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07年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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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7年第02期-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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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杨秀玉真正感到遗憾的事,是在那次开胸手术之后的很多年。1990年杨秀玉开胸,那次的体会使她感受到人生苦短,但是当排除了肺癌之后,杨秀玉很快又回到以前的轨道上来,病人又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直到去年,她去西部“送医送药”,结果80高龄的老伴在家摔倒,这一次,她才又一次重温“遗憾”的感觉——她在西部的那些底层医院,挽救了三名患者的生命,但是她自己的老伴却摔出了毛病,现在一刻离不开人,有人跟她说,这是宿命。年轻的时候,你老伴追你追得那么辛苦,现在轮到你还债啦,也该你伺候伺候他啦。她想也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吧,陪着老伴的时候,她想这不正是她自己年轻的时候所要的生活吗——奋斗一生,将青春全部奉献给最壮丽最值得付出的事业,然后到暮年的时候,与心爱的人一起回想过去。这不正是她自己所设定的“无悔人生”吗? 
   
  独木不成林 
   
  作为宋鸿钊教授的弟子,杨秀玉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为绒癌组找到新生力量。但这个任务却不是那么容易完成,因为第一,绒癌组的收入是全科最低的,所以到绒癌组来的人必须要有奉献精神;第二,绒癌的治疗水平已经达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准,再提高很难,所以到这里来的人,必须要能吃苦,善于钻研。  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一天,在楼上产科工作的向阳来找杨秀玉,表示想到绒癌组来,那年向阳32岁,他找到杨秀玉的机会很巧,正赶上杨秀玉在找一个接班人,毕竟宋教授的毕生心血应该有人继承。就这么着,向阳到了绒癌组,紧接着,进入他人生的辉煌阶段——1997年被批准为硕士研究生导师,2000年破格晋升为教授、主任医师。2002年被批准为博士研究生导师。关于“阴道超声在妇产科的应用”及“耐药与危重绒癌病例治疗的研究”分别于1998年及2000年获得北京市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关于“产前诊断新技术的系列研究与临床应用”于2005年获得中华医学科技二等奖。1999年被评为卫生部优秀青年科技人才。曾被卫生部共青团中央授予1999年~2000年度“全国卫生系统青年岗位能手”。于2004年获得由人事部等七部委授予的“首批新世纪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选”称号。目前是妇产科主管科研的副主任,中华医学会妇产科分会秘书。 
  很多人都说向阳运气好,但杨秀玉的评价则很中肯,她认为每个人的成才都需要机会,但有些人是你给了他机会,但他不努力,或者抓不住,而向阳一方面是运气好,但另一方面他确实有很多显而易见的优点,比如说有才、能干,而 
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向阳非常能吃苦。中午从来不休息,做事快,脑子灵活。 
  杨秀玉一直有一个看法:“独木不成林。”她认为,医学作为一个学科,集体冠军更重要,只有人才辈出,学科才有发展。回顾绒癌研究的历史,除了作为领军人物的宋鸿钊院士,杨秀玉还提到了积极协助、参与了绒癌研究工作的吴葆桢、夏宗馥、王元萼和唐敏一等教授,更有林巧稚大夫的高瞻远瞩和光辉榜样。绒癌的研究已有半个多世纪,跨越了十年浩劫的艰难岁月。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位杰出的领军人物和优秀的团队,才能够在过去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取得了世界先进水平的优异成绩。在绒癌研究的荣誉榜上,有一串长长的名字,那是一个杰出的团队,领军人物从宋鸿钊传到杨秀玉,现在又落到了向阳的肩上。 
