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德宏基(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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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德宏基(第一部)-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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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账,待攻破刘后再问此罪。诸位以为谁能把此事做得恰如其分?”

  众人听罢赵匡胤的话,都觉得此计高瞻远瞩。赵普道:

  “我朝百僚能胜此任者甚多,不过臣想推荐一人,最为合适。”

  “说来朕听。”

  “臣举荐黄州刺史孙光宪。”

  赵匡胤习惯地捻了捻胡须,才想起此人是那个劝降了高继冲的荆南大臣。好几年了,要不是赵普提起,他已把此人忘干净了!嗯,那倒是个智术足用的人,又且身居黄州,顺流直下,便至江州,行走极为方便。

  “好,就照丞相的意思,即刻派人前往黄州,传朕旨意。”

  “那陛下是想让孙光宪借到还是借不到?”党进脑子转得太慢。

  “介乎两者之间。”赵匡胤说。

  李超带着圣旨,飞马前往黄州。

  黄州是座不大的城,显得十分敝旧。此地在高继冲执政时期,已到了民不聊生的困窘地步。孙光宪任刺史这几年,百姓们总算能吃饱饭了,但还谈不上修葺城池改善民居的事。李超来到刺史衙,将赵普书写的密命交给孙光宪。孙光宪阅罢,颇为感慨地说道:

  “大朝圣君如此看重光宪,光宪尚有何说!”

  又谈了一会儿,孙光宪请李超到自己家中吃饭。李超推却不过,又无随行,也就答应了。孙光宪的府宅离州衙不远。让李超吃惊的是,这哪里像一个州刺史的宅第?两扇门的漆皮早已剥蚀,倒像荒废已久的庙门。周围院墙是石、土垒起,墙头上生满杂草。院子里栽了些花草,还算有些生气,正厅也显得阴暗破旧,两厢房里,有几个侍人、土兵居住。

  李超把马交给迎上来的土兵喂饮,随孙光宪进了厅门。厅里的摆设十分陈旧。李超从没见过如此简陋的堂室,不禁问了一句:

  “孙刺史当年也是锦衣玉食的高官,如今怎么过得如此困窘?”

  孙光宪淡然一笑,说道:

  “李将军见笑了。孙某对当世荣华并无太大兴趣,拙妻也是个农家妇女,故而在荆南时,不过茅篱瓦舍,粗茶淡饭,这样反倒觉得心中宁静。将军有所不知,孙某在名利场中混迹多年,深知此中肮脏卑鄙。看起来都是衣冠楚楚的大臣,内心却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为谋求私利,什么无耻的事都能做出来!《庄子》里有个鸱得腐鼠的故事,说得真是透辟之极。”

  李超读书很少,哪里知道什么叫“鸱得腐鼠”。不过他对孙光宪的生活状态感到不解,所以问道:

  “孙刺史能给末将说说这个故事吗?”

  “卖弄了!”孙光宪谦虚一句,慢条斯理地说道。“庄子有个熟人叫惠施,很会钻营,竟然当上了梁国的宰相。他的门人对他说: ‘如今庄周也来到梁国,大概要取代你当宰相呢。’惠施又急又气,下令在国中搜寻,三天三夜也没找到庄周。后来庄周听说这件事,大笑着找到惠施,说道: ‘庄周听说南方有种鸟名叫鹓雏,从南海飞到北海,非梧桐不止,非锦果不食,非甘泉不饮。有只猫头鹰捕到一只死老鼠,正巧鹓雏飞过,猫头鹰生怕鹓雏夺了它的食,愤怒地朝鹓雏“吓”了一声。惠施先生,你是不是也在护着你这只腐鼠来吓我庄周啊?’”

  李超听罢,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孙光宪说:

  “末将听出来了,孙刺史是那只想躲开猫头鹰的鹓雏!哈哈,说得好!”

  孙光宪道: “李将军说的也不全是。孙某毕竟是大朝命官,为一州之父母,为天子之远樊。自归服大朝之后,孙某只想为圣天子尽绵薄之力,富一州之民,不想再在官场上钻营,那太累,也太没廉耻。”

  “孙刺史除了打理州事之外,还做些什么呢?”

