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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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5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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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军无奈,只得轮番出击。

刚开始的时候,部队简直不堪。一支几百人的小队派上前线,刚一出城就逃散一空。

但随着仗一场接一场地打,大浪淘沙,部队渐渐打出经验,士卒也开始有了血气。

将为军之魂,山东军自从换了新主人之后,开始染上了刘春的剽悍之气,变得能打了。

在经过游击战锻炼的士兵一旦上了城墙打防御战,也开始有模有样起来。

准塔一口气强攻淮安一月,竟不能下,后方又被神出鬼没从河网里钻出来的山东军奇袭队不定骚扰,攻势开始减弱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趋势转变,刘孔和看着日渐敢战的军队,心中也是欣慰,心中对自己说,刘春果然是个合格的统帅,我当初选择他继承总兵官一职确实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抉择。我山东军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可是,刘春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还有,宁乡军那边究竟怎么样,能够打败多铎吗?

如果孙元那边战局不利,整个山东军只怕都要丢在这淮安城里。

孙元啊孙元,你究竟怎么了,你在哪里?

……

没错,刚才刘孔和所说的孙元已经击溃多铎所率的八旗主力,并且将他团团围住,不过是刘孔和为了激励士气而撒的善意的谎言罢了。

部队打得实在太苦,实在需要有好消息。

可是,如果宁乡军来不了,老夫又该如何面队他们?

他突然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听到刘孔和编造的这个捷报之后,一行人来了精神,顾不得身上的伤和疲劳,将船划得飞快,不半天就驶入淮安城的水西门。

城墙上立满了手执兵器的士兵,上面用来熬制金汤和铅汁的火还在熊熊燃,将城头照得明如白昼。

一门小炮炸了膛,歪在一边。

垛口和雉堞上的人血还红着,一队队民夫如同蚂蚁一样上城搬运死伤的士兵和修葺城防守。

在城墙下面,则堆满了尸体,有清军也有山东军,密密麻麻一片,看得人心中一冷。天气实在太热,这么多尸体堆在城下也不是办法。于是,每次战斗结束,城中山东军都会征调百姓出城收敛。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是建州军还是山东兵。人死一了白了,最要紧的是别生了瘟疫。

在城中百姓出城收殓尸体的时候,建奴也很配合地没有派兵进攻,大家都形成了默契。

有几架云梯和撞车歪歪斜斜地靠着已经被大小火炮砸得坑坑洼洼的城墙上,城墙上的有的地方墙砖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夯土,而那些夯土因为吸饱了人血已经变成了黑色。

显然,今天又是一场惨烈的大战。

还好,淮安城还在山东军手中。

看着到处都是死人的战场,刘孔和心中更是沉重。

身边的士卒或许因为自己所编造的谎言而喜笑颜开,但自己却是没办法骗自己的。

就他看来,实际上山东军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守城战,虽然战术灵活机动给了建奴很大的杀伤,但部队减员得非常厉害。再加上刘春上位之后的大清洗,以前部队的老兄弟已经去了一大半。

再这么打上几日,前景堪忧。

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山东军这几日士气低落,所有人面上都带着疲惫之色。若不是没有退路,若不是刘春实在太凶狠,每日都会亲自等城督战,遇到有士兵后退都逐一斩杀,这淮安城还真要陷落了。

记得准塔刚开始进攻淮安的时候,刘春因为刚接收山东军,麾下将士不服,他最多一次,竟然一口气杀了三百多老卒。直杀得军营都被人血染红了,直杀得所有人一看到刘春血红的双眼就两脚打颤。

也对,山东军确实需要有这么一个剽悍铁血的统帅。刘泽清虽然凶残,可胆子却小,不像刘春,对自己人狠,对敌人更狠。没当战况吃紧,他都会亲自披甲上阵,这一个月来,身上的新老伤痕加一起已有十多处。

既然统帅如此拼命,士卒们自然什么话也不用说,大不了将这条命交代在城墙上就是。

可是,如此残酷的大战拖延的时间实在太长,部队的士气怕是再也持续不下去了。

“或许,这个善意的谎言可以放任其在军中流传开去,至少能够提振一下士气,让淮安城再坚持十来天。”刘孔和心中微微意动,决定等下见了刘春,同他商议一下。至少也要这个山东军年轻的统帅保持默认的态度,将来士卒们一旦发现受骗上当,冲我刘孔和来就是。

