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黑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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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黑樱桃-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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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那辆车在里根小姐家门口停过。”她说。
    “什么?”
    “你在门廊里和里根小姐说话时,那辆车就停在我们身后。”
    我到家门口停下车。街上很黑,河流对面的灯光照在水面上。
    “不要从卡车里出来。”我说,伸手到座位下面去摸我的点巧手枪。后面的车辆转到路边。当我将手枪贴在大腿边,走出驾驶室时,那个司机关掉了车前灯。
    克莱特斯从他的丰田车窗伸出脑袋,咧嘴笑着,一顶白乌式帽子翘在他的眼睛上方。
    “嗨,你能告诉我,我在哪儿可以搭上去圣查理斯街的汽车吗?”他说,“你身后藏着什么,高尚的人?我们又碰到麻烦了吗?”
    “你跟着我干吗?”
    “我正巧路过,刚在另一条街上看见你。让你的心跳慢下来吧,戴夫。”他走出丰田汽车,舒展着四肢打哈欠。他穿了一件带虎头的运动衫,阴茎从牛仔裤的侧面突出来。他把手从车窗伸出去,到后面拿了一瓶威士忌酒,拧开盖子,优雅地灌了下去。
    “那个女人是谁?”他说。
    我没有回答。我带着阿拉菲尔走进屋内,打开所有的灯,每个屋门都看了看,然后回到外面。他坐在台阶上,抽着根香烟,酒瓶放在膝盖旁。
    “你那个新的女人是谁?”他说。
    “你用错词了。”
    “好吧,那位女士是谁?”
    “不过是个朋友,一名小学教师。她经常照顾阿拉菲尔。”
    “我在想,为什么她很漂亮?大概只是个巧合。”
    “你想做什么,克莱特斯?”
    “没什么,也许我只想谈一分钟的话。你有一分钟时间,不是吗?”
    我在台阶上靠他坐下。在河对岸的灯光照耀下,我可以看到他吉普车后面的手提箱,还有和几个卷起来的睡袋轮廓。他从他裤袋里取出皮夹,开始数一厚沓二十美金的钞票。
    “你在经济方面怎么样?”他说。
    “不太糟糕。”
    “我打赌你没多少钱了。”
    “我还有信用卡。”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在杰斐逊赌输了钱吗?你借给我钱,这样路易斯就不会发现。”
    “你已经还给我了,就是那次我们去加佛港租船钓鱼旅行时。”
    “不太对,我那次没付钱给那个家伙。”
    我看着他。
    “他是个龌龊的混蛋,他把我们带到沙洲上,却没带足鱼饵,他的女人自作聪明。你认为我会给那个混蛋四百美金?”他说。
    “谢谢你,克莱特斯,我现在不需要钱。”
    他叠起一沓钱,塞进我的衬衫口袋。
    “拿着,不要再惹我生气。”
    “看来你发财了。”
    “你不会猜到数目有多大的。”
    “你在做什么,搭档?”
    “我认为我最大的潜能,是控制人口和旅游。有关查理·托德斯的事情,你告诉过谁了?”
    “禁药取缔机构。”
    “我知道会这样。”
    “官员说,他准备将这件事报告给当地警察局。”
    “很重大的事情。但我知道你会那么做的,戴夫,你从来都是个耿直的警察。”
    “有比那更糟的事。”
    “伙计,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说我自己。我现在得进屋了,你想进来吗?”
