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疼 陈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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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疼 陈家桥-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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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体软极了,这是一种真正的放松和反应,完全不是冲动上的意义,而且在主观上对自我的放弃,那些彤红的红纸和喜字冲击着我神经的背面,它使我们浮动在象征性的场景中。我没有放进去,这是我最好的行为了,如果放进去我想那些红就会变成我的血,我不想破碎。她吻我的小腹,她的眼里有一些水,但不是泪水,是一种被光所折射的东西,也许,那是精子在幻想中滋生的水,流动,淌着,每一颗都是六棱型的。
  阴沟如此柔软,深陷,我想什么都可以陷进去的。
  我站了起来,她让我坐下,可我没有。
  我捏住我的身体,我很焦躁,我的声音粗了起来。
  她一直在吻我的小腹,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让我躺下。我觉得她有她的办法。
  我睡在长沙发上。这时她蹲在我身上。几乎是凌空的。我看见她的身体。
  我的手掌盖在身体上,它有点热。
  我能一直看你吗?她问我。
  我是你什么人?我问她。
  她说,朋友,最好的朋友。
  可我没有关心她,也没有爱护她。
  但她觉得我是这样的。
  我的身体向正上方翘着。
  这时,她的下身贴在我大腿上,她说,动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可能它以后会关闭,但现在它是有感觉的。
  她逮着我的手,要我自己弄我的身体。
  我用手翻弄我的身体,我已很久没有手淫,但现在我面对晓芬按照她的意思,用手来回地弄它。我的头脑中浮现了许多过去的东西,这些东西使我愉快,她的手掰着她的身体,她在看着我。我想在我的精子和她的眼睛之间,道路并不遥远。
  我不仅想到了过去,而且浮现了过去的所有东西,那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想象和回忆的世界,它们给我安慰,使我看到生命中的真情。
  她的舌头伸出来,在空中舔着她自己的唇儿。
  这是一种很好的控制。
  我弄了很长时间都不射精,因为回忆有生疏的地方,但我看到她眼睛中的那些空处,那也是一种深渊,令我冲动。
  她那样蹭着,乳房下垂,几乎够到我嘴上。
  最后,我射了,那时我的过去都改变成自己身体的生长,改变成一种模糊的肉,那些精液往上,喷在她身体周围,有些在她手上,她很温情地看着我。这时,我难受至极,身体快要崩溃。
  她赶忙趴下来,把我还没有完全软下去的身体塞在她的身体里。
  某种温暖的生命中不存在的东西穿过我的心灵,我所有的意志都聚集在身体上,而且她的身体很紧,我知道她是在竭力地控制,身体在不自主地用力,像一个母亲似的抱着那颤抖的身体。这时,我才知道,空间虽然有限,但人与人之间本能的好感却会无限。我们都要活着。她的大腿内侧都是精液,卡在我身上,我们交结的地方腻滑极了。她抱住我,几乎真的是长在了一起,她的身体紧紧地抓着身体,身体在事后,轻轻地撑着。
  她倔强地抬头,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闪着光。我相信她理解许多我自己不理解的我本人的某些部分。
  我想吻她,但她没让,下面的进入已完全实质。在射精之后,我想到了一切意义的消失。 

