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青春(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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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青春(雪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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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飘拂着。子弹在她周围啸叫,炮弹在前面不断爆炸,她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只顾往前冲。她冲过层层炸起的烟尘,追上了那尘头遮掩、滚滚狂涛般的骑兵队伍。…… 
  胡文玉见许凤往村外飞跑,便在后边喊着紧追。不知多少发炮弹吱吱叫着落下来,他赶紧卧倒,一串爆炸震得大地直颤抖,弹片、土块、树枝从空中刷刷地落下来。胡文玉立起来,一回身,见朱大江巍然地立在街口,赶紧凑过去,听见武小龙正向他报告: 
  “军区机关、部队和县大队正在渡河,敌人就包围上来了,伤亡不少。现在咱们部队已经冲过王村,正向这里撤。可是北面也发现了大股敌人往这边涌,还离着七八里地,敌人的车子队已经露头。看样东面一股敌人是往王村去了。趁这机会跑步往东冲,还可以冲出包围圈去。”武小龙一气说完,还呼呼地直喘气。 
  胡文玉忙说:“不行,敌人是从东边来的,一定还有扫荡队截击。” 
  武小龙又急急地说:“要不就赶快在小宋村筑工事,坚持村落战。” 
  胡文玉又摇头说:“那怎么行,一会这个村就成了攻击目标啦!” 
  朱大江又问武小龙道:“你看北面的敌人是不是要来抢占古洋河堤?” 
  “对,我想一定是这样!” 
  胡文玉又忙插上去说:“那么恰好可以把我们闪在后面,敌人马上就会被军区部队吸引过去,我们就可以突围了。” 
  朱大江伸出大手一拦胡文玉,用沉雷般的声音向武小龙说:“等一等,如果让敌人占了河堤,正好拦住了军区部队的退路,那时军区的机关和部队就会完全暴露在开阔地里,被敌人四面包围,那就有被消灭的危险,是不是这样?” 
  武小龙抹一把汗水急急地回答:“对!是这样!”“集合!”朱大江向战士们一挥手,回头对胡文玉说:“咱们小队必须跑步抢占河堤,掩护军区机关部队突围!” 
  胡文玉一张嘴没有说出什么来。 
  朱大江盯住胡文玉追问一句:“怎么样?” 
  胡文玉干咳了一声,犹豫着。 
  朱大江一回身急忙跑上梯子立在房顶上向东北方向一看,敌人的车子队已经飞驰而来,步兵黄压压一片向南狂奔着,再犹豫下去就糟了。 
  朱大江急忙下房跑过来,嗖地举起驳壳枪喊道:“同志们,我们要抢占河堤,掩护军区部队突围!” 
  队员们刷地一声跑了过来。 
  胡文玉大声喊:“不行!我们要到后边去打击敌人!” 
  朱大江不理他,一挥他那粗壮的胳膊,高呼:“同志们,冲啊!”喊着一纵身跳出街口,战士们紧跟上他,像凶猛的虎群般向前冲去,胡文玉气得直搓手。看着赵青也跟着冲了上去。 
  王村方向只听见稀疏的机枪响,我们的部队正在撤出战斗,敌人也在运动兵力追击下来。 
  这时,已经看得见北面敌人的散兵群,呀呀地吼叫着向古洋河堤扑去,兵力要比小队多几百倍。朱大江咬着牙齿,带着小队拚命地向前飞奔。敌人的枪弹啾啾地射过来,接连几颗炮弹落在小队队形中间,炮弹炸起的一阵尘土卷过,指导员赵青忽然倒下了。朱大江顾不得管他,带小队利用堤坡弯下身子一个劲地跑,不管敌人的枪弹。看看还有一百多米远,敌人的前哨就要抢到河堤上了。朱大江拚命紧跑一阵先抢占了有利地形,端起驳壳枪就向冲上来的敌人打了一梭子,敌人都卧倒了。他刚喘一口气,换上弹梭,敌人又冲上来了,机枪弹射在河堤上,像密集的冰雹噗噗嘶嘶地直响。朱大江接连向密集的敌人抛过去几颗手榴弹,战士们也都找好了地形卧倒迎击着冲上来的敌人。手榴弹不断地轰轰地在敌人群里爆炸。敌人射来的炮弹也在身边爆炸着。弹片削断树枝,溅起土块,乒乓地从空中直往下落,气浪推得人东倒西歪,烟尘弥漫天空。朱大江回头一看,军区的队伍已经冲过开阔地进入古洋河道,向小宋村跑去,军区部队一部分兵力,也猛冲过来参加了战斗。朱大江擦擦头上的汗,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敌人密集的炮弹就排射过来,烟尘滚滚,爆炸声震耳欲聋。接着不知敌人多少挺机枪像暴风雨似的,搂头盖顶地扫射过来。朱大江擦擦眼睛一看,我们的主力还没有进入村庄,这边是撤不得的,必须继续吸住敌人。他继续指挥战士们阻击敌人。身边一个战士牺牲了。