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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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八十年代-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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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路迢,悲欢交替,风雨晨昏,那些天蓝年代的点滴,在我们行走的路途中,又一次泠泠而起……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乡下童年记忆

    八十年代乡下童年记忆——放牛、抓鱼、打猪草    
    曾经有段很经典的对话,一个记者问一个放牛娃“你在做什么?”“放牛。”“放牛做什么?”“挣钱。”“挣钱做什么?”“找老婆。”“找老婆做什么?”“生娃。”“生娃做什么?”“放牛。”撇开一些大道理不谈,我觉得那个放牛娃还是幸福的。他最大的幸福就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一个在山风野径中行走的人,也许更容易获得恒常的欢乐。    
    放牛是件很惬意的事情。放学后,背个拾柴禾的背篓,偷偷往裤袋里塞本小人书,便牵着牛往后山上走。山坡上一些零星的野花兀自开着,山风习习,拂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爽意。我们拿着牛鞭一路拍打,甩手过处那些枝叶应声而落。来到一片绿草茵茵的山洼,我们把牛放开,让它们自由地在草丛中享受“自助餐”,我们就坐在草丛里,或看小人书,或透过树叶看天上的云。女孩们用无名花瓣小心地涂着指甲,再笑着举起白嫩嫩的手指,放在阳光底下看。夕阳渐渐隐入山那边的时候,我们也得回家了,黄牛和水牛们都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我们自然要帮它们消化消化:挺身上牛,骑牛回家。一丁点大的小屁孩也不甘示弱,跳着跃着就往大水牛身上爬,往往快大功告成的时候,一得意便失手摔了下来,伙伴们的哄笑声在山谷间洒了一地,淹没了小屁孩摔在地上的沉闷声响。“落马者”噘着嘴,不敢喊痛,咬咬牙继续完成未竟的事业,最后实在爬不上去了,甩甩牛鞭,对着大水牛一记猛抽,大水牛瞪着大眼睛看着小主人,一脸的不知所措……一行牧归的人洒下一路笑声,往炊烟袅袅的村庄慢悠悠地晃过去。    
    那年月,农村的孩子懂事早,天不亮就要起来剁猪草,把鸡食拌好,再生火把昨晚的剩饭放到炕头上热熟。哪天运气好的话,能在鸡笼底下拣两粒鸡蛋,打在稀粥里搅着吃,那精神能抖擞一上午。再在兜里揣上两个干馍儿,留着中午当饭吃,然后赶几里地到村外上学去。那时候,嘴里实在是淡得慌,学校的伙食也是没点油星儿。我们就邀上几个哥们,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到河边抓鱼去。大家撬了教室门窗上的铁钉,用石块砸扁了当吊钩儿,蚯蚓是就地取材,随便翻两块稀泥就能挖一大瓶子。那会儿人脑子特单纯,用鱼雷炸鱼的人很少,污染也少,不像现在,又是电网捞,又是撒诱饵,鱼捞上来全变成畸形的了。我们用泥巴把下游的沟子堵上,扯张破网把水截住,撒上蚯蚓,就等鱼上钩了。现在回过头瞧,这方法特笨,真有点姜太公钓鱼的架势了。不过,那鱼却扭着屁股扑棱棱全扎到里面去了,大概它们舍不得进化,就是等着救济我们那几张馋嘴的。大家伙高兴得要命,立马分工下去,谁谁谁扒拉茅草起火,谁谁谁为我们可怜的鱼儿开膛破肚,几个毛孩子叽里咕噜地操着方言,都准备着要大干一场。终于,一切准备就绪了,大家把鱼穿在削尖的木棍上,用文火细细地烤,那些鱼仰了身子躺在棍尖上,颤抖着,嗤嗤地响。有时候我们没舍得吃完,偷偷地用报纸包了,带回家留给姊妹们分享。有次我把一只烤得过熟的小虾分给邻居小黑吃,他感激地凑上来,羞赧地咬了一小口,然后就捂着嘴一直不说话了。我自己试着尝了尝,咸得要呛出泪来。打那以后,每当有好东西,哪怕是一粒水果糖,我第一个都会想起他。    
