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戎底定(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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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戎底定(第二部)-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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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死吧?”崔彦进愣头愣脑地问了一句,将火把凑近李继隆的脸,尽管火把放出红光,李继隆那张脸还是显得煞白煞白。崔彦进忙命士卒把他扶下马,歇了好大工夫,李继隆才说出一句话来:

  “老子的命真大呀!”

  “那就好那就好!”崔彦进举着火把在李继隆周身照照。又问:“没受伤?”

  李继隆摇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再歇会儿咱们到涿州吃肉喝酒去!”





第二十八回 曹彬伐幽州战败

  再说说河北的张永德、荆嗣和姚桦哥三人。

  自从战事将起,姚桦哥就心动了。张永德身为雄州知州,无须出战,皇上也是这么下的命令。可姚桦哥想起她那支姚家军就在前线,虽然划归荆嗣托管,毕竟不如自己亲自指挥。她曾和张永德商量过此事,希望张永德能理解她,同意她带着自己的兵攻打契丹。张永德心疼桦哥,不想让她再冒锋镝,怎么可能同意她出征?姚桦哥动了个鬼心眼儿,她暗地里给赵 
 
 
光义写了一封奏折,请求率兵参战,然后派人秘密地送到汴京。时隔不久,赵光义果然颁诏,命姚桦哥仍旧率兵与荆嗣配合,不过没有让他们跟在曹彬麾下,而是拨给了宋偓。桦哥接到圣旨之后喜出望外,喜什么呢?一是同意她出征了,二是居然鬼使神差又把她和荆嗣编在了同一军中!这一点连桦哥自己也没料想到!张永德却闷闷不乐,一是桦哥出征他就不赞成,二是偏偏赵光义又把她和荆嗣捆到了一起,说不上吃醋心酸,总归有些不是滋味儿。桦哥很理解张永德的心思,先是劝他积极备粮,不要误了北征大事,接着又信誓旦旦地对张永德说,她绝不会和荆嗣有什么瓜葛,打完仗回来,她会一如既往地陪在张永德身边,帮助他打理州务。皇上下了旨,他张永德还能说什么?姚桦哥来到清州把军伍重新整顿了一番,然后专程绕到雄州,与张永德见了一面。张永德一直

  “凡事小心在意着些,别让张某为你操心!”

  一句话说得姚桦哥泪流满面,她痴痴地望着张永德苍老的脸,啜泣起来,强忍住悲恸说道:

  “桦哥不在将军身边,将军也要多多珍重,别让桦哥放心不下!”

  张永德苦苦一笑,朝姚桦哥挥了挥手,说道:

  “去吧!去吧!”

  此时的姚桦哥真想一头扎进张永德怀里痛哭一场,跟他回雄州州衙,守在他的身边,一步也不离开他了!她后悔自己太轻率,太任性,太不理解张永德了!如今皇上下了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得强忍住悲切,朝张永德拱了拱手,哽咽着说道:

  “将军请回吧,桦哥在将军面前立下誓言,仗一打完,一定会尽早回来伺候你!”

  她不忍再看张永德,也不敢放声大哭,怕军士们笑话,猛地勒转马头朝前走去。大约走出半里多路,她实在忍不住,扭回头看了一眼,见张永德还骑在马上没有动地方,一直在朝她摆着手。

  二月初,姚桦哥来到军城寨宋偓的大营,没过几天,荆嗣的几千兵马也赶到了。自从两年前张永德训斥荆嗣、鞭打桦哥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单独交谈过。荆嗣隐隐有一种负罪感,桦哥则是信守诺言,一直跟随在张永德身边。再加上后来姚桦哥随张永德去了雄州,与沧州相距遥远,想见一面谈何容易!更何况不便相见。即便是前些日子姚桦哥到清州整肃姚家军,荆嗣不得不前往交割,两人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公事了结,各奔东西,如今又在军城寨见面,还是相对无言,不过彼此间的爱慕,却正在一天一天悄悄地复燃着,这种复燃,又是他们无法控制的。老将宋偓只晓得姚桦哥是张永德的少夫人,和荆嗣曾在攻打太原时并肩战斗过,对他们与张永德之间的复杂关系则全然不知,皇上的诏旨又明确地把姚桦哥的队伍隶在荆嗣部下,所以北行之时,顺理成章地把二人编在一军之中。

