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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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晚成-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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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他身边十年,他有没有背叛过你?没有。是你选择了走,卓正扬无义务在原地等你回来。”
    可是尽管这样,她在机场见到卓正扬的时候,想到薛葵的字条还在她的手袋里,她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卓正扬,我们结婚吧。”
    她就是想看看卓正扬的反应到底会是怎样。机场的咖啡厅里,卓正扬也坐在她的对面。她总觉得薛葵就在他旁边,如影随形。
    卓正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答应了。
    “好。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既然在一起十年了,再生活五十年应富问题。明天我们就去登记。我只有一个条件:婚后你不得再参与卓开的任何事务。”
    她立刻翻包,找薛葵写给她的纸条,找到了,打开来看。
    他会和你结婚。但我不打算祝你们幸福——反正你只是想要挑衅——引火去吧。
    她一语道破天机。辛媛灰心丧气。这的确就是她的目的,她来格陵的目的。
    在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继续蹉跎五十年,想起来就可怕——放手才是正解。
    何祺华听到这里,简直想要鼓掌。
    “辛媛,你总算对卓正扬死心了。做完手头的事情就乖乖回来吧。”
    “这个叫薛葵的人,实在是……”
    话筒那边霎时没了动静,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
    “那个孩子叫什么。”
    “薛葵。沈玉龙的外甥——需要看紧姬水玉龙同卓开的联系么?沈玉龙利用远星的资源私下接活,可不是一次两次。”
    “我暂时不想谈这个。”
    良久,何祺华低沉而悠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辛媛。你可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达成协议,陪伴彼此。”
    她当然记得,但她以为何祺华绝对不会再提。
    那是一场没有主角的订婚宴,男主角是何祺华。她同卓正扬也出席了那天的盛宴。
    卓正扬在那天终于对一直倒追他的辛媛产生了厌烦,直截了当地说他根本不爱她。也不想去爱什么人。
    她知道他身世背景,知道他身边除了展开没有人,于是死缠烂打,要跟他在一起。她在树后面踮起脚吻他的嘴唇,紧紧地抱着他,可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威胁,因为这个吻,她会到处去说她是卓正扬的朋友。
    “随便。”他无动于郑有没有友在身边,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走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去,辛媛知道他只是要去抽支烟,而不是特意避开她。
    她十分气馁。而何祺华突然走出来宣布订婚宴由于主角身体欠安而取消,宴会变成了和谐的聚餐。但她看见了何祺华私底下暴怒的面孔,他走到湖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是因为太失落,所以才呆呆地站在何祺华身边一动不动——若是平时,谁也不敢太过靠近何祺华,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只能仰望——不知道站了多久,何祺华发现了她。
    何祺华当时只觉得,她长得不错,主要是一直默默站着,不哭不闹,听话乖巧。
    于是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叫辛媛。”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过顺理成章。辛媛从阑问何祺华那个未婚的事情,她只觉得那个神秘的孩子实在走宝。何祺华对情人都这样体贴,更何况是子。
    错位了。一切都错位了。
    他那个自暴自弃的未婚,居然和卓正扬走到一起。十年的时间,本足以使他忘了这一切。他老了,未必可以从头来过;可他不理解,没法理解。
    他不愿再在辛媛面前回忆,柔声道:“我十分想你,你几时回来。”
    “我也是。哦,对了,下个月是您的生日呢,您想怎么庆祝?”