    那会儿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猪,没其他活路啊,一年到头就盼着它们出栏那一天。猪千万不要得瘟疫,否则一年的劳碌全打水漂去了。那时候没什么“猪快长”之类的猪饲料,猪全靠猪草养大的,猪肉也特别好吃,家里小孩子每天放学后都得为猪草而忙碌。其实,养猪并不能分担什么家用,却让大家多了个盼头,卖了猪,一叠钞票在手,那就是实打实的幸福。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打巷战、玩街机、跳霹雳

    八十年代城市童年记忆——打巷战、玩街机、跳霹雳    
    现代的都市生活教我们学会狡猾,人和人之间互相猜疑,彼此伤害。于是,我们常常缅怀失落已久的童年,也只有童年是不容记忆篡改的。它像个刚告别子宫的婴孩,骨子里散发着干净清朗的气息,在早春的阳光下含泪带笑。    
    一直以为,在八十年代,迷恋巷战的孩子是迷途于人间的天使。他们狂热地舞动着双手,挑着棍棒在空中劈打,口中念念有词,变形的人声响彻逼仄的小巷。武器自然是随手拈来,脱毛的扫帚,折断的竹棍,连居委会大妈的小红旗都能派上用场。他一个左勾拳,我一个回马枪,扭着屁股墩儿,自我满足,咿咿呀呀。闹腾得厉害了,连巷尾龇牙咧嘴的公狗都进来撒欢,吓得一帮小毛孩蹬起两脚丫子猛跑。战斗嘛,就得划出个道儿,讲究些江湖规矩。你扮齐天大圣太久了,得换个角色,孩子头就颐指气使地打发你演个半夜三更偷鸡的周扒皮。还有一些面黄肌瘦的小不点,被分派饰演忸怩的摩登女郎。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们,偷偷摸摸地从家里揣出两个蒲坨子塞到胸前,还故意细着嗓子翘起个兰花指,朝你脑门上一戳,乐得我们在破席子上猛打滚。可是我们吵得鸡飞狗跳的,就会引起一些老阿婆的不满,她们故意作出一脸愁苦状,倚在门槛边骂骂咧咧。这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指望她干吗呢,就像下雨天里揍小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童年就只有一次,也不能光打巷战啊,我们得把那些易碎的激情提炼出来。也幸亏那时候有了街机,我们就这样,一头扎入了火热的生活。记得古龙曾说过,解决事情最古老的方法是用拳头,而那时街机最流行的就属格斗游戏,真正是靠双拳打天下。任天堂在八十年代初就推出了《玛利奥》和《DonkeyKong》,它们可算是动作类游戏的佼佼者。但《街头霸王》一出,天下谁与争锋!在《街霸》中,有速度高,招式利落的春丽;有样子丑陋,但速度惊人的Blanka;有昂藏七尺的摔交高手Zangief;有深谙瑜伽之术,手脚能够随意伸缩的Dhalim;有招式豪迈,发型超酷的Guile;还有日本的相扑高手本田……我们晃着手柄,豆大的汗珠甩落下来,一个王者的身影在眼底飞驰纵横。那会儿一个币只要两毛钱,我们这群穷孩子可真是欣喜若狂,五毛钱往收银台上一摔,装得像个脑满肠肥的大爷。游戏厅里往往机子少高手多,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全是人。我们这些小孩子被惹毛了,耍赖的功夫都用上了,你不让我玩我就跟你死嗑,最终都能杀出条“血路”来。想想当初的疯狂劲儿可真是惹人爱,人就那么单纯地为自己活着了!    
    可是,也有段日子口袋里实在掏不出个钢蹦儿,我们就自己去找乐子,跑到广场上去跳霹雳。那时满大街流行着迈克尔·杰克逊,一伙人瞪大了眼睛看他踩着月球步向后滑过电视机屏幕……经常有些女孩子穿着宽腿牛仔裤和绷得紧紧的上衣招摇过市,男孩子们则穿着运动衫或当时还少见的T恤衫,露出肌肉,炫耀他们的身段儿。我们晃着通红的脸,双腿劈着叉儿,在嘈杂的广场上欢呼而过。我们自伤却又自恋,果敢地呐喊着,在荷尔蒙的海洋里,展示着我们的欢乐和苦痛。刺耳的音乐,癫狂的人群,火热的太阳照在我们身上,大家对着天空伸出了臂膀……    
    打巷战、玩街机、跳霹雳,这三段式就是城市生活的血肉,它们可能不够惊心动魄,但我们却真切地知道,自己是怎样平凡而勇敢地生活过。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街头的一道风景

    八十年代街头的一道风景——书摊    
    回到八十年代,我们也许都还是些孩子,正在发育和懵懂地成长。大家身上缺少的是现代精神,每天为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算计着一日三餐的伙食。小孩们连看一场电影都是很奢侈的事,所以,我们所谓的精神食粮就只剩下摆在街头或者蜷缩在旮旯里的书摊。    