第1239章恶气

淮安是一座水城,同任何一座水城一样都有一座水西门。

刘孔和的船队行到门前之后,水门上头的铁绞盘就咯吱咯吱一阵响动,铁栅栏升了起来。船队就顺着这座城门行驶进去,接着后面又是一面水门,原来水西门是一座瓮城,任何一艘想要在淮安码头停靠的船只,都要从这座瓮城里穿过。可见,淮安城的城防是何等坚固。如果是不是城中起了内乱,或者守军对前途绝望,要想攻破这样的城池比登天还难。

“没错,关键是我山东军要万众一心,要对宁乡军最后获取扬州之战,带兵来救淮安有强烈的信心。这事,我没有做错。”刘孔和看了看这戒备森严的水西门,捏紧了拳头。

靠上码头之后,一个低级军官带着一群士兵手脚麻利地接过各船扔过来的缆绳,系在岸上。

“见过刘老将军,将军身上这么多血,可受了伤?”那军官担忧地看了刘孔和一眼。

“不碍事,打仗哪里能没有死伤。”刘孔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这次出击,咱们端了一个建奴设在安东的粮仓。”

“啊,老将军走得这么远,都进黄河了?”那个军官吃了一惊,说是黄河,其实也是淮河。黄河夺淮之后,两条河流在淮安并做一处,向东又两百余里流入黄海。安东位于淮安以东,黄河的北岸上,离淮安城百里。乃是准塔大军除大运河航道之外的另一条后勤补给路线。

刘孔和:“如此才能出奇不意。”

那个军官:“老将军用兵如神,此战必定大获全胜。”

“一把火将敌人的粮仓给烧了,不过,也是咱们运气不好,那里驻扎有一百多汉军,点子硬的很。咱们去的这一路人马,死伤将近三成,险些被敌人给打溃了。”刘孔和叹息着摇头,他这次带了二十多条小船,五百多精锐,又突然跳出淮安,杀到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可对上一百多敌人,竟差点没有吃下来。对于山东军的战斗力,老将军还真有点恨铁不成钢,也是无语得紧。

军官正要出言安慰,刘孔和抬头看了看城墙:“总兵官呢,是不是还在城墙上面督战?”最近几日,战局越发吃紧。刘春索性带着亲卫登城,直接住在上面,熬得双眼通红,就如同一头受伤的狼。

刘春乃是刘孔和一手带大的,在心中早就拿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见刘春如此勇猛,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他也劝过刘春几次,劝他先回衙门睡上一觉,结果话刚一说出口,刘春就大发雷霆地将他赶了下去。

军官:“总兵官已经下城了。”

刘孔和叹息一声:“总兵官终归不是铁打的身子,还是熬不住了,下去休息一夜也好……你什么表情,究竟出了什么事?”

突然间,刘孔和发现那个军官的神情有些古怪,禁不住问。

“我……这个,这个……”军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孔和严肃起来,厉声道:“有事尽管说,若是总兵官有什么事,你不禀告,出了纰漏,我砍了你的脑袋!”

那个军官被刘孔和严厉的语气下了一跳,支吾半天才道:“先前郝肖仁郝大人兴冲冲地跑上城墙和总兵官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总兵官连说了三声好,也不管城上正和建奴打得热闹,哈哈一笑,说‘郝大人,你这还真是雪中送炭啊!你说,我该如何庆贺?’郝大人眼珠子一转,说……说……”

刘孔和:“郝肖仁究竟同总兵官说了什么,他接着又说要如何庆贺的?”

军官:“下官也不知道,听不清楚。郝大人说,城中有一间《依红楼》,楼子里的姑娘非常不错,他在扬州早已闻名许久了,只可惜进淮安之后,军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去玩。上次来淮安时,他带了许多女子好随身侍侯,结果被少将军给赶走了。这次得让他去楼子里好好耍上一趟,作为赔偿。”

“总兵官就哈哈一笑,说不就是嫖女人吗,好说,走,咱们这就过去,你要多少女子只管开口就是,我掏腰包。”

“于是,总兵官就和郝大人一起下了城楼,直奔《依红楼》而去。大战正酣畅,总兵官却受那郝大人蒙蔽要去狎妓,他一走,弟兄们士气低落,险些被建奴攻上城来。”