    “不,谢谢你。我想开车去一些地方,也许会吃个牛排。”
    “你一直以来都很幸运,克莱特斯。离开这种生活,不要再碰运气了。”
    “你应该和我一起,去阿尔伯顿的九英里饭店,他们的牛排可以用汤勺切开。小心点那个小学教师,那类女人会嫁给你的。”
    我看着他驶入黑暗。我走进厨房,将口袋里的钱放到桌上。然后我又拿起钞票,数了数。有些钞票是五十面值的,不是二十。他给我的超过了六百美金。

                第六节
    那夜晚些时候,迪西带着一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回家。当电话铃响起,他正穿着内衣裤,坐在睡椅上看晚间节目。我困倦地起身坐在床边,看着他在亮灯的走廊里接电话。他多毛的腹部从短裤上凸出来。他的手搭在话筒上。
    “是那个大瀑布城禁药取缔机构的波兰佬。”他说,“你想让我告诉他,你被炮弹轰炸得无家可归了吗?”“很正确。”我说,从他手中接过电话,走进浴室,关上门。
    “什么事,丹?”我说。
    “真高兴能在你家找到你。”
    “我也很高兴能在家里。我的手表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
    “一小时前,有人开枪射击萨利·迪奥。他们差点儿杀了他。那里的州长准备将你列入嫌疑犯名单。”
    “早上给他打电话,可以吗?告诉他你在什么时间给我打的电话。我不想和那个家伙再有更多的瓜葛了。”
    “当然没问题。嗨,给我打电话的警官说,萨尔真的被吓坏了。枪手到了房子上面的山上,当时萨尔正在厨房喝着一杯牛奶,吃着小甜饼,一颗子弹从厨房窗子射进来。玻璃和花瓶的碎片全都飞到他身上。猜猜现在谁最需要警方保护?”
    “他们到目前为止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线索,他们只知道枪手是从哪个方向射击的,仅此而已。”
    “没有现场目击证人?”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你有什么主意?”
    “从这个角度想一想,有多少人希望他倒霉?”
    “不,不,让我们更坦率点。”
    “我的推理能力在这些日子一点用都没有。”
    “我们谈一下普舍尔。”
    “他今晚早些时候在我这里。”
    “多长时间以前?”
    “三个小时。”
    “那他会有足够的时间到那里,对吗?”
    “是的。”
    “你认为是他干的,是吗?”
    “或许是。”
    “好吧,萨尔现在大概要崩溃了,我不知道他准备如何处理。”
    “他会叫来更多的笨蛋。我真的累了,丹,还有别的事吗?”
    “离普舍尔远点。”
    “你最好把这句话告诉迪奥家的人,克莱特斯不会伤害我的。”
    “我不认为这些家伙需要我的建议。无论如何,你偶尔可以坐在后面,看一出好戏。”
    我回到床上入睡,直到太阳明亮地照在眼睛上。我听到星期六早上熟悉的声音,孩子们在人行道滑开了旱冰。
    这是一个轻松愉快的早晨。当隔壁女士给了我一块烤鹿肉后,阿拉菲尔和我打点好旅行背包,准备去野炊,还把迪西·李也带上了。我们开车,沿着比特鲁峡谷到了库特条溪谷。天空晴朗无云,我们沿着河床边的小径,往上走了两英里。河水白花花的,在岩石上翻滚涌动着。
    我们爬下一个斜坡,在一围岩石中间点了堆火。河流从这里平坦地流出,水流平缓地流过岩石,进人旁边一个平静的湖中。我们把汽水放进水中冷却。我把鹿肉切成细条,和包在锡纸内的马铃薯一起放到烤架上,然后将法国面包切成片。鹿肉的油脂滴入火中,在风中嘶嘶作响,冒出青烟。
    吃过东西后,迪西·李和阿拉菲尔发现了一堆岩石,里面有群花栗鼠。他们只顾从岩石缝隙朝下扔面包屑,我则沿着溪流走到了远处,坐在闪烁的阳光的湖边。
    安妮从没在白天出现过,但是此刻,我在水中看到她的面孔,看到阳光在她头发上旋转。
    “不要放弃,水手。”她说。
    “什么?”
    “你曾经有过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候,你以前总是能逃脱出来。”
    “什么时候?”
    “在越南时如何?”
    “可那时有美国军队和我并肩作战。”
    “听听水中的声音,你会没事儿的,我保证。再见,宝贝。”
    “安妮,你不能多呆会儿吗?”
    但是风吹动着棉白杨,光线从水面消失了,湖水变成阴影,和一个空洞的深渊。
    “不要在这儿自言自语,朋友。”迪西·李在我身后说。“你这样会勾起我的烦心事。”

                第七节
    没等多久,我就知道萨利·迪奥有何打算了。那个晚上,他从家里给我打电话。
    “我想和你见次面。”他说。
    “什么事?”我们来把一些事情谈清楚。
    “我没什么可对你说的。”
    “你看,朋友,这件事得澄清一下。现在就过来。”
    “我有什么值得你感兴趣的?”
