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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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灭长安-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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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安笑瞅耶律隆兴:“‘销魂别离花露’?我不爱喝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耶律隆兴笑得越发欢畅:“御弟,反正你又不会武功,喝了也不妨事的!”

“既然我不会武功,喝它岂不是暴殄天物?”

“看来……御弟是敬酒不吃,要做皇兄的请你吃罚酒了?”耶律隆兴手一拍,围在车四周的骑兵倏然分开,现出后面持强弓硬弩的弓箭手来。弓上利箭的箭尖在阳光下蓝悠悠地闪着令人胆颤的寒光,对准了赵长安三人。

“御弟只知西夏军的夺命箭厉害,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大辽的‘船子弩’!”

赵长安失笑:“用箭劝酒?这种高招,也只有皇兄你才想得出。”

话音未落,朗朗晴空中,几点灰影一闪,快逾闪电,迅如疾风,已扑到车前,刀光闪过,划向冯由咽喉。

而端托盘的侍卫手一挥,一簇寒光已射进车中。这簇寒光五彩颜色,显然喂了各式剧毒,鲜红直飞,淡黄在半空划着圈子,暗绿忽高忽低,而一缕绛紫却是时快时慢。

冯由冷笑,“铮”的一声,长剑在手,向左斜斜划了个大圈,刺来的三样兵刃两件落空,另一样与剑锋相交的银矛,对方被剑身上柔和绵韧的内力震得险些脱手。

而赵长安似被这簇射来的五彩光芒刺花了眼,举起宽大的袍袖,遮挡了一下自己和子青的脸,射进来的七八十件毒铁藜、丧魂针、追命镖、封喉小刀……就都没了踪影。

但袍袖未及放下,已有五件兵刃凌空刺到,同时“砰”的一声大响,车厢壁两侧各被击穿了一个大洞。木屑迸飞中,一杆钩镰枪、一支狼牙棒,从左右向他和子青招呼过来。

无论迎面的五件兵刃,还是两壁的一枪、一棒,都疾逾惊风、锐不可当。它们快,而赵长安更快!

他暗叹口气,左手搂住子青纤腰,右手袍袖一挥,“叮叮叮”五声轻响,劈至眼前的五件兵刃已被五枚铁莲子撞歪,而三人只觉眼前一缕轻风袭过,一条淡蓝色的人影已飘然掠出车外。

再看时,车内二人已到了距五人八尺外的沙地上。

只有亲眼见到的人才敢相信:世上真有如此灵逸的轻功身法、如此迅疾的反应和如此巧妙的接发暗器的手法。否则便是连想,都无从想象。

就这瞬息间,冯由已与三名侍卫过了五六十招,一边缠斗,一边心惊不已:怎么对方的功夫都如此了得?

而与他过招的三人更是骇异:这个土了巴唧的穷酸居然是个绝顶的高手!若单打独斗,只怕不出十招,己方就要败在对方的普通长剑下。现己方虽联手攻之,但仍守多攻少、险象环生,照这样下去,最多再撑个三五十招,非落败不可。

赵长安才落地,三件兵刃如影随形,紧跟着击到。他袍袖挥动,将一把堪堪削至左肩的长刀卷出,撞在另外两件兵刃刃锋上,“锵啷”声大作,长刀已被削成数片。

一看这种情形,耶律隆兴不禁皱眉,向萧项烈一挥手。萧项烈心领神会,令旗招展。缠住赵长安的五名武士一见旗号,兵刃击出的方向突然全都变了。

那些凌厉、狠辣的招式全往子青身上招呼。一时间,一团团刀光、一缕缕剑气毒蛇般缠住了她。那锋利砭人的杀气刮得她面皮刺痛,而全身肌肤虽隔着薄袍,亦被快刀切割般生疼。

赵长安皱眉,脚尖轻踮,凌空拔起六尺,斜刺里向一执长剑的高个武士飞掠而至。那武士眼前蓝影一闪,赵长安右手五指已搭上了他握剑的手腕。

五人一惊:他要夺剑!

第二十五章 兵戈服帝子

赵长安的剑法,天下只有十一名武功皆臻绝顶的高手得见,而这十一名高手,现都已经是死人,可想而知,他的剑招是何等样的剑招!

高个武士惊慌失措,右手内收,身子左撤,要避开,但赵长安却又掠开了,风般掠向他身后暴露出来的那名使烂银花枪的武士。变起仓促,使枪武士已无法闪避。五人都未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自这个方位、用这种身法倒退,这时,除了那支花枪外,还有一对黑铁钩、一根九节鞭,亦正向他的后背狠刺。

他的身法并不快,花间闲步般,从容潇洒,但亦不知如何便闪开了银枪、双钩和九节鞭。持枪武士只觉枪身一震,随即虎口剧痛,不得不松手。待再看时,长枪已到了敌方手上。这个过程,说来虽长,但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此时五人方才意会,赵长安抢剑是假,夺枪才是真!

