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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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3期-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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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迷惘、唏嘘和泪水,仍然鲜明,仍然震撼人心。“塞上牛羊空许约”,那场悲剧里,难以忘却的何止是萧峰! 
  不经意间,断断续续,也写了若干武侠文字,发表在近三年前的《红酥手》,它的篇幅不长,情节也说不上精彩,可是,记得它的读者仍然对结局耿耿于怀,仍会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写。忘不了2003年的夏天,天气如蒸笼,我却为那悲剧的结局既难过、又兴奋,为我的主人公所遭遇的险恶世情、凉薄人心生出阵阵寒战。 
  没有要刻意去写悲剧,点算一下,悲剧的故事却占了不少——梅嫣死了,燕姬死了,林霜红死了,或惨烈,或凄艳,或哀婉……“为什么你的作品总是悲悲的?”对这样的问题,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是我真的较善于写悲剧?或是悲剧更容易写作?我有必要给自己找一个答案。于是翻出从前的教科书,想找到“悲剧”的客观定义,想明白它到底有什么好,然而,教科书里的“悲剧”有一副严肃方正的脸孔,不容易看到悲剧那颗渴望激动的心灵。于是我回思自己的生活,默想走过的道路,然后,陷入伤感。 
  我在某一天出生,也将在某一天死去,生命,正是生与死之间的一段路途。在刚刚踏上这条路时,以为时光是悠远漫长的,二十岁永远不会来临;以为理想就站在不远处等着,只要再花些时间再走一小段路就会抵达;一切都闪烁着光华,每一天都是新的,自己充满着力量,自信不可战胜……然后发现,时光的脚步是如此匆促且越来越快,理想像一盏小小的夜灯,不在前方而在极远的身后,什么也没照亮。凡庸琐碎的生活是一条泥石流,掩盖着花草、露珠、脚印,在单调刻板日复一日的重复里,在一时意义重大其实无关紧要的生活变动里,渐渐失去当初的清醒和方向。躯体是无可奈何的,它遵循着物质的规律,而囚禁在这规律底下的灵魂,始终不甘寂寞,始终渴望着燃烧、渴望着飞翔,而悲剧,恰恰具有超拔它的能力。 
  我以为,悲剧不是悲观的、消极的,在文艺作品中,悲剧的力量非常强大,它以极端的方式,描绘撕肝裂肺的痛、酣畅淋漓的爱、激越慷慨的死,把生命的力量火山喷发似地挥洒出来。无论是写作还是阅读悲剧的过程,都可以发现,留在平凡现实里的躯体被遗忘了,精神振奋,灵魂飞升,尽情体会悲悯时的善良,伤感中的浪漫,激愤时的正直…… 
  《洞庭波》是在2005年3月写的,结尾时,为可能会有的续作留了一点自己都还没理清的伏线,直到完成《碧血花》后,才开始《长生劫》的准备。这年夏天,出去旅行,先是去了张家界,因为《长生劫》的故事发生地设定在了南京,临时又决定去看看这个久仰大名的城市。我在高楼大厦之间寻找粉墙青瓦与亭台水榭,在肯德基麦当劳夹岸而立的秦淮河上操楫弄舟试图嗅出一抹粉腻脂香,在以全国大城市命名的道路间踏寻乌衣巷的残砖旧石,我为它古典的风流蕴藉和现代的繁华昌盛而赞叹的同时,走进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纪念馆,走进这个城市的历史悲剧中无法自拔。 
  30万,一个鲜血浇成的数字,一个巨大无比的创口,触目惊心,悲愤难抑,我甚至放轻了脚步,怕踩痛了冥冥中那些枯朽的骨(即使是今天坐在电脑前敲下这些文字时,我的心情仍会为那场悲剧而疼痛、愤怒、屈辱)。活生生的悲剧刺痛人心,哪怕远隔了历史的烟尘,仍能听得到它泣血悲呼。于是,在《长生劫》这个以明朝为背景的故事里,我写了江浪那一身铁骨一腔热血,写了林烟翠百折不屈伸张正义。虽然这个故事里的悲剧一出接着一出,我并没有消沉,当那刀光剑影的结局展开,当那女子“恶贼,我为天下女子取你狗命”从我笔下朗喝出来,我,落泪。 
  振聋发聩,启迪思考,煽动情怀,让血与火的精神体验剥除麻木、丰富心灵,这是我所体会到的悲剧作品的魅力所在。其实,难以忘却的未必是悲剧本身,而是这个悲剧给人所唤起的种种激情,是暂时出离现实获得精神超脱的那点享受。它们像红蓝的花,点缀在生命的路途,在精神的层面上,给我们另一种生活。 
   
