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摊主递过来百元大钞，伸手就要接过宋慎手中硬币。
没想到这时候宋慎的手突然朝后一收，“算了，我们也不占你的便宜，你还是找零吧！”
摊主一阵愕然，就是紫楚也是惊讶地看向宋慎，有便宜不占，傻了吧？
当然，没人会说出口，摊主抱怨道：“我帮您省钱您还不愿意呀？我要是一离开，摊位就没人看着了，要是丢了东西可咋办？”
“没事，不会丢的，你放心去换钱，我帮你看着！”宋慎说道。
“您别，真的只收五块钱的，我就全当这第一单生意不赚钱了。”摊主恳求道。
这时候就是紫楚也都看不下去了，她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卖家想要降价，买家又偏偏要高价，这两个人都是傻了？
即使是紫楚瞪大着眼睛看过来，宋慎面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动，冷峻着脸，“你还是找钱吧！摊位我会帮你看着的！”
摊主三十多岁，个子不高，面目黝黑，看起来黑瘦，很是干练的样子，眼睛扫过来时，很是灵动，一看就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角色，他盯着宋慎看了起来，想要开口再多解释几句，似乎是不想换钱去了。
宋慎冷哼一声，怒道：“现在天还没黑，你难道想要磨蹭到天黑再说？我不管你以前在白天是怎么解决的，但是我一个电话能叫这条街关上几天，你信不信？”
宋慎的话果然震慑了对方，尽管还有三分不信，但是他也明白，宋慎这是看穿了自己的伎俩，人家既然敢放言叫古玩街关闭几天，那就有可能因此把自己送进牢房，尽管自认为也算是有些朋友，但真正遇到明面上的事情，还真是使不上力！
紫楚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发生，在她看来，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不就是让自己沾点便宜嘛，怎么还提到威胁的话语，看起来好复杂！
看着摊主跑到临摊换了零钱，紫楚仍是能够注意到摊主在朝着别人抱怨，就是她自己看向宋慎时，都感觉怪异了，这件事情实在理不顺呀，理不顺！
直到拿了零钱走开，紫楚仍是心生疑惑，这种行为方式好奇怪的哦！难道徐城人都是这么怪异吗？
第361章 挑拨
紫楚跟着宋慎走开，再也忍不住疑惑，问道：“宋老师，刚才那是怎么了？”
宋慎回头看到紫楚柳眉微蹙，看来也是对于此事疑惑不已，便舒缓了面色，问道：“你是上完大学直接读的研究生吧？”
紫楚点头，她在京城大学历史系学习期间就已经确定了保研，所以情况确实如此。
就见到宋慎点头，说道：“这也难怪，你怕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这个社会从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哪怕你长得再漂亮。”
紫楚不禁面上一红，她没想到看似有些古板的宋慎竟会这样夸人。
宋慎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又听他接着道：“人家卖十块的物件，既然已经和你谈好七块钱成交，对方又怎么会好心只收五块？这种把戏伎俩是他们常玩的，其实在你交给对方一百块整钱的时候，他就已经掉了包，所以后来他再次递过来的那张就是假钞了，我当时没有接过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接过去的话，对方也就会有推脱的理由，这些人旁的本事没有，胡搅蛮缠的本事就能叫你头疼！”
紫楚惊疑着张着小嘴看向宋慎，她没有料到如此简单的事情背后，还隐藏着自己所没看到的东西，那些在她看来整日摆摊混饭的人，似乎并不怎么诚实？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做的，只有极少摊贩贪图便宜，或者本身有过被顾客骗了的经历，这才走上这条路。这件事情是对方欺负你是女孩子又是外地人，遇到这种事情损失不大，又不足以立案，忍气吞声居多，而见到我之后又不再好改口，只得进行下去。你这是没有经验，下次遇事要多加小心了。”宋慎叮嘱道。
紫楚轻轻颔首，她也绝不是蠢笨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被礼老选定为弟子了，只不过是因为长时间在学校生活，身边接触的人与事都简单得很，所以她下意识就没把那摊主当坏人，此时宋慎讲出来，她便也明白了那些小伎俩。
