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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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梦-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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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单字,以显示自己在“鬼佬”堆里混过),可是如果今天活多,要加班加点,就得doublepay,也就是给双份工资,这样每个小时就是24个“刀勒”了……
  哇!这么好啊?!小玉接过来说,我在那个越南人的制衣厂剪线头时,才没有管你一天几个小时呢,你干100个小时也是五毛钱一件!
  要怎么说人家“国营企业”正规呢。Jack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不光是超时工作要doublepay,周末上班也要doublepay……所以我最喜欢周末上班……
  那大家还不得为了能周末上班打起来呀?小玉又问。
  这你就不懂了,亲爱的……Jack可能是酒喝到了时候,胆子就大了起来了,竟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叫小玉“亲爱的”!
  小玉娇嗔地在Jack的肩膀上打了一拳:谁是你亲爱的啊?不要脸!
  Jack越发大胆了,假借阻拦小玉的花拳秀手,趁势在她手上捏了一把,然后才接着讲他的故事:这澳洲人,没一个愿意周末加班的!我开始还不明白,以为是澳洲人都学雷锋高风亮节,把困难留给自己,把好处让给别人呢。谁知道他们是不愿意干活,你猜他们怎么说?好不容易从周一盼到周五,要周末了,要休息了,要出去玩了,要享受生活了,谁还愿意再干活啊?给多少钱也不干啊!真他妈的绝了!
  当所有人都讲完了的故事,就轮到我了。




07最不顺的一段日子(5)



  那天,我什么都没说。其实,我那天接到个坏消息:我的工作签证申请被移民局拒绝了!
  我什么也没说,我不想让他们看我的笑话。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到达澳洲的第60天,也就是整整两个月的那天。
  我的签证只剩下一个月了,我知道,我已经基本上没有留下来的希望了。




08坠入恶梦的24小时(1)



  我突然意识到,所有留学生中,我可能会是第一个被“踢出局”的。
  Jack又来教训我,金凯平呀金凯平,你自以为聪明,要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你还不给自己留后路,你这是自作自受啊!你怎么就不能象其它留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去读书、去工呢?你是去大学讲了一堂课,你也签了一份工作合同,你甚至还有可能写一本英文书。可是,如果没有了签证,你就得滚回去。你要是滚回去了,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对Jack说,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还要游过去!
  我就不信我真的走了一步最差的棋!
  我认定,一定是那个移民官出国度假度昏了头才拒绝我的申请的。
  我的事业还没有真正开始,我的澳洲梦还没有实现,就这样回国实在是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回去,我甚至想到,就算“黑”也不能这么回去!
  记得当时我给父亲写信时也曾提到“黑”的字样。
  父亲很快给我回了信,严厉地批评我,不许黑下来,不成就回国!还说现在上海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政策越来越宽松,大家的干劲都很高……
  也许我给父亲写信时谈到“黑”只是随便说说的,但实际上,我确实已经处于一种半“黑”半“白”的“灰色”状态了。尽管我的签证还有一个月,可是,由于我没去学校上课,我的出勤率是0%,不仅无资格延长我的学生签证,而且已经被OSO警告了。我知道,OSO随时随地都可能向移民局告发我,移民官随时随地都会带着警察敲我家的门,把我抓进拘留中心,然后再象押送犯人一样遣送回国。
  我的确的确想到了“黑”这条路。
  事实上,我真的是再一次想到,该出去躲几天了。
  “黑民”的日子是最难过的。报纸上常常报导移民部官员带警察抓黑民的消息,有些躲在废弃的工厂的地下室里,有些躲在山里,也有胆子大的整天在外面晃,还打工,一不小心就给抓住了。移民部官员和警察动辄突袭餐馆,或者是制衣厂,而且每次都有所斩获;听说移民部之所以掌握如此准确的情报,完全仰仗工友的告密。
  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在澳洲生活了许多年了的美国人,有正式工作,而且是办公室的白领,每天开着崭新的跑车上班,很是招摇。突然有一天,他车开得太快了,撞到一辆小卡车上。他的跑车撞坏了,人也受了伤。有人打了电话报警救急,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在他趟到手术床上的时候,移民部的官员也赶到了——警察在做现场调查时发现肇事者是个黑民!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两个实事:
  一,如果你是个白人,又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就算你是黑民也不易被人发现;
  二,只要你是个黑民,迟早会被发现的。
  黑民最怕听见的,就是呼啸的警车声。
  那段时间,偏偏好象经常能听到这种声音。我对警笛声也变得越来越敏感,只要听到警车呼啸着开过来,就会想,警车来了,他们又在抓黑民了。一想到这个,那种恐惧感立刻涌上心头,而且一直笼罩在心头,很晚都不能入睡。
  我那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尽管还不是“黑民”呢,可就是怕警车。
  12月4日的傍晚约6时左右,我从外面回家,大脑中还在想着写书章节的安排。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我身上的血“呼”地一下涌到头上。我意识到,是政府派警察来抓我这个黑民的,于是扭头便跑。我也不知道朝哪儿跑,只是想离开那辆警车越远越好!
  我就这样来到公共汽车站,这时,我冷静了一下,我想不能硬来,先回避一下再说,了解了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这时,一辆车开过来,我看也没看就跳上车。
  坐到坐位上后依然觉得不妥,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在盯着我看,好象我的脸上就刻着“黑民”两个字似的。我恨不得能钻到坐位下面藏起来。我就这样一直做到了终点。
  我没敢再上任何一辆车,我把领子拉起来,低下头,在街上匆匆地走着。
  我不知道朝哪儿走,只是朝没人的地方走去。我走了差不多2个多小时的样子,来到一个离市中心较远的一大片菜地中的建筑工地。
  天色已晚,工地上没有一个人,我想这里一定很安全。我从高高的围墙上翻过去,找到一个刚刚建起四堵墙的房子里,还在角落里找一块硬纸板,和一个空的酒瓶子,于是,枕着空酒瓶子趟下来。我觉得很累。是得好好趟一会儿了。
  只一会儿功夫,外面就黑透了,只有远处的路灯了无生气地亮着。
  我不敢睡,好象警察正朝这里走过来。
  蚊子咬得我全身都很痒,我一面拍一面骂这可恶的蚊子。




