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疼 陈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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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疼 陈家桥-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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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没这样说。
  我沉默了,不能讲王涛,还是不能。
  她丰满极了。从她在空气中分隔的部分可以判定她的武力很好。刹那间,我想邢医生应该洗一洗身子。
  洗,滤、滴。
  舌尖子接住。
  夏天来了。 

  第二部分

  拉进汹涌的江水

  在下关码头边上新开了一家很大的咖啡馆,我和鲁英上了二楼,夕阳从西边侧一点的位置射过来,空气中一点儿冷意都没有了,长大的树叶花草和枝头,都在茂密地向上顶,摇动着。夏天的江水从上边奔来,隔江相望的浦口镇在金色的阳光下反而漆黑一片,那里有好几个专门卸煤的码头。以前在南京教书时,我曾带女孩子到那边玩过。 
  鲁英的肚子竟没有挺起来,那些子宫里的细头似乎永远也长不完,牢固地攀附在暗处的平庸的位子上。而整个外形下的子宫和这咖啡杯一样,固定地守护着残存的正在减少的青春。以前的影子现在都把握不住了。坐在窗边,器管各自在静谧中吸收养份。阳光到桌面上就一动不动地染开,细小地爬着,沿着手指,到了身上,在眼睛里培育一股柔情。我很想吻她。在楼下就是水泥墙,防水用的,很湿,有几级往下的台阶已漫浸在水中,这是一个废弃的四号码头,新四号码头往下移了两百米,专门停泊从重庆至上海的客轮。不用说,天会一点一点地热起来,皮层里的血会更忠贞地表达思想深处的冲动,以反对外在的绝望和悲观。 
  整个春天,我在她怀孕的现实中,没有抓住任何实际事物,阜阳的公司、妻子和朋友,我惦念着这一切。南京的存在,制约着我疲惫中的精神。庆幸的是,夏天的太阳会燃烧掉一部分地面的东西,我但愿它能改变我的处境,至少让我摸到剩余的爱情,在灰烬和灸热的地面上,如摸到水面一样,摸到值得我信任的生命的本来的意义。 
  假如身体还能在头顶上盛开,那么它也一定能抓住这阳光所带来的夏天那复杂的欲望,它和春天那死亡的意象不会苟同,它是把整个身体推到行动的过程中,如果性交,那么就让性交在温热中持续,没有类比和怀疑,而是直接相互刺入,不是一方对另一方,不是男人的力,而采用双方的实际期望,完成它深处的交配。给予,接收,并产生新的亲情。 
  坐在对面的鲁英,已引起咖啡馆里许多男人的注意,她很平淡,有时给他们几个眼神。她的魅力和以前不一样了,也许你可以任意地设想她,她成为可以绝对地干净起来的人。她的乳房很高,在咖啡馆里最高,我有一种被它们弹着往外的感觉。我得骄傲,在打掉孩子之后,我决定任凭爱情更疯狂地放任我们,把我们推到最远的地方。 