宋慎见到紫楚点头，这才说了晚上有人请客的事情，问了紫楚，她便点头应下，接着又打电话给王旭，对方也没有推辞，宋慎叫王旭在酒店门前叫打车，他则是带着紫楚回了藏书斋，搭了李元祥的便车。
李元祥见到宋慎这么快又赶回来，连忙问了他发生何事，宋慎就讲了刚才的遇到的事情。
李元祥怒声道：“那帮人都是欠收拾！以前做这些事情还不敢明目张胆，只敢到了晚上才干，没想到这次竟是在白天就想着打主意，他们这是觉得管理松懈了！”
宋慎知道老熊在这些古街影响力不小，所以他就想要借了李元祥之口把这件事捅出去，街上部分商贩做出这种事情来，影响的是整条街的声誉，更影响徐城的形象，因为很多商贩因为怕招惹麻烦的原因，并不会欺骗本地人，所以那些外地口音往往就会成为目标，长此以往，对于城市形象影响极大。
到达酒店时，熊柄国早已在大厅里等着了，熊柄国迎出来老远，与宋慎握了手，“真是辛苦宋老板了！”
宋慎微微摇头，不敢托大，说道：“熊教授这可是打我脸了！您还是叫我小宋更好一点！”
“小宋就显得不尊重了，要不，我也叫你小宋老师？”熊柄国笑道。
宋慎摇头，他明白对方这是在提醒自己扬城的事情，老熊因为宋慎表现出的实力与地位，不好意思再拿大，又因为欠了人情，所以坚持叫他宋老板，宋慎也只好接受下来。
熊柄国知道宋慎这边是三个人，但除了李元祥之后，他也没有请其他人做陪客，这倒是叫宋慎很是满意，因为他实在不耐与那些不认识的人应酬。
这时候因为王旭迟迟未到，便只能一直坐着等候，紫楚早已领会宋慎眼色意思，在入席之前就又给王旭打了电话催促，但好似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直到半个小时后，王旭方才姗姗来迟，只以一句堵车为名做了解释，但是他们所住酒店离这里不过两三里路，又是打车，哪里会用得到这么久？
宋慎面上不好看，这时候也只能帮他遮掩道：“王旭是京城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这次也是跟着过来实习的。”
宋慎虽说初次与王旭与紫楚打交道，但他也不是毫无人脉的，只是稍稍打了电话，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两人的具体来历。紫楚爷爷应该是在故宫博物院有领导职务，而王旭则是更巧一些，他的父亲是宋慎在瓷器组的同事，只不过上次开会时没有参加的资格才没有遇到罢了。所以，宋慎也不愿在这种地方给两人落了难堪。
宋慎替王旭解围，熊柄国笑着看向王旭点头打招呼，王旭竟是拿大，也只是木着脸点头敷衍了事。
熊柄国见惯各种性格，这时候也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宋慎却是心头窝火，冷眼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说。
场中有熊柄国、李元祥这样的高手调节氛围，又有宋慎的应和与紫楚适时的发言，倒也算是热烈，所有人在这种时候便自动忽略了坐在一角的王旭，刚才他耍了小爷脾气，这叫所有人都很是不爽快，这时候便有意冷落了，也只有紫楚稍稍与他说了两句。
饭至中局，王旭木着脸向宋慎提出告辞，说是要回酒店，宋慎也没挽留，当即点头应下。宋慎或许会看在对方父亲的面子上对他照顾一二，但既然王旭这样不给面子，他又何必顾忌？
紫楚跟着看向宋慎，似是有话要说，但被宋慎一句话拦住了，他道：“紫楚慢慢吃，现在天黑，你如果追不上他，走夜路就太危险了，待会叫熊教授开车送咱们回去。”
老熊也笑道：“是啊，小姑娘多吃点，待会再把菜单拿过来，看到喜欢的尽管点，待会儿一准把你们都平平安安地送回去！”
紫楚不好推辞，只得坐了下来，犹犹豫豫地又转头看向门外一眼。
王旭走出包厢，简直气炸了肺，他看不上眼的宋慎成了指挥人也就罢了，没想到他来到地方上就喜欢搞那些阿谀奉承的东西，竟然还要无视他，这叫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他终日被身边人包围，打小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太阳，就是上了研究生也是很容易就拜在了礼老门下，这样的成就若是说出来能叫那些围着宋慎打转的人惊掉眼球！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宋慎还是有点本事，但这点三脚猫功夫靠着鉴定一点瓷器，走狗屎运找到宝藏的运气成为瓷器组专家，只能叫他更为不忿！想他王旭五六岁就跟在爷爷身边抱着国宝瓷器乱跑，七八岁就能在潘家园混得风生水起，现在手头上也算是有些钱，这全都是他靠着真本事赚来的，宋慎他有什么？地方台鉴定专家的经验吗？呸，这个连一流的本科毕业证都比不上吧！
