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驴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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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驴与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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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像男人一样交谈。在背景里,年轻貌美的金发母亲给一个男婴喂奶,含笑眷顾他们。”此地“在背景里”却嫌太过直译,下合中文常态,下妨改成“在一旁”或“在背後”。此外,即使不计吃奶的婴儿,房里至少也有四个孩子,译文里却似乎只有两个:在这种

 情况,“小女孩”和“小男孩”後面各加一个“们”字乃有必要。

  英文的名词常用多数,中译有时可以不理会,有时却应加处理。例如一篇的末段有这么一句:Clear afternoons of autumn in Moguer!译文是“好个莫格尔秋日晴朗的下午!”好像说的是某一个下午而已,但是此地的afternoons却是多数,如果译成“莫格尔秋晴的下午总是如此!”当较合乎原意。

  以上举例分析,只在说明译事欲求其精,永无止境。除了少数可以挑剔的瑕疵,林译的这本《小毛驴与我》实在是相当称职而时见妙趣的译文。读者若能中英对照细读,必当获益不浅。林译本遇有西班牙的专有名词,译音例皆正确,足见用功之勤。真希望有一天林为正能此照希美内思的原文,修订出一个更完美的直接译本来。

  二OOO年八月於康州威士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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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版说明(1)     

  《小毛驴与我》是195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奖作品,以散文诗的形式描写作者骑著小毛驴在乡间漫游的感触和见闻。这部作品大约三四十年前就有中文节译本,简洁朴实的译文也曾感动、启迪过一些青年的文学心灵。我读外文系时,班上同学李泳泉、锺明德都很喜欢这本书,在他们的引介下我有幸接触到英译本,深为其文字的优美、感情的真挚所吸引。本书原文是西班牙文,但英译极为精彩,遗词用字,一气呵成,极具节奏、韵律之美。廿多年前大学校园里开始流行《小王子》一书,但同样老少咸宜、得到诺贝尔奖肯定的《小毛驴与我》

 却只在小众之间流传,因此廿多年前书林成立不久,我们就把《小毛驴与我》的英译本印行出来,向国内外文系同学大力推荐。

  十几年前有位外文界朋友立志要好奸的译一本文学名著,我乃委托他遥译《小毛驴与我》。译成後以坊问标准算是不错,但离我们心目中的标准还有距离,因此虽然付了稿费,却一直束之高阁。我们对文学翻译一向有特别的坚持,因为文学翻译不像一般以讯息/资讯为主的翻译,把讯息资讯传达出来就够了。文学翻译不能对原作有所辜负,除了下能扭曲原意,文笔方面也要特别讲求,不能原作是优美的文字,到了译文就出现翻译腔。总之,原作是文学作品,译成中文,也要达到中文的文学作品标准。将近十年前,先後经过彭镜禧、夏燕生、余光中的推荐,我们认识了译界新秀林为正先生。在请他译过几部作品相当满意後,乃请他重译《小毛驴与我》,初译品质已经相当好,不过距我心目中的理想仍有一点差距。因为原作是优美的散文诗,如果中译读起来不能让人感觉像一流的中文散文诗,又何必重译呢?我仔细修订了几页,兹举三例如下:

  一  普儿

  普儿长得娇小的,毛茸茸的,滑溜溜的,摸起来软绵绵的,简直像一团棉花、没有半根骨头似的。只有……

  我删掉第一句四个“的”字,下一段原译:

  它温柔可亲像小男孩、像小女孩,它强壮坚稳却像磐石。

  星期天我骑著它穿过城郊野巷,那些衣著乾净、举止悠闲的乡下人停下来打量它。

  修改为:

  它温柔可爱像个小男孩、小女孩,强壮牢靠却像块磐石。

  星期天我骑著它穿过城郊野巷,那些来自乡间,衣著乾净、举止悠闲的男士停下来打量它。

  二  白蝴蝶

  天色向晚,紫气蒙胧。暗澹的绿色和淡紫色天光仍流连在教堂的钟楼之外。上坡的道路包裹在阴影里,在风钤草、草香、歌声、疲倦和渴望里。突然有个黝黑的人,钻出围在煤袋堆里的破屋子向我们走来,他头戴便帽,乎持钊杖,嘴上的雪茄亮一会儿,丑陋的脸也泛一会儿红尤:普儿吓得後退……?这个人想用铁杆子戳小篮子,我没有阻止。我打开鞍囊,他什么也没看到。梦想的原料就这椽来去自如,无须隐藏,一毛钱税租也不用缴。

  修改为:

  天色向晚,紫气朦胧。暗绿色和淡紫色天光仍流连在教堂的钟楼之外。上坡的道路罩在阴影里,在风铃单、草香、歌声、疲倦和渴望里。突然有个黝黑的人,从煤袋堆里的破屋子钻出,向我们走来。他头戴便帽,手持剑杖,嘴上的雪茄亮了一下,丑陋的脸也泛了一下红光。普儿吓得後退。……那个人想用铁杆子戳小篮子,我没阻止。我打开鞍囊,他看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梦想的材料就这样来去自如,无须隐藏,一毛钱税也不用缴。

  又如,第七篇原译:

  我把丧服穿上,胡子修成拿撒勒式,外加一顶窄边帽,骑在普儿柔软的灰背上,看起来一定像个怪人。往葡萄围的路上,我们走到了最後几条街,阳光映在白石灰墙上使街道通明?适时候那些吉普赛小孩追了上来,彼头散发、油腻滑溜,使劲的棕色肚皮裸露在有红、有绿、有黄的破衣服间。他们尖声长叫:“疯子!疯子!疯子!”

  我把它修改为:

  穿上丧服,胡子修成拿撒勒式,外加一顶窄边帽,骑在普儿柔软的厌背上,我看起来一定像个怪人。往葡萄园的路上,我们穿过最後几条街,阳光映照白石灰墙,街上非常明亮,吉普赛小孩追在我们後头,披头散发、油腻滑溜,在有红、有绿、有黄的破衣服里露出他们结实的棕色肚皮。他们尖声长叫:“疯子!疯于!疯子!”

  对於我的修改,林为正先生下但不以为忤,反而有闻过则喜的雅量。有些他全盘接受,有些则另辟蹊径,另外译出更好的文字。如第一段开头两句,他最後的译文是:天色向晚,青霭朦胧。绿而近紫的天光似有若无,仍流连在教堂的钟楼之外。上坡的道路笼罩在阴影里,笼罩在风铃花、野草香?歌声、疲倦和渴望里。

  第二段中间的定稿则为

  ……街上十分明亮,吉普赛小孩在我们後头追赶,披头散发、油腻滑溜,有红、有绿、有黄的破衣服间,露出结实的棕色肚皮。

  此我原先的修订更见高明了。

  文学翻译是吃力下讨好的工作,字斟句酌,极费工夫。愿意“为伊消得人憔悴”需要有相当的理想和坚持。这一本薄薄的小书,林先生和我前後花了七八年反覆修改才定稿。付梓之前林为正的老师余光中教授特别为这个译本写了一篇介绍,为本书增添不少光彩。但由於我自己的耽误,让本书又推迟了一年才问世,译文若因此“後出转精”,也算功不唐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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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版说明(2)     

  我们以十年磨一剑的精神推出这个译本,希望能得到

  读者的垂爱与译评家的重视,若有任何不安之处,也欢迎读者随时指正。

  书林苏正隆谨识



   二OO一、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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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儿     

  普儿长得娇小,毛茸茸、滑溜溜,摸起来软绵绵,简直像一团棉花,没有半根骨头似的,只有那对黑玉宝镜般的眼睛,坚硬如两只晶亮的黑色甲虫。

  我放开缰绳,它走追草地,用鼻子抚弄粉红、天蓝。

  金黄色的小花。轻柔得几乎不曾碰触花办。我轻唤:



   “普儿?”它便以愉快的碎步向我跑来,彷佛满面笑容,陶醉在美妙的躂躂声里。

  给什么它都吃。它喜欢小蜜柑。喜欢颗颗都是琥珀色的麝香葡萄,还喜欢带著晶亮蜜珠儿的紫色无花果。

  它像小男孩,小女孩温柔可亲,却像磐石强壮牢靠。

  星期天我骑著它穿过城郊野巷,那些来自乡间,衣著乾净,奉止悠闲的男士停下来打量它。

  “真是铁打的呀!”

  没错,是铁打的。不单是铁,也是水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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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蝴蝶     

  天色向晚,青霭朦胧。绿而近紫的天光似有若无,仍流连在教堂的钟楼之外。上坡的道路笼翠在阴影里,笼罩在风铃花、野草香、歌声,疲倦和渴望里。突然有个黝黑的人,从煤袋堆里的破屋子钻出,向我们走来,他头戴便帽,手持剑杖,嘴上的雪茄亮了一下,丑陋的脸也泛一下红光。普儿吓得後退。

  “载什么货?”



