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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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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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前送别的京城百姓见之,无不感叹,此人真真是位另人倾慕的少年将军,此番一来,又不知折杀了多少女子的人。
    此次,三万援军之中除这位少年将之外,还有另一个十分夺目。传闻此人是一位谋士,姓燕,着实是位古怪的人物。说古怪是因为此人打扮十分奇怪,在大寒天只一袭单薄红衣不说,面上还带着一张素白的面具,外有传言说此人若不是有什么怪癖就是天生长得奇丑无比,不然也不用带着一张面具出来吓人。说此人是位人物,却是并未有得到过证实,这位燕公子身世为迷,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得到武元帝的信任,但众人清楚明白的是此人定然是十分了得的,不然,在这危机当头,也不会被武元帝委以重任,任命他为从军军师。此人不是位人物,也必是大有来头的。
    外面的声音震耳欲聋,泰燕却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眉头微微皱着。想是外面实在太吵,她餐开眼,抚了抚衣袖,伸手拂开车窗的帘子。
    “弘大人。”
    弘臻为御林军统林,本不该在这里,可此时他却站在不远处。
    “皇上有什么话要弘大人传的?”
    “皇上让公子多加小心,不要忘了故人。”弘臻慢慢道。
    她抬头看一眼城楼,楼上那人看不真切,但她知道他看得到她,她笑道:“请皇上放心,燕某是最念旧情的,故人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弘臻迟疑了一下便想走开,却被她唤住。
    “弘大人——”
    他看她一眼,她说,“燕某想求弘大人一件事。”
    “我想请弘大人保我那故人平安。”
    弘臻怔了怔,问“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
    她撇撇嘴,笑道,“我只知道弘大人平日里虽然像个木头,但实则是个难得的好人。”
    她突然收了笑意,认真道,“皇上不会放心把朝玉交给他人,朝玉必然是在你的手里。”
    他不作声,只瞟她一眼。
    “我只希望弘大人今后能好好待她,我才放心把她留在这里。”她深深地看他一眼,这一眼中包含着多少言语他无从知道,但她话中所暗示的是什么他却隐约知晓。
    他低头作一辑,“公子好自为知。”说完,便转身离开。
    “多谢弘大人。”
    他身形一顿,脚下却不做停留,不一会人影就已消失在军列之中。
    时辰已过,凌息焕军令声起,三万精兵整装待发。
    车马已动,她抬头再望一眼那渐远的高耸城楼,看见城站之上清晰的“南门”二字,忽然间,那日的影像又似晃过眼前——
    从高楼直坠的人儿,满地的鲜血,朝玉的哭喊声——
    同样的地方,可如今,这一切都似成了昨日幻影。
    放下帘子,她闭起眼。
    什么时候才能歇一歇呢?这无休止的纷争——
    三万援军浩浩荡汇一路南下,到第五日至延城,距乾化还需两天的路程。
    过了延城,再到最近的淮州,需要经过一段山路,山路并不好走,陡得十分厉害,若是骑马走路还过的去,但若是架车过去,怕就算是车过去了,里面的人也早被颠了个半死。
    凌息焕驾马至军列中唯一的那辆马车跟前,听到车里传来低声的咒骂,他隔着窗帘子问。
    “公子?燕公子还好吗?”
    车里人好一会儿才回他,“不好——”
    车帘子被人一把掀开,一张苍白面具映入凌息焕的眼里,泰燕跳下车问,“将军可有多余的马借燕某一骑?”