王旭坐在酒店门前的花坛等了许久，一直不曾见到紫楚出来，面上不由更显阴郁了，白天稍稍回暖的天气，晚上又降了温度，坐了一会儿叫人身上发寒，他沉郁着面容，朝着酒店旋转大门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了，先由得那人得意去，到时候没有任何进展看他如何是好！
宋慎对此却丝毫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他和熊柄国喝着就聊着天，谈及古玩，不经意说起市场交易环境，这时候李元祥适时说出下午的事情，熊柄国拍了拍胸脯，“我老熊轻易不允诺，但这件事情涉及咱们徐城古玩界名誉，紫姑娘请放心，这件事情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交代！”
一场酒喝下来，三人一共只不过喝了一斤酒，但事情大家都觉得这场酒喝得值了，熊柄国觉得宋慎给了面子，宋慎则是觉得与老熊关系拉近了一分，不再只是先前那种**裸的交易关系，而变得复杂起来，算得上是君子之交。
老熊开车送了宋慎两人回了酒店，宋慎让紫楚先上去，他便和老熊坐在车子里。
递给了老熊一根烟，老熊接了过去，夜幕漆黑，剩下猩红的两点光亮，沉默片刻，老熊道：“是应该叫你宋委员呢？还是称呼宋老板呢？”
宋慎没有答话，他直到这时候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其实，坐在酒桌上他就明白，仅凭未曾碰面在扬城帮的小忙，能够叫老熊领情，但不至于让他在酒席中姿态放得这么低，所以他就猜测到老熊应该是知道一些东西的，果然，老熊一开口就叫破了他刚拿到的身份。
“还是称呼宋老板吧，不显得那么正式，又不至于暴露身份。上面与我联系说了你的事情，只说让我全力配合，但是具体事物一概不知，宋委员有事就直接吩咐吧！”老熊笑道。
宋慎苦笑，其实两人所处是两个部门，收藏家协会还是半民办部门，而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则是官方部门，但也不至于能够领导收藏家协会，只不过因为自己所处部门给外界的印象太过深刻，能够进入的无不是那些鉴定水准极高之人，这也造成了这一部门话语权要远远强过一般部门。
宋慎略微思忖，没有想着隐瞒，因为他知道，若是想要拿到确切消息，他还需要对方配合，但又不可全说，只得透露道：“这次过来是想要调查一个人，是南县的关林，您应该知道吧？”
熊柄国微微一愣，“关林，他会犯事？犯了事用得着你们来调查取证？”
熊柄国经验丰富，一眼看出其中问题，关林尽管是国内小有名气的瓷艺大师，但若是犯事也应该由检察院、法院来办案，哪里用得到文物部门来操心？
“京城那边有些传闻，文物局大概是觉得能力不足，这才有了我们插手的。”宋慎没有说得清楚，但是足以叫熊柄国消化了，老熊知道事情可能出乎自己的预料，便不再多问，言多必失，其实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见得是好事！
看着宋慎下了车，渐渐远去的身影，老熊不禁叹了口气，去年宋慎带着瓷器找到他，那时候还显得稚嫩，话语间对他也是恭敬异常，他便随手帮他一把，后来知道宋慎是在扬城开古玩店，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再后来，看过几次扬城鉴宝的节目，觉得宋慎在扬城算是混得不错了，但是真到了扬城碰了壁，他反倒是没好意思第一时间去找宋慎。
只是后来诸多手段没能见效，他这才想起那个拜访自己时有些拘谨的年轻人，想到电视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身影，只是没想到的是哪怕年轻人不在扬城，哪怕店里只有鉴定师，鉴定师都可以带着他找到门路，甚至都没有多费口舌，提及宋慎这个名头，事情便陡然异常顺利起来，甚至连带着电视台都要给几分薄面。
熊柄国也是在扬城时，开始重视这个年轻人的，所以回来之后，他就想到要找宋慎，其实，最没想到的还是今天中午的电话，那位上上级上司越级打过来，只是为了叫他配合这位年轻人的工作，为他创造好的环境，为他提供能够提供的一切便利！最后说到的则是宋慎的身份，一转眼，对方早已高高在上了。
看着夜色迷蒙，身影消失，熊柄国忍不住一声叹息，自己混了大半辈子，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