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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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当国-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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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冯氏在宫中得到了姑母冯昭仪的多方照应。 
  原来,冯朗兄弟逃出北燕投降北魏后,穷蹙的冯文通在北燕大兴四年(434年)派尚书高颐奉表入魏,请罪称藩,乞求太武帝,愿以小女儿充入掖庭,以求生路。太武帝答应后,冯文通就派人将最小的女儿送给了太武帝,不久被立为左昭仪。冯昭仪在冯氏没入宫后,动了恻隐之心,向皇帝求情让冯后与自己同住。这样,冯后避免了学做苦役的营生。由于姑母待她“雅有母德”,冯后虽然仍是卑贱的宫中婢女,但她幼小的心灵却得到了几分慈母般的温情。 
  多亏了姑母的悉心照料与抚养,冯后慢慢长大成人。终日耳濡目染,她逐渐熟悉了北魏皇宫内的礼仪和其间的微妙,积累起了丰富的人生阅历,也养成了复杂的感情性格。 
  冯后11岁的时候,宫中发生了一场重大事变。北魏正平二年(452年)三月,中常侍宗爱谋杀了太武帝,然后秘不发丧,假冒皇后赫连氏的名义将尚书左仆射兰延、侍中和匹等人召入宫中依次绑缚起来砍了脑袋,东平王拓跋翰也被他秘密处死。尔后,宗爱立吴王拓跋余为帝。宗爱自为大司马、大将军、太师,都督中外诸军事、领中秘书,爵封冯翊王。既录三省,又总戎禁,坐召公卿,大权在握。被立的拓跋余深以为忧,便想谋夺其权,结果又被宗爱派小黄门贾周等人杀死。短短几个月,宗爱连杀两位皇帝,引起朝野震动。不过,宗爱虽手握军政大权,毕竟是个刑余之人,不可能自己去坐皇帝的位子。不久,殿中尚书长孙渴侯与尚书陆丽又迎立了宗室拓跋濬,即北魏高宗文成皇帝。   
  铁腕柔肠:北魏文成帝文明皇后冯氏(2)   
  文成帝拓跋濬是太武帝太子拓跋晃的长子。太武帝对他十分喜爱,时常呼之为“世嫡皇孙”。拓跋濬5岁的时候,曾随祖父北巡,遇到一位刚刚降服的部族首领处罚他的手下,拓跋濬没等祖父发话,就自作主张,命令那位首领说:“这人今天有福气,他有幸遇到我,你就应当立即释放他。”拓跋焘深感惊奇,说道:“此儿年龄虽小,却知处理大事,有天子之风度。不可小瞧。”拓跋濬即位之后,其性格能力得到了更充分的施展。 
  为稳定朝中形势,文成帝果断地把宗爱、贾周等作恶不法的宦官诛杀,夷灭三族。又在兴安元年(452年)十月,把尚书长孙渴侯擢为尚书令,加仪同三司,以骠骑大将军拓跋寿乐为太宰,都督中外诸军事,同时录尚书省事。但二人争权,遇事不能互相合作,只一个月时间,文成帝即将二人赐死。为了防止再祸起萧墙,文成帝将宗室广阳王建、临淮王谭诛杀,太尉张黎、司徒古弼因为论事不合乎他的旨意,也被黜出朝廷,贬为外官。平南将军、宋子侯周忸晋爵为乐陵王,南部尚书、章安子陆丽晋爵为平原王。后又委任二人为太尉、司徒,以镇西将军杜元宝为司空,共辅国政。拓跋濬即位之初的一两个月里,赏罚严明,迅速把纷纷议论的朝廷平息下来,显示出他治理国政的才干与刚毅性格。 
  几个月中,朝廷上政治风云变幻,令人眼花缭乱,残酷的宫廷斗争的现实,使冯后深为触动。父祖以前大起大落的经历,个人由不谙世事到没入宫掖,一桩桩,一件件,不免使这位年仅10余岁的清纯少女对政治斗争多了一些更直观的感受。她开始体会,开始观察,开始明白了这九重天隔、戒备森严的皇宫内院常常隐藏着的无穷争斗与杀机,到处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13岁的文成帝登基不久,就选中冯氏做了贵人。这一年,冯氏只有11岁。从此,她的生活改变了。 
  伴驾:文成之死 
  冯后离开了抚养自己长大成人的姑母,来到了文成帝的寝宫。婚后陪王伴驾的生活是和美的,她也更有条件熟悉和了解国家最高层的政治运作了。 
  高允像 