    凌息焕看着,点点头,“有是有,可是——”
    他看着她单薄的身形,还是说了出来,“公子还是与我同骑吧——”
    她抬起头,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扑闪了一下,他微微地发怔。
    泰燕一路过来坐的都是马车,极少下车走动,再加上她作为一个“男人”身形消瘦,而且每五个时辰必要服用一碗汤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也怨不得他要这样说。
    她低声笑起来,只是面具挡住了她的脸,凌息焕看不见,只听到她很轻的笑声。
    “两个大男人共骑一匹马成何体统,将军不要小看了燕某,燕某虽然病着,但精神可好得很——”
    凌息焕听到她前半话时,脸“噌”一下红了起来,他无奈只得向旁招了招手,让人牵了匹马过来。
    泰燕拍了拍马脖子,谢过凌息焕,一下便翻身上马,小腿在马肚子上一夹,马嘶叫了一声,一下就跑开去了。
    凌息焕怔了好几怔,心里犯着嘀咕,却也不得不紧紧跟了上去。
    山路其实并不长,等他们过了山路,天气却突然变得不好。凌息焕看着天色,那乌云压得极低,心想可能是要下雨了。
    南方冬日里下雪是难得,下雨却是常事,这里的冬天虽冷不过北方,但却要比北方的冬天难熬许多,若是不巧下起雨,那寒气直往骨子里钻,一般人都觉得难受异常,更何况那些身子不好的人,多半是受不住的。
    凌息焕几次劝泰燕回车上去,她都不肯,只穿着单衣悠悠地骑着马,倒是一点也没让人觉得她冷。
    凌息焕甚至怀疑她那单簿的外表只是一种假象,或许她每日喝得汤药只是一般的补汤,这人搞不好真的一点病也没有?
    但他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正常人可不会在冬天里穿成这样,这样的天气,就算是没病的人穿那么也会被冻出病来,难道这人不想活了?
    再后来,他有点想通了,既然眼前这位是皇上亲点上来的,此人必是有些能耐的,而且自古那些个所谓奇才异士多是些怪人,总爱干些与常理相背的事来,或许自个儿就遇上了一位这样的主儿。
    这会儿这位燕公子正哼着小调领马在前,心情显然十分好。他的脚甚至都没有踩在马蹬上,两脚悠悠地晃着,都不怕自己会从马上摔下来。
    凌息焕正盯着她脚上的皮靴好一会儿,心里想,那么小的脚,真像双女人的脚。
    正发着怔,却见前面一个副官模样的人突然驾马转头向着他过来,那人是处在队列最前方的位子,离他们也不过几米的距离,但他一转过来,前面的队列便跟着停了下来。
    凌息焕皱着眉头问,“出什么事了?”
    那副官说,“将军,前面有个女人倒在路中间了,我们过不去。”
    他有些惊讶,还不待他回答,旁边的泰燕已跨身下马,大步走了过去。
    他也下了马,一同跟了过去。
    待他们走到前面,便看见一个女人匍匐在路中间,动都不动一下,仿佛是死了一般。
    泰燕俯下身去,探了女人的鼻息,抬头对跟来的人说,“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凌息焕走过去,看着地上的女人,似乎有些犹豫。
    泰燕瞅了他一眼,将地上的人翻过身,“只是一个病人,耽误不了将军的行程。”
    一语被她道破,凌息焕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理会他,只低头打量地上的女人。这个女子年纪很轻,有张干干净净的脸,身上的穿着不差,手上还握着一个鼓鼓的包袱。
    她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她皱皱眉,“她有了身孕。”
    凌息焕听着怔了一怔。
    这个女人怀着身孕或许还不过五个月,本来冬天穿的衣服就厚实,她肚子不大裹在衣服也叫人看不出来。要不是她眼尖,说不定他们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
    一个月了身孕的女人为什么会一个人倒在路上?
    凌息焕正觉得奇怪,想着其中或许有什么玄机,不想却听泰燕在旁说,“烦劳将军派人将她搬到车上。”
    他有所顾虑,“这不好吧……”
    “不碍事,不过一介女子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凌息焕又吃了一瘪。
    他来年轻气盛,又是大将军之子,平日里过惯了好日子,像今天这样几次被人匡语还是头一遭,他心里不免有些郁闷,有些愤愤不平,但眼前这位燕公子是皇帝亲点的军师,头里虽有些不爽快,但也不能发作,而且他本人并非不讲理的人,于是回头唤了二人过去帮忙。
    等这个女人醒来已时至近黄昏,而他们离淮州也不过还有差不多二十里路程。
    马车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把外面的人吓了一跳,凌息焕恐有不妥,便在车外问“燕公子,出什么事了?”

    却听车里那人话中有些许笑意,“没事。”
    等凌息焕走开,泰燕回头对对面的女子说,“燕某长得太丑,吓着夫人了?”