    何祺华又说了间,挂上电话。想了想——他才五十岁么?所有人都叫他何老,他也觉得自己很老了。
    原琅是知天命的岁数啊。
    “同其它四十岁的老人家相比,你有头发,没肚腩,长得也算英气。我当然喜欢你。”
    噢,关于她,他的确一张照片,一封信都没有留下来。
    他与薛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三十五岁。那个时候人他,还不仅仅因为钱而已。他年青又有魄力,只身南下,考察格陵地区的汽车工业。当时尚未有人棵格陵的发展,他算是眼光独到,决定做一些长线建设,姬水二汽的薛海光在行内小有名气,于是便应他邀请前往姬水,当时还有沈玉龙作陪。
    他在姬水二汽转了一圈,断定这国营企业弊病太多,迟早要被淘汰,并不值得注入资金,他又有内部消息,知道格陵要建全亚洲最大的汽车科技园,所以就不想在姬水这块浪费时间。
    他去意已决,薛海光极力挽留,请他到家中吃个便饭。
    姬水是乡下地方,地广人稀,薛海光这样置了田地建起两层别墅的人家非常多。他们一行人坐在一楼大厅里聊天,冯慧珍和沈玉一起在厨房里忙活,薛海光唤儿下楼来见何先生,她只扬声拒绝,粗暴无比,显然是被宠坏了。
    快开饭了,沈玉龙的儿子沈乐乐急吼吼地从门外冲进来,脚边上跟着的一只小土狗,见家里来了陌生人,吓得躲在沙发底下汪汪大叫,突然蹬蹬蹬从楼上冲下来一团雪白的娇小身影,蓬着头发,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抱住一身泥水的小狗就亲。
    他还记得那只小土狗叫乖梗薛海光的儿把小狗裹在自己雪白的睡袍里,一个劲儿地安慰它乖乖不怕,乖乖不怕,对其他人类正眼都不瞧,径自上楼去了。
    薛海光一脸尴尬。
    “都被她妈妈宠坏了。见笑,见笑。”
    他倒是从那一刻开始觉得姬水这个地方,很有意思。吃饭的时候薛葵也怎么请都请不下来,头顶上的预制板隔音效果很差,他听见她蹦蹦跳跳,一会倒在上,一会又拉开椅子,哎呦一声,大概是摔倒了。静一会,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的饭桌上,他就只听到这些。大概也只有他能听到这些。
    他后来几次到姬水,都没淤见到薛葵。来得勤了,成了姬水二汽生死存亡的关键人物,薛葵才渐渐露面,穿着校服,从水果盘里拿苹果,丢向空中,又接住,哼哼唧唧地说“何先生好”。
    他便轻佻地笑。
    “薛好。”
    她总是趁薛海光炕见的时候朝他翻白眼。在她心里父亲应当是无所不能的,怎么还要仰他人鼻息。他不在意这个,他只在意她的卧室里到底有些什么,她总是窝在里面,藏一些三十五岁男人不会明白的十五岁小孩的秘密。
    薛海光是个很絮叨的人,许多关于薛葵的事情,他都是从他口中得知。慢慢地他知道薛葵的成绩不错,知道她的脾气相当差,知道她动不动对父母颐指气使。薛海光气极了也会扇她两巴掌。打完了又后悔的不得了。
    没办法,计划生育,只有这一个。偏偏又长得十分漂亮,实在太疼爱。她骨子里的恶魔脾,十分对何祺华的胃口,被沈玉龙看出来了,于是起哄,说不如认个干爹吧,差二十岁呢。倒杯茶就成。
    她也不管大家下不下的来台,直接恶毒地拒绝。
    “电视剧里面的干爹都不是好东西。”
    薛海光气得扬起手来,她示威般地把脸凑上去,薛海光真要打,他赶紧制止。
    “小孩子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想,他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后来姬水二汽在他的策划下申请破产,改革重组,大幅度裁员,那时候民怨极重,全部冲着保不住他们的薛海光。乖乖被吊死在薛葵的窗前,她怕极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都觉得自己疯了,以融资方的身份千里迢迢地从北京赶过来,只是想要安慰一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绝对不会漂亮的孩子。
    而他压根儿没见到她,她被送去外婆家里避风头——有人写匿名信,恐吓要毁掉薛海光的儿。
    他动用了几处关系,处理了这件事情。
    她那个时候,眼泪真是多。多到让他再也想不起来她一脸骄纵的样子。耿直的薛海光和圆滑的沈玉龙相比,他更喜欢后者,所以他做出了对自己生意有利的选择,而把薛海光彻底地忘在了脑后。
    后来在格陵见面,是他没有想到的。那时候很作兴应酬里面加两三个大学生充充场面,她带了几个同学出现在沈玉龙的应酬里,她年满十八,普通的大学新鲜人,面带公式化的微笑;沈玉龙叫她敬酒,她就敬;叫她唱歌,她就唱。沈玉龙还开玩笑,当年何老多喜欢葵葵。葵葵,你也该意思一下吧?