“什么……总兵官去狎妓!”刘孔和忍不住叫出声来,一张脸气得铁青。

刘家家风败坏,刘泽清更是色中饿鬼。可刘孔和却是个例外,为人也正直。受他影响,刘春这人虽然从小顽劣,性格也偏激,可对于女色却从来不放在心上。

对于自己培养出这么一个英雄好汉,刘孔和也非常得意,日常也常在刘春面前念叨“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二八佳人体如酥,腰中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色字头上一把刀。女色消磨人志气,亏损人精髓,杀人于缠绵温柔之间!

却不想,今日总兵官却为了女色,不顾城头的血肉战场,跑妓院玩了去了。

刘孔和叫完,立即跃上一匹战马,一阵风似地朝《倚红院》冲去。

一路上,他都紧咬着牙齿,紧紧捏着刀柄:“郝肖仁你这个小人,老夫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自从郝肖仁这个小人到了淮安之后,我山东军就没有消停过。

若非是他在后面挑唆,刘春怎么会干出弑……父、杀弟的兽性,一想起死去的兄长和侄儿们,刘孔和心中就在滴血。在他看来,刘春这孩子本质还是好的,若非是郝肖仁……对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若非是他,我刘家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今天拼着总兵官责罚,就算被总兵官行军法,某也要杀了这个小人。

有此小人在,我山东军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样的人伦惨剧本。

忍了一个多月,到此刻,听到郝肖仁带着刘春去*的消失之后,长期积压在刘孔和心中的负疚感、负罪感和怒气喷发出来,再也遏制不住。

第1240章金钱的战争

在淮安城里跑了一气,夜风扑面,一身都凉快起来,刘孔和渐渐地有些冷静下来。

此刻,他已经进入淮安城中最繁华的地带,距离刘春和郝肖仁所玩乐的《倚红楼》还有一条街。按说围城战期间,一到夜里,整座城市都要宵禁的。即便是太平年月,一入夜城门都要紧闭,百姓都必须回家。到了亥时人定,各家还得灭掉火烛进行灯火管制,街道上还有兵丁和衙役巡逻。若你这个时候还不归家在外面游荡,废话就不说了,直接抓捕丢进监牢里,等到天明再审。

可郝肖仁这个小人一到淮安之后,也不知道给刘春灌了什么*汤,竟暂领了淮安知府一职,插手地方政务。

这厮坐到淮安府大堂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登记人口,用两天工夫将城中的人口清点妥当,以里为单位进行管理。每人还发给通行证,若一人出事,全里连坐。至于城中的流民和行商,则按照居住地,交有所在里的里长进行管理。

淮安是一座商业大城,除了常住人口之外,城中常年有上万流动人口,这些人当中是否有建奴的奸细或者别有用心之人,谁也说不清楚。

郝小人在厘清人口,划片进行户籍管理之后,城中秩序为之一肃。而且,这事在两天之内就弄得妥当,显示出极高的手段,确实令人佩服。

他出任知府之后所做的第二件事也是可圈可点:封存府库,实行配给制度。

这事也没什么好批驳的,大战期间,必须保证军队的物资供给。有钱有粮,军队才会出力死战。

不过,府库的钱粮毕竟有限,无论是组织死士上城作战,还是组织民夫招募流民,编练新军,银子使得如同流水一般。很快,府库就开始见底了。

这事如果换成老总兵,很简单,直接派兵抢劫商贾和百姓。

问题是,外有强敌,城内若是在实行摊派,内忧外困,人心不稳,只怕这淮安也守不住。

这个时候,郝小人又发布了一道命令:战争期间,城中商号可照常营业,官府也不会核定物价。但各商贾必须缴税,税率是以往的两倍。而且,城中不实行宵禁,以方便特种行业营业到子时,但商业税则是平日的十倍。

这纯粹是乱来吗,要知道战争期间,物价飞涨。为了免得城中出现动荡,防守一方为了安定人心一般都会采取强力手段平稳物价,抓几个杀几个发战争财的商人也是常事。这好小人却好,不但任由商人操纵物价,还在其中分一杯羹,这纯粹是另外一种抢劫。不过,手段却比老总兵高明许多。

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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