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梦琐言 宋·孙光宪 陈尚君再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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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梦琐言 宋·孙光宪 陈尚君再补-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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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登城谕从周曰:“刘将军待我不异于儿,新妇已下并不失所。”从周在城下欷,即时退舍。及青州兵败,师范纳款,梁祖遣使谕,曰:“臣知王公修好与梁国通盟,但臣本受王公之命,保有州城,一旦见其势穷,擅命不顾,非尽心于所事也。仆俟王公之命俯首非晚。”至是师范谕之,方以城归。梁祖多其义,超擢非次,官至方镇,为梁之名将。
  昭宗先谥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昭宗,起居郎苏楷等驳议,请改为恭灵庄闵皇帝,庙号襄宗。苏楷者,礼部尚书苏循之子,乾宁二年应进士。楷人才寝陋,兼无德行。昭宗恶其滥进,率先黜落,由是怨望,专幸邦国之灾。其父循奸邪附会,无誉于时,故希旨苟进。梁祖识其险讠皮,滋不悦,时为敬翔、李振所鄙。梁祖建号,诏曰:“苏楷、高贻休、萧闻礼皆人才寝陋,不可尘污班行,并停见任,放归田里。苏循可令致仕。”河朔人士目苏楷为衣冠土枭。庄宗年十一,从晋王讨王行瑜,初令入觐献捷,昭宗一见骇异之,曰:“此子有奇表。”乃抚其背曰:“我儿将来之国栋,勿忘忠孝于吾家。”乃赐氵束酒厄、翡翠盘。十三读《春秋》,略知大义,骑射绝伦,其心豁如,采录善言,听纳容物,殆刘聪之比也。又云昭宗曰“此子可亚其父”,时人号曰“亚子”。
  邺王罗绍威喜文学,好儒士,每命幕客作四方书檄,小不称旨,坏裂抵弃,自劈笺起草,下笔成文。又癖于七言诗,江东有罗隐,为钱Α客,绍威申南阮之敬。隐以所著文章诗赋酬寄,绍威大倾慕之,乃目其所为诗集曰《偷江东》,今邺中人士多有讽诵。
  魏博富雄,列侯专地,唐朝三百年唯姑息之。罗绍威愤衙军制己,密闻梁祖,表里应接算杀之。杨师厚后入魏城揖出罗周翰,因而代之。师厚卒,梁以贺德伦领镇,分其土宇,创立相贝为节镇,减其力用。三军作乱,胁持德伦,背梁归晋。其状词云:“屈原哀郢,本非怨望之人;乐毅辞燕,且异倾邪之行。”晋王览状,拥兵亲临,先数张彦胁主虐民罪而斩之,便以张彦亲军五百人带甲持仗,环马而行。晋王宽衣缓带,略无猜间,众心大服。它日,资魏博兵力称健,竟平河南也。衙军自罗绍威杀戮后,又迫胁贺德伦,复拥兵持赵在礼。天成初赴行在,于时又杀三千家,乃世袭凶恶也。
  晋王之入魏博,梁将刘先屯洹水,寂若无人。因令觇之,云:“城上有旗帜来往。”晋王曰:“刘一步一计,未可轻进。”更令审探,果缚刍为人,插旗于上,以驴负之,循堞而行,故旗帜婴城不息。问城中赢老者,曰:“军去已二日矣。”果趋黄泽,欲寇太原,以霖潦不克进,其计谋如是。
  ●卷十八
  庄宗异母弟存,即郭崇韬女婿,伏诛。先是,郭崇韬既诛之后,朝野骇惋,议论纷然。庄宗令阉人察访外事,言存于诸将坐上诉郭氏之无罪,其言怨望,又于妖术人杨千郎家饮酒聚会,攘臂而泣。杨千郎者,魏州贱民,自言得墨子术于妇翁,能役使阴物,帽下召食物果实之类。又υ博必胜,人有拳握之物,以法必取。又说炼丹乾汞,易人形,破扃,贵要间神奇之。官至尚书郎,赐紫,其妻出入宫禁,承恩用事,皇弟存常朋淫于其家,至是与存同罹其祸。
  后唐明宗皇帝微时随蕃将李存信巡边,宿于雁门逆旅。逆旅媪方娠,帝至,媪慢,不时具食,腹中儿语谓母曰:“天子至,宜速具食。”声闻于外,媪异之,遽起亲奉庖爨,敬事尤谨。帝以媪前倨后恭,诘之。曰:“公贵不可言也。”问其故,具道娠子腹语事。帝曰:“老妪逊言,惧吾辱耳。”后果如其言。
