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门冰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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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门冰焰-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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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杀到,解决了他,胜利便不再是妄想。

飞羽破空之声使喜悦刹那成为错觉,车上宋军举弩连射,包括钱榷在内的十余人中箭下马。钱大官人怒喝一声,背起肩头中箭的钱榷。连城玉令旗挥展,前阵两个重步兵小队赶到,眼看着要重筑起铁壁。钱大官人被一群步军围住,他吼叫连连,左冲又突,一时难以脱身。此外直入阵中的十数骑只余下萧明空和小塘,纵然强弱悬殊,但机不可失,两人相同的心思,在步军堪堪合围之前,并骑直趋战车。连城玉骂道:“不知死活的小贼!”令旗摇处,那战车原地转身,萧明空和小塘勒马不及,双双撞在车后。两人顿时震离马鞍,腾云驾雾也似的飞过战车,投向远处。

“我的妈呀!”战场上到处是明晃晃的长枪、尖矛,便摔不死,也得变成羊肉串。萧明空不是长翼的鸟儿,虽也略能游水,奈何并非身处水中,在半天里手脚齐划,全然无补于事。

倏忽,她感到自己投入了温暖怀抱,某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接住。

“郡主,你还好吧?”

萧明空揉揉眼睛,生怕看走了眼,但眼前确实就是义贞,浓黑的双眉,关注的目光,固有的三分傻气被乱军豁命的气氛一烘托,倒更显得格外的意定神闲。

萧明空结结巴巴地道:“你……我……啊,小心!”

一名宋军从后攻到,早教义贞飞脚踢出老远。萧明空感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紧,才省悟这并非是梦境,周围还在上演血肉横飞的场景,后方的马军队还在虎视眈眈。但此时此刻,她感到轻松平和,实与美梦无异:“义贞,你这次总算没让本宫失望。”

“这句话该由我来说才对。”义贞挥剑格开两支环子枪,“想不到你真搬来了救兵!”

“废话!”萧明空眼珠子转了转,道,“啊呀,我的脚,我的脚很疼!”

“想来是扭着了,还是砍伤了?”义贞低头察看,刚好躲过仰面直刺的一枪。他肩头一撞,那宋兵倒跌出去,带倒了一大片同僚。

萧明空笑道:“总之走不动了,你就这样抱着我吧?”义贞道:“好!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说着又打倒了两名敌军。

萧明空道:“不,你先去擒下那宋军的指挥使!”

义贞踮起脚尖瞧了瞧:“好,那你抓紧我!”

萧明空早已牢牢抱住他的腰,忽听她大叫一声:“小塘……糟糕,我忘了小塘!”

第十七章 猛虎

“郡主娘娘,你总算想起我了。”

萧明空转头,看见小塘似笑非笑的俏脸,她松了口气:“还好,你也没事儿。”一个洪亮的声音道:“是我接住了她!”闻声而不见人,自然是矮子晾竿儿了。

小塘怒道:“你这矮子乘机揩油,姑娘饶不了你!”几人说话间,又是一队宋军拥到。小塘和晾竿儿大呼酣斗,再也无暇拌嘴。

萧明空脑海里构想苗条修长的小塘从天降下,被一位大力士张臂接住,小塘惊魂略定,升起无限柔情,谁知定睛一瞧,那大力士却是个瞪眼咧嘴的小矮人……

萧明空扑哧一笑。义贞道:“你笑什么?”

“多事!我数到三十,你要擒下那指挥使!”

“好,瞧我的!”连城玉的战车周遭禁军层层叠叠,要动他谈何容易,数三十云云,不过随口玩笑。谁知义贞猛提口气,已抱着萧明空腾身飞跃,双足点上枪杆、刀背,借力再升,不论禁军怎样攒刺,他的脚尖总是能落在厚重无锋处,眨眼工夫已经越过好几道防卫。禁军大哗,不少人按下刀枪,瞪眼瞧他到底要飞到何时。中军调来弩手对天发箭,义贞挥剑成风,箭矢纷纷落下。然而他怀抱一人,足下发力,手上运剑,三管齐下,体内气流毕竟难以持久,一口浊气呼出,足踏实地,离连城玉的战车只有十步之遥,禁军都松了口气,钱家军却失望惊呼。