  “读读书,偶尔也记些有意思的事。孙某已经编了厚厚几卷,取名叫《北梦琐言》。”

  说话间饭食摆齐,无非一壶村酒,几条咸鱼,还有一盆糙米饭而已。吃罢饭,李超又叮嘱了孙光宪一遍,让他务必尽心。孙光宪说他明日便启程东行。李超与他拱手作别,因为此 
 
 
次他还受了赵普密命,要到归州给李符送一封信。

  就在赵匡胤紧锣密鼓调兵遣将之时,僻于国之一隅的归州却显得十分宁静。在僻于州之一隅的一座高墙院落里,关在这里的要犯闾丘仲卿也显得十分宁静。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荒远之处,他活得很踏实,也很自信。

  归州转运使李符按照赵普密令把闾丘仲卿安置在这里之后,极少再到这里来。闾丘仲卿刚被囚禁在这里时,憋得快要精神崩溃了。过了两三个月,才渐渐习惯下来。现在他除了种点菜之外,与护院的士卒们也混得挺熟,不时闲聊几句,算是一种调节。

  这一日李符公务之暇又来到他这里,因为李符最近有些新的打算,他想从闾丘仲卿嘴里挖出些能使自己高升的宝矿。

  他在院前下了马,把马交给侍卫,一个人来到院里。闾丘仲卿正在菜畦里拔杂草,见李符进来,瞥了一眼,也没动身。

  “闾丘大人,好闲适啊!”李符笑容可掬地和他打招呼。“歇会儿吧。”

  闾丘仲卿拍拍手上的土,在李符面前抓个木凳坐了下来。

  “唉!真是世情难测呀!”李符瞅着闾丘仲卿,一副同情的语气。“想当初闾丘大人高官厚禄,对李某也有奖掖之恩。如今大人成了囚犯,倒由李某来拘管大人,李某也真是无奈,更是于心不忍啊!”

  闾丘仲卿低头看地,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闾丘大人显然是遭人暗算,李某为此愤愤不平!”李符又显出一脸愤慨。“想不到朗朗乾坤,竟还有此阴暗龌龊之徒陷害国家栋梁!”

  见闾丘仲卿总不说话,李符有些等不及,试探着问:

  “大人为什么遭人暗算,能对李某说说吗?说不定李某能帮大人洗刷冤屈呢!”

  “因为我握住了有人谋反的证据。”闾丘仲卿终于开口了。

  “此事当真?李某真是不敢相信!”李符一脸惊愕。“不会吧?如果真是如此,岂不早就东窗事发了?”

  “怨只怨我晚了几天,要不然真的要东窗事发。”

  “闾丘大人!”李符觑了闾丘仲卿一眼,往前凑了凑,问道:“大人果然有真凭实据?”

  “有。”

  “李某愿为闾丘大人奔走效力,将证据面呈天子,以雪大人蒙受的奇冤!”

  闾丘仲卿把头抬起,与李符相对而视。

  “证据现藏何处啊?”李符的目光中充满渴望。

  好一会儿,闾丘仲卿才慢慢闭上眼睛:

  “我要面见皇上。”

  李符一下子泄了气,刚想发怒,又觉不妥,忍住了。“大人,你现在是钦定的囚犯,面见皇上是绝无可能的,若想洗冤,惟有李某能帮你的忙。”

  闾丘仲卿摇了摇头。

  李符叹了口气,说道: “大人是信不过李某?你大概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大人的人头,若不是李某在这里严防死守,怕是十个闾丘大人也早就没命了!李某一片真情,还望大人三思才是。”

  “李大人对我的深情我心领了。仲卿一片忠心可昭日月,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知道何为忠,何为奸,大人也不要再逼我了。”闾丘仲卿的话十分坚决。“至于大人说有人想要我的人头,我怎么会不知道。可只要我人头一落地,顿时就会有人把证据交到皇上面前,所以我料定他们想要我的人头,又不敢马上取我的人头!当然,李大人又说要保护我,我就更放心了,仲卿也非常感谢李大人一片仁义。越是如此,就越不想让李大人替我去冒这个凶险。”

  李符彻底失望了,他知道闾丘仲卿的脾气,这是个软硬都不吃的家伙。他一肚子的火气,挖苦了闾丘仲卿一句:

  “本官听说,建国之初你在反贼李筠手下,慕容延钊大人劝你投降,你执意不肯。慕容大人把你牙都打烂了,你倒捡起来揣进怀里,这是何苦呢?”

  闾丘仲卿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本官就是这么个脾气,牙打烂了,也不往肚子里咽!”

  有人敲门。

  “谁?”李符没好气地问。

  “大人,朝廷来人,要找大人说话!”

