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笛 上 by 朱雀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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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笛 上 by 朱雀恨-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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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赶到司马绍的院落时,只见廊下寂寂,没有一丝人声,德容正弓著腰,扶著个笤帚,扫地上的花瓣儿,见司马冲来了,他直起身来,虚虚地施了个礼,脸上淡淡的,一言不发。
“绍呢?”
“出门了。”德容说著,目光又移到了地上。
“他去哪儿了?”见德容垂著眼皮,毫无反应,司马冲点点头:“好吧,我进屋等他。”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德容,你什麽意思?”
“三世子,”德容轻咳一声,“今非昔比,您还来做什麽?”
司马冲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王敦举荐他的事,只怕他倒是最後一个知道的了。他心里委屈,却也懒得跟德容分辩,当下掀开帘栊,进了里屋。
谁知屋中果然没人,桌上倒是铺著一张宣纸,纸上寥寥落了数笔,勾出一个少年的侧影,司马冲瞧那画中人的眉眼,知道司马绍画的是自己,再看墨迹虽然都干透了,笔砚却都搁在桌上,便晓得司马绍是画到一半,遇上什麽急事,才匆匆出门的。
他一路奔过来,身心疲惫,此时扶著桌子,不由自主便坐了下去,对著那画怔怔发呆,半晌见宣纸上有水点子渐渐晕开,一摸自己的面庞,这才发现脸颊都湿了。
“三世子,”背後传来德容尖细的声音,“我没骗您吧。”
司马冲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模样,忙用袖子挡住了脸,哪知德容故意转到他对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司马冲避无可避,正要发作,却听德容悠悠一叹:“您不是问我世子去了哪儿吗?好吧,我告诉您。刚才王导王大人来找过世子,两人说了几句话,世子便搁下这画,随王大人去了。”
“你想说什麽?”司马冲抬起眼来,紧盯住他:“你想告诉我,王导是站在绍这一边的?你在警告我吗?”
“我怎麽敢?”德容顿了顿,微微一笑:“不过难怪世子疼您,您果然聪明。”
说著这话,他将桌上的毛笔放进笔洗,收拾起来:“王敦将军固然兵权在握,可是要论朝中的威望,还是王导大人高些。三世子,您向来是个淡泊的人,我们世子说过,您跟这家里的人都不一样,不然我们世子也不会跟您……”
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您应该知道的,纵然您当上了太子,甚至哪日君临了天下,您也只是王敦手里的一粒棋子。他选您,不过是因为您生性柔弱,容易操控。您要是愿意把自家的江山拱手让人,就跟我们世子争吧。”
“我不想的,”司马冲摇头,“绍应该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您想与不想,又如何呢,这条路一旦走上了,就是身不由己。别说您了,我们世子还不是一样。我知道他舍不得您,可是……”德容拿起桌上那副画:“您看,眼泪把墨都化开了,好好一副画儿,就这麽毁了呀。”说著,他双手一扬,竟把那画撕成了两半。
“啊呀,我失手了。”德容抬起眼来,望著司马冲。
正在这时,但听外头帘栊一响,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只见司马绍走了进来,看到司马冲,他微微一愣,站定下来。德容趁这当口,忙将手里的宣纸揉成一团,塞进袖管,又端起了笔洗:“三世子有话跟您说,我下去了。”
司马绍漫应一声,由他去了。
德容临走,不忘掩上房门,帘栊一下,屋子里头格外的安静。司马绍也不过来,仍是站在窗边,司马冲看他那个意思,只当他要把窗开得大些,不想他却把窗上的纱帘也放了下来。这一来,房里顿时暗了许多,明明是大白天,却有些黄昏的意思。
司马绍走到司马冲跟前,也不说话,居高临下地望著他。司马冲这才想起来,自己占了他的座位。
