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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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天下-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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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微微皱了眉头,“也为他?!”    
    我不语,皇帝低低一笑,“你以德报怨,而朕却处处防范,不领你的情,反而对你的骨肉……”    
    “皇上。”我低呼一声,不忍再听下去。    
    “朕不得不……”他长长一叹,“倘若是你,也定会像我,因为不是名正言顺,所以才极力维护这皇权,不能容忍他人的觊觎。所以……朕才百般防范你们容家,也只有你们容家才最清楚朕的篡权夺位,容家在一天,朕……一天不安稳,直到如今,朕就怕是死,也不敢见列祖列宗,不敢见你父亲。”    
    “媳妇明白,还请皇父不要说了。”    
    “听说你要出宫入庵祈福?”    
    “是。”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了话题,“老八府里的隙儿,朕看着很喜欢,倘若有机会叫他时常进宫来。”    
    我没有应答,皇上点点头,“你……要多疼爱他。”    
    我来不及回应,就见他已倦了,一手撑额道,“好了,你下去吧。”    
    我行礼,一步步往外走,只听皇上淡淡地笑了笑,“等我见到月冉,她应该不再怪我了吧。”    
    我脚下步子缓了缓,深吸了口气,迈出屋子。    
    夜里,我一身盛装坐在床前,吩咐宫人把寝殿点得亮亮的。我知道,不管等到多晚,他都会来。    
    二更的时候,他进了东宫,眉宇间满是疲惫和忧虑。看见我端坐在床前,并未入睡,“还有要嘱咐的?”    
    “最后要说的,是政事。”    
    他有些微微的错愕,但随即恢复出一脸的淡漠,眉头微微一皱,轻笑着出声,“怎么?对朕亲征的事有话要说?”    
    他淡然笑着,无意等我的回答,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我胸前的衣扣,我叹息的声音很轻,“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劳民伤财,血流成河。这就是你要的朗朗乾坤,你要的开明治世?!”    
    他似乎没有听见,没有任何反应,当衣裳从我肩头滑下,他将我涌入怀中,吻接连落了下来,我挣扎着想要轻轻推开他,无奈他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我只得笑,“如果此次大蒙不是挟持了和亲的大理公主,而是我,你也会亲自率兵出征救我吗?”    
    他果然愣住,似在思考,又像是犹豫。    
    我笑笑,“你当然不能,更不会……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过是续弦罢了,尔后天下依然太平。可是她不一样,她一旦死了,大理一定会激愤难当同蒙古人死战。到那时,大理国就是真的完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蒙古人一旦完全占据大理国,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你保住自己的女人,就是保住大理,保住大理,就是保住你自己,我说得对吗?”    
    “对。”他松开我,说得斩钉截铁。    
    “只是为了你自己,将天下放在何处?一批批将士为你浴血奋战,他们不会知道你的苦心,以为只是为了个女人拼命,为你一个个前赴后继,洒热血,抛头颅。城郊一战,你还没有得到教训吗?当我站在皑皑白骨之上,心中只有悲戚,无论站败战胜,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个天下,都会有人死去,都会有无穷尽的白骨在硝烟中湮没,你要的……就是成堆成砌的白骨为你筑成的宫殿,就是延绵不绝的鲜血为你铺好伸向权力顶峰的红毯?这就是你要的天下吗?”    
    他隐忍着痛意,深深的望向我,“这就是江山,你以为他的地基是什么,就是累累的白骨。没有战争,就没有人去向往清平盛世,蒙古人为什么一味的打打杀杀,因为没有鲜血,他们得不到那份安稳,那份富庶。而我做的……只是一个国君该做的……”    
    寝殿中静寂的过分,偶尔有寒鸦凄凉的叫声打破寂静,陆离的神情有些惘然的萧索,终是找到了三个字可言,“是明日吗?”    
    我和陆离之间,真的已经无话了。从十五岁嫁他,风风雨雨五年的时光,我们依旧躲躲藏藏,没有片刻的真心相对。良久,我轻声而坚决道:“是!明日这宫中就再没有恼你的那个人,恨你的那个人。陆离,够了,这辈子,为你,我痛够了,也恨尽了。”    
    看着他孤寂的身影,他也许……真的很难吧。可是无论有多难,这都是他的选择,我不能陪他。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被劫    
    竟没有理我的话,伸手解下颈扣,眼神落到我床前的7一皱,微微出声,“今儿怎么不喝?”    