  由于用人得当,特别是由于重用汉族大臣高允,文成帝统治时期的北魏基本处于较为稳定发展的状态,社会矛盾相对缓和。冯后对文成帝不拘民族成分,宠重汉族出身的高允,感到十分钦佩。朝廷之上对汉人的看法也明显改观。这对于日后冯后当政期间吸收汉法、重用汉人、推行汉化的措施,无疑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文成帝的施政风格给冯后留下了深刻印象,二人的感情也与日俱增。 
  太安二年(456年)正月二十九日乙卯,14岁的冯氏被文成帝立为中宫皇后。 
  冯后被立为中宫之主,除了她的聪慧与才貌外,恐怕与她在宫中生活多年深谙宫内诸多关节有关。因为,宫中嫔妃要得正位中宫,必须先要手铸金人,若能铸造成功,则视为吉祥如意,若是铸而不成,则妃嫔不能立为皇后,这在北魏历史上属于“故事”,也就是定制。为什么要铸金人才能遂愿?我们不清楚,史书上只说是“以成者为吉”,但因何“以成者为吉”,没有言明,推测这恐怕与鲜卑旧俗有关。宋末元初的胡三省是个大学问家,他在《资治通鉴》注中曾说过:“魏人立后,皆铸像以卜之。慕容氏谓冉闵以金铸己像不成。胡人铸像以卜君,其来尚矣。”也说铸金像是为了占卜。也许铸像以卜吉凶还有更深的内容包含其中。这与佛教当中造像的本义有无关连,是值得深究的。佛法东渐以后,虽遭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毁禁,但民间信仰仍无消减,太武帝晚年就已对禁令有所松弛。到文成帝即位后,群臣都一再要求彻底解除对佛教的禁令,足见社会上下对佛教的信仰。兴安元年(452年)底,文成帝颁诏各州县许立佛寺,准许剃度出家,并亲自为师贤等高僧剃发。他在僧侣的建议下,命于京师平城(今山西大同)西北约三十里的武州山南麓,开凿五所石窟,每窟中雕凿石佛像一座,像高达六七十尺,遂成著名的山西云冈石窟造像的缘起。 
  话说回来,冯氏几年间从卑贱的宫中婢女,跃为贵为天下国母的皇后,不啻是天壤之别。但早谙世事的她,并无多少骄矜之色,只是勤劳地操持宫中事务,并不时关注着国事。   
  铁腕柔肠:北魏文成帝文明皇后冯氏(3)   
  太安四年(458年),文成帝率兵巡视阴山,车驾深入大漠,使蠕蠕(柔然)绝迹远逃,不少部落酋长率部求降。冯后为文成帝大扬声威而欢呼雀跃,并陪他一起观看了庆典活动。冯后不仅为国家的兴盛而感奋,而且也为国家的未来而操劳。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冯后对文成帝乳母常氏的恪尽妇礼及对文成帝之子拓跋弘的哺养,为自己赢得了宫内宫外、朝廷上下一片赞誉之声。 
  拓跋弘,是文成帝拓跋濬与梁国蒙县(今河南商丘南)人李氏所生之子。太安二年(456年)二月,也就是冯氏被册为皇后的第二个月,不足两岁的拓跋弘被立为皇太子。按照道武帝拓跋珪当年所定的规矩,凡后妃所生之子被立为储君,生母皆要赐死,以防母以子贵,专擅朝政。李氏被赐死后,冯后便担当起了养育之责,将拓跋弘视若己出,竭尽慈爱,使文成帝也深感快慰。 
  贵为皇后的冯后,深深地理解文成帝为国操劳的艰辛,尽力为他排解各种烦闷与不快,特别在生活上给他以温存体贴。每次文成帝出征、巡幸归来,冯后都以她的百般柔情化解皇帝的一路风尘。在冯后身边,文成帝仿佛忘却了朝廷上大臣的争斗,忘记了柔然、刘宋于南北的威胁。总之,冯后与文成帝的后宫生活是美满和谐的。然而,天不作美。冯后做皇后尚不到十年,这种偕鸳效鸯的生活就画上了休止符。和平六年(465年)五月十一日,被誉为“有君人之度”的文成帝竟英年早逝,崩于平城皇宫的太华殿,年仅26岁。 
  这真如晴天一声惊雷。丧夫之哀,令冯后痛不欲生,她一连几日以泪洗面,呜咽不止,既为丈夫离她早去而悲伤,更为自己命运多舛而哀痛。三日后,按照北魏的旧俗制度,焚烧文成帝生前的御衣器物等——这种葬俗至今在中国北方的一些乡村仍有遗存,谓之“烧三”,朝中百官和后宫嫔妃一起亲临现场哭泣哀吊。当火光燃起,悲哀不已的冯后仿佛又看到仪表堂堂的文成帝,依稀再现在她的眼前,向她微笑。此情此景,不禁触动了她无尽的情思……突然,她身不由己地高声悲叫着,扑向熊熊燃烧的大火。周围的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呆了,待回过神来,急忙冲上去从烈火中救出冯后。幸亏及时,冯后才未被烧死,但烟熏火烤,她早已不省人事。过了很久,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周围的人们方松了口气。冯后幽幽地苏醒过来,突然间似乎对生死之事顿悟了。自己生来如此坎坷多艰,或许正是冥冥之中神灵的安排。既然如此,何不咬咬牙挺过去!想到此,冯后就像换了一个人,悲伤的双眼透出了一股坚毅的光芒。 
