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91-美元硬过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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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91-美元硬过人民币-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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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走,反正有两辆自行车。如果从时间上考虑,也是再合适不过的。若怕到得太早,他们可以留下来再聊一会儿。    
    并非姓周和姓严的不是通情达理之人,主要他们对我和王玉的关系拿不太准。若按我托姓周买票的那个电话理解:王玉应是我朋友的女友,我管她吃住为其联系船票完全是出于对朋友的责任。这层意思是明明白白的。大约他们也想结交朱浩,所以提议顺路把王玉带到码头上去。我们聊天的时侯,王玉可以抓紧时间睡觉。而他们带走王玉后我完全可以睡上整整一天。他们全都为我想好了,可有一件最正常的事他们怎么没有想到呢?我亦不能明言。为使这两个好心人逐步理解我们又花去了宝贵的两小时。    
    我们还剩四小时。刨去路上得花的一个半小时(我们得骑车横贯许城南北),只能睡两个半小时了。我上了闹钟,我们熄灯睡觉。一会儿王玉翻身坐起来,她忘了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次她来我没有送她任何东西。好在走得仓促,否则又是一桩心事。不足五分钟她就收拾完毕,躺下又睡。我想起来,王玉自从来了以后就没怎么从包里往外拿过什么。要用的东西,比如唇膏,也是用过了就立刻放回去。现在想来她满怀临时栖身之感,根本就没有缠住我过一辈子的意思。是我多虑了。王玉是一个自觉的人。    
    分别在即,我对她越来越具有好感。我闭着眼睛装睡,一面想时间不多了。如果我现在有所要求的话,似乎不太妥当。难道我真的把对方当成了泄欲的工具,而且还要赚回什么不成?说来也很奇怪,在最后时刻我有点怜悯王玉了,并把禁欲当成了好感或尊重的一种表达。我要让自己立刻睡去。    
    我发现王玉在摸我。她的一只手伸过来,摸我,但无声。我想是否应该和她吻别一下,道声晚安?于是我转过去,拥抱了她。我想把她放回去,回来睡我的觉,可她不愿放开我。她用胳膊把我的上身支起来,然后将自己挪入我身下的那个空当。也许我已经在做梦,身体就变轻了。迷迷糊糊地,我任其摆布。巨大的快感使我不愿醒来。我闭着眼睛,顺流而下,象一截木头,或一具尸体。她高抬双腿,将脚交叉在我的背上,身体蜷成了一个球。我的感觉也是整体的,挺得笔直,从一只水果的内部洞穿而过。这真有点象最后一夜,也的确是最后一夜啊?也不完全是。我都有点糊涂了。一般来说,我们还有相逢的机会,但也说不一定。即使相逢了,能否象此刻一样亲密无间、如胶似漆?那真不一定。我们还能再在一起睡觉吗?    
    至少,那最后一夜的想像是必要的,它使我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激情。所以我一面干一面在对自己说:这可是最后的一次,最后一夜。下次即便见面也不可能再在一起干了。其实不用自我暗示,一切都从身体的反应里相互感受到了。说实话,那的确是有所不同的。在到达高潮时王玉咬住我的胸脯,失声痛哭起来。我将自己留在她的体内良久,最后象灰烬那样无力地飘出。    
    她的哭声真煽动情欲,我又在想那回事了,可身体已经失灵。我在想这是最后一夜,最后的一次,而且已经过去了。我们都不必在这以后死去,只是不会再彼此占有了。我的思绪突然开朗,是否可以这样总结整个事态:生活在继续,堕落到今夜为止?


障碍一九九三年

    那一年朱浩来许城,很晚了,我们从东海家里出来。我们没有乘车,步行前往演武二村。夜深人静,行人稀少,街灯明晃晃的,月亮也很好。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机会,反复出现,为什么以前就那么难以寻觅呢?王玉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过提起她。这件事已有结论,不必为此担心。    
    经过五十分钟的步行我们来到室内。我去炉子上烧了开水,沏上解酒的茶(我们在东海家喝了不少酒)。现在我和朱浩分别坐在两只单人沙发里,中间立着一盏落地式台灯。我们喝着热茶,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也许是为了和交心的气氛相适应,我提到了王玉的名字。完全没有想到朱浩会用那么自然的声音问我:“你们睡过吗?”    