  明宗始在军中居常,唯治兵仗,不事生产。雄武谦和,临财尤廉,家财屡空,处之晏如也。太祖欲试以诚,召于泉府,命恣意取之,所取不过束帛数缗而已。所得赐与必分部下。战胜凯还,侪类自伐,帝徐言曰:“人战以口,我战以手。”众皆心服其能。
  庄宗晏驾,明宗皇帝为将相推举,霍彦威、孔循上言唐运已衰,请改国号。明宗谓藩邸近侍曰:“何为改正朔”左右奏曰:“先帝以锡氏宗属为唐雪冤仇,为昭宗皇帝后,国号唐。今朝之旧人不欲殿下称唐,请更名号耳。”明宗泣下,曰:“吾十三事献祖洎太祖至先帝,冒刃血战,为唐室雪冤,身编宗属。武皇功业即吾功业也,先帝天下即吾天下也。兄亡弟绍,于意何嫌运之衰隆,吾当身受。”于是不改正朔,人服帝之独见也。
  赵在礼作乱,诸将拥明宗入阙,未到间,从马直郭从谦攻兴教门,帝母弟存渥从上战。及宫车晏驾,存渥与刘皇后同奔太原。至风谷,为部下所杀,刘皇后欲出家为尼,旋亦杀之。存霸先除北京留守,亦自河中至太原。兵众请杀存霸以安人心,符彦超不能禁,时存霸已翦发,衣僧衣谒彦超,愿为山僧,竟不免也。存纪、存确匿于南山民家,人有以报安重诲。重诲曰:“主上已下诏寻访帝之仁德,必不加害,不如密旨杀之。”果并命于民家。后明宗闻之,切让重诲,伤惜久之。
  庄宗刘皇后,魏州成安人,家世寒微。太祖攻魏州,取成安得后,时年五六岁。归晋阳宫,为太后侍者,教吹笙。及笄,姿色绝众,声伎亦所长,太后赐庄宗,为韩国夫人侍者。后诞皇子继岌,宠待日隆。它日,成安人刘叟诣邺宫见上,称夫人之父。有内臣刘建丰认之,即昔日黄须丈人,后之父也。刘氏方与嫡夫人争宠,皆以门族夸尚,刘氏耻为寒家,白庄宗曰:“妾去乡之时,妾父死于乱兵,是时环尸而哭。妾固无父,是何田舍翁诈伪及此”乃于宫门笞之。其实后即叟之长女也。庄宗好俳优,宫中暇日,自负蓍囊药箧,令继岌破帽相随,似后父刘叟以医卜为业也。后方昼眠,岌造其卧内,自称刘衙推访女,后大恚,笞继岌。然为太后不礼,复以韩夫人居正,无以发明,大臣希旨请册刘氏为皇后。议者以后出于寒贱,好兴利聚财。初在邺都,令人设法稗贩,所鬻樵苏果茹亦以皇后为名。正位之后,凡贡奉先入后宫,唯写佛经施尼师,它无所赐。阙下诸军困乏,以至妻子饿殍,宰相请出内库给,后将出妆具银盆两口,皇子满喜等三人令鬻以赡军。一旦作乱,亡国灭族,与夫褒姒、妲己无异也先是,庄宗自为俳优,名曰李天下,杂于涂粉优杂之间,时为诸优朴扶掴搭,竟妇恩伶之倾玷,有国者得不以为前鉴刘后以囊盛金合犀带四欲于太原造寺为尼,沿路复通皇弟存渥,同箦而寝。明宗闻其秽,即令自杀。
  明宗即位之初,诛租庸使孔谦、归德军节度使元行钦、邓州节度温韬、太子少保段凝、汴州曲务辛廷蔚、李继宣等。孔谦者,魏州孔目吏,庄宗图霸以供馈兵食,谦有力焉。既为租庸使,曲事嬖幸,夺宰相权,专以聚敛为意,剥削万端,以犯众怒,伏诛。元行钦为庄宗爱将,出入宫禁曾无间隔,害明宗之子从,以是伏诛。段凝事梁以奸佞进身至节将,末年绾军权,束手归朝。温韬凶恶,发掘西京陵寝,庄宗中兴,不其罪。厚赂伶官阉人,与段凝皆赐国姓,或拥旄钺。明宗采众议而诛之。辛廷蔚,开封尹王瓒之牙将也,朱友贞时廷蔚依瓒势,曲法乱政,汴人恶之。李继宣,汴将孟审澄之子,亡命归庄宗,刘皇后蓄为子。时宫掖之间秽声流闻,此四凶帝在藩邸时恶其为人,故皆诛之。庄宗皇帝为唐雪耻,号为中兴,而温韬毁发诸帝寝陵,宣加大辟,而赐国姓,付节旄,由是知中兴之说谬矣。
  庄宗皇帝嫡夫人韩氏后为淑妃,伊氏为德妃。契丹入中原,石氏乞降,宰相冯道尊册契丹主,大张宴席,其国母后妃列坐同宴,王嫱、蔡姬之比也。夫人夏氏最承恩宠,后嫁契丹突欲名李赞华,所谓东丹王,即阿保机长子。先归朝,后除滑州节度使,性酷毒,侍婢微过即以刀火灼。夏氏少长宫掖,不忍其凶,求离婚,归河阳节度夏鲁奇家,今为尼也。
  乱离以来,官爵过滥,封王作辅,狗尾续貂。天成初,桂州节度观察使马尔即湖南马殷之弟,本无功德,品秩已高,制词云:“尔名尊四辅,位冠三师。既非品秩升迁,难以井田增益。”此要语也。议者以名器假人至此,贾谊所以长叹息也。
