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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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八十年代-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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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多少个细雨呢喃的夜晚,我们曾唱起过同一首歌:“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过去多少快乐记忆,何妨与你一起去追,要将忧郁苦痛洗去,柔情蜜意我愿记取,要强忍离情泪,未许它向下垂。”那是感动得月亮会哭,石头会化的音符。它们是刻在八十年代人的手中,一道道绚丽迷离的掌纹。    
    张国荣,他是倔强而感性的,活在自我臆想的梦中,从来不会在乎他人的眼光。自那高台上轻轻地一越,一切再不可重来。凄艳情歌成为绝唱,不死鸟也停止了飞翔。他带走了一代人的激情,我们再也不能看到令人伤感的狂放与凄美,再也不能看到让人心痛的诗意和决绝。    
    如今,那幅厚厚的帷幕已经落下,我们双手捧着逝去的时光,给他寂寞的路上,再添一盏灯火。    
    徐小凤    
    那天去KTV唱歌,服务生一脸困惑地跑过来——先生,对不起,没有徐小凤的碟子。    
    就像翻遍了电话簿,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我突然懵在那里。    
    自以为历历在目的往事没有被时间铭刻下来,一切早已漂浮得不着边际。    
    其实,很多八十年代的人,都用徐小凤的歌吟唱过爱情,憧憬着向往却从没有实现过的生活。    
    还记得以前班上,有个长得很漂亮小女孩。可惜的是,一次意外,她的两只眼睛都瞎了。但我们的音乐教师,一个连眉毛都白了的老爷子,整天挠着头发,说她是——断臂的维纳斯。也不知道那算夸赞还是安慰。    
    对了,那女孩还有个脱了色的小收录机,即便是做早操、上厕所,她也随身拎着。在席子都嫌凉的冬天,她常抱着那灰色的小盒子,缩在背风的窗口前,笑脸明媚。那神态,真像一位神态安详的老者,据守着一炉的火光。而徐小凤凄美的歌,会从那小小的收音机里,一波一波地漾出来:“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常流。月色濛濛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靜。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欲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代问候,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在那个时候,和女生握握手,都会让我们羞赧得满面潮红。班上有个发育得很好的男孩子,却说他有一晚上,在梦里摸到了那女生洁白柔软的小手。消息不胫而走,传到女孩耳里,她羞愤得三天没敢上学。    
    不久之后,学校举行毕业歌唱大赛。女孩竟报名参加了,比赛前夜,男生们兴奋得一夜没睡好,大家都盼着这天好久了,躺在床上唱了半宿的歌。    
    接下来发生的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比赛倒是如期进行,可是从始至终,那女孩都没有登过场。演唱结束后,校长正要做闭幕演讲,教音乐的老爷子乌肿了脸踉跄着奔过来,泪水淌了满脸,他哽咽道,小女孩出了车祸,送到医院就没治了,刚刚离去……    
    那一刻,全场静得发慌,世界仿佛凝滞了。接着,全班人失声恸哭起来,我们班主任支持不住,当即晕了过去。    
    从那以后,我就爱上了徐小凤的歌。因为和班上大多数男生一样,我也曾默默地喜欢过那个女生。可如今,她再也无从知晓了,我们隔着宇宙那么大的空间,永不重逢。    
    这八十年代的梦总算做完了,可是徐小凤的歌声,依旧在我们心灵的阡陌上,穿行如风。


我们的狂欢季节偶像的时代——八十年代歌者(2)

    梅艳芳    