  听政:恩威兼施 
  和平六年(465年)五月,文成帝死后第二天,年仅12岁的皇太子拓跋弘即位,是为献文帝,冯后被尊为皇太后。献文帝即位后,由于贪权狂傲的太原王车骑大将军乙浑欺凌这孤儿寡妇,阴谋篡位,北魏中枢政治又面临严重的危机。 
  天安元年(466年)二月间,乙浑三番五次地对安远将军吏部尚书贾秀说:“你应该要求朝廷给你妻子加封公主的名号。”乙浑的僭越用心昭昭。贾秀却说:“像我们这样的庶姓哪配称公主?我贾某宁愿死在今朝,也不会自不量力,贻笑后世!”乙浑大怒,恶狠狠地骂道:“老奴官,真是不识相的东西!”侍中拓跋丕(后改为元丕)听到这一消息,知道乙浑谋反已是迫不及待,便急告朝廷。早已胸有成竹的冯太后立即进行秘密布置,定下大计,下令拓跋丕、陇西王源贺和牛益等人率兵收捕乙浑,镇压叛乱。很快,令朝野上下怨声一片的乙浑便被捕杀,夷灭三族。平定乙浑之乱,稳定政治局势,冯太后表现出果敢善断的政治才干。接着,她再露锋芒,宣布由自己临朝称制,掌控朝政大权,以杜绝因皇帝年幼再发生朝廷遭奸臣凭凌的事情。 
  冯太后这次临朝听政,前后仅有十八个月的时间。她凭借多年宫中生活的阅历和非凡的胆识,稳定了北魏动荡的政局。 
  皇兴元年(467年)八月戊申,京师平城的紫宫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原来是献文帝之妃李夫人生了一个儿子——拓跋宏。冯太后喜得长孙,自然十分惬意。这一天,天气清爽,她见拓跋宏长得白白胖胖,心情格外舒畅。时隔不久,她就决定停止临朝,不听政事,由已经14岁、初为人父的献文帝亲政,转而担当起抚养皇孙拓跋宏的责任。   
  铁腕柔肠:北魏文成帝文明皇后冯氏(4)   
  献文帝亲政以后,颇想有所作为,贬斥了不少冯太后宠重与信任的人,并试图重用提拔一些对冯太后不满的人,以结成自己的心腹。一开始,冯太后对献文帝的所作所为虽然感到心中不快,但也没有立即发作。到了皇兴四年(470年),冯太后再也忍无可忍了。事情是从李弈身上引起的。 
  自文成帝死后,年轻的冯太后不耐守寡的孤寂与冷清,再加上北魏乃是少数民族政权,这一时期的拓跋氏,在婚姻关系上尚保留着许多原始婚姻形态与遗风,男女之防不甚讲究,贞节观念更是淡薄,冯太后就很注意那些美貌男子,以便选来做伴。李弈是官宦子弟,长得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兼之多才多艺,善解人意,因而深得冯太后宠爱,经常入侍宫中。皇兴四年(470年)秋天,李弈的兄长、尚书李敷的好友——相州刺史李䜣因罪被告发,主持审理此案的官员提示李䜣牵连李敷兄弟。李䜣为了自保平安,竟无端捏造、罗列李敷所谓不可告人的“隐罪”二三十条。献文帝借机下令,将李敷兄弟打入死牢。这年冬天,李弈与哥哥李敷、堂兄弟李显德等人同时被杀。北魏骑马武士陶俑李弈死后,冯太后失去了一位甚是相得的情人,心中极难平静,据《北史·后妃传》载,献文帝诛李弈,“太后不得意”。后来,献文帝又把李䜣擢为尚书,参决国政,使冯太后更无法容忍。于是,她利用自己的声威与势力逼迫献文帝交出皇位。献文帝本人虽则聪睿夙成,刚毅有断,但生性喜好黄老(道)、浮屠(佛)之学,常常与朝中士大夫和沙门(僧人)一起高谈玄理,也给人一种雅薄富贵、厌倦国政、不以天下事为意的印象。在冯太后的强大压力下,献文帝曾想传位给素有时誉的叔父——拓跋子推,但遭到宗室大臣和宦官的联合反对。无奈,他只得在皇兴五年(471年)八月,禅位给不满5岁的太子拓跋宏,正如《魏书·天象志三》所说:“上迫于太后,传位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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