  现在的绒癌组,有了新的血液。除了向阳,宋鸿钊教授的关门弟子万希润博士也于前几年回到了组里,还有从事绒癌研究的研究生、轮转的主治医和住院医以及来自各地的进修医等等。曾经赴香港及美国做过访问学者的万希润,先后师从吴葆桢、宋鸿钊和杨秀玉教授,研究生期间曾经对于滋养细胞肿瘤的放射免疫显像做过深入的研究,后来又对医学教育和循证医学有广泛的探讨,目前兼任医院的继续教育项目负责人和循证医学小组的成员,先后数次获得协和医院和协和医科大学先进教师的称号,是北京市科技进步二等奖“耐药与危重绒癌病例治疗的研究”课题的主要成员之一。 
  “我们不但为绒癌组培养了接班人,也为医院提供了优质的年轻管理干部”,杨秀玉在提到向阳和万希润分别都担任了一定的行政职务时满怀欣慰,“后继有人啊。” 
  经过几年的努力,绒癌组充满活力的新团队已经打造成形。国际滋养细胞肿瘤研究学会是国际间研究滋养细胞肿瘤的唯一专业组织,每两年举行一届国际滋养细胞肿瘤大会,代表了国际滋养细胞肿瘤研究的最高水平,能够参加会议者世界范围内每届不过百人左右。宋鸿钊教授曾经是国际滋养细胞肿瘤研究学会的第四任主席,并作为大会主席主持过在中国举行的第四届国际滋养细胞肿瘤大会。这些年来,每届国际滋养细胞肿瘤双年会都有向阳和万希润的发言,向阳还成为了国际滋养细胞肿瘤研究学会的执委。在这样一个人数有限的极为专业的会议上始终保持话语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特别是在我们的研究条件和语言表达比外国同行更为艰难的情况下,始终保持了领先者的水平就需要更为杰出的实力做后盾。最近,下届会议的主办方日本又给向阳和万希润发出了大会发言的邀请函,作为世界著名的滋养细胞肿瘤研究中心,北京协和医院的绒癌组可谓是薪火相传,生生不息。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团队,向阳和万希润都刚刚四十出头,还会有更年轻的新鲜血液补充进来。杨秀玉说:她现在可以体会到宋教授当年的心情,只要有年轻的人跟进来,投身于这一事业,你就会觉得踏实,觉得有希望,觉得自己过去的付出是值得的,因为医学就是这样进步的,你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后人站在你的肩膀上。 
  一个团队有一个团队的核心精神,绒癌团队始终保持了它的核心精神——敬业。对于医学科学的积极探索和对病人的认真负责。作为这个团队的成员,除了每天面对繁重的临床工作外,还承担了大量的各级科研课题。这不单是一个在科研上领先的团队,对于每位患者,他们也做到了个体化的精心治疗与护理。每年,绒癌组总是妇产科里医疗投诉最少的专业组,常常是零投诉。这也是一个团结的团队,每个人都各有所长,相互配合,相互谦让,这在一个精英汇集的地方是非常难得的景象。 
  关于团队,杨秀玉还常常提到,它其实还有个更为广泛的范围。医学是一门综合性很强的科学实践,需要很多科室、很多人员的配合。都说“全国人民看协和”,为什么北京协和医院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关键就在于它的综合实力,每个科室都有较高的水平,而且能够相互合作与促进。“一花开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就拿绒癌的研究来说,如果没有胸外、脑外等科室的手术配合,没有放射科影像、介入的技术支持,没有病理科的积极参与,没有实验室乃至基础学科的促进发展,没有很多其他学科的合作,是不可能取得如此成就的。在协和,无论你需要哪个学科的合作,你马上就会获得最高水平的支持,容易沟通,精诚无私。每当提起兄弟科室给予的支持与配合,杨秀玉总是满怀感激与得意。 
  那么看着新一代的人成长起来,作为老辈人在欣慰之余会不会有失落感? 
  杨秀玉现在每周还要到科室来,年轻人都很尊重她,她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容,不免就会想到自己的年轻时代,当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愿意事事请教宋教授,但是当她懂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就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在杨秀玉的印象中,宋教授对她总是鼓励的支持的,1986年7月~1987年11月,杨秀玉在剑桥大学人类肿瘤学系Chafing Cross医院化疗中心进修,回来以后,要在协和开展动脉插管化疗,宋教授听了,也是说:“好,你去试。”  那个时候,做动脉栓塞所需要的一个弹簧圈,如果从国外进口,光那个圈子就需要七八百元钱,这么高的医疗成本,很少有患者能承担得起,杨秀玉就和放射科杨宁大夫一起设法用不锈钢避孕环上的弹簧丝来自行制备替代,成本只有一毛钱,照样成功。 
  杨秀玉自己是从这条路上走过来的,她清楚地知道,医学上的做法没有绝对对错,尤其是对于西医来说,医学发展得这么快,一个医生必须一辈子学习,没有老本可以吃。在过去,妇产科只有妇科和产科,但现在却有5个专业组,光是妇科内分泌就一辈子也学不完;还有抗生素,总是在推陈出新,永远有新知。当然,杨秀玉也知道,做医生是一个说好做也好做,说难做也难做的职业。如果仅仅把医生当做一种谋生的手段,那么看看药品说明书,也可以当一名医生,但是那样的医生,病人只要自己认字,也可以当,何必要你医生呢? 