  李符一听连忙起身,说了声: “大人接着种菜吧,不打扰了!”便大步走出院门,骑马回到州衙。

  李超把赵普的密信交给李符,便告辞了。李符急不可待地把信打开,看了两遍,脸上露出了笑意。





第四十三回 张洎遭祸又得福

  唐国主李煜闻知刘把使臣张洎囚押起来,十分气愤。正闷闷时,侍臣来报:

  “宋朝南征大军已经从汴京出发。”

  李煜拍了拍几案,说了声: “好,让宋军为本王出这口恶气!”

 
 
 
  李煜感到如此一来,宋军的主要精力都去对付刘,自己可以坐山观虎斗,消停些日子了。他问座下的韩熙载还有何事要做,韩熙载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太监温进忙接过来递给李煜,李煜一看,是赵匡胤的幼弟赵光美向他索要金银绢帛。他把信顺手扔给温进,冷笑了一声,说道:

  “都说赵匡胤真龙之象,这两个弟弟可算不得争气。前些时让李穆送给赵光义的美女,想来已经受用了。如今赵光美又来伸手要钱,这样的亲王能有多大出息?韩丞相,你说该怎么办?”

  “臣以为这是天大的好事。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臣以为可以奉赠。”韩熙载的回答十分明确。

  “就怕是个无底洞啊!”李煜轻叹了一声。“北方人非狼即虎,有一点伺候不周,便会扬起爪子来抓你!”看来李煜这次有点犹豫。

  正说着,侍臣报江州刺史林仁肇求见。李煜方才与飞琼王后约好到后花园去看麋鹿,听得林仁肇来,有些心烦,挥挥手说:

  “让他先歇息,本王得空再宣他。”

  侍臣退下,李煜又对韩熙载说: “你去措置些银子,正好本王要派楚国公为使庆贺宋朝南征刘,就让从善一块带去吧!”说完,出殿去了。他说的楚国公,就是他弟弟李从善。

  南海国送来几头麋鹿,李煜让太监养在宫中后苑,飞琼听说麋鹿很乖顺,早就缠着李煜带她去看。李煜来到柔荑殿时,飞琼早已在等他了。飞琼很少见到活着的动物,所以到了鹿苑,又是伸手,又是递草,玩得十分开心。见飞琼如此天真烂漫,李煜十分高兴,也顾不得旁边侍女,突然从飞琼身后搂住纤腰,逗她说:

  “本王要把你扔进鹿苑去!”

  飞琼格格地笑着挣脱,又绕到鹿苑另一边,扬起手里的丝帕朝李煜叫着:

  “国主,你追不上臣妾,臣妾比麋鹿跑得还快呢!”

  正嬉闹时,温进碎步走来,躬身奏道:

  “国主,林仁肇将军说有紧急军务。”

  李煜满是笑意的脸一下子冷下来:

  “这个林仁肇,真不懂人情世故。宣他吧!”

  直到走进清风殿,李煜还在想着今晚该怎么逗飞琼开心,所以见到林仁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国主,臣以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又来了又来了!”李煜显然不爱听这样的话。“本王刚刚把宋家君臣打发舒服,你怎么又想兴风作浪?”

  “臣以为国主煞费心机小心伺候,不如奋起自强,使赵匡胤不敢小觑我朝。弱肉强食,自古而然!”林仁肇坚持己见。

  “不要再说了!”李煜想把林仁肇撵走。

  “不,臣不远千里而来,就是有事要奏!”林仁肇说。“前几天宋朝黄州刺史孙光宪受命向臣借粮,臣当即断然拒绝。”

  李煜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更气起来,责问道:

  “你为何自作主张?小国事大,也是自古而然哪!本王苦心经营数载,你一拒绝,岂不是前功尽弃?”

  “容臣禀奏。”林仁肇极力辩解。“国主一定记得当年秦王嬴政是如何夺取天下的吧?太史公称嬴政是‘蚕食诸侯,成其帝业’。如今赵匡胤并不缺粮,他是故意向国主发难,倘若答应他,那江南粮米尽为其有,我国力岂不大为空虚?倘若不答应他,他便寻到了小不事大的借口,并可以此兴兵讨伐。臣以为遇到如此两难之事,惟一可行的就是自强自固。小、大之国乃相对而言,臣仍欲率兵夺取淮南,重新恢复列祖旧疆。如果此事成功,则宋削矣,我强矣,小、大之悬殊会骤然改变!”

  “你还是一派老调啊!”李煜不以为然。

  “调是老调,但就算臣前几个月的调子是错的,如今情况有变,老调再弹,也可成为新曲啊!”

  “此话怎讲?”

  “国主试想: 其一,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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