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的推理书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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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修的推理书柜-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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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迪看了一眼埃勒里。
  埃勒里冲他点点头,说:“我也想知道。”
  “父亲有好几类朋友,一类是以前和我们住一起的犹太人。战后,他们大多已经回国了。第二类是父亲生活工作中的朋友,他们有些是各个租界里的显贵人物,也有一些医生。最后一类是父亲的中国朋友,父亲对中国文化感兴趣,几年前更是开始对一种刻在龟壳和骨头上的中国原始文字感兴趣。他认识了一些研究这方面的人,之后就经常见面聚会。”
  “甲骨文。”江盗洋拐了个弯,继续跟在王金森的车后,“中国文字的起源,有五千年历史的象形文字。”
  “中国文字是象形文字?”大书虫埃勒里?奎因饥渴的问。
  “我不是很清楚,我并不研究这个东西。事实上我还很少看书,但据说我们的文字就是根据这些象形符号演变过来的。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找个朋友跟你详细的说说。”
  埃勒里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闭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说:“江先生,不如说说你自己吧。”
  江盗洋转脸看了他一下,噗哧一声笑了,“我知道了,你一定觉得我很让人怀疑,对吧。没错,你的怀疑是对的。有这么句俗话,天上如果掉下馅饼,聪明人就该张嘴把它接住。如果我换了你的位置,我也会怀疑。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个侦探,在上海滩上混得不错,有些名气。许多有头脸的人物也都找我办案。三个月前我受一个人委托,要调查这位杰古森公爵是不是真的爵爷。至于是谁委托,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不能说。我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没有得到证据,这个时候,我的委托人告诉我说,他们忠实的仆人卡尔波夫少尉将带着杰古森姐弟两人的身份证明去欧洲,于是我就跟着去了欧洲,直到前天中午才回来。然后今天我听到了花医生被杀的消息,就找个朋友帮忙,混到公爵大人的宴会里来看看。哈,没想到王金森也来了。还带来了老格兰特先生的死讯。哦,这个王金森,笨蛋。”
  “我知道了,是老格兰特先生委托的你。”
  “嘿,埃勒里,我是说奎因,这样就无趣了。”
  “好吧,江,或者我叫你盗洋。”
  “随你的便。”江盗洋跟着把车开到总局门口,几个门口站岗的小警察跑上前一看,忙不迭的行了个礼。
  “江。”埃勒里说,“那位被杀的中国人是姓花吗?”
  “怎么?”江盗洋相当吃惊,“你还不知道。”
  “王探长根本没有告诉我们。”
  “这只老狐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花医生是个江湖郎中。”江盗洋骂着,打开车门钻出去。他顶着凛冽的寒风走向矮小的王金森,冲他吆喝着什么。
  埃勒里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猜那讲的是中国话。
  兰迪?格兰特说他在和王金森开玩笑,不过从王探长瞬间转变的红脸可以知道,这个玩笑开得很过分。

  王金森的办公桌上摞着一叠叠厚厚的文件,上面全部都同时标有中文和英文。
  埃勒里从把最上面的有关卡尔?格兰特的验尸报告材料拿过来,手指调整了一下夹鼻眼镜,翻开。报告上的内容与王金森之前告知的没有什么不同。死亡时间是十二月二十七日午夜到二十八日凌晨之间。死亡的主要原因是出血性的休克,但肺部刺穿造成的呼吸困难,以及番木鳖碱的毒性也有致命的作用。埃勒里想象他在临死前的所作所为,不寒而栗。
  “王探长。为什么,你认为格兰特先生是自己喝下的毒药并弄伤的自己呢?”江盗洋在看了报告以后,提出埃勒里也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好极了。我们在苏州河沿岸进行了搜索,发现了一个丢弃的小医药箱,我想这个应该是格兰特医生随身带的那种。现在还在查证。那上面有血迹,是他自己的。我们把他手里的柳叶刀和装有士的宁的瓶子与药箱里面空出的位置做对照,正好吻合。此外我们在药箱里找到一个他的手套,刀柄和瓶子上也都有他的指纹。”王金森看到江盗洋做势反驳,便加大嗓门说,“但此外更重要的是,那天晚上落着雨加雪,在案发现场只有一排脚印。虽然随着时间推移,脚印的形状已经不能判断是否是格兰特留下的,但是现场除了那个已经没有其他的脚印或者车轮印。”
  “所以警察确信那是格兰特先生自己弄伤的自己,喝下了毒药,然后跳进了河里。”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奎因先生,你有疑问吗?”