    她便嘴角带一丝冷笑,坐到他身边,甜甜地叫干爹。
    他十分兴奋。第二天叫司机去接她,以干爹名义接她出来玩——他想她会把司机骂个狗血淋头,但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她那时候真是古怪又乖戾。高兴的时候勾着他的头亲他脸颊,又或者王般地把额头凑过来,说我允许你吻我,这里;不高兴的时候,把他桌上的玉貔貅狠狠地摔个粉碎,又或者擅自从他的办公室打出去,说取消掉上一笔交易——诬你上一笔交易是什么!
    他喜欢看见她的拜金,什么都想要,简直可以吞下整个世界。她又回到了十五岁,无忧无虑,野疯狂漫涨。她只害怕一件事,她害怕让父亲知道她和何祺华——薛海光会先打死她,然后自杀;他搂住她,说不必担心。果然,她在他的公寓里住了一年,没有让任何姬水玉龙的人知道这件事情。连他身边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存在。
    他对她百依百顺,一心只等她到了适婚年龄,变成何夫人。他可一力撑起她的世界。
    她十九岁生日,他送她婚纱,她吓傻了,又很快地高兴起来,主动地亲亲他的嘴唇。
    他心里觉得好笑,谁会相信,他何祺华有一个人,交往了一年,亲密程度仅此而已。他把她接到北京家中,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订婚宴,一点都不用她操心,她只管穿着婚纱,盘腿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吃冰淇淋。融化了的冰淇淋滴在奶白的缀蓓蕾上,她大惊小怪地叫他拿纸巾懒。
    他对她一向纵容溺爱,堂堂北方汽车集团的主席,抽了纸巾,乖乖地帮未婚擦婚纱上的奶油。
    她化了浓妆,比她实际年龄看起来成熟许多。
    “那么沈玉龙会来么?”她问,带点神经质的兴奋。
    “当然。有很多人。”
    “很好。”她咯咯地笑着,“他肯定想不到,您的未婚会是我。我要成为何夫人。我会比他更有钱……你比他有钱,对吧?”
    他笑着点点头。他知道沈玉龙对她有过怎样的精神虐待,而她要一并还回来。他不在乎用整个姬水玉龙来换取人一笑。
    她看着自己的订婚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三克拉的白钻衬着她纤细的手指,还嫌不够大。
    “我要比这更大的结婚戒指。更大更好看的那种。粉红的!”
    他真的就细细问了她对结婚戒指的要求,她一边舔手指一边天马行空地描述,于是他出去打电话给设计师,而她居然打破窗户跑掉了。
    等手下把哭哭啼啼的她带回他面前的时候,她说她错了,她害怕,怕得要死,害怕嫁给他。她害怕面对观礼的宾客,她怕得要死——最关键的是,她不愿意看见自己的亲人真的因为她而伤心绝望。
    他恨她如此的坦白——她哭着大叫,说自从决定订婚以来,他的每个吻都让她作呕;他是一手毁掉姬水二汽的人,她怎么会忘记。她一开始接近他,只是为了报仇,后来是为了金钱,但她对金钱的最终没能战胜她对他的厌恶。
    他在她身上用掉许多时间,不愿再去耗费精力打造一个何夫人,所以坚决不肯取消订婚,头一次对她大发雷霆;她尖叫哭泣,颤抖求饶,他心软了——订婚宴可以取消,但是婚约不能取消。她可以回格陵继续求学,二十岁必须结婚。
    他怕她再哭再哀求,所以一年之内都没有去见她,反正他不愁人投怀送抱。但等他再次踏上格陵的土地,要带走自己的小子时,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保姆一直不敢告诉他,她得了暴食症。她在他面前也不停止,一口气吃下六人份的牛排,外加十八个鸡蛋,两升牛奶。她不停地吃糖,吃巧克力,只要他炕见,她就抓住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吃下去,做梦都在咬单。
    他强行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没有用。不让她吃,她就狂躁无比,打人摔东西,犹如困兽一般嚎叫。
    他知道怎样她才会好起来。他取消了婚约——他不能带着一个两百磅的人在身边,对他那个圈子里的人介绍这是我的太太。
    好在他身边还有辛媛,他很快就过去了。上帝造人总有失败的时候,他权当薛葵是一摊烂泥,丢弃在格陵,任她自生自灭。从此他再也不去想她。他只当作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他想他是对她溺爱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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