    “我没对你拥有的任何东西感到过兴趣。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脑袋里装屎了还是有别的问题?”
    “我今晚很忙。再有,我不想再见到你,萨尔。”
    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在沉默中恼怒的样子。“你看,我正在做出努力。”他说,“我已经超出限度了。我没必要那么做。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处理这个问题,但现在,我却让自己通情达理地对待你。”
    我故意足足等了五秒钟。
    “在哪儿?”
    “在密苏拉的一个酒吧餐馆,‘红色斑马’,沿着河边过了希金斯就到了。它在一条巷子里,但这是上流阶级的场所。九点钟见。”
    “我会考虑一下的。”
    “听着,伙计——”
    我挂断了他的电话。
    稍晚些时候,我将点45手枪放回到卡车座位下面,将阿拉菲尔送到保姆家,然后开车去了市区的“粉红色斑马”餐馆。它在一条小巷里,门前被整修成步行街,两旁是小咖啡馆、商店和酒吧。
    我走进里面,砖墙和天花板上挂着闪烁的水壶和常春藤之类的植物。后面是包间,我看到萨利·迪奥和两个陌生人坐在桌旁。他们俩都三十岁上下,超出这个年龄应有的体重;他们的衬衫搭在裤子外面;脖子上挂着金项链和圣牌;尖尖的黑漆皮鞋闪闪发亮。
    我在门口停下来,一个人站起来迎接我。
    “如果你迈进来,罗比索先生,我需要确保一点,你没带大家不希望在这里出现的任何物品。”他说。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将会发生冲突。”我说。
    “这是我们通常的一种礼节,并不意味着羞辱某人。”他说。
    “不会是今晚,没错儿。”
    “因为每个人都应该感觉舒适。”他说,“这就像你饮酒、你说话、你做客一样,不应该有任何紧张气氛。”
    “想谈什么事情,萨尔?”我说。
    他对我旁边的人摆了摆头,那个男人退了回去。
    萨尔穿着米色套装、黑色吊带裤、紫色衬衫,鸭尾巴梳到脖子后面。他抽着一根香烟,那张脸镇定地望着我。他的凝视如此专注,右眼的下眼睑抽搐着。
    “叫服务员来。”他对旁边的男人说。
    “你想要点什么,罗比索先生?”那个人说。
    “什么也不需要。”
    他示意服务员来到门前。
    “拿一瓶好酒给迪奥先生的客人。”他说,“还有,给迪奥先生拿瓶曼哈根鸡尾酒。你还想要点别的吗,萨尔?”
    萨尔再次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两个男人离开。我在他对面坐下。我可以闻到他呼吸中强烈的尼古丁味道。
    他右眼下的伤疤紧贴着皮肤。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说。
    “你指什么?”
    “你和查理·托德斯。”
    “我对他一无所知。”
    “别胡扯了,他昨晚想干掉我。”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用鼻子呼吸着,湿了湿嘴唇。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说。
    “你问倒我了,萨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和托德斯达成了某种协议。”
    “我认为这是你编出来的。”
    “听着,你别想骗我。你和他在做些事情,你付给他钱什么的,你把他指挥得团团转。我不知道你们在做哪类交易,但是相信我,伙计,这么做不值得。”
    “这就是你想和我见面的原因?这是浪费时间。”
    “你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想要。”
    “我说到做到,你不要再拉着我兜圈子。我们正在谈交易。我们现在把所有的事情澄清一下。如果我们不说明白,我的父亲会和你说,你明白那个意思吗?你和查理·托德斯别想搞砸这里数百万美金的交易。”
    “你搞错攻击对象了,萨尔。”
    服务员拿进一只银色冰桶,里面放着一瓶曼哈根鸡尾酒,还有一个绿色的瓶子。他拔去瓶盖,将它倒进玻璃杯里,让我品尝。
    服务员离开后,萨尔又点了一根烟,将烟雾深深吸人肺里。
    “听着。”他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那么你就不该派人到我家周围。”
    “这只是个人矛盾,已经过去了,没人受到伤害,它现在结束了。这里有很多钱可以去赚。你可以从中得到一份儿。”
    我看了看表。
    “我得去别的地方。”我说。
    “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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