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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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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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寒云乖乖地把药丸塞进嘴里,车里又安静下来。
    杜寒云时不时抬头看泰燕一眼,眼中虽带着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却是猜测与捉摸。
    “夫人想说什么妨直说。”
    杜寒云一惊,却低着头,呐呐地说不出口。
    这回轮到泰燕盯着她不放,杜寒云不好意思,终于说,“公子……其实是……女子吧?”
    泰燕眼中光波一闪,侧过头,笑着问,“何以见得?”
    “就是觉得是这样……”
    泰燕哈哈地大笑起来,她摆了摆食指,轻声道:“如果外面的那些大老粗们都如夫人这般聪明,我可真是惨了。”
    看泰燕那般满不在乎,杜寒云却是有些急了,“姑娘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呢?”
    看她样子也不是被迫的,但毕竟一个女子要呆在这满是臭男人的军营之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泰燕眨眨眼,“因为我也正要去找我家相公。”
    杜寒云呆了呆,原以为泰燕要比自己年少,却没想到她原来也是嫁了人了。
    “你家相公在哪?等我寻到我家相公后,不妨我派人送你去?”
    泰燕摇摇头,“他人在乾化。”
    杜寒云一惊,又道,“这兵慌马乱的,你相公去乾化做什么?”
    “他本是个卖画的,前不久与家中兄长吵了一架,独自跑去了南方。”
    “既是这样,你是他娘子,他也没想过要带上你?”
    泰燕颔首,“他本来要带上我的,没想到我走的时候被兄长发现,所以只好留了下来。”
    杜寒云听得津津有味,“那你怎么又在行军的队伍里?”
    “你别看他是个卖画的,家中可是有权有势,兄长这次让我劝他回来,托关系把我安排在南下的军队里。”
    她笑,“我在军营里行事虽然不太方便,但总比一个人上路要来得安全许多。”
    杜寒云赞同地点点头,“是要安全许多。”
    她看看秦燕脸上的面具,似乎又想说什么,却被外面的凌息焕打断。
    “公子,快到淮州了。”
    秦燕应了一声,又对她指指外面,意思是说这就是小凌将军。杜寒云了悟地点点头。
    杜寒云听凌息焕对秦燕的口气十分客气,心想她夫家的地位一定十分了得,不然不能引得小凌将军对她这般态度。
    秦燕回头对她说,“等到了淮州,杜夫人便自行去寻你家相公吧。”
    杜寒云连连点头。
    到了淮州,行军并未进城,只在城外稍做整顿,秦燕放了杜寒云下车,这才见到了凌息焕,她向凌息焕道谢,临走时却又拉了秦燕在一旁小声说话。
    “虽然你打扮像个男子,但行事还是要小心些。”
    秦燕有些枉然,“多谢杜夫人提醒。”
    杜寒云又看了看她身上穿的衣服,突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还有,见到你相公时可别穿得这么少,他看着该心疼了。”
    秦燕听了一怔,心里突然觉得有一阵暖流淌过,口里不知怎得就回说,“是要多穿一点,他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罗嗦。”
    杜寒云被她逗乐了,秦燕对她作了一辑,“杜夫人一路走好。”
    杜寒云点点头,似乎是有些不舍得,但她最终还是调过头,向淮州城门走了过去。

    秦燕一直目送她进了城门,才转过身去,没想到凌息焕却迎了上来,问她,“她一个有了身孕的人为什么要独自来淮州?”
    “没什么,只是来找她相公罢了。”她淡淡答他,回身要进马车里。
    凌息焕显然听不明白,歪着脑袋也朝回走。
    他正要上车,却见一个士兵手里抓着一只鸽子朝他走过来。
    秦燕见他接过鸽子,从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绳上抽出一张小纸条,他把鸽子还给身旁的那人,自行展开纸条来看。
    突然之间,他的脸色大变。
    “出什么事了?”秦燕瞧出了端倪。
    他一把将纸条塞到她手里,自己却转身上马,口中下令,“全军速进乾化!”