  第四部分

  嘴儿扑在青草上

  光滑的草坡不断出现凹着的地方。梅树之间各自独立,我总相信这次我陪小霞来梅花山一定是某种结局了,也许我们根本得不到验证,死者的存在仍会由活人的主观去反映,可以说他活着,但又可以继续不认同他,有时,我想,他没有权利,这就是我们不断地记住他的原因,倘若,他控制了我的什么,那一定是一种真实的遗忘,不是对死者本人,而是对生活中的一切。他所遗留的东西也不过是借用他的名义,事实上那些东西却以它们本身的方式反对着现在的我们。天空那样的高远,下午两点的梅花山空无一人,我想,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他了,因为他所复活的假相存于子宫中,也就是说那是子宫中的事情。小霞的淡青色的T恤衫,在梅树中游动。我承认我不打算找那张脸,那没有多少意义。我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妻子是失而复得的,虽然我认为我得到了她,但每次都是从失去的人群中找回的。阳光下的梅花山更强化了我这种感觉。她本身就是一个陌生人。虽然,在内心是她控制了我的爱情,但我从不能声明它,从今之后,我们不仅可以讨论而且我们必须讨论。因为任何沉默都带有吃人的味道。我们相互搂着,在梅树间缓慢前行,这些梅树,枝丫干练,非常精简,找不到任何地上的阴影,天空的形状在土地上完全显现了。
  我再不来南京了,她说。
  不,不要这样说,南京,没什么的。
  不,不来,她面对我认真地说。
  这时,眩目的太阳晒得我头脑发烫。我想到了高潮。这是我唯一可以抵制沉默的办法。
  抵制头脑中的沉默。
  抵制所有人的沉默。
  我想让自己喧哗起来。
  不仅要想到高潮,而且那是别人的高潮,这不存在对自己身体的抵制,而是客观地解释过去。
  照亮以前的秘密。
  我们的力量是有限的,再不是十八九岁的初恋,而是现在这样模糊的身体界线以及肉体中的盲目,我们体内虚无的部分在可恶地膨胀。但我的身体并不能冲动。它仅仅是客观地帮助想象。
  别再找了吧,我对小霞说。
  我也没找呀,我只是想来看看。
  这恢复不了一切的,我说。
  那就不要去恢复,她说。
  小霞,我问你,你和他的高潮是什么。
  我们坐下来,这是一个非常讨厌的问题,但我必须问她,因为我知道一切都会终止的,可以说现在就是终止,没有任何必要再在主观上去参与别人的纪念了。
  我们想到了很多,她说。
  你和他想到了什么?我问。
  大部分都不一样的,她说。
  高潮时,你们能说话么?我问。
  为什么不能?她反问。
  我想,应该可以想怎么讲就怎么讲。
  为什么你会想高潮?她问我。
  因为一种晕眩。梅花山的晕眩。
  她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太阳如白光。
  她倒下去。
  我看着我的妻子。
  高潮和阴影。
  别人的高潮,有她那一部分在内的情况,怎么样?
  她说,我们想到了任何一个人。
  她侧过脸来,青草上的小霞充满忧伤,说,比如我们也可以想到你。
  想到我?我问。但我认为这是玩笑。
  而且,是一个比喻中的玩笑。但至少她们都决定了我的出现和以这种方式的存在。
  有时,我很想跟你讲所有的声音问题。
  不,别说了。那没什么特殊的,她说。
  我用胳膊撑着头,平静地看着我的妻子。
  不做爱,也可以在高潮上,我说。
  她点了点头。
  我们仅仅是在设想,高潮就是一种体会。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现在似乎可以结束了,没有任何宣告,也没有任何约束,这是自己的态度问题,结束吧。
  她轻松地翻过身,背朝上,嘴儿扑在青草上。
  梅树向上,向着天空。
  草有什么味儿?
  这是她的头颅,是高潮与议论中的头颅,是丈夫所爱惜的头颅,我站在她边上,她的头轻灵地扑在草上。
  头疼,她说。
  我说,那是他的头。
  结束了,就是头疼,她说。
  回忆一切,都头疼,因为那是他始终不能抛开的一个观念,头疼。即使在高潮上也这样,她说。
  任何一次高潮,她说。 

