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茶茶磕头，“只闻功成千军笑，哪知万骨枯时红颜殇。小女随手之作，并无深意。”
话语间，莫小念抬头看向她。
杨茶茶没有抬头，莫小念道，“抬起头来。”
换了别人，铁定不理她。又不是妃嫔，更不是皇帝，凭什么口气这么冲？但是杨茶茶却乖巧地抬起了头，含笑看着莫小念。
莫小念看了她良久，忽而笑了，转过头对阮秋镝道，“狐狸，杨茶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阮秋镝想了想，淡淡道，“那就封她为后吧。”
像是在说一件与他不相干的时情。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杨茶茶却镇静地磕头谢恩，走回队伍里。
几轮歌舞比赛，莫小念无聊到快要睡着。好不容易挨过去，阮秋镝留她吃饭，连忙摆手要告辞。
安安吵着要和皇帝叔叔‘叙旧’，小小的孩子，才一日不见就要叙旧，莫小念忍俊不禁，她当然不知道孩子和易天真的约定，只当是安安没有父亲，所以见了阮秋镝对他好，便心里喜欢他，也就随了他去。
小夕扶着她到偏殿睡一会儿，等到晚饭时分再过来，路过花园小径的时候，听到几个选秀的女子在亭子高声喧哗。
“她以为她是谁啊！狐狸精！皇上竟然这么听她的话！明明是个寡妇！还出来兴风作浪！真是不要脸！”一个黄衣女子愤愤道。
莫小念当然听出了那人说的狐狸精就是她。小夕挽袖子就要冲过去，莫小念一把拉着她，笑道，“且让她说去吧，我被人们骂得还少吗？被她说一说，我又不少块肉，若是能够让她心情好一点，我也算做了善事。”
“王妃你太仁慈了！”小夕不情愿地嘟嘴道，“要是我，非撕烂她们的嘴不可。”
“切记不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像个泼妇一般大吵大闹失了姿态。”莫小念淡淡道，就要走过。
这时，又一个声音道，“我怀疑漠王妃和皇上早就有染了！我听江东的亲戚说啊，漠王妃以前差点就嫁给皇上了！”
莫小念顿住脚步。
“那个小孩子，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啊？我看皇上对他可好了！”
“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绿衣女子呲之以鼻，“漠王妃可是商都出了名的歌姬，就是现在，她也在醉仙居里挂了名唱曲子。如此不知检点的女人，那小孩说不准是谁的儿子呢！怕是漠王妃自己也不知道吧！野种！”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可有说够？”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笑声，众人纷纷望向亭外，大惊声色。
莫小念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下，身后跟着一脸铁青的小夕，像是随时要冲上去打架似的。
那绿衣女子见自己说的话被她听了去，索性撕破脸皮。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开国功臣，胆子比其他女子大许多。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她横着脖子，嚣张地叫嚷。
莫小念冷笑，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我儿子是野种，你有证据吗？若是拿不出证据，我今天要你死。”
淡淡的语气，却凌厉无比。
绿衣女子浑身一震，又惊又怒道，“你敢！”
“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莫小念哼了一声，正好一支巡逻的侍卫走过，她将其叫住，厉声道，“将那个贱人给我拿渔网绑起来，缠紧！露出渔网的肉，拿刀子割了！至少3000下，否则你们就自行了断吧！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准走，给我看着！”
众人一阵哆嗦，有胆子小的早已吓瘫在地上。
绿衣女子更是吓得腿脚发软，连话也说不清楚，“你你你？？？？？？你敢！我是是是？？？？？？功臣的女儿？？？？？？”
“你倒是看我敢不敢。”莫小念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来，对着侍卫挥了挥，道，“见金牌如见皇上，我的话，便是圣旨。”
侍卫本在犹疑，见到莫小念掏出金牌，纷纷跪在地上，恭敬道，“是！”便起身靠近绿衣女子。
带头的两人抓住她的胳膊，又上前几人按住她，有侍卫很快拿来了渔网，将她围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莫小念滥用私刑，我要到皇上那儿去告你！你凭什么杀我！”尖叫声凄惨刺耳，莫小念蹙眉，淡淡扫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的众女子，冷冷道，“你们可以说我，说得再难听我也不在意，可是我不允许谁说我丈夫，或者儿子的坏话，要是再让我听见一句，下场你们都是知道的。”