禁军当即团团围上,长刀、长枪、明钩、烈钻,锋锐的兵刃从四面八方递来,使两人避无可避。

义贞抛掉铁剑,一声清啸,背负的木匣开处,邪剑天尾羽张翻旋而出,两人身周登时现出一道黄色的弧光。宛若无间的悲鸣厉啸直钻人众军心底,兵刃落地的响声连成一大片,众军心悸耳鸣,双手乏力,纷纷向后溃散。义贞不待后方的禁军补上,又已拔身而起,登上战车车辕。连城玉的反应也不慢,抡枪猛戳,同时十数把弩机瞄准了两人,一齐发射。义贞邪剑离手,化作一团黄色风云。顷刻间,剑气纵横天地,无形剑劲有若飞瀑下天所溅起的银珠,一化千万,充盈于虚空之中,箭矢纷纷断折、弹落,这正是太白御剑术第一式,“影落平湖青黛光”。

连城玉大枪离手,身子向后翻仰,义贞挥剑斩断车轴,两匹战马惊叫着跳开去,战车倾倒,压住连城玉,使他动弹不得。黄芒再现,游走如龙,御剑术第三式“六龙横绝峨眉巅”,龙气过处,旗杆旗帜颓然断落,战场上此起彼落,都是惊呼和哗然。

义贞低头道:“数到三十声没有?喂,郡主娘娘,你怎么啦?”

萧明空早就吓得整个呆住了,义贞问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我、我数什么?”至此所谓的九军八阵式终于破裂,禁军不能结成阵势,变成不折不扣的混战。钱大官人率领钱氏子弟有如虎入羊群,往来冲突不可抵挡,优劣渐渐明朗,不知是谁首先抛下武器,逃离战阵,恐惧如同瘟疫,传遍每一个禁军,战无不胜的铁壁之旅,竟四下溃逃。

这时候,远方鼓角声直冲天际,意味着一直作壁上观的马军铁骑即将加入战团,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便需面对窒人气息的死亡之风,彼此相望,都看到对方脸上绝望的神情。

钱大官人举起铁蒜头,吼道:“诸位乡人退离,钱氏子弟留下,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众人齐喝:“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钱榷忍痛拔出箭镞,对小塘道:…r头……你干得很好,但足够了,现在就退去吧。”小塘摇头道:“我要和叔公、大官人一起!”她转向晾竿儿,“你快跑吧!”

晾竿儿瞪眼道:“我祖上也是钱王爷的侍卫,我不跑!”

众乡民纷纷叫道:“我们与钱大官人同生共死!”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我爷爷也跟着钱王爷打过仗!”

“这是我们的土地,我决不逃走!”

钱大官人抹去脸上的血污,但额角伤口还是不住地淌血,模糊他的视线,他疲倦而无奈地道:“一群疯子……那么,就让钱氏子弟打头阵吧,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最后一次,保护这片土地,保护这群愚蠢的人!此战过后,钱王的精神永远刻在天空之上!”

曾经,当罗刹江的海潮盖天卷地般来袭,伟大的君王手持木弓,向那股凡人不可抗拒的力量射出惊天动地的第一箭。

曾经,这座由君王手建的大城,傲视群雄,被诸侯视为奇迹和天堂的象征。

曾经,君王归于尘土,他的后裔逐渐迷失在时代与权欲的旋涡之中,忘却自身的使命。

但如今,当鲜血再次沸腾,当疲惫老迈的身躯再次承受希望和祈求的目光,君王的后人得以重拾昔日的荣耀。

钱氏族人和乡民一个接一个地从残骸里走出来,有的步伐依旧稳健,有的摇摇欲倒,有的起始迟疑,继而坚定。他们站到钱大官人的身旁,凝视缓缓驰来的铁骑,这些魔鬼般的马军即将加速,踏平所有的障碍。

马蹄声响,众人只见一骑奔先,马上两人并乘,萧明空回头叫道:“大家跟我向前冲!”

钱榷道:“我们据守在此,才有胜望。”

萧明空道:“信得过本宫的,都跟我来!”

义贞一声呼啸,马儿放蹄疾奔,迎向黑压压的马军队。

晾竿儿叫道:“我也来!”跑出几步,忽然有人抓住他双肋,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他怒道:“你干什么?”

小塘道:“你跑得太慢啦!”

晾竿儿感到肋下的小手温暖柔软,所有脾气便都抛到九霄之外,说道:“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小塘红着脸啐道:“你在想什么?”身后响起钱大官人疯狂的笑声:“两个娃娃,刚好一对!回头就给你们成婚!”

小塘怒道:“谁要嫁给这矮小子!”

钱大官人疾奔在晾竿儿身边,眨眼道:“女孩儿都这样,嘴上说不要,心里很想要。所以你们一定要活下来!”

晾竿儿叫道:“不错,我要活下来!”

