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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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归-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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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时也想,这样怪脾气的人,王爷怎么就与他做了不差十年的朋友?

    她与金呈巾齐齐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哪有什么人,他指的不过是一窗帐帘罢了。
    可他们立刻又回过神来,或许穆飞指的不是那窗帐帘,而是帐帘后,军帐中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俞瑶与金呈巾不禁同时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不敢啃声,心想,穆公子是王爷的朋友,两人就算吵架闹得如今打起来也不关他们什么事,这是王爷的事,他们可插不了手。
    两人都不出声,在旁边看着。穆飞肚里一口气却难以消却,可能他也是怕了里面的人,骂了许久也不见他冲到军帐里面骂。可偏偏军帐里的人摆明了不想理他,除了那帐帘和着风飘动两下,军帐里头就是死活没半点反应。
    穆飞又骂了两句,可能也是觉得自己骂得没趣了,或是骂累了,于是一转身,把自己浑身上下拍了个遍,回头又骂了一句,又揉揉胸口,嘴里碎碎念着就走开了。旁边俩人都松了口气,但也不问他们,只望了走远的穆飞一眼,他是聪明人,之前也听到这里的吵闹,心中暗自一算,也大约知道了是什么事。
    “呈巾,莫善,你们进来。”这时,帐中人却发了话。
    俞瑶退了去,金呈巾与莫善自是立刻领命进了里面去。
    “镇南军移兵去了西南边?!”秦燕正在一旁与几位将领商讨事宜,突然听得凌慕一声惊叹,众人听闻都不禁抬起头来。
    此时,凌慕刚听完一名探子的回报,探子已经退去,凌慕的眉头却皱得老紧。
    秦燕稍想了想,放下手中的图纸,淡然道,“是冲着宣义的董湫去的。”
    身边众将领听完都是一片哗然。
    凌慕被她这么一体点,回过神便问,“那莫善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却摇摇头,“遇敌而不战,这不是莫善的作为。”
    凌息焕插嘴道,“燕公子的意思是——静宣王已经准备出手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以颤,连凌慕也跟着有些紧张。
    静宣王,那是材质谋略天下第一的静宣王,若与他为敌,真不知后果会是如何。
    然而,从那漠然的面具之后,却是传来一声冷笑,“这是迟早的事。”
    众人都听出她话中的鄙夷之意,仿佛是看不起他们,又如同一位老父唾弃儿子的濡弱,悲愤中夹杂着无可奈何。
    她面具之后的双目明亮生辉,是浩瀚夜空中的明亮星辰,无人敢与她对视。
    “依燕公子所见,静宣王这是何意?”只有凌慕敢出口问她。
    秦燕指着桌上的图纸道,“如今局势这般乱,南面有镇南军,北面有匈奴人,西南那边还有造了反的懂湫。”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图纸上所示南面、北面以及西面,“南面自有我们,北面皇上已派去安业王,只唯独这西南面的宣义,懂湫那区区两万守城军自然成不了气候,听闻皇上只另派了三万兵力过去,与凌家军的十万大军比起来,宣义可就弱了许多。”
    “静宣王不是莫善,行事果厉害得过了头,如今两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但一经开战,旷日持久,即便是镇南军最终胜了,也必然损失惨重。静宣王不是傻子,他的脑袋可比你我、比莫善都聪明许多——他移兵西南区攻相对较弱的宣义,即是想到,等他们到时,董湫必已与皇上那三万镇压军拼了个你死我活,这时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更可一并绕道北上直取京城,这不仅可解了镇南军两难的处境,更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她直起身,深吸一口气,“能观清眼前利益,弃小保大,知得进退,方是智者所为。”
    众人听得有理,纷纷点头。静宣王之智果真名副其实。
    凌息焕在一旁听了也觉有理,可立刻又问,“可如今我们要如何应对……要我说来不如乘势再攻下乾化城?”
    凌慕却摆摆手,“万万不可。”
    凌息焕不解,“为什么?”
