腔,胤禟咬着小饺儿“嘿嘿”笑道:“十三弟,今儿值夜的,好象是四哥旗下?”
  好端端的把四阿哥扯出来做什么。我拈起一个饺儿递给胤禟,他微微一笑,便专心致志吃饺儿去了。胤祥没回答胤禟的问话,也只微微一笑。柱儿又把一大块桂花酥糖掰开来,分给我和胤禟。
  等我们吃完,胤祥坐了一阵儿,说了些安慰的话便起身作别。我胡乱把满手黏糊糊的糖渣揩到衣摆上,再抬头时发现胤禟望着胤祥的背影,嘴角噙着一丝笑。
  “你笑什么?”
  “兰齐儿,你可会下棋?”
  “不会。” 
  这事儿胤禟不是早就知道的吗?莫名其妙!
  诗华,诗华……
  兰齐儿,兰齐儿……
  耳边仿佛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轻唤。我费力的睁开眼睛,天已破晓。我只觉两腿发麻,腿上受伤的地方钝钝的痛。我不知什么时候从跪变成了躺。胤禟还跪着,虽然歪歪扭扭,比我这样毫无形象要好得多。我急忙爬起来跪好,胤禟笑嘻嘻的帮着我整理衣服和头发。刚弄完就有太监开门进来洒扫庭除,康熙接着就到了。
  胤禟伏地请安,我照做。康熙后面跟了一串阿哥,蔚为壮观。我依次偷偷瞧过去,瞧到四阿哥的时候,他微蹙眉头打量我一番,便不再睬我。胤莪张口欲呼,好在及时克制住了。胤祥无声的向我笑了笑。他后面跟着两个粉装玉琢的小人儿,围猎时没出现过,我不认识,便自己给他们编号十五十六。他俩尚在孩提之间,装作肃然的样子,却忍不住好奇向我张望,我羞惭得想扒个地缝钻进去。
  阿哥们鱼贯入殿,庭院里又只留下我和胤禟。老康到底想如何处置我们,难道就这样一直跪到雍正登基?不多会儿,有执事公公领着小太监出来传胤禟,又着我往偏殿候旨。胤禟象没反应过来,迟迟不起身,站起来又立在当地好一阵儿方缓步而去。
  “兰齐格格?”剩下的小太监催我。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胤禟刚才动作迟缓。——我的腿早麻了。我卯足了劲儿挣扎起来,也站了好一阵儿才能“扶掖而行”。
  偏殿里光线昏暗,我坐在炕上出神。胤禟进去许久不见出来,我不禁为他担忧。昨天在我之前,康熙肯定已经发作过他一次,这会子要拿他怎样?我后悔不已,要是听八阿哥的话,就不会闯这样的祸。胤祯在闭门思过,该不会又让胤禟闭门思过吧?那样倒不算太糟。我叹口气,昨晚上我还骗胤祯说自己在“闭门思过”来。
  门开了,胤禟跟着个小太监踱进来。小太监捧着酒壶和酒杯,径直放到炕桌上便躬身退到门外,反手带上门。胤禟没有笑,他静静坐到我对面,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兰齐儿,这是皇上赐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我瞪着酒杯,想问又不敢问,心中升起一层模糊的恐惧。
  胤禟别转头,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御赐毒酒,就为我一次任性,这就是胤禟说的“伴君如伴虎”?我的大脑似乎在罢工。我被赐死了!这个念头突如其来,我竟不能消化它的含义。刚才我不是还跪在院子里,看胤禟坏笑吗?从昨天来,他的态度分明在告诉我:别怕。所以我一直很安心,等皇帝气过了,我还要回去吃栗子呢。胤祯可是帮我剥了一大包。
  “你怕什么,有我呢。”
  现在我怕了,我本能的想求救。
  我呆板的说:“胤祯呢?我想见他。”
  “十四弟?”
  我忘记了,胤祯在闭门思过,我见不着他了。
  我说话的声音仍旧呆板,仿佛不是在留遗言,而是在背台词:
  “我去了,请姐夫好好待姐姐。我总是淘气,现在后悔也迟了。姐夫以前问我怕什么,我怕有一天看到斗粟尺布的情景。”
  我说得突兀,会不会把胤禟吓着了?
  “转告十三爷,他答应过我的话,不能食言。”
  我真的要死了?那就说个够!
  “胤祯的性气儿硬。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叫他从此都改了罢。”
  深呼吸,痛的感觉浸出来,漫卷过心头。
  “记得跟他说,不要忘了我。”
  还有你,能不能,也不要忘了我?
  我转动视线,门外有侍卫的身影晃动,无路可逃……这不是梁诗华的命,这是我偷来兰齐的命。她来索命了?
  我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泪眼朦胧中,胤禟慢慢回过头,慢慢把脸贴近我。他温热的呼吸一丝一丝吹到我的脸上。他凄然道:“兰齐妹妹,你当真这么恨我,怎么一句话都不提我呢?”