  细长的手指上带着三颗钻戒,闪着银白的光,偶尔会抬到阳光的空格处,辉映成耀眼的小光圈。江水的冲撞声不绝于耳,生命在这儿似乎可以停滞下来。从我们相识到现在,从广播室的余音中,我们已耗费了十年的光阴。十年中的鲜血有过无数陌生的咬合和洗濯,但深处的动机与本质的意愿仍是一致的。我想我们在征服的这个世界给了我们充分的机会去实现我们的身心快乐。生殖器证明了我们的对整个人类的贡献,我们延续了最黑暗的理想,那就是对自我的保护和安慰。 
  江水东逝,光影在波涛中翻动,意念的力量从全身出发,集聚,也如葬掉的幻影,一层一层地浮现,消逝,直到重新显现。我们的肉,在被别人所虚假控制的某些部位上,回忆着它们所得到过的心灵的慰藉。 
  想到了王涛。我猜她一定想到了王涛。她的眼光中闪着晶莹的小小的亮点,有时偶一偏头,投射到江岸那乌黑的旧船帮上。看不到江水上的人,只有逝去的风一样的遗传的呼叫声,悲观,消沉,在低热的温和的印象中勾起心酸的过去。我同意我们都记住王涛,这并非怪僻与无聊,而是他确实在构成我们生活中某个有价值的中心。即使是子宫中的孩子,我不仅怀疑那是十年前他所遗留的一种希望,同时,也是他本人所真实存在的一种冒险的游戏结果。生命无可挽回,但我们一直在努力解释它。 
  江水冲过身体,子宫无限大,那是它本身的空处,全部地拉进汹涌的江水,不再经过,而是一起流动,飘扬,还有孩子,受孕、检查与畏惧,都在消逝的水中得到运动中的稳定的主人的关怀。我亲眼看见我的鲁英,仰着头,伸开双手,飘了起来。 
  喝一杯吧,喝吧。
  味道真香啊。
  夏天了,也该长出来了。
  灭,灭,不是灭吧。
  那么,你爱孩子? 
  她低下头。服务员站在身后,越来越多的人围坐在我们的四周。她的乳房挤出水来,圆领T恤上渍着水印子。子宫之水,不在天上,而是阴郁地旋于周身,解决了贫困的肉体的负担,产生它的粉香和蜜。 
  我已好久没回阜阳了。
  找你的小霞去,鲁英说。
  我不仅仅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她问。 
  我想,我可能要更严肃地对待我们的爱情。爱情没有界限,夏天成长的一切都使我坚定地认识了它,它发展在我能看到的所有事物上。
  吴总也该回来了,她说。
  她盯着杯子。服务员在边上说什么,我们听不见。杯子里能有什么。我想将她引入床上的思维,可她很固执,似乎更多的人正在回到我们身边。
  他也回来的,我说。
  我是指王涛。乳汁得意地向外涨了一点儿,我羞意难当。现在我真把她当成我的女人了。那声音还在!
  你听见了么?或者在江上,或者在这个馆子里?
  还在播放我们初次上床的声音,是广播,轻快地温柔地播放着,一下一下的插,拉,还有你的叫声,你听,你在叫,你在,唤着什么,你听见了吗?
  那是他的名字,是告诉我他在你心中。
  就像子宫里的广播。
  沉浸在江水中的子宫,或者说包容所有的江水的子宫在均匀地重复那种声音。 
  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播。我们干啊,干啊,那时是冬天,下雪,身子暖暖的,很有力,年轻,生殖器新新的,没有多少经验,只知道往里用力,推着神经使你快活。而快活时,你就会说话,正因为说话,王涛才在心中,才由心中安置于子宫中,安置于以后兴奋的地方,液体的地方,倾听一直以来生活的颤音。而本来的呼声,我们又听见了。这就是我要跟现在的孩子所要讲的,有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对亡者的深情,使亡者重生,借用灵巧幼小的头颅在子宫中育出新芽,带着鲁莽的生殖物,它的消退和拥入,都只为了加强记忆、爱情、忧伤、生命和幸福。还会冲动的,她拱了起来。 