    见我面无表情,他一手脱了龙袍,有些闲暇地说,“也罢,明早也是要喝的。”    
    他虽然说着,可是眉间却有深深的倦意,那双落满血丝的神瞳看得出来已经好几个夜晚没有休息。至他上次来东宫,已经三天,这三天,他一定没日没夜的在朝阳殿处理政事。也许……他今天也应该留在朝阳殿处理棘手的国事。是因为我吗?还是强打了精神来了。      
    “累吗?”一手轻轻附上他的脸,看他的一脸憔悴,纵然已经透支了所有的情义,仍不能自主的心疼。我真的会离开这里,那么留在宫墙之内苦苦挣扎的人就只剩你了。或许,后宫没了我,会无比的清静吧。    
    他一笑,修长的手指落在我的颈间,轻轻挑开我胸前一扣,“怎么,还怕朕满足不了你?放心——”    
    我轻推开他,淡淡地说,“要是疲惫,要是恨我,要是厌倦我,要是不想碰我……就不要硬逼着自己来……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他的手指微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动作,细密的吻从颈间游离到肩上,最后落至胸前,他微微喘息着说,“明天陆修会送你到永宁庵……”    
    我用手挡在胸前,在迷乱之前推开他,“我在信期……”    
    他身子僵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盯着我,“不是还要过几天吗?”    
    我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竟然连我的日子都记得那么清楚。    
    “是突至。”我微微吐了口气,拉好衣裳。    
    他一点头。随手脱去外衫。也不管我。自己倒在床里侧。看着他地一脸疲惫。我只得微微叹了气。躺在他身侧。第一次。相伴竟是无眠。    
    我离开地清晨。刚刚下过雪地天空异常清朗。    
    他果真没有来送我。再无话可言。连辞别都显得多余。萧奕果真来接我。马车行至宣德门。花枝招展地女子鱼贯而出。绚烂了整个宫廷萧萧地冷冬。我微微疑惑。流觞已轻声道:“今日是秀女入宫地日子。”    
    我点了点头。尊贵如他。自要娶得美人如黛。高踞于万剩之上;而我则守着青灯佛祖。相伴念珠经文。亦是一种岁月。    
    宫门巍峨高耸。远远望去。两个熟悉地身影撞入我地眼帘。寒风落雪中。小语依依而立。手里牵着地是那小小地身影。马车停在宣德门外。小语牵着执儿黯然立在红墙之下。    
    小语将欲落地泪轻轻拭去。含悲而笑:“去了也好。总算离了这得个解脱了。    
    我会时常带了孩子们前去探望。”    
    我只笑:“一入永宁庵,你我隔了尘世,不便再来相见。”    
    她眼中的悲痛之色愈浓,却勉强笑道,“隔了苍穹九泉都不怕,还怕他个尘世?!”    
    我伸手抚去她鬓边的落雪,“我是清修去的,你隔三差五的来成什么样子?!”    
    小语一抹眼泪,看向身下的执儿,低声催促着,“执儿,跟母妃辞别吧。”    
    执儿小心的看上我,担心着我还在生她的气,我笑了笑弯下腰去,从脖间解下那串和田玉坠,轻轻系在她颈间,“执儿……”再恼,再怨,再不甘,她还是我的孩子啊!    
    执儿眼圈一红,埋在我怀里,生硬的喊了一生,“母亲——”    
    我缓缓点头,狠一狠心,将她交给小语,迈上了车,令车夫逐尘而去。    
    身后,小语依然遥立,目送我离开。    
    马车一路从宣德门出来,向东,朝向城郊的方向。陆修持鞭掀了帘子冲我一笑,“先睡吧。等到了叫你。”倚着软垫渐渐睡去,许是夜里无眠,这一觉竟好沉……    
    总觉得睡了太久,却一路颠簸。好不容易睁开眼,看见睡在身边的陆修亦是一惊,他不是应该在驾车吗?!    
    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气味袭来,是有些令人作呕的奶香味,猛地坐起身,掀了帘子,一股黄土袭来,连天的牧草,冷风,大漠,我竟然已经离开京城了。车外是高头大马,里里外外的蒙古骑士守着马车,我似乎明白了些许。几乎能够肯定了……我们被蒙古人挟持了。    
    我狠狠踢了一脚还在睡的陆修,他迷迷糊糊睁了眼,打着呵欠,“这是到哪了?”    