  “我非常同意这样的判断。”
  江盗洋咕哝着什么话,摸出一支土耳其烟。他用火柴点上,咬在嘴里。寻衅似的问:“老格兰特被人射中肺部,他不可能走得多远。那么谋杀他的人应该就在附近。王探长,你有没有调查过附近的状况呢?”
  “你以为我没有?”王金森不买账,“我们确实在附近大概五十米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仓库。战前是日本人占领的,现在那里不属于任何人。那里不同于河边,白天会有很多人经过,我们赶到时也只能依稀认出了两行车印。但要用来做比对,那完全是不可能办到的。”
  “所以说现在你们没辙了。”江盗洋显得很开心的,放声大笑。
  “嘿,江盗洋!”王金森拍着桌子站起来,抬起脸看那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头的年轻人,吼道,“我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但是在这之前,你应该先把自己的屁股给擦干净。你在这他妈的案子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不过混饭吃。但是现在我的这口饭被人弄脏了。”江盗洋低下头,一边死死盯着王金森,一边把手里的烟灰弹掉。
  有人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王金森招呼进来后,一份弹道测试的报道给拿了进来。王金森一翻,又递给埃勒里。
  “奎因先生,我恐怕你是对的。射中格兰特的枪正是杀死那个中国人的枪。”
  “凶器找到了吗?”
  “还没有,估计凶手把它带走了。”
  “探长。”埃勒里又问,“有关那个中国人的情况,你现在有消息了吗?”
  “当然,中午的时候查到了。”王金森在他桌上那叠文件里翻查,说,“死者姓花,叫花怀二,是一个郎中。住在乡下。放置尸体的汽车是被人丢弃在进城的路上。我们调查到这个花郎中是个非常怪僻难缠的人,在那天午夜早一些的时候,有个黑衣人开车来找他。花郎中在一家小店买了包香烟和火柴,然后就跟着黑衣人上车走了。小店的老板还注意到,当时他身上背着自己那个药箱。他当时还以为花怀二是被人找出去看急诊。”
  王金森按着埃勒里的要求和兰迪他们一起去停尸房看了尸体。同一天发现的两具有同一把枪射杀的尸体按着顺序排列在一起。埃勒里揭开第一个身上的盖着的白布,是一个谢顶的中国老头。
  法医韩道光两只手绞在一起,警觉的盯着埃勒里的一举一动。
  “大夫,花先生身上只有一处伤吗?”
  王金森把这句话翻译了一遍,那个法医回答说:“两个伤口,子弹从左边太阳穴射入,贯穿脑部后,再从右耳后面射出来。太阳穴附近还有火药的灼伤。”
  “没有中毒的迹象?”
  “没有。”
  “死者身前抽不抽烟?”
  “死者是个老烟鬼。”韩道光皱皱眉,“肺部坏了不少。而且还是个酒鬼,肝和胃也有毛病。”
  埃勒里点点头,“你们在死者身上有发现香烟吗?”
  “在他的外衣里有一包新买的还没拆封的白金龙香烟。”
  “还有其他的吗?”
  “就只有一包烟。”
  “其他一点东西都没有了?”