  医学是人学,是和人打交道,杨秀玉认为,医生如果没有人文情怀,就不要做医生。在她看来,没有医德的医生,根本就不是医生。她不相信没有医德的医生,能够治好病人,能够对病人有所帮助,也不相信没有医德的医生,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医术,因为,一名医生的医术提高,是建立在“量”的基础上,如果没有“量”的积累就不会有“质”的突破。这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假如连普通的阑尾都切不好,怎么可能做好难度高的手术呢? 
  杨秀玉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一个医生当着病人的面判病人的死刑。她认为一名医生永远不能对病人说的话就是:“你就这样了,你的病没有治了!” 
  也许在杨秀玉的从医生涯中,她亲身经历了很多奇迹,很多从不可能到可能,所以她认为一名医生必须永远去努力。绒癌病人从无一幸免到能多活三个月,到多活半年,到今天80%的治愈率,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今天没有办法,可能明天就有了,如果医生不努力,那么医学就不会再有发展。她认为一个好医生,必须从每个病人身上体会,今天这里体会到一点,明天那里体会到一点,加以集合提炼。她举了一个例子,说:所有人现在都知道,绒癌化疗使用5氟尿嘧啶时,需要大剂量静脉匀速滴注8小时。但是如何才发现的这个方法?实际上是非常偶然的一件事情。最初的时候,他们给病人做化疗,用的都是静脉推注,像打针一样把药水推进去,由于是静脉推注,所以剂量不可能上去,同时病人的药物反应非常强烈。后来,有一次查房的时候,一位患者无心说了一句:今天护士给她推得很慢,所以她感觉比较好,反应也轻多了。宋大夫立刻把所有的医生护士叫到一起开会、研究、论证,最后把静脉推注改成了静脉点滴,又在点滴过程中,找到了8小时是最佳化疗时间,副作用最小而效果最好,也正是因为把推注改成点滴,所以大剂量化疗才最终成为可能。  杨秀玉始终认为一个好医生必须要有好思想,不仅要爱病人,不能讨厌病人,而且对自己还要有要求,对自己没有要求的医生不是好医生。 
  在2005年的《中华妇产科杂志》上有一篇文章:《必须重视妊娠滋养细胞肿瘤的规范化治疗》,这是杨秀玉专门针对化疗方案全国推广以后所出现的问题提出的新课题。“自大剂量短疗程化疗为主的疗法应用于恶性滋养细胞肿瘤取得成功以来,绒毛膜癌(绒癌)和侵蚀性葡萄胎(侵葡)的治愈率显著提高。绒癌的死亡率从89%下降为11%,侵葡死亡率从25%下降为1%以下。采用多途径给药,辅以适当或必要的手术治疗的综合疗法,患者不但可达到根治,而且可能保留子宫并生育,开创了妇科恶性实体瘤保留器官功能的先例。迄今,国内外报道,早期恶性滋养细胞肿瘤治愈率达95%以上,而耐药患者仅为30%~40%。因此,提高耐药患者的治愈率,已成为研究热点……” 
  实际上,杨秀玉真正要说的是,化疗其实是很难的,但是现在,大家都把化疗看得很简单,而化疗一乱做,结果就容易诱发耐药,病人一旦耐药,治愈的希望就大大降低。她希望她的协和同事们,能够攻克这一难题——当然她知道这一点很难,任何的进步都很难,但她的想法是,假如别人能治的,你也能治,别人治不了的你也治不了,那么你协和凭什么是中心呢?你的领先地位又表现在哪里呢?  最近这段日子,杨秀玉想了很多事情——她1964年毕业于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医疗系。毕业后即在北京协和医院妇产科工作至今。历任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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