有人解下他的子弹带,拿过子弹去射击,刚打了几枪,在一阵机枪扫射中,他也仰身倒下不动了。另一个战士挂了彩,他用手摸着胸部流出来的血,看了一下,一咬牙,扯断了三个大号手榴弹的弦索,向成群逼近的敌人中跑去。一声爆炸,敌人倒下好几个,他自己也倒下了。队员们紧紧跟着朱大江,机灵地换着地方,一面骂一面射击。朱大江瞄准上来的敌人,一枪打中一个鬼子的腹部,那鬼子仰面栽倒下去。又一枪把一个刚爬起来想冲的敌人射中,扑倒不动了。可是,敌人越上越多,怎么也挡不住了。朱大江一看是撤不出去了,狠狠地向敌人射出了最后的一梭子弹,爬了几步,从敌人死尸身边拉过一支上着刺刀的三八步枪,要拚刺刀。敌人也不打枪了,都端起刺刀呀呀地叫唤着冲上来。这是太阳已经升上天空,阳光照着敌人的钢盔和刺刀,光芒闪闪。鬼子们从三面吼叫着压上来,河堤失守了。我们的战士和敌人搅成一团,展开了白刃战。朱大江迎着冲上来的敌人,挺着刺刀猛扑上去。一个鬼子凶猛地吼着迎上来,一见朱大江比他更厉害,吓得往后一退,朱大江趁势一个箭步扑上去,大吼一声,刺刀戳进了他的肚子,敌人翻身倒下。朱大江还没来得及拔出刺刀,另一个鬼子已经窜到身边,猛刺过来。朱大江吼一声拔出刺刀就势一个防左反刺,扎进了敌人胸部。突然,朱大江觉得头上、腿上挨了重重的几下打击,就失去了知觉,枪从手中掉下去,身体从堤顶上滚了下来。这时一片烟尘遮天,堤坡上下人群乱窜。在混乱的杀声中,鬼子们带钉的皮鞋从朱大江的身边踏了过去。天空传来了震耳的马达声响,一架敌机从东面天空俯冲下来,向小宋村扫射了一阵机枪,在空中盘旋了一阵,怪叫着飞向滹沱河南去了。敌人从四面八方云集过来,团团围住了小宋村,集中了所有的火力轰击扫射着,战斗越打越激烈,硝烟和尘土把太阳都遮上了。 
   
   五、劫后   
  几千敌人把军区部队的一部分和县大队包围在小宋村,整整打了一天。天黑以后,我们的部队突围了,鬼子攻进村去,整个村庄立刻成了一片火海,窗户都喷吐着火舌,哔哔剥剥乱响,风卷着滚滚浓烟在村庄上空盘旋弥漫。鬼子们吼叫着抢掠了他们喜爱的财物,呼喊着分成几路走了。在这黑夜里,在这被敌人的铁蹄践踏得遍地血污的平原上,敌人的红色信号弹此起彼落,冷枪声零落地响着。敌伪军的行列任意地奔驰着游荡着。摆了几里地长的鬼子的卡车队的行列,打开大灯像一条火龙似地奔跑过去,灯光时隐时现,轰隆地响着沿着大路钻过东边的树林不见了。黑沉沉的旷野里,剩下敌伪军的大车队不紧不慢地咕冬咕冬地响着,偶然传来几声咴咴的马嘶。 
  夜深了,声音渐渐地听不见了。风也停息下来,古洋河边劫后的旷野里显得异常寂静,一弯淡白的月牙斜挂在天边,满天星斗默默地睒着眼。微风送来阵阵木炭烟味,小宋村还在燃烧,微弱的火苗一闪一闪的,一缕缕白烟从废墟上缭绕地升起来,月光照着那刚刚血战敌寇的英雄的尸体。微风轻轻地拂过尸身,掠过麦穗,发出悲哀的簌簌声。一只兔子还惊魂不定地沿着麦垄跑过来,突然发现自己正跳在这个尸体身上,吓的它一纵身逃向麦田深处去了。这个尸体在凉风的吹拂下,突然抽动了一下。这是朱大江。他渐渐地苏醒过来,觉得头像针刺一样疼痛,身子像被压在一块大石头下面。想动一下,可是动不了,好像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有什么东西来回拂擦着脸,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睁不开,眼睛被一种粘糊糊的东西粘住了。难道是瞎了吗?他使劲睁眼,两手使劲挣扎着,浑身从麻木中渐渐恢复了知觉,肚子、腿也都像刀割一般疼起来。他终于抬起了右手,揉开了眼睛。他看见了那拂擦脸的折倒的麦穗,看见了挂在天空的月牙,那闪烁的星光。他渐渐地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他想:“不能这样死!我还要干下去!我一定要爬到村里,找到人!”他忍痛使劲动了几下,抬起身子想站起来,可是腿不能立了。他咬着牙向前爬,朝王村的方向爬,爬一下疼的一阵眼发黑。他咬紧牙关一下一下地往前爬,脸上滚下豆粒般的汗珠,爬动一下留下一个血印。他心慌头晕疼痛干渴,一点力量也没有了。伏在地上脸贴在泥土上,他的手摸到了醋柳酸草,揪下来塞在嘴里嚼起来。休息了一下,继续往前爬。爬一会,伏在地上昏过去了,一醒过来就又往前爬。 
  古洋河堤上两排高大的白杨树,将枝条伸向寂静的高空,杨叶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刷刷声。在河堤下边那矮树林中,一个人影悄悄地晃动着,掩在柳树枝条后边向远方观察着,听着动静。他是张村的青抗先队员张金锁,正在这里放哨。现在可以听见小宋村有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人语声和丁当扑隆的救火的声音,大概逃出去的人回来了。张金锁注意地听着。突然,他仿佛听见跟前有一个人在跟自己说话。他吃惊地屏住声息,越听越是,清清楚楚地在说: 
  “喂,你是谁?” 