  “他的衣服就在边上。”王金森有些不悦,“奎因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埃勒里接过韩道光医生递来的破大衣,认真的翻看起来。果然在里面只有一包香烟。他走到那堆衣服里,再翻看其他的东西。只找到几张法币和两把用铁丝套在一起的铜钥匙。除此以外,还能找到的也就只有污迹和灰尘了。埃勒里显得很满意的走向卡尔?格兰特的尸体。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到这位犹太医生,只不过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兰迪的脸愈发惨白,沉闷的一声哼哼,扶住门框,大喘气。埃勒里仔细的看着老格兰特表面的创口;肺部的两个弹孔,左右手臂的划伤,左边四道,右边两道。还有腹部靠右的一个用柳叶刀划的六芒星。埃勒里定睛一看,愣住了。身后的江盗洋,眼睛也放出光芒。
  那并不是一个规则的大卫星,事实上角向下的那个三角形的顶角根本就没有刺穿那个正立三角形的底边。更重要的是,埃勒里和江盗洋都看出,格兰特是先画了两个上下相对的锐角,再分别画上两道底边的。
  “大卫星。”埃勒里念叨着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上海滩的人们沉浸在度过一年中最后一天的氛围中。虽然基督纪年的新年远比不过他们对传统节日春节的意义,但依然有些人是兴高采烈的。圣诞、新年、春节……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人们心中就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倦怠和期望。至于要做的事情,则已经被丢到了黄浦江,顺着奔腾的江水流到太平洋中,一去不复返。
  可是江盗洋先生没有倦怠,他按照前一天和和埃勒里说好的会合了。他们把波拉、洁西卡一起分装在两辆车里,拉到了兰迪?格兰特的家。
  兰迪红眼的样子让人想起了某种嗜血的野人。“王金森刚刚来过。”他说。
  洁西卡喃喃地呼唤他的名字,对他诉说衷肠,接着又抱着他哭了起来。
  埃勒里冲波拉眨眨眼,这位好莱坞幽兰向他们走去,去把那对伤心的情人给拆开。
  “波拉。”洁西卡红着眼睛说,“我觉得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呢?亲爱的。”
  “我总担心会出事,没想到现在真的出事了,还是兰迪的爸爸。”她哭得越加伤心,江盗洋抽着烟,撇撇嘴。去找家里的佣人。
  佣人柳妈五十多岁的模样,一副慈眉善目的好妈妈表情。用手绢擦着眼角,说:“你也是巡捕房的探长吗,格兰特先生真可怜。”
  “柳妈妈。”江盗洋装出一副和蔼的样子,“你能告诉我,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家老爷是什么时候吗?”
  柳妈歪着头,双手搓着围裙,想了好一会儿,缓慢的回答说,“应该是四天前吧。老爷在家吃了晚饭,然后就开车出去了。”
  “当时是什么时候。”
  “六点过后吧。”
  “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柳妈摇摇头,“不晓得。老爷去哪从来不说的。”
  埃勒里?奎因走过来。老妈妈惊恐的看着这个有着一副银灰色眼睛的外国人,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吃人魔王。
  “江。”埃勒里说,“有没有问那封来信?”
  江盗洋把埃勒里的问题翻译了一遍。柳妈又想了一会儿,回答说:“对了,那天下午确实有老爷的信。”
  “还记得那封信上的字吗,谁写来的?”
  江盗洋嘴角一拂,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奎因,柳妈不认字。”
  埃勒里让兰迪用钥匙打开门,去老格兰特先生的书房。
  医生的书房布置得很雅致,在一个厚厚的壁炉前,摆着一张宽大的胡桃木书桌,两边是两排书柜。右边的书柜里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好书,但确实都是值得一读的。还有一些有残破的、修补的痕迹,正是经历了那场灾难后留下的证据。在左边的书柜里,是埃勒里看不懂的中文书,还有一些字画。江盗洋告诉他这里面有几张是很值钱的。埃勒里又搜查了书桌,也没有找到那封信,最后仅仅在壁炉里找到还烧剩半个角的信封。
  他们把残存的封角拿出来,兰迪和柳妈都说就是那封信。
  “兰迪,你能确定?”
  “没错,那种乳白色的颜色和那封信一样的。我之前从来没有看过那种信。”
  “柳妈。”江盗洋若有所思的又点了支土耳其雪茄,埃勒里和兰迪都谢绝了。“你最后一次清理这个壁炉是什么时候?”
  “就在前一天,就是二十六号晚上。”
  “这么看,这的确是格兰特烧掉的。有人约他晚上去仓库聚会,并且要求他烧掉信。”
  “江,你的推理似乎太快了一点。”
  “但是很符合逻辑。”江盗洋微笑的夹着自己的土耳其雪茄,“老格兰特绝对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只是,我不明白,他既然有时间在自己身上弄出那么多伤,画了那个大卫星,还喝下番木鳖碱,那干吗不把凶手的名字直接写出来。”
  “也许爸爸怕凶手随后跟来。”
  “那又怎么样,他都跳到河里了。他应该知道凶手不会跟上来。而且……我不懂。这个大卫星到底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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