他们从小亲昵,司马绍的床他都常常上去滚的,到了夏天雷雨时节,更是隔三差五便溜到哥哥房里,整夜都抱著他睡,更何况现在他们又有了另一层关系,照说坐把椅子又怎麽样呢。可眼下司马冲心里有事,便把这张花梨木椅跟太子的宝座联想到了一块儿,顿时觉得如坐针毡,双手抓住扶手,便要起来。
“别。”司马绍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按住他双肩,逼他坐下。
“绍,”司马冲握住他的手:“王敦举荐我的事,我刚刚才知道,我……”
他还想解释,司马绍却突然吻住了他。
“别说话,”喘息的间歇,司马绍附在他耳畔:“别提王敦,谁也别提,我不想听到别人的名字……”


11
衣带被扯开了,司马绍的手心热得烫人,被他摸过的地方便似被火灼过了,又麻又痒。司马冲闭著眼睛,搂紧了司马绍的脖子,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脸上、身上都已经泛出了红晕,这个身子已经被哥哥弄惯了,稍一撩拨,便忍耐不住。
他以为司马绍待会儿要把自己抱去床上,便放软了身体,由著哥哥替自己宽衣解带。丝衣一件一件地萎顿下来,紫檀木的椅子上便似铺了一层流云。司马冲软在椅子上,觉得自己真好像就置身在云端,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化成了云,化成了雾,只有被司马绍抚摸著的地方才是真实的,热辣辣地坚硬起来,充盈了哥哥的掌心。
随著司马绍手指的动作,他难耐地仰起了脖颈,忍不住呻吟出声:“绍……”他去抓他,手指插进哥哥的头发:“绍……”
双腿被分开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肉体的欢愉过於浓厚,他几乎迷失了自己,然而当司马绍把他的腿搁到又冷又硬的紫檀木扶手上时,他蓦地睁开了眼睛。
“绍。”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惊慌,即使是在绍的面前,这样双腿大张,彻底袒露著下体的姿势,也让他羞耻地涨红了脸。然而绍还嫌不够,干脆将两只手按在扶手上,撑开了他急於并拢的双腿。
“你是我的。”绍低语著,幽微的光芒在他眼底闪烁:“不管你坐在哪把椅子上,不管你变成了什麽人,你总是我的。”
他把手指含入口中,目光却还停留在司马冲的脸上,仿佛他正吮吸著、湿润著的是司马冲的某个部分。
“冲……”他吐出手指,缓缓地推进司马冲体内,一根根增加著手指的数量,将那里拨弄得松软:“你感觉到了吗?”他低下头深深吻他,声音压抑,哑得仿佛不会说话了:“这是我……”
司马冲咬紧了嘴唇,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然而他知道,从自己痉挛著的身体里,司马绍已经找到了答案。当司马绍按住他的最深处,他颤抖著把额头抵到了哥哥肩上,他不知道世上还有没有更加臣服的姿势了,他尽力抬起腰,把自己展露在哥哥面前,任他为所欲为。
“知道吗?我发过誓,一定要坐上龙庭,不管谁拦住我的路,我都会把他踩平……”司马绍抽出手指,不等那紧缩的部分合拢,便将自己的灼热尽根没入:“假如二弟不死,假如他跟我争到底,也许,我真的会杀了他……”他近乎暴戾地撞击著身下的人,紫檀木椅也承受不起这样的冲力,发出可怕的“”声。
“可为什麽是你?”他捧住司马冲的脸:“只有你,我舍不得……你叫我怎麽办?”他吻他,胯部的动作和缓下来,然而却埋得更深。司马冲哆嗦起来,坐都坐不住,睫毛抖得像濒死的蝴蝶,脑袋也往後垂落,白皙的颈项划出一条妖异的弧线。
司马绍便伏过去,吮住了他的喉结,两只手按著他的肩,把他钉在椅上,抵死般弄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的身子都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椅子上的衣物也被汗液、体液湿成了一团,司马冲突然抓紧了哥哥的背脊,哭泣似地喘了起来,司马绍忙抱紧了他,腰却摆得更急。
体内和腹部同时被飞溅的白浊沾污时,司马冲听到哥哥的低语:“你是我的。”
他闭上眼睛,瘫倒在椅子里,感觉著哥哥加诸於自己的重量和热度,当哥哥吻著他额发的时候,他抬起手来,用仅有的力气环住了哥哥的背脊:“我是你的。”
司马绍怔了怔,而後便紧紧拥住了他,两个人依偎著、蜷缩著,靠在那湿而冷的紫檀木椅里。
“如果你当上太子,我就去北边。”司马绍抚著弟弟单薄的肩胛:“王敦不会容我,我即使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你,但是北方有许多事情可干,刘琨、祖组织了中原流民,跟匈奴打得有声有色,我若投军,不会比他们差的。”说著,他自信地笑了起来:“或许,我还能帮你挣回半壁江山。”
“可是,”司马冲摇头,“你应该做天子的。”
“是,”他答得毫不犹豫,“但假如是你,我让。”
“为什麽?你觉得我会做得比你好?”