  大约与曹彬攻克涿州的同时,宋偓大军快速地越过古长城的残垣断壁,行进到飞狐县以南四五十里的涞滨镇。此处是山区,虽然山势不算高险,但也很难见到大片的平旷之地。正当宋偓思索如何攻取飞狐城时,契丹军队主动打上门来,据哨卒来报,这次前来邀战的将军是契丹南面招安使大鹏翼,驻兵于蔚州。此人很有作战经验,早就探得宋军有一支大军要通过飞狐、蔚州而东围幽州。为了把宋军堵在境外,他调集了数千兵马赶到了飞狐之南古长城一线。此处的地势尤为险峻,到处都是深沟崖谷,很少有人迹能到。

  “大鹏翼有多少兵马?”宋偓问进帐报信的哨卒。

  “回宋将军,契丹大概有七八千人。骑兵不算多,大部分是步卒,横布在涞滨东西一线。”

  宋偓命哨卒退下,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案上那张《契丹南面图》,考虑着应战之策。大概是胸有成竹了,他步出军帐,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独自漫步。没走多远,迎面碰见荆嗣骑马过来,朝他招了招手。

  荆嗣飞身下马:“宋将军!”

  “荆嗣啊,你与本将军都是惯于山地作战的。太平兴国四年我等击败契丹援兵,颇受皇上嘉奖,如今又得故伎重演了!”宋偓先用旧战例鼓励荆嗣,接着又道:“大鹏翼来挡我们的道,本将军打算和你一东一西,把他的一条战线扯开两条大口子,能消灭就消灭,歼灭不了我们只管往前打,力争不误军期。”

  “惟宋将军之命是从!”

  “大鹏翼兵马众多,你必须与本将军配合好,一旦首尾失顾,就很容易被敌人围歼。现在是既用勇又用谋的时候!”宋偓叮嘱荆嗣道。“还有那位女将,最好不要让她上阵,免得有些闪失,负了永德老将军!”

  荆嗣笑道:“这个命令只有宋将军才能下得。不过姚将军那些士卒个个骁勇善战,当年白马山一战,还多亏了那些勇士呢!”

  宋偓听出来了,想劝姚桦哥留在后方大概不容易,略略忖度,又道:

  “本将军也听说姚将军十分厉害,又很会指挥她的队伍,可毕竟又过了七八年了!如果她一定要去,你务必要把她看护好,不可让她逞强!”

  “末将只能尽力而为!”荆嗣毕恭毕敬地回答。心里暗道:“我荆嗣又何尝愿意她出差 
 
 
错!”

  战术就这样敲定:次日早食之后,主将宋偓列兵于东,荆嗣、姚桦哥,还有一位叫谭延美的小将列兵于西。荆嗣离开宋偓后没有回营,直接来找姚桦哥,把宋偓的部署给她讲了一遍,还特地把宋偓命自己看护好她的话也重复给她听,桦哥止不住格格直笑:

  “你就负责护着我算了,还打什么仗啊!”

  “宋将军也是一片好心嘛!”荆嗣瞅着桦哥说道。这是他近两年来第一次这么放松地把目光集中在桦哥脸上。“不过宋将军的话也有道理。明天的战斗,你必须服从我的指挥,休得自作主张!”

  桦哥没有表示反对,又跟荆嗣开起了玩笑:

  “你脸皮就这么厚?别忘了,你曾经做过我的副将呢!”

  次日吃罢早饭,宋偓命各将整好军伍,自己一马当先,一直向北行进。晌午时分,大军抵达了大鹏翼陈兵的鹰崖涧。宋偓命侍从给荆嗣传令向西,自己则拨转马头,沿着一条涧垄向东走去。大鹏翼的兵马都在涧北,宋军在涧南。这里的地形与当年的白马山有点儿相似,只是涧很浅,也没有什么荆棘荒草,看上去像一条干涸的河谷。

  “怪不得大鹏翼带的都是步卒,原来这里骑兵无法施展!看来大鹏翼对这里的地形摸得很清楚。”宋偓心中暗道。既然是这样,昨天构想的那套撕开口子继续前进的方案就需要调整:要么把敌军赶走,要么把敌军歼灭,而无论是赶走还是歼灭,又都谈何容易!

  大鹏翼勒马站在对面,朝宋偓大声喊道:

  “南兵退出我境,与你万事皆休。如若不然,大鹏翼的钢刀绝不留情!”

  密密麻麻列成一线的契丹士卒举枪跟着呼喊:

  “绝不留情!绝不留情!”

  一直等到契丹人静下来,宋偓才朝大鹏翼喊道:“我中原人有句俗话: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大鹏翼,你敢在沟中与我短兵相接吗?”

  “哈哈!”大鹏翼朗声大笑道。“大契丹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鸿沟黑沟的,何处开战,由你来选!”