    “瞧你驾的车,都被挟持了还不知道!”我狠狠瞥他一眼。    
    他倒是满脸不在乎,“该不是皇兄跟咱们开玩笑吧,我就说他不会那么轻易放你走。”    
    “我们睡了几天了?”我眯着眼睛任由帘外辽阔大漠日暮景色在眼前一一倒退,这样被挟持,真是舒服。似乎带着一丝赌气,心想堂堂皇妃丢了,他能怎样,心急吗?不会吧,我又不是什么大理公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价值和利益可图。也许他现在还在筹划营救公主,把皇妃被劫的折子甩到一边。    
    “两天了。”帘子一掀,外面的女人眼也不抬,只黑着脸道。    
    我不再看她,只是被眼前一望无垠的草原吸引了视线,这应该是察    
    国吧。同陆泓在钦察汗国时就常听他说察和台有大天空,最美的草原,最肥硕的羊群,最骁勇的马骑。    
    “前面就是我们的军营。”那女人转了个身子,也看向车外。    
    “你叫什么名字?”一旁的陆修色迷迷的迎上去搭讪。    
    “鹰歌。”她冷冷的回答。    
    我撇撇嘴,好端端一个俊俏娘子怎么叫了这么凶佞的名字。    
    “我们到了。”她握了腰间的马刀,不等马车完全停下来,一跳而下。    
    只听得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板一眼的回禀,“大帅,这个就是中原的皇帝的女人。”    
    紧接着我面前的车帘被一把长刀几下砍成了碎片,他的身影在我眼前一点点清晰着。    
    一双鹰一样的灰色眼睛透着玄异的色彩迎上我们,瞬间穿透你的眼神。棱角分明的脸,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周身上下是不容置疑的威严。细细品味下,竟是一个三四十岁极其有味道的男人。    
    “噢?又一个皇帝的女人?”把头俯得更低,嘴角的笑意更讽:“也不过如此!”    
    “没眼光!”我瞥了他一眼。    
    他看我的眼神一怔,加重了语气,“你说什么?”    
    “这是我们蒙古的忽都台大帅。”鹰歌此时走到他身边,这句话似乎在说给我听。    
    忽都台?!大蒙皇族之外唯一的异姓大帅,战功彪炳,恍如大蒙之神一般的存在——忽都台大帅。从大蒙十二汗国到中原,他的赫赫威名声名远扬。他就是号称大蒙守护之鹰,当年以区区几千骑兵攻破护国公十万大军,战无不胜,敌人闻风丧胆,无人敢迎战的忽都台!    
    我咽了口水,“你真的是那个忽都台?!”    
    “噢?”他又扯出一记不大舒服的笑意,“你也知道我?”    
    “笑得不好看,就别总笑,吓到人就不好了!”不等我说,陆修就发表了意见。    
    陆修已拍了拍身上的秽土,一同把我拉我下车,“大蒙还是风沙大啊,不好意思啊,我们来错地方了。”说着拉着我就要走。身旁已有将士挥刀而向。一眼望去,蒙古大营连绵成片,旌旗猎猎,随风招展。    
    见境况恶劣,陆修忙笑了笑,回身望着忽都台“大帅,您这管晚饭哈?!”    
    忽都台冲鹰哥一使眼色,“这个话多的男人是谁?”    
    “这个不好说啊!”陆修笑着眯上眼睛,“你尽可能猜,大胆着猜。”    
    “你们看着像私奔。”忽都台冷道。    
    陆修忙叹气,“是私奔未遂,我们都跑了好几回了。可我娘子还是总被那个狗皇帝抓回去。大帅您行行好,放了我和我娘子逍遥快意去吧。”    
    “端王爷?您说这么多话口都不渴吗?”陆修终不再作声,跟我使了些许眼色就被人带了下去。    
    自随着鹰哥进了帅帐,我便没再看见陆修,真不知道他那个口无遮拦的样子岂不是要吃很多亏。    
    忽都台端坐在火炉旁,一手取暖,看着鹰歌笑了笑:“这次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我还在担心……汉人皇帝会立即出兵救大理公主,如今有了这女人做砝码,最起码胁迫皇帝,至少拖延时间整顿歇息,能让我大军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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