身后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叫声，她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会吐的。
去偏殿的途中，小夕一直没有从刚才那嚎叫声中回过神来，一脸惨白的样子，小念心生愧疚，知道吓着她了，说起其他的话像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宫里的花就是比咱们漠王府的花开得美啊，你看看，这大冬天的，花园里还有这么多花是盛开的。”
说着，弯腰嗅向其中一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很美。”小夕心不在焉地应道。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莫小念说着，伸手将花枝轻轻折断，将鲜艳的红花别在耳际，侧头冲小夕笑道，“怎么样，我一一”
话还没说完，目光被某一处吸引住，莫小念颤抖着，脸色渐渐变得透明。
小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惊吓地后退一步，低声呼道，“王爷？”
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去，那道人影还是清晰地存在，没有要消失的迹象。
“真的是王爷！王爷没有死！”小夕大喜，一边叫着一边将莫小念推上去，“王妃你还愣什么，王爷回来了啊！”
莫小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虽然一直相信他会回来，可是当他就这样真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怀疑自己在做梦。
“是你吗？”她颤抖着，试着伸出双手，探向他的脸庞。
却被他一偏头，躲过。
“你干什么？”冷冷的语气让莫小念一愣。
“我？？？？？？”她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想到了安安，心里一阵激动，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笑道，“我带你去看儿子，他见了你一定很高兴的！”
顾漠羽冷不防甩开她的手，疑惑又嫌恶地看着她，“你是谁，不要动手动脚的！”
莫小念猛地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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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天之后回到漠王府。有好几天顾漠羽都没有露面，沧葵苑突然要她搬出来，说是新王妃的意思，要她搬到清净一点的地方住。
她不知道这位新王妃是谁，只知道她命人将她和安安安排到了一处小小的冷清的庭院，在漠王府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杂草丛生，树都已经枯了，到处是蜘蛛网，甚至还有老鼠。
莫小念不知道顾漠羽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一直没有露面，想来想去，只得将管家赵叔叫来问。
“赵叔，你可知道王爷为什么突然叫我搬出沧葵苑？他现在人在哪里？”
赵叔微微愣了一下，欲言又止地道，“王爷刚回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没有空闲过来看您，您且等一等，王爷一定会过来的。只是王爷有令，降您为侧妃，新王妃明日过门。”
新王妃？莫小念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反问，“他又要娶亲了吗？”
“诶，您早晚要知道。王爷此次回来，张家二小姐也跟着一同回来了，”赵叔轻声说，有些心虚，但是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王爷就好像突然间换了一个人，提都不提王妃，就好像根本没这个人似的，只是冷冰冰地吩咐他告诉那个叫莫小念的人立刻搬出沧葵苑。
莫小念真的是愣了，顾漠羽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了？她不在乎什么王妃不王妃，她在意的只是顾漠羽，他怎么突然不再理会自己，难道仅仅五年的时间，他便不再爱她，而爱上了张初雪？
不，不会的，顾漠羽不是这样的人。
“我可以见他吗？”莫小念问道。
赵叔为难的摇了摇头，道，“新王妃吩咐了，不准王妃您靠近王爷半步，否则逐出家门。”
莫小念苦笑。
出了沧葵苑，带的只是些随身的衣物，小夕眼中含着泪，陪在莫小念身边，安静的朝着那冷清之处走去。