    秦燕打开纸条,只看得纸上的四个字。
    乾化已破。
    凌息焕只是收到乾化城已被镇南军所破的消息,而其余例如占事如何,本军伤亡多少他一概不知晓。他心中急切,担心的是战局,更是担心他父亲及兄长的安危。
    全军日夜艰程,终于是在二日之后抵达乾化境内。那日清晨便收到飞鸽传书,方知凌家军已退之乾化城外二十里。
    幸运的是,镇南军在攻下乾化城后并未对凌家军乘胜追击,只在城内作以休整,似意在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挫败凌家军的机会。
    而正是因为如此,凌家军才得以有了稍稍的喘息,也很快等来了凌息焕的三万援军。
    北风刮得军旗猎猎作响,军账外,守卫的士兵身板挺得笔直,就如同寒风吹塑出的雕石一般。军账内亦是肃静异常,气氛降至零点,仿佛连呼吸都会觉得生疼。
    “你这混账东西!我让你等援兵到了再作打算,可你竟然敢擅自调兵夜袭镇南军,如今可好,不仅失了先机,还一并把乾化城拱手让了出来!”
    凌慕一掌拍在桌案上,声音在安静的军账内突兀得吓人,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要吃人一般。
    凌息焕从未见凌慕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立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兄长,一时不知如何劝说才好。
    “爹,大哥也是为了……”
    “你别给他说情,你们兄妹几个脾气哪个不像,偏偏都像了你们娘那个臭脾气,行军打仗是闹着玩的吗?错一步失百步,你们懂不懂!”
    凌息袁却是不服气,抬头道,“儿子只认为时机不可错过,错只错在儿子没有料到他们会如此机敏,在北面山头布了设防,不然我们也不会露了行踪,让他们有机可乘!”
    “你还有脸说!”凌慕抬手就要劈在他脑袋上,“一军之帅,哪容得你如此鲁莽行事!”
    凌息焕忙拉住他的手,“爹,大哥纵然有错,也不该现在罚他,如今之势,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对应敌军——”
    或许是认为凌息焕说得有理,凌慕抬起的手突然顿了顿。
    凌息袁乘势说道,“是啊爹,镇南军那日不敢派来追兵,定是对我军有所顾虑才不敢轻易出手。而如今加上二弟带来的三万援军,量他们也不敢妄自动兵,待我军重振旗鼓,乾化城定能再夺回来。”
    凌息袁说得斗志昂扬,突然就听到从军账角落里传来了一阵笑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可闻的讥讽,让他听了十分不舒服。
    三人一起回了头,却见一人正会在角落里那张虎皮铺的塌上,那人一手支着下巴,脸侧对着他们,苍白的面具却是正对着军账的入口,并未看他,那样子好似在发呆一般。
    但刚才的笑声分明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凌慕对这位皇帝亲点的军帅十分尊敬,于是走过去,“凌慕教子无方,让燕公子笑话了。”
    那张苍白面具转向他,只听那人道,“凌将军如何管教儿子,燕某可管不着。”
    凌慕有些诧异,“那公子笑的是?”
    “将军真以为镇南军是因着对凌家军有所忌讳才不敢在那日派加追军的吗?”她反问。
    凌慕沉默下来,凌息袁的声音却响起来,“不然是怎样?”
    她转过头定眼看他,“大凌将军真是单纯到可笑了。”口吻中掩不住的讥讽。
    “你!”凌息袁本就觉得这个新来的军师古怪得很,这人打扮古怪,不爱理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极高傲极自负的人,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气死人。他凌息袁是怎样气脸之人,怎容得别人这么看不起自己。
    他气得一下要站起来要与她理论,可却被凌慕一眼瞪了回去。
    “给我跪着!”
    凌息袁没办法,他本就理亏,只得老老实实继续跪着,于是闷哼一声,转了头去。
    凌慕也不愿理他,只对秦燕说,“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她站了起来,慢慢踱过来,“听闻如今真正动用镇南军兵权的是静宣王身边的一个随从,此人名叫莫善,将军对此人可有半分了解?”
    凌慕想了想,“我们与镇南军交手两次,还未见过静宣王本人,而探子回报也说现在在镇南军中握着兵权的那人确实是叫莫善没错。”
    “将军觉得此人如何?”