  声音虽小可是非常清楚,又像挺熟悉的,忙四下里寻找,可又看不见人影。他吓得急忙蹲下,端着枪观察着。又听见说话了: 
  “别害怕,我是小队上的。” 
  张金锁浑身毛发直竖,暗想莫非真的有鬼吗,这是同志的魂来了吧?他急忙转了下圈,掩在一棵大杨树后边,还没有发现说话的人在什么地方。他伏在地上四周观察着,大着胆厉声问道:“你是谁,不过来我要开枪啦!” 
  背后又说话了:“你是金锁同志吧,我是郎小玉呀!” 
  张金锁急忙转身看时,两个人已经来到身边,真是郎小玉,还有刘满仓。三个人一见什么也顾不得说,一下子搂在一起了。金锁拍打着郎小玉的脊背说:“你不是死了吗!” 
  郎小玉说:“我没有死,想不到咱们又见着啦。凤姐回来了没有?秀芬、小曼她们呢?” 
  三个人赶紧蹲下,四下看了一下。张金锁说:“她们都回来了。哎呀!凤姐真棒!亏了她领着骑兵团冲出包围圈去了。这一春骑兵团帮助春耕的几十匹马她都骑遍了,摔的昏天黑地,可真也练出本事来了。秀芬、小曼被敌人圈到孔村去,眼看就要发生危险,骑兵团哗一家伙冲过来,敌人抛开群众去抢地形,她们就跑了。” 
  小玉急忙又问:“你在这儿干什么?这里有区里的人吗?” 
  金锁指着河湾里的独立小屋说:“我在放哨,许凤同志她们就在那小屋里救护伤员呢,快去吧!” 
  郎小玉一听,拉着刘满仓向那小屋跑去了。 
  小屋里挤满了人,墙上小土龛里放着小油灯,张大娘拿了一个草帽遮着那灯不叫光线射到外边去。在昏黄的灯光下,许凤、秀芬、小曼正在满头大汗地忙碌着,给一个瘦高个伤员包扎伤口,这伤员是骑兵团的排长高铁庄。 
  在这黑古龙冬的小屋里,借着小油灯射过来的微光,看到高铁庄捂着胸口,急促地咳嗽着。许凤忙从口袋里把一条干的毛巾拿出来,叫秀芬赶快给高铁庄捂着嘴。听着屋外边有人走动,越怕有声音,高铁庄的啜子越痒的像虫爬,心窝闷的出不来气,忙伏在地上,用毛巾捂着嘴,轻轻地喘着。只觉得胸部一阵辣丝丝的痛,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吐出一大摊热咕嘟咸腥腥的血来。许凤忙完了刚立起来喘口气,忙又弯下身子去扶着他小声地问:“铁庄同志,你吐血啦?”高铁庄擦擦嘴说:“不碍事,不碍事!” 
  许凤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你怎么冲出来的呀?” 
  高铁庄小声说:“昨天晚上往河北转移,队伍正在过河,敌人就包围上来了。我们一个排掩护骑兵团突围,最后剩了十几个人。我的马被打死了,我掉了队。刚跑到魏村的梨树林子里,敌人就包围上来。被敌人追得没处跑了,我就钻进了魏村的大苇坑,蹲在水里,用烂草盖了脑袋。鬼子往苇坑里打枪,威吓着叫我出来,把我打中了一枪,我也没动。一直在苇坑里藏到天黑,听着敌人走了我才出来。我想到张村去,不想在路上又碰上了敌人,追了几里地又打中了我一枪。 
  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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