    秦燕已抢先答道,“静宣王七岁师从玄千机,这个玄千机脾气古怪却是位难得的奇才,此人对奇门八卦多有研究,为先帝军师时,其所创千机阵法便是无人能破,如今,玄千机虽已仙逝,却把毕生学艺武功传授于静宣王。只怕以静宣王之能,布阵的本事只会在他师傅之上,若我军硬是要闯入,镇南军即便是不守,只要静宣王事先在乾化城外放上几块小石头,只等我军入阵,轻则徒劳无作,重则命送当场。”
    静宣王从来只名声在外,鲜有人真见过他的本事,如今她如此一说,众人心眼真真的往上一提,纷纷看向主帅凌慕,想从他这边得个主意。
    凌慕做事一向经得深思熟虑,此番也低下头,似在思量对策,半晌他抬头,还是问秦燕,“凌慕愚钝,不知燕公子可有好的对策?”众人复而又看向她。
    秦燕轻轻一笑,仿佛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她只道,“乾化城算不得什么,此次我们不动它。”
    又问凌慕,“凌将军可知淮州郡守是谁?”
    凌慕摸着胡子,想了一想,“应是朱自彦。”
    “正是——”她又道,“可将军知不知道朱自彦与那董湫颇有些交情——”
    她对着桌上图纸,先是指了指位处乾化身后的淮州,后又指了指西南面离淮州并不远的宣义。
    “你是说——”凌慕大惊。
    她直起身,缓缓道,“淮州早晚也要反,怕是就在这几日了。”
    凌慕面上冷汗直冒,要知道淮州就在他们身后腹地,若是淮州也反了,他们岂不是要被夹在淮州与乾化的中间,这不叫他们进退两难吗!
    秦燕见他人也意识到这点,便接着说,“所以——这次我去淮州。”
    凌慕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可若镇南军在此期间从后偷袭我们……”
    她对他摆摆手,“如今镇南军一大半去了宣义,小半妖留守乾化,只要我们留少许兵力虚张声势一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等办好淮州那边的事,再去宣义与静宣王一较高下。”
    凌慕想想也觉得有理,又问,“那我们该如何做?”
    “就允小凌将军三万兵力留守于此,五万兵力留予我与凌将军去往淮州,还有还有另二万……”
    她笑了笑,“还有另二万,便让大凌将军带往宣义接应我们吧?”
    凌息袁此时并不在此,凌慕面上却依旧难看,只称“是。”
    “即是如此,便让大凌将军领着二万兵力慢慢去往宣义,一路只需小心着不要露了行踪,到了宣义城外不得轻举妄动,只等与我们会和。”
    凌慕虽对这个大儿子十分不满,但也同意秦燕的做法,便应了是。
    众人对她这一番言语连连称道,无非又是些赞美惊叹之词,她淡然而对,又与众人商议了一会,便起身回自己的营帐。
    一出凌慕的军帐,只觉得冷风扑面,她吸入一口寒气,忍不住咳了两下,抬头见天地间已然昏暗一片,天边的乌云被大风搅在了一块,不停翻滚,云层间闪光乍现,高挂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锦织也快要断了一般。
    她只是抬头看看,久久不语。
    风云突变,免不得一场暴风雪就要来临。
    “匈奴人连犯我边境两城,这等猖狂!我武朝怎会任之蹂虐!”云霄宫书房内,安业王萧誉愤愤而谈,细长的凤眼里显出慑人的精光。
    一旁的国相王睨了他一眼,倒没他那么激进,只缓缓道,“匈奴人固然猖狂,但南边战事才最是吃紧。”
    “国相不要忘了,匈奴人早已对中原虎视眈眈,如今大好机会他们又怎会错过!”萧誉显然不认同他。
    “北面自有德康王领军抗击匈奴——”王光义道。
    “匈奴人只不过看在我武朝内乱未平,想乘机图些好处罢了,等平定镇南军之乱,以我武朝之强盛,小小匈奴人根本不敢作甚。”
    “真是懦夫之言!”箫誉对他所言嗤之以鼻。
    王光义极为不满,“以安业王所言,难道说硬是要逼着皇上御驾亲征才肯罢休?!”
    “你!”