    1983年,梅艳芳《赤的疑惑》获“第六届中文金曲奖”;同年推出的首张个人粤语专辑《赤色梅艳芳》获香港唱片协会颁发白金唱片;在“东京音乐节”,她获得第十二届东京音乐节亚洲特别奖、TBS奖及IFPI新人奖;1984年,其单曲《似水流年》获“第七届十大中文金曲”及“十大劲歌金曲”;1985年,又凭《坏女孩》获“十大劲歌金曲”;之后《蔓珠莎华》获“第八届十大中文金曲”;她还获得“十大劲歌金曲——最受欢迎女歌星”称号……    
    梅艳芳曾像一朵氤氲在水里的花,光艳妖娆,风华绝代。可是,没有谁能摆脱时光的重荷,我们看着这个女人一天一天衰老下去。也许多年之后的一天,我们经过某个陌生的站台,听见有人再次哼唱起她的歌曲,眼眶会在瞬间湿热。    
    时间真的能够带走很多东西,带走声音,带走泪水,带走感动和欢笑……想起当年的梅艳芳在舞台上的身姿,裙裾飞扬中,一扬眉、一低头都带了奢华的味道。从为生计奔波的童星,到谭(咏麟)、张(国荣)时代最红的女星,再到演、唱全能的大姐大,梅艳芳绝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艺人。    
    还记得那个乏味的新年晚会。散场后我们在人潮之中艰难行走,眼前荡过一张张过度亢奋而变形的脸,腊梅般红色的鞭炮在远处响得很欢。突然,前边一个女孩子蹲在地上,眼角的泪水在霓虹下发着莹蓝的光。她哽咽着说,包里梅艳芳的磁带不见了。那时,空气里鼓荡着汗液甜腥的味道,没有人停下来,他们喧嚷着匆匆离去。而我们几个却不约而同地慢下来,看着她静静地蹲在那里,就那么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样子,心里很是触动。    
    以男孩故作的大气和豪情,大家分头去帮她找。夜很深了,人群渐渐散去,我们愧疚着再聚拢到一起,两手空空。女孩子站起来,只握了握其中一个哥们儿的手,道声谢谢,然后淡淡地挥别而去。我们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肩膀轻轻地抽动了一下,那晚上很凉,我们都以为自己被风迷湿了眼。大家都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一个女孩,而且平时大大咧咧,不管不顾的我们,竟都停了下来,分头去找一盒磁带,只是小小的一盒磁带!    
    后来,每次同学聚会,我们都会谈起那个女孩,谈起那个寂寞的新年,谈起那时青年们极喜爱的梅艳芳。记忆是不会骗人的,那晚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一回头却又恍如隔世。也许,梅艳芳身上真有种迷离颓废的美吧,像南方潮湿的雨,淅淅沥沥地笼下来,却让人沉醉在那股凉意里。她是冰冷中挥舞翅膀的精灵,只有在音乐里,在舞台上,她才是真正的梅艳芳。    
    那天在网上看到,十九岁的时候,她就开始穿一袭金色舞衣,披着长卷发在台上唱“吹呀吹,让这风吹……”以沧桑低沉的嗓音赢了第一届新秀冠军。二十年后的今天,虽然她谈笑间有被时光雕琢过的老态,可她依然屹立在舞台上,屹立成不倒的风景。可能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在新鲜精致的面孔中,把她遗忘掉。但在年少时,很多痴狂过的孩子曾带着她的泛黄的专辑,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因为,她的歌声已被我们镶嵌在某段神经的罅隙里……    
    蔡琴    
    八十年代似一幅褪去颜色的黑白照,上面雕琢着细碎的时光的遗痕:小巷口掏耳朵的老者,被弹弓打碎的玻璃窗,漫溢到街上的洗衣粉肥皂泡……    
    那时,我们也还处在容易感怀伤时的年龄,喜欢把歌声作为青春的一份证明。很多次,在校园暮晚时分,电台一遍一遍地播着蔡琴的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却都没有哭泣,让它淡淡地来,让它好好地去。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    
    我们骑着掉了铃铛的自行车,从学校最高的土坡飞驰而下。在空中伸出双手,面朝太阳的方向,像鸟一样滑翔。在那么低沉的天,我们却逆风飞扬起来,耳边掠过蔡琴的如水的歌声,路边是女生的惊叹和微笑。    
    而在那个年代,街道像一个空旷巨大的容器,繁华褪尽,却盛不下喧嚣。我们常垂荡着双手,与陌生人接踵擦肩,看着街市两边的招贴、广告、横幅、标语,像没人认领的孩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打开那书页般脆薄的回忆,记住的也只是音像店里蔡琴的歌声。它让我们觉得,生命真的很有光芒。    