  …
  为什么大家不喜欢德国,俺捶胸顿足,满地打滚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发泄完毕,谢谢观赏

  第24章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眼泪止住了,希望一瞬间大过了恐惧。我等着,热切的搜寻胤禟的脸。
  胤禟的眼下有淡青色的阴影,显出几分疲惫。他的眸子却闪烁着,一星儿狡黠的笑从眼底渗透出来,扩散到整个脸庞。
  原来如此!
  我狂叫一声从炕上跳起来。动作太猛,牵动腿上一阵剧痛,我踉跄着朝他跌过去。眼泪又汹涌而出,是高兴?是失望?我也分不清。
  胤禟把我的头按在他肩膀上,闷住我的哭声,不让我惊动门外的人。他轻声说:“别哭别哭,都没事啦。——皇上说你昨儿护驾有功,这酒是赏你的。”
  哄孩子么?我愤怒的挣脱出来,扭转了脸。
  等了片刻,胤禟挪近我,轻声说:“是我不好,不该吓你。本想让你吃个教训。以前哪件事不依着你?这次不让你来,是牵扯太大。八哥和我说你,你总是不听。皇上面前,行差踏错都能要人命。我若是你,躲还来不及呢。”
  我自知理亏,可就是不肯服软,捞过他的衣袖把鼻涕眼泪全擦在上面,气哼哼的说:“你骗我!”
  胤禟“扑哧”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毒酒来?我说这是皇上赐你的,让你说几句话,谢恩的意思。你倒跟我要十四弟。我一时半会儿上哪儿给你找去?后边拉拉杂杂又扯出这许多人,还说什么斗粟尺布,我就没明白……”
  我又怒又急,更怕他追问“斗粟尺布”,抓起他手就狠命咬下去。
  胤禟的手纤长细致,衬得两排整齐的红色牙印儿格外惹眼。他举起手一边欣赏,一边笑嘻嘻的说:“这下可该解气了。”我的脾气早已发作完,只剩下惭愧。胤禟早劝过我,我不听,累他跪得比我还久;胤祯也不知道思完过没有:都是被我害的。我凭什么生气?
  我小声问:“皇上叫你去说什么了?胤祯出来了没有?”
  胤禟斟了酒,递到我手上:“去替你挨骂呢。听说十四弟昨儿个要死要活的保你,十三弟今儿也替你们撞起木钟来,说你舍身护主,心无二志。——喝了。我没见着十四弟。你回头瞧瞧他去。”
  我低头想了一阵儿,总觉得他的话听着奇怪,又不知道怪在哪里。我干脆把这撂到一边儿,只怏怏的说:“皇上昨天还骂我来,今儿又想起赏我。”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皇上说罚就罚,说赏就赏。快喝,我这可是奉旨赐酒。”
  尽管膝盖疼得厉害,我还是中规中矩的跪饮了杯中酒。
  胤禟幸灾乐祸的笑道:“还有一个恩典给你。皇上让你抄《女诫》一百遍,进呈御览。快回去换了衣裳来谢恩吧。”
  我扶着玲珑的手,一瘸一拐往回走。——玲珑本是老康下面粗使的宫女,现在暂时借给我使唤。老康的主意真不错,想梁诗华在二十一世纪,上网的时候经常说“一百遍啊一百遍”,这不是报应就来了?我手上还有伤呢,等把这一百遍抄完,老康也该摆驾回京了,在热河剩下的日子倒不必再担心我添乱。
  胤祯住处门口如常,侍卫和小苏拉一边行礼一边好奇的偷望我。——名人效应。胤祯似乎已经被解禁,没有“闭门”了。一进院子就碰上柱儿从正房出来。他瞧见我,愣了愣才上来打千儿道:“格格这会儿就回来了?奴才不知道,没给格格预备……”
  我白了他一眼,这个呆瓜,难道他还想我再跪一天?
  我摆摆手说:“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可预备的。我换过衣服还得先去见皇上。爷呢?”
  “爷,爷,”柱儿支支吾吾的说,“爷在睡觉。”
  这青天白日的,胤祯倒睡上了?柱儿的神气躲躲闪闪,十分可疑。我跛着脚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唔。爷这时辰怎么还睡?我瞧瞧他去。”
  柱儿似乎想阻拦我,他移到我面前说:“格格,奴才这就叫爷起来。这位姐姐先伺候格格换衣裳,别误了见皇上……”
  我摔开玲珑的手站住了,半眯起眼瞪着柱儿,这小子什么毛病?挥手打发玲珑下去要水,我逼近他,用耳语般的声音恶狠狠的问:“说,胤祯在干什么?”
  柱儿果然被我穷凶极恶的样子镇住了。我哼了一声,把他掀到一边,摇摇摆摆就进了屋。
  胤祯没有睡。他本来光着膀子趴在床上,见到我吃了一惊,顺手拖过一床薄纱被把自己裹起来。虽然只是一眼,我恍惚看见他背上交错着几道青紫色的伤痕。
  我心里一紧,指着他身上,哑着嗓子问道:“这是什么?”
  “被子。呃,霞影纱面儿的,说是新样子,我第一次见。”胤祯神色如常,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唔,你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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