    对此我毫无准备。在过去的几年里,我的戒备已逐步解除了。我从心里赞叹起朱浩的勇气来,只有他能看着我的眼睛问出这样的话。这些年,他什么样的惊涛骇浪没有经历过?他一定习惯了很多严重的时刻,而能保持镇定。相比之下我是多么地慌乱呵,不仅红了脸,连声音也颤抖起来。我控制不了自己,回答得词不达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和王玉睡过,就在那次。    
    我明确地承认了,但一点也体会不到一吐为快的轻松。此刻,我真正烦恼的还不是那件事本身。我讨厌自己的慌张,无法面对朱浩。他看着我取烟、续水,我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系列动作。我将水洒了一地,烟也额外带出几颗,滚下桌面。我握着杯子,象要作长篇发言那样地拖延着、稳定自己的心神。朱浩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什么,我一点也不理解。我完全被自己吸引住了,被自己的失态、错乱和丑陋。甚至,我都觉得有点故意的成分了,以某种瘫痪状态来应付眼前发生的事。我在博取对方的同情,同时又为自己卑劣的行径深感羞耻。    
    朱浩给了我几分钟的调整时间,见我不能自拔便把话岔开了。可我忘不了刚才的话题,几句话后又转了回来。朱浩温和地相随,尽量做到温和和随便。我听见他说:“我让她去许城找你就是那个意思。”我听明白了,朱浩指的是我当时拮据的单身生活,他指使王玉来找我就有输送女人的意思。我知道朱浩在安慰我。他在安慰我,又不能显得太明显。不过这些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我别无选择,只有从头说起。    
    我说起王玉走后我给他写的第一封信。我说我其实并没有哭,这么说只是以一种方式告诉他发生的事。我说我没有哭过,更没有和王玉相对而泣──这有多么丢脸!想不到事隔多年我竟有机会洗刷自己。“是啊,我也很奇怪。”朱浩说。他的意思是我的哭泣比和王玉睡觉更不可思议。不论他当时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是这个意思。和王玉睡觉不仅可以思议,而且是题中应有之意呢。    
    朱浩婉转地告诉我:他和王玉的关系早在他离婚以前就结束了,与其通信不过是一种惯性。后来她来济南找他,他完全没有感觉。我呢?也有一番肺腑之言,憋了这么多年,都快沤烂了。朱浩并不打断我,也不表现出特别注意的样子。他知道我现在很敏感,而且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我对他讲了全部经过,除了床上的那些部分和细节。我说本来这件事是不会发生的,正因为太相信它不会发生,因而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巧合,那封错误的电报,以致我才酿成了大错。    
    练达的朱浩并没有在理论上与我争辩是非、论说长短。他开始讲海南的生活,讲他的故事。他说老方,有一阵也抛妻别子地去了海南。他和朱浩呆过很长一段时间,经营工厂、办公司。这些,我都有所耳闻。成功与失败,其中的甘苦不是朱浩今天要说的。他今天要说的与女人有关,大致的模式也是两个男人以及他们之间共同的爱好。朱浩说经常地(也就是说此类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他和老方会带两位小姐回来,然后分别领进自己的房间。事毕出来,有时侯老方又会钻到朱浩的房间里去。这样的事很平常,也很正常。还有一次是去外地出差,他们各自领了一个在同一间房子里。虽说灭了灯,但声音动静还是听得到的。朱浩讲得很具体,时间、地点,以及那家发廊的名字、小姐的姓氏。朱浩暗示说他们进行了交换。他倒没有说起过两人领一位小姐的例子,倒不是因为过于典型,而是,那意味着舍不得花钱,即吝啬。后者的罪过在朱浩看来显然要大于乱交。    
    我得学会了解朱浩这些年来的处世原则和价值观,只有那样我才不会拘泥于王玉的问题而难以自拔。我感动于朱浩的好意,同时又很怀疑他所提倡的方式是为安慰我而临时捏造的。他和老方的事是真的,这我相信。但钻入别人房间的是老方,而不是他朱浩啊?若是他朱浩觉得那么做有多么地光彩,为什么不也是和老方一样呢?朱浩是一个细心的人,大约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疑问,所以才讲了那个出差的故事,还暗示他和老方之间进行了交换。就我多年对朱浩的了解,我相信交换的事是没有的,是朱浩为安抚我而特意编造的。他又不愿撒谎,所以说得不清不楚。他的极至不过是和老方在同一间房子里,中间什么也没有隔。黑灯瞎火,有一些响动,这就是全部了。即使是在朱浩新式道德观的衡量下,我和王玉的事也不是那么露脸的。我知道朱浩尽了力,并不惜把自己昔日的情人比做妓女。这些,全都是为了我。我没有表示不同意。因为,王玉是朱浩的王玉。