    “此人布战周密,手段狠辣,是个十分难对付的人。”这个叫莫善的人确实让凌慕很是头痛,在他看来这个人显然十分精于谋略,而且做事手段非常果决,就如同一个杀手轻易不会给你留有活路。
    凌慕突然想起了什么,定眼看着秦燕,“公子的意思是——”
    仿佛能感知她面具后的嘴角有轻轻上扬,而那又美目却瞟了眼一旁的凌息袁,“将军也想到了吧,以这人的作风,是绝不会做‘放虎归山’这种傻事的。”
    凌慕细细想着,她继续说,“乾化城破那日本是他最好的机会,即便不能一举灭了凌家军,但这也是在援军到来之前削弱凌家军实力的最好机会,可他偏偏没有那样做,将军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呢?”
    “他这样做必有他自己的打算。”凌慕答。
    旁边站着的凌息焕听到这儿有些急了,问,“会是什么样的打算?”
    她笑,“不瞒各位,燕某之前曾见过此人,在燕某看来此人并不为惧,只是这个人太过自负,并不把常人放在眼里。”
    “你是说他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跪着的凌息袁又发了声音。
    她皱皱眉头道,“大凌将军又错了,这人虽自负但心思却十分细密,他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账中三人被她说得糊里糊涂,面面相觑。
    秦燕一语点破,“如果不是他放过了凌家军,但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公子难道是说……”凌慕恍悟过来。
    她倒又坐回去,轻松道,“将军猜得没错。”
    凌息袁与凌息焕对看一眼,似乎也明白过来。
    若不是莫善愿意这样做,那在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这样做了。
    如果不是静宣王那还会有谁?
    “可静宣王是为什么愿意放我们一马?”凌息焕禁不住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秦燕摊摊手。
    凌息袁瞥了她一眼,低头小声嘟囔,“说了一大堆原来都是废话。”
    他的话被凌慕听到,结果少不了又是一顿臭骂。
    秦燕却是笑起来,“这件事是分析完了,那么接下来,还是来谈谈大凌将军的事吧。”
    “我?我有什么事?”凌息袁此时已跪得全身酸痛,他忍不住揉揉膝盖。
    她没有回他,只是转而看向凌慕,凌慕不蠢,只被她这样一看,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是凌某教子无方,请公子明示,无论如何处置这逆子,凌某绝不会有半点怜惜!”
    “爹!”
    “闭嘴!”
    她却说,“论到好何赏罚军中将士,燕某不过一介布衣,自是不好妄自菲薄,我只是想问大凌将军几个问题,至于大凌将军该不该罚,要怎么罚,还是由将军听完之后再做处置。”
    凌慕听了点点头。
    她转头,静静看着凌息袁,只用手指轻轻敲着脸上的面具,一下一下,凌息袁被她盯得莫明紧张起来。
    “敢问大凌将军,此次偷袭镇南军共带了多少人马?”
    “一百五十人。”
    “那回来的又有几人?”
    “二十五人。”
    “那就是死了一百二十五人。”
    秦燕的目光仍是直直地盯着他,凌息袁把头移过去,并不答她。

    “那大凌将军可知,乾化一战凌家军总共损失了多少人马?”
    不等凌息袁回答,凌慕已抢先答道,“大约二万人。”
    秦燕看着凌慕一脸暗色,说道,“看来将军已有定夺。”
    “多谢公子明示。”凌慕却答谢她。
    “来人!”只听凌慕转而怒声一吼,从账外进来两名士兵。
    他指着凌息袁,“将他拖下去,先仗责五十,然后绑在营账前示警三天!”
    “爹,大哥这样——”凌息焕站出来,却被凌慕一手挡回去。
    “爹!儿子不服!儿子不服!”凌息袁已被架住,口中不住吼着。
    凌慕一听,火气直往上窜,他心中虽有不忍,但仍是骂道,“你不服!你有什么脸不服!你违令在先,若是得胜而归,自是将功赎罪,可如今,却是因为你莽撞的行为,牺牲了近二万人的性命,就算是以你的命去抵也不够,你还有什么脸不服!”
    凌息袁怔怔得看着面前自己的老父,半晌,低下头去,凌慕右手一挥,士兵又要架起他,没想到他却一挣,双手拖开去,站起身,自己一个人便朝外走去。出账之前,他回头狠狠瞪向秦燕,眼中尽是恨意。
    秦燕却是不以为意,只悠悠瞟了他一眼,便转过脸去。
    不一会,账外传来一阵阵击仗声,沉闷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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