  第四部分

  死者还会施行什么样的想象

  我立即就想处于高潮的位置。但我的身体无法冲动,梅花山的景色也完全抽象了,妻子由扑在青草中的头,转变成一种微笑,她的眼神包含一种信任,我想那种信任已越过我所能理解的范围。在我本人所有秘密的关系上,我仅仅是处于一种对应。也许我解释了它,但我却看不到那种思想的过程。我并非生活在和他共有的时间中,我们之间有不同的目标,而且,我们都在丧失它。现在,我感到了他的高潮,那是一种普遍的境界,能感受头疼的头颅现在也很晕眩。我无法真正支持他。也不能表示对一个死者的崇敬。现在,我知道高潮作为回忆之中的一种形式,要想复苏它,已经相当的困难,也无法计算还有多少时间,还有多少精子伺机待发,一切都可能被未来的生活所耗费。妻子就要离开南京,不知何时才能共渡,也不知道死者还会施行什么样的想象,把我们约束在他黑暗的道路上。
  小霞没有责怪我,也没有问我是否留在南京,我自己也不能回答。
  风景在迷茫中不再美丽,反而非常迟钝地消褪。我们坐不了多久,就会回去。 

  第四部分

  9路车

  鲁英的脸上透着一层异常薄削的红。我没有去碰,时间已失去概念,因为任何交流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都已变成一种单向的解释。我仅仅只是听众,特别对于她来讲,我只能如此。
  吴总到北京去了。
  小霞也去了北京。
  南京仍然保存它以前的一切。
  风景还是公共的。
  进去吧,她总是这样说。
  不知为什么,我记不住她的命令。也许,我也无法执行它。我只是听听,跟以前玩一玩一样,听一听,也就放开了自己。
  进去吧!
  好,就进。
  就进。
  他的头总是要进去。
  他已经做到了,我说。
  你觉得王涛以后能做什么?她问。
  我说,陪着你。
  她的红晕一闪,透出沉陷的游荡的灰白。
  他说过,进去了,就可以了,她说。
  那么他做到了,我说。
  所以他就离开了,她说。
  看起来离开,事实上,他看着我们呢,我说。
  是的,她说,他在看着呢。
  我摸着她的头。
  她说,他自己扑向车子的。
  9路?
  9路。
  事实上,是我们离开了他。
  你想想,谁头疼?
  是王涛。
  为什么头疼?
  因为想找一个地方离开这一切,她说。
  爱吗?我问。
  她没有回声,回过头,眼水渗出来。
  我关上门。
  站在9路车站。
  黄昏,等车的人始终那么多,每来一辆车,许多人挤上之后,马上就从各个方向又拢来一些人,他们都在耐心地等着。没有人说话,神情很严肃。我在站牌下站着,鲁英躺在床上,她不可能再来观看这个车站,因为车站没有永恒的意义,自从王涛在腹中存在,一切外在的东西都变成了回忆,并立即增加回忆的内容。人群如此混乱,但仍是亲切的。此时,我想跟我的妻子讲讲话,但她却远在北京,我们之间充满了人为的障碍。所有的声音对我们都是不利的,我想我们之间的爱情如果能公开,那只能是一种从别人那里剥下来的东西。
  这一次,我的头一点也不晕。我很清晰,但令我不安的是,我找不到自己站在这儿的意义,也许从来就没有意义。
  年轻人很多,他们只有二十岁左右,但表情很怪诞,穿着也跟我不同。
  几年女人站在我边上。我抬起手,她们根本不在意我。
  我发现,自己不能引起她们的注意。
  她们都上了车。
  落日的余辉撒在梧桐树上。
  别人认为我不会上车,实际上,我的确不会上车。
  我的目的不是上车,而是站在这儿。
  我宁愿自己处于一种等待。
  我认真地研究每一个年轻人,特别是年轻的男孩子,他们身体很健壮,嘴上显出特殊的韵意,行动如此沉稳,他们空着双手,很难理解日落时坐9路车干什么?去梅花山?或者中途下车。
  生活真重啊。
  太阳在下沉,天色暗下去的速度基本上是能感受到的。
  我看到了车子的行驶,但没有人再像王涛那样扑上去。
  故事不会终止。
  我楞在那。
  我喜爱上某个瞬间的色调,只有那一刻,光亮与黑色之间才会形成一种消融的表面,托在每个人的脸上。这时每张脸都一样,每一种形体都一样。那辆车子来时,人们有秩序地向车门移动。
  我抬起脚,很偶然地向前走去。
  又很偶然地停下来。
  我点支烟,吸了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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