“不。因为我不忍伤你。”他捧住司马冲的脸,凝视他的眼睛:“这世上,只有你,我是下不了手的。”
司马冲听著这话,心里一阵冷,一阵热,他不禁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司马绍:“绍,我害怕。”
“怕什麽?怕我吗?”
“不,”司马冲把脸拱在他胸前,“我不知道,所以才更怕。”


12
“傻孩子。”司马绍捉起他的下颌,低下头吻他:“冲,你真傻。”
司马冲由著他吻,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半晌挪开了嘴唇,轻轻地说:“绍,我跟你去北方吧,我们偷偷地走,一起去从军。”
“你?从军?”司马绍捏他的鼻子:“你能干什麽?”
“我会射箭啊,你教过我的。”
“就你那箭法。”司马绍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伤不到人,只会给匈奴送箭。”
司马冲捶他,他便捉住了司马冲的胳膊,沿著他的腋窝往下摸索。司马冲禁不住痒,瑟缩著笑,然而到底按住了他的手:“绍,我是认真的。”他看著他的眼睛:“我们都别做太子了,一起走吧。”
司马绍怔了怔,司马冲看到他眼里的笑影正一点点退去。
“冲,”他从司马冲的掌底抽出了自己的手,“我们都姓司马。”
“可还有四个弟弟……”
“太小了,也不成气候。”司马绍答得斩截:“父皇的身体并不好,你知道的,未必撑得到他们成人。那班臣子一个个如狼似虎,他们如何压制得住?冲,如今就只有我们了。”
司马冲知道他说得句句在理,就更忍不住泪了:“可是……就只有这样了吗?绍,你和我……”
司马绍把他搂得近些,抬手帮他拭泪,可越拭泪水却越多,湿漉漉的沾满了手。司马冲垂著睫毛,身子微微发抖:“我从没想过要做太子,我不成的……”
“不。”司马绍捧起他的脸,凝视他哭得红肿的眼睛:“冲,你是外柔内刚的人,若真到了危亡之际,你会担起这万里河山。”
司马冲却只是摇头:“绍,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只是……”
“嘘。”仿佛怕听到他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个字般,司马绍把他捺到怀里,轻轻摇晃著:“我明白,别说了,我都明白。”

司马睿登基已逾半月,太子的人选却迟迟没有敲定,中书事王导固然是隔三差五地入宫面圣,大将军王敦却也滞留在建康,始终没有回武昌赴任的意思。司马睿左右为难,心忧如焚,恰逢天气变化,内困外扰,便生起病来。王敦知道了这事,居然提议他游猎散心,司马睿竟也不敢说个不字,当下择定五月初五在皇家禁苑围猎。
到了五月初五那一日,果然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是个放马游缰的好日子。文武官员不管会不会打猎都骑了各色马匹,聚集到鸡笼山下,司马睿的六个儿子也都来了,下面四个年纪都小,由侍卫抱著,坐在马上,司马绍和司马冲却都是能骑射的,各跨了一匹高头大马,拱立在司马睿两侧。司马绍身量高挑,迎风立马固然是风采卓然,司马冲素衣缓带、玉面星眸,也别有一股清雅之气。
王敦横缰揽辔,站在百官前头,微眯著双眼,目光牢牢锁在司马冲身上。他身旁的郭璞便笑了笑,附耳过去:“三世子好风仪。”
王敦朗笑一声,忽地将手中长鞭一甩,他胯下的枣红马便如离弦之箭,擦著司马睿的马头,急窜了出去。
司马睿受此一惊,险些从马上栽下,幸而被司马绍一把扶住。百官莫不变色,可谁都不敢吭声,连王导也只是蹙紧了双眉,望著堂哥绝尘而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司马睿好不容易抓紧了缰绳,颤著声强笑道:“王将军好快的马。我们……也速速跟上吧。”这话说出了口,又自觉气短,额上涔涔地出了一层汗,终究还是咽下了气,扬起鞭来,带著百官赶向了围场。
司马冲从来就不喜欢捕猎,见王敦如此跋扈,对於此次围猎更是兴致全无。他心里发烦,便懒得催马,渐渐拉在了众人的後头,司马绍回头看他,他便淡笑著摇了摇头。他们两个虽然自幼亲厚,但是王府森严,妃子之间、兄弟之间,是非极多,在人前他们不得不避讳一些,仅能以眉目示意,时间长了,只消一眼,便能心意相通。
司马绍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弟弟是不肯跟来了,司马睿又病著,他不可能撇下不管,虽然万般地不愿,却也只得护著父亲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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