    “够了——”“啪”一声,他们面前桌案被人猛得一拍,桌上笔墨被震得洒出许多来。两人听罢都把头低了下去,再不敢发一句声音。
    这两人方才在朝堂之上已吵得不可开交,现下到了云霄内仍是不罢不休,直吵得座前人头疼欲裂,终是忍不住拍案而起。
    箫堇静静看着低着头的两人,一个是自BBs·  JoOYOo·n E T己的兄弟,一个是自己的岳父,虽都是至亲之人,他却也不想偏袒任意一方,“向德康王增兵一事朕还需考虑,你们先退下吧。”
    王光义虽低着头 ,却转头冷眼看向箫誉,严重未有得意之色,但这一眼的寓意可想而知,箫誉眉头一敛,想是心中愤恨,但他在御前发作发作不得,只得与王光义一同应声退下。
    直到他们都走了,箫堇才喘了一口气,后又止不住轻轻咳嗽起来,直咳得他胸口如猫爪似地痒,不禁让他皱起了眉头。他这一病了也有一段时日,却因着连日操劳,一直不见好转,看来这病难养,真不知要到几时才能转好。
    正想着,那边纪如惜已端着参茶从内殿出来,“我看呀,往后都不准他们进来,省得又把你累着。”
    他笑着从她手上接过参茶,喝上一口,“世间最累的事莫过于做皇帝了……咳……咳……你看这家事国事怎么都理不清楚。”
    她撇撇嘴,倒是满不在乎,轻轻抚着他的背,“那就别当皇帝了,我同你去江南,你来养鱼,我依旧为你唱曲。”
    他只当她又在说笑,应承道,“那我岂不成了世上最有福气的渔夫?”
    她一怔,微笑起来,眼中却有些许暗淡,慢慢答,“是呀,你本就是世上最有福气的人。”
    “有妻如此,谁说不是呢?”他伸手慢慢将她拉过去。
    她向他笑,止不住眼光点闪烁,他亦深情望着她,握住她的手。
    “父王——”可是,这般浓情脉脉却防不得旁人的阻碍。
    “太……太子殿下——”
    箫延在前面跑得飞快,安顺在后面追也追不上,转眼便已见他冲了进来。
    箫堇轻叹一口气,无奈回头,“你又怎么了?”
    挥了手让安顺退下。

    箫延也是跑累了,一进来,便是将双手撑在地上不停的喘气。但他显然很急,站起就问,“父皇为何撤了林太傅之职?”
    箫堇皱眉,并不屑看他,“林落尧终日谗言佞语,有失太傅德行,怎还配当什么太子太傅?!”
    箫延不赞同他,问,“父皇所指谗言佞语为何?”
    箫堇冷哼,“他林落尧与静宣王交往甚密,朕已网开一面不与他追究,但他身为太子太傅不好好教你学术,竟一再与你说那些浅劣诽诋之言,朕看在他还有些学识,只遣他回去家乡,他还可做回他的教书先生。”
    箫延跪下,不依不饶,“父皇当日也是看中他学识广博才招为孩儿的太傅,况且林太傅生性脾气耿直,从来只对事不对人,那些只不过是些私下埋怨的话,为什么父皇要揪之不放呢?”
    镇南军叛乱之后,静宣王之名在京城上下已成禁语,朝堂之上更无人再敢谈及那人一分,可偏偏只有林落尧不着这个道,不仅依然对静宣王以友人相称,且还与从前一样对静宣王之能大肆宣扬,毫不忌讳。前几日他与人唱酒,不想醉酒之下竟说出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被旁人听了去,因着他平日得罪了不少人,别人早记恨于心,这些话很快被人当成闲言碎语传进了宫,也传到了箫堇耳朵里。
    “咳……朕知林落尧本性如此,先前与他说过多次,可他却不知节制,咳咳……反而逾演逾烈,他当这是什么地方,可任由他秉性作事,如果果真如此,朕这个皇帝也让予他做好了!”箫堇气极,指着箫延大骂。
    “太子太傅何止林落尧一人,你求什么求!咳……你这等妇人之仁,将来如何做得了皇帝!”
    他一边咳一边骂,恨只恨这个儿子不成器,恨不得上前打醒他。纪如惜在一旁看着,怕他再伤了身体,一直抚着他的被,好让他喘口气。
    箫延一直跪着,被他这么一骂,胸中一股愤恨更冲了上来,他不过一个孩子,脾气不是一般的倔,抬了头竟然脱口而出,“说到底父皇不就是顾及七皇叔吗?”
    一箭穿心。
    房内生生静了许久,箫延咬着牙跪着不再出声,而头顶之上,箫堇已是气愤而抑,胸口起伏不定,突然他一拳重重地砸在桌案上,“逆……逆子,你你……去给我跪到外面去!”
    “皇上……”纪如惜想劝,却被打断。
    “谁劝都没用!给我到雪地里去跪着,咳……没我的旨意谁都不能让他起来!”
    箫延的脾气也是够硬,他不多吭声,低着头就冲了出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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