  女人的弹指芳华耿雪 
   
  正午时读罢《长生劫》,抬眼看时,只见耀眼的阳光在窗前跳动,窗外银杏的黄叶与湛蓝的天空交叠辉映,色彩明亮鲜艳,但空荡荡的广场上,卷着落叶飒飒而过的西风却是萧索而凄凉的。这种深秋的意味弥漫在空气里,因着夏洛的文字而变得更加浓烈。 
  秋天的灿烂隐伏着冬日的肃杀,炽热的火焰预兆着冰冷的灰烬,而《长生劫》中极力铺陈的热烈斑斓、慷慨激狂,也掩饰不住骨子里那一缕哀断忧伤。繁华如锦的篇章,翻开来只是寂寞的低吟浅唱。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多年前初读《白发魔女传》,三十余章洋洋洒洒,江山如絮,烽火乱世,多少恩怨情仇,到最后才发现,只不过写了一个女人的弹指芳华。 
  《长生劫》中有许多女子叫人难忘,冷傲凌厉的林烟翠,刚烈幽怨的俞碧溪,天真单纯的马惜香,还有那可怜可叹的春雨……相较之下,男性角色倒有点暗淡了,即使是英气勃勃的江浪,也难迈过尘间男子最难逾越的那道心坎。这些女子各有各的精彩,但她们的归宿却惊人的相似,不论是轰轰烈烈的慨然赴死,还是被心爱之人出卖含恨而逝,终归如同流星一般,从天穹上滑落下去了。 
  如果夏洛笔下容情,她们会有更好的结局吗?或者换一个角度来问,她们的结局,难道真是作者的有意安排吗? 
  还记得看过一出戏文,那个名叫李慧娘的美丽女子,随侍权相贾似道游于西湖,楼台上望见一个年轻书生,脱口一句“美哉呀少年”,竟引来贾相暴怒,身首异处。李慧娘死后遇钟馗相助,得以报仇雪恨,但你我都明白,那只是个善良的梦呓。钟馗不会出现,李慧娘们的悲剧还会不断上演。所谓天妒红颜,只是欺人大话;误了红颜的,不是天意,而是这不公道不清白的人世间。 
  南宋营妓严蕊被无辜卷入官场斗争中,成了牺牲品。她受审时含泪写下一阕小令,使名将岳飞之孙岳珂也愀然动容。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千百年间,无数佳人在历史中匆匆一闪即被湮没,除了几个野史稗家,没有人关心她们的归处,严蕊的哀叹竟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不错,女人的希望与失望,欢乐与悲伤,总是被王图霸业所遮掩,被风流佳话所轻薄。我们能记住的,是她们在男人身旁的一颦一笑,却忘记了卸去浓妆后,她们也有自己的表情。 
  林烟翠并不比李慧娘和严蕊更幸运。表面看去,她不屈人下,有力量选择自己要走的路,然而事实上,不论斩月刀如何锋利,也斩不破无所不在、愈缠愈紧的尘网。当她失身于汤逸臣之后,可以选的路就只有一条了。刺杀朱厚照,是这唯一的归途上,唯一能找到的尊严。 
  住不得,终须去。一部刀光剑影的《长生劫》,竟唱成了一曲悲悼世间女子的挽歌。 
   