   “瞧……白色的蝴蝶。”

  那个人想用剑杖(注)戳小篮子,我没阻止。我打开鞍囊,他没看到任何值钱的东西。梦想的材料原本来去自如,无需隐藏,一毛税也不用缴。

  注:剑杖是内藏刀剑的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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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里的游戏     

  普儿和我踏著黄昏的微光来到村子里,冷得发僵,穿过陋巷紫色的阴影,巷底是乾涸的河床,穷孩子们相互吓著玩,假扮乞丐。有一个头套麻袋,有一个说他看不见,还有一个学跛子。

  然後他们又忽然扮成别的样子,孩子总是这样:有衣服鞋子可穿,又知道母亲总是有办法找到食物给他们吃,他们便自以为是王子。



   “我爸爸有只银表。”

  “我爸爸有匹马。”

  “我爸爸有枝枪。”

  天亮就起床的表,杀不死饥饿的枪,走向贫穷的马。

  接著他们围成圆圈。在重重夜色里,有个小女孩以单薄的童声——黑暗里一缕流动的水晶——像公主般唱起曼妙的歌:

  “我是奥瑞伯爵的小寡妇……”

  好叫很好!歌唱吧,做梦吧,穷人家的孩子!青春的第一抹红晕即将来临,春天会像乔装成冬天的乞丐,把你们吓坏。

  “走吧!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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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蚀     

  我们不经心地把手抨在口袋里,感觉额头上阴凉的影子细细拍抚,有如走入茂密的松林。母鸡一只只躲追棚下的鸡窝。四周的绿野暗了下来,彷佛罩上主祭坛的紫色桌布?远处的海映著白光,几颗星星微微闪烁。屋顶阳台的白色就要改头换面了!我们这些登上阳台的人用俏皮话对喊,有的妙、有的拙,在日蚀短暂的静默中,大家看起来小小的、黑黑的。

  观察太阳的工具什么都有:看戏用的望远镜、了望镜、瓶子,薰黑的玻璃片c看的人到处

 都是:上层阳台、庞房的台阶、阁楼的天窗、天井的格子窗,透过格子窗上蓝色,猩红色的玻璃……。

  太阳刚才还以千变万化的金光,使万物变得两倍,三倍甚至百倍的硕大美好,现在不见了,少了黄昏这段攸长的过渡时期?天地一时荒凉、灰暗,好像太阳把全换成银,又把银换成铜:小镇就像一枚发霉的铜板,连一文都不值了?街道,广场、钟楼和山丘上的小路,都变得好凄凉、好渺小、普儿在厩房里似乎不像真的,变了,纸扎似的:一只不同的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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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意     

  一轮巨月伴随我们,浑圆而纯洁。在睡意沈沈的草地上,可以隐约看到荆棘丛里有几只不知谁家的黑山羊。我们路过时,有人悄悄躲起来……篱笆上方有株高大的各花,一街花蕊与月光似雪,树梢连上一抹白云,挡住三月繁星射下的利箭,保护小路……浓郁的橙花香……潮湿、静谧……巫婆的山谷……。

  “普儿,真……真冷呀!”



   普儿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胆怯,还是因为我害怕,忽然跑;了起来,纵追溪水,把月亮踏成碎片。看起来好像一丛透明的水晶玫瑰缠住它,想挽留奔跑的蹄子……。

  普儿缩紧臀部好像有人要捉它,跑上了斜坡才感觉到不远处村落的暖意。



/* 11 */
  小学     

  如果你跟小孩子一道上一年级,普儿,你会学习字母,学习怎么写字。你会聪明的有如蜡像里的那只驴子一样,蜡像陪伴头戴人造花冠的海女,海女立在玻璃柜中,一片肉色、玫瑰红和全色,在绿水中怡然自得;你会比巴罗镇上的医生和神父聪明。

  但是,尽管你才四岁,却长得这么高大、这么笨拙。该坐在哪张小椅子?该用哪张桌子写字?多大的笔记簿和钢笔才够你用?围圈圈唱使徒信条时,告诉我。你该坐在哪里?



   不行!多明蒂拉修女——那个身穿拿撒勒敬派紫色道袍的修女,腰间系条黄绳腰带和卖鱼的热耶斯一样——她恐怕会罚你在种著洋梧桐的院子角落跪上两个钟头,或者用长长的乾藤条抽你,或者把你午餐里的楹柠果乳酪吃尤,再不就拿张纸在你尾巴下烧,敬你的耳朵又红又热,像车匠儿子的耳朵快要下雨时的模样。

  不,普儿,不行!你逼是跟著我。让我教你花朵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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