大官人既跟着萧明空冲锋,钱氏子弟自然不甘于后,罗老二、马校尉等大声呼喝,也都一无所惧,紧紧跟随。

两下迅速接近,蹄铁奔腾之声震撼着整个世界,地面不住颤动,似为第二波更惨酷的杀戮而战栗。一方养精蓄锐,一方麈战疲累;一方铁甲森森,一方残刀断剑,这不过是一场屠杀。然而明知是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愿退缩。

义贞一马当先,紧握天尾羽张,二十年剑道的修行使他心地澄明平和,无思无挂,超然物外。转瞬之间,他似乎领略到世界更深一层的境界,一扇若有若无的门。门之后,生灭倒错,时光静止,他的魂魄走向那扇门,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召着他,声音如此熟悉,令他如此神牵梦萦,他感到在这扇门后,有一件他遗忘已久,不能记起的事情……

忽然,喜悦的声音搅碎了幻象,他又回到现实,只听萧明空笑道:“总算来了!”

义贞吸了口气,压下那突如其来的不安感,道:“谁来……”话音未落,身畔黑影闪动,一头庞然大物疾跃入眼帘。

“这是……”义贞叫道,“虎修罗!”

巨大的黑虎站在两军之间,它回过头来,双眼绿芒闪烁,仿如两颗稀世的宝石。蓦地,它仰天咆哮,风也为之震动,远近都响起野兽的吼声,与之应和。

腥风扑鼻,一大群猛兽越过众人,飞快地奔向禁军。最前头是敏捷的云豹、猞猁,其次是魁梧的金钱豹,最后吼声连连,二十余头白额金睛的猛虎杀气腾腾地扑至。

禁军的战马虽系精选良驹,不惧杀战拼斗,然而几曾见过百余头猛兽同时扑噬,战马惊惶嘶叫,有几匹拼命地想转头逃走,马军阵势顿时散乱。

马军指挥使雷标怒道:“狗日的,我就说嘛,明明是天兽军,什么天授了!”他迟迟不肯进击,有意让步军出乖露丑,此时却后悔不迭,倘若一来就马步军联袂,就算再多一倍猛兽也不惧他。

两军相交,骑士和战马都披着铁甲,本来不怕野兽的爪牙,但那些豹子和野猫通了灵似的,专向马匹的头脸撕咬。一时之间,雪尘滚滚,马嘶声、兽吼声和喝骂声不绝于耳。

正闹得不可开交,钱大官人率众攻到,又是一阵狂暴的冲击。众人专拣失了坐骑的马军下手,然而大宋的马军比步军还要精锐强健,纵失战马,依然勇悍绝伦。钱大官人一方得猛兽相助,从绝劣之势反击,要挫败这支纵横大地的马军,仍是极为不易,双方斗得难解难分。萧明空叫道:“须得尽快杀进卢家庄,以免郎烈卷走财物。”义贞道:“说得不错!”拍马冲出战场,虎修罗和数头豹子护在左右,一行直奔卢家庄的庄门。

但听“嗖”的一声,数支劲箭破风而来,一头豹子中箭,哀嚎声中,数百斤重的身躯被带得滚出十数丈,这箭的威力强得匪夷所思,庄门远在里许之外,而四下平野,瞧不见发箭之人。

义贞骇然道:“发箭的人好强的手劲,只怕当世更无敌手!”

萧明空叫道:“快退,是床子弩!”

义贞道:“什么?”又是一箭落在马前,直插冻土,那马受惊人立,把义贞和萧明空都掀落在地。萧明空拉住义贞的手臂,回头便跑。义贞道:“喂,你的脚又能走了?到底是谁在发箭?”

萧明空奔出十数步,喘息道:“是床子弩,郎烈这贼子,在庄上架了床子弩!”说话间强力的弓箭如雨般落下,灵活敏捷如虎修罗,也被生生逼退,伏地低嚎。

“这什么床子弩?竞能射到一里之外?”义贞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萧明空恨恨地道:“有什么不能的?当年我的叔叔萧达凛,便’是被床子弩射死在澶州城外,否则这大好江山早就姓耶律了。”

那床子弩是大宋国安邦镇敌的神兵,外形看起来像一具大床,其上装有几张大弓,使用时须十多人合力搅动绞轴,靠诸弓之力发射劲箭.一里以内开山裂石,无坚不摧,千军万马难越雷池。昔年萧太后与辽主亲征伐宋,收复瓦桥关,后又攻克祈州、德清等地,三面包围澶州。眼看宋军大势已去,辽将萧达凛却在巡视阵地的时候,被城上射来的弩箭贯穿头颅,落马身死。辽军因此士气大损。萧太后折了股肱,更是悲痛欲绝,无心统军,为之辍朝五日。达凛勇贯三军,实是辽骑纵横北域的依恃,其人既死,加上寇准的调度,终于令两军缔结澶渊之盟,宋辽之间罢兵二十年,百姓得以安居休养,归根究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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