    对面的女人受了些惊吓,等看清了泰燕戴的是面具后,才唯唯诺诺地答,“没……没有。”
    她觉出泰燕唤她“夫人”,低头看了一眼,双手不自觉抚在小腹上。
    “多……多谢公子搭救——”她对泰燕的面具还存有一丝恐惧,说话时依旧低着头。
    “哪里。”泰燕笑着,将背脊靠在车壁上。
    “夫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夫家姓杜。”其实她娘家也姓杜,小名寒云。
    泰燕点点头,十分谦虚有礼,“杜夫人。”
    这是杜寒云第一次见到如此有礼的男子,不禁微微红了脸,猜想着这人的身家一定不一般,不然也得不来迷样的气质。
    可她似乎才发觉自己是身处在马车里,于是抬头张望四周,突然有些紧张,“不知公子一行去往哪里?”
    她以为他们是路过的生意人或者官家。
    泰燕笑了笑,挑起车窗帘子,不紧不慢地答道,“去南方。”
    泰燕回头见她低着头正松了口气,于是问,“夫人也往南面走?”
    “是……”杜寒云抬起头,正巧看见窗外的军列,那些整装的士兵一字排开,与马车并行,这突如其来的浩荡场面顿时让杜寒云看傻了眼。
    车里一片沉默,泰燕见她是真的被吓得白了脸,便先开口道,“夫人不要害怕,这是去往南方的援军。”
    杜寒云瞪着大眼睛问,“是小凌将军领兵的那支?”
    “正是。”
    她看着泰燕又问,“那公子就是小凌将军?”话才出口,却觉得面前的人并不像传闻中的凌息焕。
    泰燕忍不住笑起来,“小凌将军只骑马,从不坐车的。”
    杜寒云问错了话,便不敢再说话了,只是心里还闹着慌,十分想知道面前这个穿戴古怪的年轻公子是谁。
    行军中能坐着马车,这样被厚待的人一定不会是普通人吧。
    泰燕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但她却转了话题,“如今南方战乱,夫人一个女子为什么要往南走?”
    “我去淮州找我相公。”
    泰燕“哦”了一声,原来是思夫心切。
    “可夫人有孕在身,托他人把你相公叫回来便是,又何必亲自来走一趟?”
    杜寒云低下头,眉间聚了些愁色,摇了摇头,“我相公做的是药材生意,时常要出外走货,前不久我们才成亲,不过几日他便去了淮州,他说那是笔大买卖,所以可能要在淮州呆得久一些。”
    她抿了抿唇,“他去了没几天,南边的战事就燃起来了,我几次写信托人让他早些回来,他都说事情快要办完了可还要多呆几天,前些日子他还回信说这几日便会回来。”
    “我本来还很高兴,但又听说静宣王的镇南军已到了乾化,乾化离淮州不远……”
    她看了看泰燕,心里有些忌讳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若是到时乾化城守不住,淮州恐怕也……几天来我日日做恶梦,前天身下还见了血……婆婆怕我胡思乱想便守着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害怕,昨天乘他们不注意便一个人跑了出来。”
    对面的泰燕一直盯着她看,她看见她面具下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不知怎得声音越说越轻。
    泰燕道,“夫人做事太欠考虑了。”
    她虽然只说了这一句,可杜寒云心里顿时不好受起来,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她低了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叹了口气,对杜寒云说,“杜夫人,可否伸出手来?”
    杜寒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去。
    泰燕为她把了下脉,十分紧张,只看着她,却不想她戴着一张面具,脸上的表情一律是看不见的。
    半会儿,泰燕放开手,“孩子没有大碍。”
    杜寒云松了口气。
    泰燕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一个豆大的药丸在杜寒云手心里,“杜夫人,请把它吃了。”
    杜寒云看了看手中的药丸,脱口而出。
    “难道公子是位郎中?”军中带个郎中也不意外,杜寒云想了想,不对,是不是应该叫御医?
    泰燕为之一怔,又靠回车壁上,只觉好笑,“不是。”
    杜寒云乖乖地把药丸塞进嘴里,车里又安静下来。
    杜寒云时不时抬头看泰燕一眼,眼中虽带着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却是猜测与捉摸。
    “夫人想说什么妨直说。”
    杜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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