  明宗入纂,安重诲用事,取谋于孔循。旧相豆卢革、韦说出官,孔循不欲以河朔人入相,极荐崔协,而任圜力争之,云:“崔协者,少识文字,时人呼为无字碑。有李琪者,学际天人,奕代轩冕,论才校艺可敌时辈百人,谗夫巧沮,忌害其能。必舍李琪而相崔协,如弃苏合之丸取吉蜣之转也。”重诲笑而止。然以孔循故终相之,帝曰:“冯书记先帝判官,与物无竞,可以相矣。”由是道与协并命而舍李琪,识者惜之。
  明宗遣皇子从荣出镇邺都。或一日,上谓安重诲曰:“从荣左右有诈宣朕令旨不接儒生。儒生多懦,恐钝志相染。朕方知之,颇骇其事。今此皇子方幼,出临大藩,故选儒雅,赖其裨佐。今闻此奸险,岂朕之所望也”鞫其言者将戮之。重诲曰:“若遽行刑,又虑宾从闻后稍难安处,且望严戒。”遂止。
  明宗皇帝尤恶贪货。邓州留后陶为内乡县令成归仁所论税外科配,贬岚州司马,掌书记王惟吉夺历任告敕,配绥州,长流百姓。亳州剌吏李邺以赃秽赐自尽。面戒汝州刺史苌{艹间},为其贪暴。汴州仓吏犯赃,内有史彦,旧将之子,又是驸马石敬瑭亲戚,王建立奏之,希免死。上曰:“王法无私,岂可徇亲”由是皆就戮。
  缑氏县令裴彦文事母不谨,诛之。襄邑人周威父为人所杀,不雪父冤,有状和解,明宗降敕赐死。
  任圜昆弟五人,曰圜、圆、图、回、团,雍穆有裕,风采俱异。圜美姿容,有口辨,负筹略,平蜀后除黔南不行。天成初入相,简拔贤俊,杜绝幸门,忧国如家,切于功名,而安重诲忌之。常会于私第,有妓善歌,重诲求之不得,嫌隙渐深。俄罢三司,除太子太保,归磁州致仕。因朱守殷作乱,立遣人称制害之。受命之日,神气不挠,中外冤痛。清泰中赠右仆射。
  ●卷十九
  太傅致仕赵光逢仕唐及梁,薨于天成中,文学德行,风神秀异,号曰“玉界尺”。扬历台省,入翰林御史中丞,梁时同平章事。时以两登廊庙,四退丘园,百行五常,不欺暗室,缙绅仰之。
  周玄豹,燕人,少为僧,其师有知人之鉴,从游十年,不惮辛苦,遂传其秘,还乡归俗。卢澄为道士,与同志三人谒之,玄豹退谓人曰:“适二君子,明年花发俱为故人,唯彼道士它年甚贵。”来岁二人果睹零落,卢果登庸。后归晋阳,张承业犹重之,言事多中。承业俾明宗易衣列于诸校之下,以它人请之,曰:“此非也。”玄豹指明宗于末缀曰:“骨法非常,此为内衙太保乎”或问前程,唯云“末后为镇帅”。明宗夏皇后方事巾栉,有时忤旨,大犯贾楚。玄豹曰:“此人有藩侯夫人之相,当生贵子。”其言果验。凡言吉凶,莫不神中,事多不载。明宗自镇帅入纂,谓侍臣曰:“周玄豹昔曾言朕事,颇有征,可诏北京津置赴阙。”赵凤曰:“袁许之事,玄豹所长。若诏至辇下,即争问吉凶,恐近于妖惑。”乃令就赐金帛,官至光禄卿,年八十而终。
  礼部尚书崔贻孙年过八十,求进不休,囊橐之资素有贮积,性好干人,喜得小惠。左降之后,二子争财,甘旨医药咸不供侍。书责其子曰:“生有明君真宰,死有天曹地府。无为老朽,岂放尔邪。”为缙绅之笑端。
  道士解元龟,本西蜀节将下军校。明宗入纂,言自西来,对于便殿,进诗歌圣德,自称太白山正一道士,上表乞西都留守兼三川制置使,要修西京宫阙。上谓侍臣曰:“此老耄自远来朝,所期别有异见,乃为身名甚切,堪笑也!”时号“知白先生”,赐紫,斯乃狂妄人也。
  天成中,有僧于西国取经回,得一佛牙舍利十粒,行以呈上。进其牙,大如拳,褐溃皴裂。赵凤言于执政曰:“曾闻佛牙锤锻不坏,请试之。”随斧而碎,时宫中已施数千,闻毁碎,方遂摈弃之云云。此僧号智明,幽州人,仆尝识之。
  明宗问宰相冯道:“卢质近日吃酒否”对曰:“质曾到臣居,亦饮数爵。臣劝不令过度,事亦如酒,过即患生。”崔协强言于坐曰:“臣闻食医心镜,酒极好,不假药饵,足以安心神。”左右见其肤浅,不觉哂之。
  五台山僧诚慧,其徒号为降龙大师。镇州大水,坏其南城,诚慧曰:“彼无信心,吾使一小龙警之。”自言能役使毒龙故也。同光初到阙,权贵皆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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