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低声地：“妈。”
何霖急忙说：“哎，快去洗个澡吧，都湿透了！”
沈笑进了卫生间，打开水，淋浴哗哗地流下，她的泪水也随之哗哗而下。
沈笑洗完澡，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忧伤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那个葫芦笙和照片上。
轻轻的敲门声，随即妈妈进来了，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起来喝碗姜汤，淋了一 晚上雨，会感冒的！”
何霖在沈笑床边坐下，沈笑忧伤地一动不动。
“听话。”妈妈拉起沈笑，把姜汤递到她眼前。
沈笑起来，听话地喝了，尔后又无语地躺下。
何霖把碗放在一边，默默坐着，屋里有一种伤感的味道。何霖终于说：“妈知道你今天 去医科大学了，昨天也是。”
“你跟踪我？”
何霖低声说：“刚才你在雨中站着，妈都看见了，妈很感动，也很心酸。……笑笑，你 长大了，懂得真心去爱一个人，这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妈妈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有过激 情荡漾的年代，有过大夜里和你爸去爬山的疯狂……可能是妈老了，那种感情和激情渐渐地 被我淡忘了，你今天的行为一下子提醒了我，让我重新感觉到了年轻时候的那种执著和坚忍 ……”
沈笑看着母亲，没说话。
“你刚才没回来，妈一直在反省自己。这些年我不在家，忽视了你，忘记了你已经长大 成人，不再是当年那个扎辫子的小姑娘。这是妈的错。”
沈笑低下头。
“妈想了好多，也包括你和钟华，妈可能太主观了，有些地方伤害了你，请你原谅。我 知道，其实爱是很难抗拒的。你真心喜欢钟华，这也无可指责。但要……要学会保护自己。 ”
沈笑有点发愣，她疑惑地看着妈妈。何霖回避开女儿的目光：“……妈妈是医生，不保 守，但也不愿意看到你做后悔的事。”说着，她拿出一盒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放到桌上，没 看女儿，“妈妈很爱你，笑笑，妈妈不希望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
说完，何霖起身向房门走去。沈笑从床上坐起来，抓起盒子一看，竟是一盒避孕套！
何霖才走到门口，忽然身后传来沈笑带着哭音的大叫和把盒子摔到地下的声音：“你把 我当什么人啦？！你真的以为我就那么贱，我去找人家就是为了上床？！”
何霖转过身：“笑笑——”
沈笑满脸泪痕：“钟华有女朋友，我为什么还要去爱他！妈，在你眼里，你女儿就是一 个赶着去找男人睡觉的人吗！”
沈笑猛地躺下，用被子蒙起了头，在被子里痛哭着。
何霖愣在那里。
第十篇第一章
1
一夜的夏雨洗去了多日的燠热，也涤除了大街小巷和人们心上积久的灰尘。早晨，一轮 鲜红而巨大的旭日冉冉升起来。枝枝叶叶，青碧无比，还垂挂着点点雨露，光彩夺目。晨鸟 在枝叶间蹦来跳去，唧喳叫闹个不停。街心花园里，晨练的人们精神也格外地饱满。
一切似乎都变了个样。
何霖把早点摆在餐桌上。沈笑卧室的门开了，沈笑有些试探地开门出来，注意母亲的神 情，但又尽量显得若无其事。何霖注意到沈笑的神态，装作没注意，把碗给沈笑摆好。母女 二人落座，埋着头默默吃起来。
沈笑突然说：“妈，我今天蹭你的车上学行吗？”
何霖意外，她看沈笑，发现沈笑正有些躲闪又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从女儿的目光里，何霖读出了和解与歉疚。何霖故作轻松地说：“行啊，没问题。”
沈笑笑了，像是松了一口气，赶紧低下头喝粥。
何霖看着女儿，满脸无奈又怜爱。
何霖用车子把沈笑一直捎到校门口，却并没有立即就走，犹豫着最终也没说什么。沈笑 看出妈妈的心思，向她保证，自己放学就回家。何霖这才放心地离去了。沈笑走进校园，远 远就看见林季红在楼上向她挥着手臂打招呼，沈笑跑上楼。
林季红迎过来问道：“我看见你妈送你来的，没事吧？”
沈笑摇头回答：“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昨天晚上你妈来找我了。”
沈笑感到很意外，连忙问：“找你干吗？你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就让他们别再逼你了，说要是再逼，你不定要干什么呢！”
“怎么了？”沈笑笑着问道，把嘴贴近林季红的耳朵，悄悄说了什么。
林季红听完震惊地大睁双眼说：“真的，你妈真给你了？！”
沈笑点头。林季红大笑着说：“哇塞，你和你妈都够绝的！”
沈笑也笑。林季红笑过问：“那你和他怎么样了？”
沈笑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摇摇头说：“不怎么样。”
“见着他了？”
沈笑低声说：“还有他女朋友。”
林季红不禁皱眉，说：“是吗？……那可真够烦的。”
沈笑没有说话。彭老师走上楼来，看见她们，主动打招呼：“沈笑，林季红。”
第十篇第二章
2
俩人赶忙回头应答：“彭老师。”
彭老师径直走向沈笑，担心地问：“这两天怎么了？没来上学？！”
沈笑低着头说：“没怎么，有点感冒。”
彭老师看着沈笑，沈笑也抬起头看着她，彭老师没说话。铃声响了，彭老师说：“先上 课去吧。”
在刑警队，姜处、沈锡良和小郭等人审讯完侯春雨，回到办公室，姜处兴奋不已地说： “侯春雨和李动交代的情况完全吻合！我看秦加加的案子可以彻底结案了，这两个就是凶手 。等健身房的毒贩子一抓，顺藤摸瓜！估计毒品案也很快就能见分晓！”
小郭也不禁伸了个懒腰说道：“哎呀，总算见着点亮了。”