    守摊儿的多半是个老头,面容干瘪,手上一圈儿老年斑,身上还漾着股廉价的香皂味儿。摊底用发黄的塑料薄膜垫着,要不然揣几个敞开口的纸壳箱,大大咧咧地摊在地上,杂七杂八的书就像些没喂饱奶的小孩,光着膀子满面尘土地躺在里面。    
    那书摊儿倒像个膏药铺子,“阳春白雪”和“文化垃圾”比翼齐飞,只要你想得出,啥货色都有。老爷子半眯着眼睛,咧着嘴儿,坐在摊边招揽顾客。他倒是不着急,晃悠着两腿儿,守株待兔般,等着你自投罗网。    
    我们自然是不能抵挡这诱惑,两毛钱在手心里攥出了汗,趿着双拖鞋屁颠屁颠地把钱递过去。在预备好的小凳子上坐定了,大家伙儿便任着性子一溜儿地翻找起来。    
    那会儿的书摊可是良莠不齐,泥沙俱下。高雅的《读者文摘》跟媚俗的“大腿”杂志比肩;严肃的《呐喊》《彷徨》等入世的作品和多样的养生无为的册子同台;国内外经典名著共俏,散文诗歌小品齐名;证券、股票、集邮指南,底下还搭了本新武侠小说;在书摊上既可以翻出大部头的哲学原著,艰深晦涩,佶屈聱牙,也有充斥着色情、凶杀的“洋鬼子”和“假洋鬼子”的下流货色。    
    当然,咱也就小老百姓一个,山珍海味消受不了,就到这小地摊上打打牙祭,消遣消遣。有人笑谈,物质的食物有高低贵贱之别,燕窝鱼翅之类,尽可以登堂入室,大饼油条则见于街头小摊;精神的食粮也莫不如此,进入艺术圣境,我们见到的是光辉灿烂的名字和思想,而徜徉街头,我们亦可见精神上的风味小吃:地摊文学。    
    不可否认,书摊里流淌着许多无聊和猎奇的文字,如“无头女尸案”、“拐骗妇女案”、“大贪污受贿犯某某秘事”……可在一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它带给我们的快乐是纯粹的。    
    而且,那价格也是便宜,花两毛钱坐一个钟头,就算你磨蹭一下午,那老爷子也顶多一笑而过。书刊杂志可都是打五折的,如果你舍得磨嘴皮子,出手的钱还会压得更低一些。更打紧的是,蹲在街头看书,可以边看风景边享乐子,那种感觉别提有多爽了。迎面走来一个穿绣花对襟短褂的女子,几个小人儿会傻呵呵地低着头,红着小脸评头品足一番。    
    不过,最好是别下雨,那滋味儿可不好受。老头儿会焦急地抡几片破麻袋没头没脑地罩下来,在雨水的“滋润”下,他脖子上的肉刺纤毫毕现。我们自是抱着脑袋四下逃窜,脸上满是怀念的表情。那老人家可是怪可怜的,顾得了这头又抛不下那头,本来就旧得脱页的书全“泡汤”了。我们在屋檐底下耷拉着眼皮,扬着小脸儿假装很忧郁地看着天,没劲透顶。终于撑到雨过天晴了,大家又欢欢喜喜坐下,放开了喉咙哼两嗓子,继续翻看起被雨水打湿页角的书来。    
    我们不熬到吃饭时是决不舍得走的,当母亲们手执短鞭的身影出现在街头时,大家才乖乖地作鸟兽散。回过头去向老爷子挤出个鬼脸,看着书摊和他单薄的身子,一起消融在淡淡的夕阳里……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祝福的方式

    八十年代祝福的方式——写信、电报、明信片、点歌    
    在八十年代,车站里送别的哥们儿常说,嗨,到了家就给回封信。而现在他们会说,到了就给一封“妹儿”。那时,写信是最常见的交流方式。想念了,疲累了,需要倾诉了,就洋洋洒洒地写下来,再塞进邮筒寄出去。在八十年代人心里,白纸黑字意味着一种承诺,拿起笔时哪怕片言只语也要字斟句酌。心境与现今看电邮时大不相同,笔尖落纸留下的每一线条都是心灵的跳动,书者的气息与体温也随之附于墨香。如今的年轻人已很难体会,那些书信寄出后甜蜜的思念和焦急的等待,还有收到久盼的书信时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喜悦。那时,我们常手持素笺,一遍一遍地细读其词句、咀嚼其内容、回味其含意,悠长的欢乐在心底儿化开去。有人说如今是一个即使爱得焦头烂额也不会静下心来写信的时代,年轻一辈将会迷恋键盘超过迷恋笔杆,他们擅长用高科技去获取成功——包括爱情。而那些十多年前迷恋书信的孩子们,早就学会喝着清茶坐在电脑前,倾诉自己的思念。    
    而如今电报也是可怜得要送入博物馆,快要绝种的物什。那天偶然看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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