  细微的喜悦碧晚枕 
   
  一代高僧弘一法师的绝笔不是佛法所宣扬的空、寂,而是饱含感情的四个字“悲欣交集”,一语道尽人生本质。2003年时,我还是个学生,偶然看到夏洛的文章,很喜欢,就全部找来看。读罢长叹,掩卷深思,也只得四字:悲欣交集。 
  朋友看了后,说:“这女子行文笔调如此清冷,故事之悲时时让人不敢正视。”其实不尽然。的确从《玉碎》到《绿波愁》,几乎每个故事的结局都破碎不堪,而受到最大伤害的又是女子,那份椎心之痛往往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对于剧中人而言,恐怕不是痛那样简单。以《红酥手》为例,文章的开始,落难的范惜光遇上了红梅白雪间的梅嫣,那般沉痛的底色也掩盖不了那双伸向梅花的纤手的晶莹清雅,爱情之喜之悲尽在那一纸之间。对于梅嫣而言,在我们眼中那样悲凉凄苦的一生也有过情之愉悦、生之欢欣,更何况殷枫、田秋梧、林霜红、贺喜喜呢? 
  少年时看《红楼梦》,除了林黛玉,其他人都不入心中。她是那么的纤弱敏感,随时都有离去的可能,一颦一笑、一悲一叹都让人怜惜。后来才慢慢体味出她的点点欢欣,也看到其他女孩子的可爱。看夏洛的文章也是如此,最初的最初,总要为她笔下人物的遭遇感伤落泪,再读才慢慢看到其中细微的喜悦来。虽然她们都历经背叛,但初始那样美好的爱情却是无可取代的。只不过她们都太过执著隐忍,始终不肯走到更加宽广的天地中去,去看那蓝天白云,清风朗月。 
  《长生劫》却更为激荡。因为亲眼目睹了江浪的疾恶如仇、狂傲不羁、至情至性,亲身感受了他对林烟翠的情深义重,所以当他那样看待林烟翠时,便觉得他不可原谅。幸而他及时赶去,给这混沌天地留下了一丝美好和希望,这寒冷的冬天便也因此多了些许的温暖。 
 
生之梦,死之劫
李逾求 碧晚枕  
(本文字数:3976)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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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划/李逾求执行/碧晚枕 
  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 
  ——《庄子?大宗师》 
   
  关于生死,人人皆有说法,虽然先知大儒们给我们留下了煌煌著作,但仍无法全然解答生死之谜。《长生劫》中,一场长生风波,扯出了多少世相冷暖、爱恨情仇?长生是一个从古至今人们孜孜以求的梦想,而重生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 
   
  一、 漫漫长生路 
   
  世间之人,亦复如是。为生老病死之所侵恼,欲求长生不死之处。 
   ——《百喻经?治秃喻》 
   
  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必经之事,但对生之眷恋,对死之恐惧,上至皇帝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人皆有之,长生便变得极具诱惑。长生之说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从神话传说到民间的炼丹到各种奇花异草、灵物神兽,古人关于长生的所思所作,都到了极致。 
  长生术与不死丹 
  《搜神记》载“后弈请不死药于西王母,嫦娥窃之以奔月”,这便是凡人嫦娥永生的神话故事。在这里提到了不死药,这是中国道教的秘术。道教讲究乐生恶死,对于生的珍惜迫使道教徒们修炼长生术,炼就不死药。长生术强调炼气,诸如内丹周天运转法、行气吐纳法、意念存思法、导引按摩术等等都属于长生术的范畴。 
  道家推崇的另外一种长生法便是炼丹。所谓炼丹就是用铅汞、丹砂、水银与雄黄、曾青、矾石等药物混合调配后,放在特制的鼎炉中长时间加热、烘烤、蒸馏而成。《长生劫》将不死丹加以发挥,光是炼成“三宝”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奇木异兽与长生不死 
  炼制丹药如此麻烦,服食草木药成仙便方便很多,因此《列仙传》中的神仙们绝大部分使用此方,如赤将子舆啖百草花、师门食桃李葩等。葛洪的《抱朴子》中列有上百种可服食的花果,茯苓、枸杞、桂、甘菊、松脂、椒姜、菖蒲等都位列其中。也有些异兽肉如人鱼肉,吃了便可长生。《西游记》传说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于是天真的妖精们纷纷前来抢夺诱惑唐僧,最后不是被孙悟空乱棒打死,就是被观音收了去。 
  武侠小说中的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在武侠小说中也有所涉及,唐传奇中就有仙和侠糅杂的故事,乾隆时期李百川所作的《绿野仙踪》中也讲到了剑侠求仙。近代还珠楼主的《蜀山奇侠传》更是一部专书剑仙的故事,而到金、梁时代,武侠小说都以剑侠是主体,基本没有了长生不死的剑仙,至多只有如张三丰这样百余岁的高寿者。后有马荣成著《风云》,在第一部中,神创出了能够长生不死的“移天神诀”、“灭世魔身”、“摩诃无量”,但人力终究斗不过自然法则,他最后还是败在了天生的风云手下。沧月笔下的拜月教大祭司也是不死的,但迦若为了将恶灵永久封印而牺牲自己,风涯因和山中老人霍恩斗法而仙逝,昀息被叶天籁用血咒囚禁于红莲幽狱。《长生劫》中的老道人炼成了不死药,他却并没有因此飞升成仙,反而死在了长生药之下。 
  长生终究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再多的妙笔巧手、人工物力,也无法让人真正地长生不死。但是重生却是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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