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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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八十年代-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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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电报也是可怜得要送入博物馆,快要绝种的物什。那天偶然看到一条新闻,大陆发往澳门的电报由初始的浩浩荡荡锐减到现在的每日一封。这时代变化可真叫大,让人骑驴打马都追赶不上。那时的电报是按字儿给钱的,发的当口得左算计右估量,生怕一不留神多打了两字,可别让人给赚大了。说白了,那会儿就是穷,没钱,换到现在谁还有那工夫瞎计较。看过最经典的电报是这样的:“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是三四月,却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穿。”那可真叫绝啊,汉代的《两地书》给盗版成那样,那种当时还很奢侈的东西,是最能拍合心上人的温情感动。电报里因为字字珠玑,吝惜笔墨,收发的两个人常常像在玩猜谜或者打双关语游戏。面上一层意思,底下儿还藏着另一层意思,双方一来二去地周旋。也幸好这样的时日并不久长,在现代通信工具的胁迫下,电报迟早会变成故纸堆里的古董。    
    要说那时祝福的方式,自然少不了那纤细颀长的家伙——明信片。现在只要我们手指轻轻一点,各式各样的电子贺卡便立马在网路上漫天飞。如今不是讲究注意力经济吗?那花花绿绿的电子贺卡倒是挺能抓牢我们眼球的。不过,脑袋随着电脑屏幕晃荡的同时,却少了当年那份心情。呵,套句书面语,那可真叫往昔不堪重提,怀旧而来的伤感只能留给后人咏叹了。又想起,我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过年过节,兜里都揣着好不容易从父母手里弄来的钞票,欢欢喜喜地奔到街上去买明信片。那么寒的天,冷得人都能掉泪的,却还在一张一张的翻捡,想着那个除夕夜能收到它们的人,心里就似藏着一炉火。也有的实在拿不出钱,就握住彩笔自己动手在硬纸板上绘,一笔一划,思念之情不绝于缕。那一刻,我们潮湿的心情被一种热切的希望鼓舞着,明信片成了牵扯彼此唯一的红线。    
    对了,“送祝福”还不能落下了电台点歌这事儿,在那个电视仍不普及的年代,点歌自然是我们袒露心事的首选。很多时候,明知对方听不到,还是怀抱着一点小奢望,忐忑地把沉甸甸的祝福送出。而你所祝福的那个人,可能正在某个隐秘的窗帘背后,也可能在某个繁华街道的深处。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接受者,会在这城市的一个角落,倾听着空气里飘飘悠悠的声音,轻轻地轻轻地停下来,感动得无以言表。不是有人说吗?生活就像一桌家常晚餐,沾满了油烟味儿,但在生活里摸爬滚打的人们,总会找寻到一个倾诉的渡口——比如点歌。当那些清丽如斯的歌声和祝福,从老旧的收音机里飘出来,我们柔软的神经,顷刻间便被它俘虏了。    
    昔日各种祝福的方式,在现代化通信的压榨下毁了旧模样。如今的人们一离开电脑和邮件就会变得手足无措,一天不摸键盘就活不下去。就像那歌中所唱的,究竟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这世界改变了我们?!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的精神偶像

    八十年代的精神偶像——张海迪、赖宁    
    那是一个五四青年节前夕,一向低调的张海迪上了央视的《艺术人生》节目。有人问她,如果你能站起来的话,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她说:我想我试试跳舞,真的。这是我内心深处的一种最大的愿望。虽然我这么多年没有跳过舞,但是我一直没有停止生命的舞蹈,我想生命的舞蹈可能比现实的舞蹈更美丽。    
    这就是张海迪,一个在八十年代声名显赫却有血有肉的人物。她也和常人一样,为了短暂的快乐,愁苦经年。她写小说、画油画、拍电视、唱歌、读硕士……即使前路是荒途险滩,她也没有停止过歌唱。    
    张海迪三分之二的躯体没有知觉,还得了大面积的褥疮,但她还坚持着写作,一次次扼紧着生命的咽喉。    
    她曾被誉为“当代保尔”、“八十年代的新雷锋”,并成为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个全国典型。她生活不能自理,却自学完了小学、中学全部课程,而且还自学了大学英语专业。后来又坚持学习日语、德语和世界语,翻译了16万字的外文著作和资料。除此之外,她还潜心钻研了《人体解剖学》《内科学》《针灸学》等十几种医学书籍。她用学到的医学知识和针灸技术,为周围群众治病达一万多人次。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持!    