08坠入恶梦的24小时(2)



  又过了很久,我实在是太困了,终于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我一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和鸟的叫声,心中有一点凄凉。怎么办呢?当时还没有手机,而且周围也没有公用电话。更重要的是,我不敢冒然出去,担心一出去就会被警察抓。又过了几个小时,肚子饿了,我这才想起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一口东西没吃呢。一想到这,越发饿了,肚子也跟着咕咕地叫了起来。我于是决定出去找一户人家,要一点水喝,可能的话,再给Jack打一个电话,探听一下家里的情况。
  我找到一个大房子,并敲开房门。
  给我开门的是一个澳洲老太太,她躬着腰身,吃力地扬起头,挑开松弛的眼帘,疑惑地看着我。我看了看自己,才发现我的西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而且粘满泥土和干枯的枝叶。我想我的头发也一定很乱,我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我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眼镜,还整了整头发。我说,我是路过的,想要口水喝。
  老太太又认真盯住我看了一会儿,说,你站在门外等着,不要进来。我取水给你喝。
  我急忙点头说,好好好,我就站在门外等着,我不进去。
  老太太转回身,“咚”地关上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再一次打开。老太太递给我一杯水和一块面包。
  我接过水和面包就吃了起来。我真的是很饿了。
  老太太就那么躬着身子,站在门口,看着我吃完喝完。又问:还要吗?
  我说,我能不能进去打个电话?
  老太太果断地摇了摇头,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关上房门。
  我只好又回到工地,看了一下表,已是早上9:30分了。
  我开始想,怎么办呢?不能总躲在这里吧?可是,不躲在这里又能去哪里?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了主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些声响给惊醒。我吓得跳了起来。
  我看到建筑工地的大铁门被慢慢地拉开了,那个澳洲老太太带两个警察走了进来!老太太指着我说:就是他!
  我死定了!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连一句应付警察的话都想不出来。
  我只是被动地等着警察走过来,给我带上手铐,关进拘留所,然后……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男的很威风,女的很和蔼。
  我注意到,两个警察的腰间都别着枪,还有手铐。
  我很紧张。
  对不起,先生,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躺在这里吗?女警察和蔼地问。
  我……我……我是有点……我头疼……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总不能说移民官和警察正在抓我,我在躲他们吧?
  男警察看我这么吱唔着着急,于是反问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吧?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是笨到家了,警察给了我这么好的说词我都不知道往下接!这也难怪,我当时满脑子里装的全是移民部和警察正在抓我这样的想法。根本就跳不出来!
  我说,我……我没喝酒……
  男警察皱了皱眉头,说: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我翻了半天,翻出一个学生证。
  男警察看了看:哦,是个留学生……他刚要把学生证还给我,突然又问,哎,你一个学生呆在这里干什么?
  我又没话说了。我说,我……我走迷路了……
  我的惊慌和语无伦次使得两个警察真的怀疑我了。他们把我带去警察局。
  一会儿,来了个约50岁的男移民官,用警车带我去移民部的拘留中心。
  这位移民官已经掌握了我的一切情况:名义上的海外留学生,却没有去上过一次课,因此得到海外学生办公室的警告。移民官说,他处理了很多留学生生案子,还从没碰到象我这样连一堂课都没上过的学生呢。他说,他打算立刻取消我的学生签证,把我关在移民部的拘留中心,等机会遣送回国。
  那一刻,我清醒了。我对自己说,这是我的最后机会,绝对不能输!要抗争!这次要是输了,真的就是全盘皆输了。
  我连一分钟都没用,就制定了战略战术。
  首先,我抗议澳洲警察和移民官如此对待一个海外留学生。我是一个海外留学生,我是澳洲的客人,我有合法的签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移民官听后愣了一下,半天才缓过劲来:我……我立刻就可以取消你的签证!
  我反过来问他,凭什么呢?
  他说:就凭你来到澳洲两个多月了一堂课都没上。
  我说,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一次课都没上。是的,我是一个拿学生签证入境的留学生,可是,我同时也是一名澳洲急需的中国经济问题专家。我之所以一堂课都没上,是因为我正在写一本《中国贸易指南》的专著,我认为写一本澳洲急需的《中国贸易指南》比去学校学英语更重要;我之所以可以一堂课都不上:第一,我和校方打了招呼;第二,我已经申请了工作签证。




08坠入恶梦的24小时(3)



  说老实话,我不知道我的“说词”是否有理有据,是否能打动(或者是“吓住”)这位自以为了不起的移民官。我这是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中午12点,这位移民官告诉我说,要我先在“拘留中心”休息一下,然后去吃他们为我准备的午餐。我估计他们会利用这个机会去调查我所说的是否真实,同时向他们的上司汇报我的情况,请上司做决定。
  午餐时,我遇到了几个“黑民”,我的难兄难姐,他们告诉我说,最好的办法是找当地的律师来担保。当时我还不认识任何律师,而且,又由于我好面子,不想请我在主流社会的朋友或者大学教授来担保我出去,我怕这样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午饭主要是三明治,我只是添饱肚子,毫无味觉,因为我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度日如年。此时,我心中的小马达再次发挥了作用,给我打了强心针,我开始思考着下午谈话的提纲。
  下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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