只有沈锡良似乎有心事。姜处问：“怎么了，老沈，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锡良沉吟着说：“审侯春雨，我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姜处和小郭深感意外。沈锡良说：“关于秦加加死亡的第一现场，现在我怀疑可能不是 新源路62号。”
姜处说：“老沈，我看你这可是有点神经过敏了。上次审李动，就是提到在第一现场找 到了项链，那小子扛不住才招的。这回侯春雨也没打奔儿的承认是那儿。两份证词一致，之 间也绝对没有串供的可能，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沈锡良说：“反正我觉得有点问题。熬了一夜我也有点犯迷糊，实际上是我先说了那个 地址，这绝对是失误。当时我觉得侯春雨好像愣了一下，才回答的。”
姜处皱眉回忆，问小郭：“你注意了吗？”
小郭也在回想，他困惑地摇摇头。
沈锡良认真地说：“姜处，我请求再审一次李动。”
姜处说：“审一次倒是没问题，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沈锡良严肃地说：“这是个漏洞，也是我的失误，不搞清楚，我心里不踏实。”
姜处犹豫一下说道：“那好吧，回头填个单子，我签字，你们去看守所提人吧。”
傍晚，沈笑在厨房一边择扁豆，一边跟着录放机里放送的英语磁带背诵着。厨房操作台 上，已经摆着切好的肉丝和西红柿等一些菜。电话响了，沈笑在身上擦擦手拿起电话：“喂 ……”
“是我，沈笑，我怎么办呀？”是林季红带着哭腔的声音。
沈笑着急地问：“你怎么了，哎，你别哭呀，到底怎么了？”
“我就在你家楼下，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能，能！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沈笑把电话一挂，手也顾不上擦干净，转身到门口换鞋，噔噔噔下了楼，老远就看见林 季红在楼道口来回踱步，她用手抓着头发，急躁不堪。
沈笑跑下来，忙问：“出什么事啦？”
林季红一脸绝望地说：“他人没了，找不着啦。”
“谁呀？谁人没了？”
“方子，我跟你说过。”
“方子？他没了，关你什么事？”
林季红着急地说：“不是，方子，是我男朋友！”
第十篇第三章
3
沈笑又惊又气地瞪着她问道：“你说什么？你怎么原来没告诉我！”
“你以前老说他像个混混，我怕告诉你，你生气；再说我们也是才好的！哎呀，现在别 说那些了，你快帮我想想，他能在哪儿呀！”
沈笑一脸惶惑地说着：“我怎么能知道他在哪儿？对了，他不是你哥的朋友吗，你问问 你哥哥，说不定他知道！”
林季红连连摆手道：“我哥知道就惨了！他不同意我们俩。那天方子来我家，我哥不在 。我……我就和方子‘那个’了。”
“啊——你怎么能这样！”
“你不是也想和钟华那个吗？”
“我那是说着玩的！”
“我一直特羡慕你，敢作敢为，也想尝试一下。要不，高中都毕业了，还什么都不懂。 ”
沈笑又气又急地说：“说你什么好呢，你动真格的啦？”
林季红低下头应着：“嗯，也没啥意思。”
“傻瓜，蛋白质，猪脑！”
“后来……”林季红十分难为情地说，“我哥回来了，碰上了，把方子拖出去，说要弄 死他。他就一直没敢露面，好几天了，我打电话，也不开机。今天我哥一天都不在，肯定是 找他去了。怎么办呀，我哥说了，非废了他不可。”
“那现在怎么办？”
“我得把他找着，让他躲躲。沈笑，你陪我去找吧。要不方子肯定死无全尸！”
“你呀，肯定把你哥气坏了！”
“别说了，求求你了，行不行呀？”
两人刚走不久，何霖回来了，叫了几声“沈笑”，也没人回应。她推开沈笑的房门，看 到房间里还有沙沙的磁带倒带声，片刻后，磁带里开始读英文课文。她也看到客厅沙发上散 开着的沈笑的书包和厨房里各种准备了一半的菜，小板凳还在厨房门口，边上有择了一半的 扁豆。
很显然，沈笑走得很匆忙。何霖犹豫一下，坐下择剩下的扁豆。心中很是疑惑：沈笑会 去哪儿了呢？
天色向晚。沈笑和林季红匆匆赶到方子家，大门已经上锁。沈笑扶着车子，林季红站在 自行车后座上，向窗户里面探望了半天，里面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林季红终于跳下车来，和 沈笑坐在马路牙子上，绝望地说道：“完了，肯定出事了。他平时都在这儿，除了这儿，他 没地儿可去。”
沈笑劝她：“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你哥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怎么不会！你不知道我哥的脾气，他平时挺斯文的，可真生起气来，他狠着呢！”
沈笑也不知怎么办好。林季红站起身，心急如焚地说：“怎么办呀，沈笑，你快帮我出 个主意呀！”
沈笑皱眉想了半天说：“要不，我们去找我爸，就报失踪，让他们帮着找方子。”
“好……”林季红高兴地一拍手，突然她又皱起眉，“不行，要是我哥真把方子怎么样 了，我去报案，不是把我哥给陷进去了吗！”
沈笑点头说了句：“也是啊。”
林季红痛苦得要命，哀叹着：“哎呀，天哪，怎么办呀！一边是我哥，一边是我老公… …”
沈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还你老公……别不要鼻子了。”
“哎呀，你就别损我了，快想想办法呀！”
沈笑思索一会儿，果断地说：“走，我领你去个地方！”
沈笑和林季红两人一路狂奔，来到公安局法医室，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老宋正在解剖台前 忙碌着。法医室的门悄悄地开了一道缝，挤进来一个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