  此时荆嗣和姚桦哥的队伍已从西面悄悄下了沟,宋偓将枪一横,下令道:“冲过去!”随着这声呼喊,数千士卒呐喊着从坡上冲向沟底。大鹏翼见状,也挥刀命契丹士卒冲下北坡,两军在狭长的鹰崖涧里拼杀起来,大鹏翼和宋偓则分别在自己一线策马沿涧指挥。见契丹士卒愈战愈猛,宋军死伤众多,宋偓连忙命宋军撤回崖上。大鹏翼也不恋战,铜锣一鸣,也收了兵。

  回到帐里,宋偓有些踌躇,不知如何攻破敌军。没过多久,荆嗣进了帐,问道:

  “宋帅,明日是否再战?”

  “战是一定要战,不突破大鹏翼,怎么和曹、潘两帅会师?”宋偓深知军期的重要,只是一时想不出好办法,语调有些低沉。

  “宋帅,末将以为这样硬拼不是办法,还是以智取为上策。”

  宋偓苦笑了一声说道:“一条鹰崖涧几十里横在面前,怎么智取?”

  荆嗣走到案前,在地图上看了几眼,说道:

  “宋帅,末将揣摩,那大鹏翼一定是欺我兵寡。如果我们能布个疑阵,张扬其势,可能会把敌人吓跑!”

  “怎么布疑阵?”

  荆嗣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给宋偓献上了个疑兵计。见宋偓没有反对的意思,又道:“我们不妨在此先驻上两天,然后一鼓而前,不至于耽误军期!”

  宋偓心里谋算着此计有多大把握,过了半刻,终于点了头:

  “就这样定下,你带领所部兵马撒回涞滨,本帅明日继续挑战!”

  “宋帅,那样岂不危险?”荆嗣不无忧虑地问道。

  宋偓很有把握地说:“无妨,本帅看出大鹏翼并不想越过鹰崖涧,他只是想把我军堵在涧外。”

  “契丹人会不会再增援兵?”

  宋偓摇摇头,轻轻哼了一声,叹道:“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如果真有援兵来,本帅只能退回涞滨!”

  荆嗣退出大帐后,找到姚桦哥和谭延美等将校,命他们把携带来的所有旗帜都收拢在一起,不分大小红白,一概交由谭延美保管。谭延美不知就里,问道:

  “荆将军,末将岂不成了旗管家了?”

  “先别问,传令所部,撤回涞滨!”荆嗣给谭延美下了命令。

  一连两三天,宋偓数千大军一直在鹰崖涧挑战,然而契丹兵一冲到涧底,战不了三五回合,宋军便退回南岸,惹得大鹏翼大为蔑视,站在崖边高声喊道:

  “原来南兵如此胆怯,本将军真是高看你们了,快滚吧!”

  宋偓分析大鹏翼已经势骄,很可能发起大规模的冲击。为了吊住他的胃口,也朝对面喊叫:

  “大鹏翼,本帅不愿多伤生灵,故而候你两日。倘若你还不退兵,本帅赫然发怒,必会将你几千兵马踏为齑粉!”

  “哟,瞧瞧你这个老头儿,还能活几天哪?还会赫然发怒?”大鹏翼话里充满轻蔑。“就你这几个兵能干什么?好!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几千兵马踏成齑粉!咱们明日见!”说罢勒马下坡,成片的契丹兵随之退去。

  宋偓拨马往回走,心里咚咚直跳:大鹏翼如果挥师杀过来,自己的败局就定了!他庆幸自己不失时机地激了他一句。刚到帐前,便吩咐侍卫道:

  “火速告知荆将军,明日凌晨按计划出兵!”

  第二天天还没亮,宋偓大军已经整整齐齐排列在鹰崖涧南,咚咚锵锵地敲起了锣鼓。不 
 
 
大工夫,大鹏翼的军队也齐刷刷越上了高冈。宋偓只管叫阵,却不发兵。大鹏翼正准备下涧与宋偓决斗,忽然瞥见西南方杀过大队兵马,他身边的一个军校惊呼了一声:

  “将军,宋人的援兵来了!”

  大鹏翼定睛望去,只见西南那队人马的后面,飘飘扬扬舞动着二三百面旌旗,不由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那日战后,荆嗣与宋偓商定,命谭延美只率二百精壮,人持一旗,相隔百步,随在荆嗣兵马之后,给敌人造成大军增援的假象。不多时,两面大旗拥着两员战将,跟在其后的是大队骑兵,风驰电掣般沿着鹰崖涧冲到了契丹军前,这两员战将正是荆嗣和姚桦哥。大鹏翼正惊疑间,坐骑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没想到这一声马嘶重挫了契丹人的斗志,队伍骤然混乱起来。宋偓见时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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