  第二部分

  公司垮了

  我在阜阳的公司快要垮台了,我收了收鱼杆,李佳递过一只蚯蚓时,我目不表情地说着废话。
  别跟我提你的阜阳,那是个梦,李佳说。仲政在远一点的地方钓到一条鱼,一个女人为他叫好。 
  柳丝下垂,玄武湖上烟波浩渺,中央门车站那儿有一个巨大的旋转梯,在湖的北岸耸着。太阳晃着眼睛。我摘掉黑镜,在犹豫中,我觉得如果跳下水去,永不再上岸,似乎也没有什么。 
  生活真的全被搞坏了。
  谁搞的,还是你自己?再说,怀了也没事,好了,又怎样?
  你们为什么不关心小霞?我问。
  我又问。
  李佳倔强地扭过脸来,问我,这么多年了,你说,作为朋友难道能听任你永远生活在梦中,她是谁?你觉得她是你的妻子吗? 
  可我们有结婚证,我们合法,再说,我们都是过来人,床上,床下,怎么不是我妻子了?我强词夺理地反对他。李佳看看湖面,又撒了些糊米在湖水中,一些小柳絮带着淡青的香味落入水面。它们漂游着。远处有恋爱者坐在石凳上。 
  我们关心了,又怎样,是不是,你就不再玩了,专心对她?他问。
  我说我没法对小霞那样,你们要相信我,我们都活在王涛的阴影里。
  什么时候,你感到了阴魂不散,告诉你,我们不承认那个人,老哥,你何必呢?
  在广播中响过,她说的,她在睡觉时说的,我说。
  有十年了吧。
  但我害怕,我说。
  鲁英有问题,我说。
  你要有经验,让她去刮,反正不是你身上,那是她的,你要挺住,刮了,要么甩掉,要么一直拴着,现代社会,这不算什么。
  不像是孩子,我说。
  肚子里不是孩子,是什么?李佳问。
  我说,就像是无数个王涛。
  狗日的,你疯了,李佳骂了我,他的脸铁青,不屑地望着我。我意识到自已太缺德了,可我真的有这种感觉。我畏惧这一点。
  摸摸你自己。
  摸什么。
  摸那个,你的东西,是你亲自上了吧! 
  一条小鱼上了我的钩,我高兴地提起它,乘机止住了这个话题。我想我的思想中也一定长满了小芽,不是向未来,而是反过来朝向过去。摘下小鱼,它还活着,仲政把水桶柃过来,它在水桶中游着,安全地冒着小泡儿。 
  你猜他想到了谁?李佳问仲政。
  仲政说,我听到了,姓王的,那跟我们无关。
  与这个世界关系也不大。
  我自言自语,血有问题,肉有问题,芽有问题,刮,刮,刮。
  一切都是生命。
  但那是别人的命?
  他问,可你为什么忧郁成这样?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在极限之后,在生活中自由地性交之后,你就只能承受一种灵魂的孤寂,因为它实现了私自的目的,不再追求日常的平庸的目标。
  你一定不是一个人在玩这个游戏,李佳说。
  跟谁玩都可以,但别跟死人玩,仲政说。
  我很晕,靠在柳树上放下钓杆,抽起烟来。明天,也许刮掉了,我就反而什么也没有计较的了,再说,假如本来就与我无关呢?
  老兄,还是淡漠一点,晓芬前几天问你呢,李佳提醒我。为了改变内心的气氛,我故意问李佳,你觉得晓芬怎样。
  挺不错的,他说。那样自信,使我脸红了。我们都是好朋友,彼此望见过全部。
  公司垮了,就过来吧。
  都在南京,就像大学时那样,也挺好的。你还依然可以做一个知识分子,李佳略带讽刺地说。
  把小霞也带过来,她跟你不容易呀,仲政说。 
  别胡思乱想了,千万别那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最没有意思,你应该明白这两个女人,她们都不错,都没有错,都是你的错,也可以讲,都是无意中的错,做游戏,人生就这样,我们亲眼看见你一步一步这样,老兄,别傻了,你得到过。 
  我没有真正得到过她们。
  你这就像是蒙在包皮里讲话。
  我想这就有点肮脏了。 

  第二部分

  被遮蔽的

  我的头脑经历了纷乱的内部抗争。所有的表象,影子,阴具和扯动的包皮与身体,都在外翻的思维中晾着。过道里真热啊,我无法不这样去想象。显然,我不敢面对一个已经无数次被我怀疑着的子宫中的孩子,他好像长得太大,但头却极其细小,带着众多与之相同的像,呈现在黑暗的过道尽头。在外边,听不见鲁英的声音,邢医生的声音也听不见,现在全是她俩直接的接触了。我双手抱着头,有一对男女坐在我对面,正在等待鲁英完事。但事情总有个过程,鲁英,她的一切都被打开了。如果我刻意让自己和她的刮胎过程保持一致,那是很简单的。现在的局面无比复杂,因为思想中那些危险的预兆,似乎所有人都与子宫有了关系。 
  那个坐在对面的女人叉开两腿,先生叼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从两道门往里,有时会传来金属的声音。我双腿夹紧。过道里的阴风也是热的。 
  我想假如我能看见什么,那么子宫中的孩子也一定能看见什么。这种相互的模仿与身临共同的世界恰恰适应了死者遗存的一个封闭的印象,他也在观看,从里边向外边,从世界的里边,心灵的里边,看见外边的形状。在畏惧中,我伸手握住自己的身体,我希望它能胀起来,好让我鲁莽地应付这僵硬的时间。 
  不久,我听到了气,气声,一嗤一嗤的,它们是从身体,里边喷向外边的。我感到自己很可耻,它们喷到我嘴上,这才使我想起我很少用语言去表达我对鲁英的爱。而这气流的声音,是邢医生在使劲地吸掉孩子,它们不是风,而是一种行动,刻不容缓,这气声一直不停,使我受到子宫的压力,气声在心中浸溢久了,我就在设想中和孩子有了相类似的感觉,那就是当我们人类从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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