障碍哦,朝霞

    凌晨四点,我骑车带王玉前往码头。    
    虽说我一夜没睡,此刻却象刚刚醒来一样地清醒。我真愿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是我在一个早上把一个人送往码头。这个人还是原来的那个,有原来的生活和背景,原来的情人。而那个情人决不是我。最好我也并不认识他。我不仅不认识她的情人,甚至也不必认识她本人。我只想一个人在这样的早晨骑车,前往码头和江边。我要从茫茫黑夜里一直骑到空气新鲜的黎明。我要骑到黎明里去,看见天光渐渐明亮。骑过昏睡暧昧的城市,骑过店铺的阴影。骑过倒卧路边的乞丐和酒鬼,骑过躯体以及那些垃圾。我要和早起的贩夫走卒们在一起,与他们在一条路上同行。我将看见那些坚持晨练的人,奔向路边花坛和公园。按一定顺序,年长者起得更早。我上路的时侯也正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上路的时侯。其后,我将与七十和六十的老人迎面相遇。而二十岁以下的学生,他们出来的时侯太阳也已经出来了。    
    多么美妙啊!我以前为什么就没有想到?我有的是时间、精力和足够的好奇。甚至,我也有闹钟。我为什么就不能早起?与星辰明月为伴,并看着它们偏移西去。良辰美景总是和我相互错过,为什么我就不能停下来细心体察一番呢?我发誓,以后一定要那样做一次,而不是象今天这样有任务在身。两个人,我把另一个送到江边去。我在想把她送走以后的回程就已经非常接近纯粹了。我把她送走,把她扔下,那惟一妨碍我的东西。    
    而现在她就象一只口袋歪倒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她的手揽过来,搂住我的腰,脸的一侧贴着我的后背。一会儿她昏沉睡去,身体的重量就变得令人担忧了。我的龙头上挂着她的包,不时碰着我蹬车的膝盖。经过五个十字路口后我已是大汗淋漓、浑身乏力。后来我们经过一个夜间施工的建筑工地,照明灯的强光直晃我的眼睛。车轮在沥青路上颠簸着,绕过窨井和砖块。在第六个十字路口我们停了下来,稍歇片刻,带吃早饭。    
    不知道王玉的感受如何,反正我是饿了。我是看见馄饨挑子上的灯光才决定停车的。它就摆在马路中间,低矮的小桌边居然有一个食客。    
    我锁了车,领王玉去两寸宽的条凳上坐下。我要了一碗三鲜面,给王玉要了一碗馄饨。我们的还没有做好,旁边的食客已经吃完了。他问卖馄饨的多少钱?卖馄饨的说十块,十块钱一碗,我和王玉都吃了一惊。看来我们是遇见宰客的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卖馄饨的,的确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人物:黑脸膛、大胡子,一身颤悠悠的肥膘。他手持铁勺,让对方给钱。那人看上去也是一个赶火车或坐轮船的,一只手提皮箱靠在脚边。西装革履,操着笨拙的南方普通话。他直嚷今天出门遇见鬼了。    
    这碗面条的价钱很关键。如果他给了十块,我们的面条馄饨也不能少给。我后悔事先没有问卖馄饨的价钱。那南方人显然也在后悔。凌晨五点,即便是十字路口也了无行人。南方人只得向我们求援,问我一碗面条值不值十块钱?我的脑子活动开了:如果帮他说话,势必得罪卖馄饨的。我们也得出十块钱事小,他的案板上就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况且他说了自己的身份,是从大牛山下来的。南方人也许不知,可我清楚,那儿有一个劳改农场。卖馄饨的看起来也象那一类人。但如果不帮南方人说话我们也得按十块钱一碗的价给。    
    急中生智,我问南方人:“十块钱一碗,里头搁的是什么?”我的智慧不在于问了一句巧妙的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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