    如今,张海迪已经快五十岁了,从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迈入了沉稳的中年。她自豪地说,我很痛苦,但我一样可以让别人快乐。而有谁想过,这个八十年代的楷模,曾是多么艰难,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她第一次听说自己得了癌症,甚至感到欣喜,她想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她曾说过——我最大的快乐便是死亡。但是,在经历那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苦难之后,她却活了下来。这,就是一个奇迹。    
    与此同时,我们还应记住十多年前的另一个精神偶像——赖宁。无可置疑地,这个只活了十四岁的少年,是我们那个时代的英雄。    
    1988年,石棉县海子山突然发生山林火灾,为了扑灭山火,挽救山村,保护电视地面卫星接收站的安全,赖宁跑到山上,挥动松枝奋力灭火。高达二三十米的火焰,狂烧猛窜,赖宁和他的伙伴却一次次地冲向火海。这时天色已晚,现场指挥救火的县领导,命令用汽车将参加救火的学生强行送下山。赖宁、周伟、王海等同学也被拉上了车。在车上,有人遗憾地说:“唉,今晚看不成电视剧《再向虎山行》了。”赖宁却风趣地说:“那我们就再向火山行!”一车人都笑了。山间的火势越来越猛,烧焦的枯枝败叶在火焰的冲腾下漫天飞舞,发出噼啪的爆响。天黑了,山陡路滑,风助火势,野火更猖獗了。“我要下去,我要下去!”赖宁跳下了车,王海和周伟也跟着跳了下去。三个人手拿松枝,又一次去迎战烈火。山上的狂风左一股,右一股,撩拨得火焰东奔西窜。9点钟左右,天全黑了。赖宁、王海和周伟三个同学被大火截住了退路。忽然一阵狂风刮来,把离他们10多米的一片大火呼地吹到他们身边。风向一变,赖宁就和同学们失散了。赖宁独自在火中向山上攀登。他的双脚迈开弓步,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一棵小树……    
    大火终于扑灭了。3500余亩森林保住了,卫星电视转播台和石油公司仓库都平安无事了。14日上午,人们在海子山南坡的过火林带中,发现了赖宁的遗体。他,右臂紧紧挽着一棵小松树,额头靠着山坡,眼镜丢失了,左手撑着地,右腿还保持着向上攀登的姿势。    
    其实,赖宁不仅仅是一个少年英雄,他更是一个孩子。他只是亿万个普通少年中的一员,“对生活充满热情,个性和好奇心极强,酷爱读书和探险,喜欢恶作剧,内心又隐藏着某些痛苦”,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却影响了中华大地上一亿三千万的少年。    
    在赖宁去世后的二十年,社会一直没有停息过这样的讨论:我们究竟应不应该教育自己的孩子,无论发生何种灾厄,都要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假如,那只是精卫填海?假如,那只会造成更多无辜生命的陨落?    
    是的,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而任何无谓的牺牲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扛起一个时代的重任,懂得道义与担当,使赖宁身上的光华一代代薪火相传,让他的精神在烈焰中永生。    
    也许,这终究是个告别的年代,我们义无反顾地抛弃了旧有的生活秩序,就连英雄本身,也因为太重的神话色彩让人无法留恋。但我们还会珍藏曾经有过的感动,那些八十年代的精神偶像,像一幅幅沾染过时代芬芳的老照片,褪去了崇高,却依然是真实无比。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过年的记忆

    八十年代过年的记忆——压岁钱、年夜饭、看春节晚会    