王爷是不是中邪了，一回来就这样对王妃，可知他不在的这五年，王妃是怎么过来的？白天强颜欢笑打点王府上下，每天晚上却独自一人流泪，白天的时候她整理她的枕头，上面满是泪痕。
迎面，撞上一个丫鬟匆匆而来。
那人一眼看见了莫小念，不由得有些兴灾乐祸，走近的时候微微施礼，得意的说道，“见过侧妃娘娘。”
莫小念没有心情理会她，只是淡淡的说：“嗯。”
丫鬟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面前的莫小念表情淡淡的，没有喜没有悲，微微的几分憔悴和黯然，但都是淡淡的，就好像风中隐约的细细雨丝般，让人心生怜惜。
“莫姐姐，好久不见。”丫鬟身后的轿子里，帘子被人掀开，露出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来。
“你不过是个有些姿色的女子，我说过，一年的感情怎么比得过十年的感情？他终究是爱我的。”张初雪倚在轿框上，冷冷地道，“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已经重新得到了他的心。识相的，你还是走吧。”
要不是顾忌皇帝，她一定将她扫地出门。
轿边的丫鬟伸手一把推开莫小念，小夕一见莫小念险险摔到，立刻上前扶住，恨声道，“狗仗人势，你一个奴才，就算是我家主子被贬，也只能由王爷教训，哪里轮得到你！”
“啪！——”那丫鬟一巴掌打在小夕的脸上，小夕没有武艺在身，又不曾提防，挨了正着，竟被扇倒在地。
小念立刻将小夕扶起护到自己身后，抬手给了那丫鬟狠狠的两巴掌，说：“张初雪，我自己的丫头我都舍不得打一下，哪里轮得到你，更何况是你的丫鬟！”
张初雪一愣，刚要从轿子里走出来，却听得后面有人说，“闹什么闹！”
是顾漠羽的声音，莫小念不用看就听得出他的声音。
只是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如此的陌生。
抬起头看到确实是顾漠羽，一身锦衣，衬得人如美玉，气质高贵。只是，他在看着她的时候，眉间竟然全是厌恶之色，好象唯恐避之不及一般，那眼中已经全无恩情，只有不喜。
在看向张初雪的时候眼神反而温柔起来，笑着说：“雪儿，不是让你在屋里等我吗？”
莫小念静静的站着，看着顾漠羽走向张初雪，用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静静地问，“顾漠羽，你为何如此对我？”
“雪儿告诉我你是我妻子，可是我从来不记得娶过你。你是罪臣之女，废妃之妹，你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顾漠羽冷冷道，这个叫莫小念的女人很是让他讨厌，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从心里升起一股讨厌的感觉，巴不得她滚的远远的。
“你打了我最心爱的女人的丫鬟，我便要在你身上偿还。”他面无表情道。
“你要打我？”莫小念愕然的看着顾漠羽，“顾漠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父亲谋朝篡位，你姐姐祸乱朝纲，你说我打不打得你？你在我面前一点规矩也没有，仗着自己有些姿色，诱惑我，逼走雪儿，若不是雪儿告诉我关于你的那些事情，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见你第一眼就如此讨厌！”顾漠羽冷冷地说。
莫小念不怒反而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太多的悲哀，她看着顾漠羽，静静的说：“所有恩爱竟是一句我诱惑了你，顾漠羽，你——”
“啪！——”张初雪一巴掌打在莫小念的脸上，斜眼看着她，“你竟敢直呼王爷的名讳，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莫小念心中有一股火发不出来，抬手就还了两巴掌，她不是一个喜欢打人的人，但如今，她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肢体，她需要渲泻。
两巴掌下去，顾漠羽竟抬起一脚踹在她心窝上，莫小念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你给了我一个很好的解释，你我之间不是爱，只是我莫小念诱惑了你顾漠羽，我信你爱我，所以你拼了命地要回来，可是回来了，我情愿你没有回来。是我夺了你和张初雪的爱，我认了，既然你如此说，我也只有认。”莫小念静静地看着顾漠羽，澄清的眸子，竟让他想要逃开她的目光。
莫小念说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走，那身形有着决绝的悲哀，再也不肯回头的苍凉，仿佛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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