    可惜那些云淡风轻的日子已经过去,如今我们再回忆起蔡琴,已觉得有点恍惚,它像几滴细细的雨,弥散在时光汹涌的潮里。    
    侯德健    
    回想起八十年代,我们常会感到一种逝水如斯的颤栗,仿佛春容与秋瑟就在弹指之间。那些曾经相拥而眠的人,那些爬满漫漫青苔的老墙,那些炫如流萤的歌声,已在生活的厚茧里,荒废了青春的颜色。    
    可我总会记起,很多年前刻骨铭心的一幕。是那一晚吧,我在紫藤棚下静静地坐,一抬头是她淡然的眼。她穿一袭紫色长裙,身后的烟雾在无言地喧嚣。我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她,她说明天就要走了,去另一个城市。离去之前,我们再听一次侯德健吧。她按下PLAY键,全情投入清唱起来,表情如天仙般光彩照人:“昨天的风吹不动今天的树,今天的树晒不到明天的阳光,光阴总是拼命向前,谁也不能让青春转回头,你也不能,我也不能,哭也不能,笑也不能……”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个穿过我身旁,曾在我耳畔唱歌的女孩,就那么遽然地消失掉了。就这样,我的初恋无疾而终,心里星星点点洒满了裂纹。    
    很久之后,我无意间再次读到了侯德健,想起了一幕幕的往事,依旧不能释怀——    
    他,走过许多城市,看了许多名胜。新的山,新的水,新的人。有的令他喜欢,有的从情绪上排斥。他给每座城市都打了分,打分的依据是某地人的脸拉得长,某地人的脸笑得圆。    
    问到今后的打算,他说:“十年之内我的目标是明确的,把现代中国的声音弄出来。”    
    他一路走,一路写,一路唱……    
    这个用音乐抚慰他人的男人,像一把巨伞,曾为我们遮挡过深冬的寒流仲夏的雨。而我们在他的音乐里相依着牵手歌唱,泅渡过浩淼的长河,最后攀援上岸。    
    许多人怀念侯德健是因为在他之后,再没人能写出《龙的传人》,写出《青春舞曲》,写出如此绚烂磅礴的歌谣。    
    那群走过八十年代的人,听着他的歌,很多岁月就这样过去了。那些歌声遗落在某个隐秘的地方,终有一天,会再次排山倒海,湮没我们。


我们的狂欢季节偶像的时代——八十年代歌者(3)

    张明敏    
    那时,我们还年少,而如今这个男人已经老了。他脸上隐匿的皱纹和脚下的土地一样深。可是,他依旧唱着《我的中国心》,依旧挥舞着双手荡开那叫作“时光”的裙裾,用歌声去触碰我们内心掩埋已久的激情。    
    那是1984年的春节联欢晚会。身着中山装、戴着眼镜、貌不惊人的张明敏,用铿锵有力的歌声把我们点燃了,一张张年轻的脸在磅礴的旋律中熠熠生辉。他的音乐穿过我们的身体,身旁的每一盏灯,每一片树叶都仿佛与之唱和。    
    就在那一季,张明敏风吹遍了整个城市,17寸的黑白电视机里晃满了他的影子。在那个夜晚连星星都看不到的城市里,我们勾肩搭背唱着他的歌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我们知道,张明敏本身就是一个平凡的人,掉在人海里,你根本搜索不到他那张方方正正的脸。而他拿起话筒的时候,也想不到自己会一夜成名。因为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歌者,甚至,还被港台的一些媒体尖酸地称为“业余歌手”。也许是上天给了他那个机缘,才让我们有了今生不容错过的相逢。    
    在张明敏唱“火”之后两年,北京着手申办亚运会。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了,于是,他和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一样,开始为亚运奔走呼号。也就在这一年,他在全国举办了158场个人演唱会,除了西藏和海南省外,走遍了全国绝大多数地方。可以想象,在他之后,很少人能打破这个纪录。他觉得那是他此生最荣耀的事。    
    可以说张明敏的歌声,曾经在八十年代的大地上行走如风。那会儿我们眼角还吊着泪水,脸上却展开了最清澈灿烂的笑容,因为那些疼痛和莫名的感动,通通被塞到了心里。    
    如今,他那略显单薄的背影,已随着时间远去消融在我们的记忆里。可那些唱过的歌,还等着我们在某一天,某一个心血来潮的黄昏,继续一首首地唱下去。    
    费翔    
    正如一位经历过八十年代的歌迷所说的:那些穿越过生命的感动,是不用文字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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