    过年可真是孩儿家的盛宴,不仅一年来肚中的饥懒之虫喂了个饱,口袋儿都连带着沾了光。那发红包的开场白通常是这样的:“哟,小孩子可真乖巧伶俐,来,红包拿好,快快长大。”这当口儿可是最见小孩家的功力,他会装出忸怩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摆着身子。当大人的立马就急了,你不拿可不成,过年过节的,得有个好兆头。接着便是象征性地推推挪挪,一来二去的,搞得双方都有些不甘不忿。那可真叫高手过招,讲究的都是真功夫。最后,真金白银终于落到了孩子手里,当大人的总算松了一口气,很有面子地干咳两声。察言观色可是孩子的特长,他会甩出一大堆祝福的话,强忍住极大的喜悦,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可当他慢慢地转过身去,便立马换了一个人,兴奋得涨红了小脸。这是小孩子特有的狡黠,以退为进,推脱中透着股机灵。压岁钱之于八十年代的孩子,就像冷冻的肥猪肉之于六十年代的青年一样,企盼与喜悦彼此纠缠。它们让无数孩子的荷包鼓鼓囊囊,流着香甜的口水做了一宿又一宿的好梦。可惜的是,那红包辗转了几天,还得落到母亲们的口袋里。她们准备好了一大堆酸水向你倾倒,把家里紧巴巴的财政开支一笔一笔地算给你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恨不能把心窝儿掏给你看。最后,你只能屈服了,乖乖地把压岁钱送上,就像看着隆隆的列车脱轨,你再不能螳臂当车地挽回一样。    
    收压岁钱之前全家还得张罗着年夜饭。男女老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做酸辣鱼汤,我就做韭菜饺子……1983年的时候,富强粉、小杂豆、花生米、黄油等都还是限量供应。那之后,便取消了凭票采购,老百姓年夜的餐桌开始丰富起来,糖醋排骨、酥红的扣肉、猪下水、粉条肠子……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远游他乡的儿女,终于回家收割故乡的“麦田”,坐在桌前喜孜孜地望着年迈的父母,一杯杯烈酒下肚,呛红了彼此的脸。年夜饭象征着美满团圆,是心与心交接的所在。什么世事无常,盛宴必散被大家通通抛诸脑后,觥筹交错伴着焰火声声,酒杯一碰便又是一个人生。春联窗花贴上了,老人儿女团聚了,喜气在屋子每一个角落漾溢开来。大家伙儿交换着一年来的家长里短,不断蹦涌出来的新鲜事儿在一拨拨人的舌间上翻江倒海。年夜饭还是人性的复归,无论我们走得多远,多匆促,心里都割舍不了自己的家园。我们嚼着白米饭,用言语和欢笑互相温暖,肚子里的孤独和焦渴被饭菜填满了,喉头的哽咽也被一杯温酒稀释掉。那种家人间的体贴和感动,用任何语言来描摹都是苍白的。    
    在八十年代,吃年夜饭,看春节晚会,拿压岁钱可是一件都不能少。1983年开始,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现场直播,当年给观众留下印象最深的节目当属王景愚绕着桌子“吃鸡”,而李谷一一口气唱了《乡恋》等七首歌曲。之后,陈佩斯“吃面条”的成功使小品成了气候,《我的中国心》全国传唱,《难忘今宵》几乎成了后来每届晚会的结束曲……那会儿可不像现在,一家人上酒楼,吃吃喝喝,完事就拍屁股走人,没一点儿气氛。我们一边包团圆饺子吃年夜饭,一边看春节晚会,瞅着屏幕上的曲艺明星直乐。这成了大伙儿约定俗成的过年方式,有学者还美其名曰“新民俗”。    
    可惜的是,如今许多城市里听不到鞭炮声了,过年也已变成一种迫不得已的习惯。物质把我们恒常的生活方式摧毁了,我们玩蹦的,吃酒席,看焰火,最终在繁华的城市里,走丢了自己的路。    
    


在八十年代的路上跑八十年代的校园记忆

    八十年代的校园记忆——眼保健操、三八线、戴小红花    
    张广天在人民大学做讲演时说,在八十年代,《眼保健操》一类的教育唱片,每个学校都要买一张。那个销售量足以让宝丽金和华纳唱片甘败下风,什么马莉亚·凯瑞、杰克逊、麦当娜,没有一个人可以跟我们《眼保健操》打擂台的。这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却也侃出了那个年代的真实状况。眼保健操是我们枯燥课堂中一个优雅的隔断,可它那咿咿呀呀的声音总带着些陈年酸腐味,给人以未老先衰的错觉。老师走后,我们这些耐不住寂寞的毛孩子,便开始在逼仄的桌椅间进行节奏性的狂欢。踢一踢前边穿花裙小女生的椅子,扯扯她翘得老高的羊角辫子,然后示威似的吹着口哨儿。她们刷地羞红了脸,委屈得想哭,偏着脑袋揉住眼眶儿挤了好久,可眼泪最终没有掉下来。如果换到现在,激素过多的女孩儿保准哑着小嫩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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