这枪长达一丈一尺,枪杆枪尖俱是千年玄铁所铸,再不怕那五名无敌堂高手削铁如泥的利刃。赵长安微微一笑,原地转身,长枪便挥了一个大圈,风声大作,劲道奇劲。五人忙不迭后退,谁也不敢将兵刃与长枪相磕。这样一来,五人再无法欺身近逼赵长安,当然就更不可能去攻击子青,以要挟他了。

耶律隆兴遥见只一刹那工夫,形势大变,而那边与冯由缠斗的三人亦在不住倒退。他焦躁难捺,世上真有这样神奇的功夫?但亲眼所见,却又不由得他不信。

赵长安暗暗生忧:今天这一役,辽国无敌堂的十名高手倒来了八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来当务之急,是擒住重兵围护、远在十余丈外观战的耶律隆兴。他脚步一错,已向冯由掠去,长枪一振,“呼!”已将正与冯由性命相搏的三人也一并挡住了。他竟是要以一人之力,独战无敌堂的八名高手。

冯由更不耽搁,长剑一划,凌空一跃两丈余,已冲向耶律隆兴。耶律隆兴遥见二人身形变换,竟往自己这边来了,慌不择言:“小狍子,快,快放船子弩!”萧项烈忙挥动令旗,围攻赵长安的八人撂下他,一齐扑向冯由,赵长安、子青身周顿时空落落的。赵长安一怔,说时迟,那时快,那或蹲或站,早蓄势待发的一排排弓弩手一齐松指放弦,瞬间,密集的利弩夹杂着刺耳的尖啸声,死神般向他和子青扑去。

船子弩才发出,耶律隆兴便后悔万分:船子弩之利,胜过夺命箭何止百倍?赵长安武功再高,轻功再好,毕竟也只是一个人,且他还搂着一个人,这难免会影响他的身法。他简直不敢想象,赵长安若被射死,或身受重伤,自己这个做“皇兄”的该如何自处?但千万支利箭已在瞬间将赵长安、子青完全吞没,此时再悔,已经太晚!

冯由正与八名高手激烈缠斗,忽听尖锐的啸声,斜眼一瞟,大惊失色,船子弩的厉害他早领教过,万料不到耶律隆兴如此狠心,居然会下这种毒手!如此密不透风的攒射,二人焉能幸免?即算能逃出此劫,重伤也在所难免。

他脚下疾滑,身形疾闪,便要赶去搭救,一时左肋下空门大露。高手过招,岂容分心?心神一乱之际,使长剑的武士一招“仙人指路”,“嗤”的一声,他的袍袖已被洞穿。亏他闪得快,饶是如此,手臂内侧仍被割开了一道血口。

耶律隆兴闭眼,不敢、也不忍看赵长安血肉横飞的惨状。但随着利箭的呼啸声过后,跟着而来的,却是寂静!一片异样的寂静!

他诧异地睁眼,见赵长安蓝衣蹁跹,飘然飞升,平地拔起足有六丈之高。其时日正当空,在万丈光芒的映射下,只见碧蓝如洗的天空中,赵长安右手持银杆长枪,左手抱持一人,在猎猎秋风的吹送下,往东边白云深处翩跹而去。二十万人无不目瞪口呆,辨不清是自己在做梦,还是赵长安、子青本就是梦中之人!

辽兵多豪爽强悍,平生最崇敬英雄好汉,此时见赵长安施展如此高妙绝世的轻功,无不目眩神驰,不约而同地停了弓弩。一时间,二十万人的旷野上,唯有秋风席卷苍茫大地的飒飒声响。就连八名无敌堂的高手也不禁仰目注视,浑忘了己方正大敌当前。

亲睹赵长安如此的风姿、功夫,耶律隆兴愈发坚定了要将之收归麾下的决心,遂向萧项烈示意。萧项烈举起令旗,迎风摇了三摇,便有数百铁骑勒马冲至赵长安即将下落处,扬手,数百根带钩的铁链齐往空中挥去,是要将他缠住生擒!

赵长安见凶悍的铁骑驰来,无数钩锋疾斩而至。自己若落下,双足虽不至被斩断,但衣袍却定会被钩出几个大窟窿,自己倒无所谓,但子青是女儿家,若衣裳被划破,大是不雅。他深吸一口气,身形陡然顿住,居然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他随即提一口真气,虚虚一踏,往前横掠三丈之遥。他这一掠,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这身法,竟是武林失传多年的绝顶轻功——飞龙在天!

他的衣襟、衫袖、发带,俱被远山吹送而来的清风拂得翩跹而舞,好像立刻便要随风而去。此时此际,他已非凡尘中人!

“好!”二十万人不禁喝采。这齐声一喝,声震云霄,万山回应,如当空炸响了一个焦雷!八名武士也都傻了,呆了,其中三人连兵刃都停了下来。

时机稍纵欲逝,冯由长剑横挥,闪入对方的兵刃丛中,“锵啷、哗啦、啊呀”声大作,已将八人的兵刃或磕飞,或削断,同时右足横扫,“砰砰”,两名武士疾摔出了四丈之遥;紧接着长剑一振,向仍呆在坐骑上的耶律隆兴飞掠而去。

众人不过眼一花,他已到了耶律隆兴的坐骑前,长笑声中,长剑挽了个大圆圈,挡住了疾攻而至的几件兵刃,左手前探,就要触到耶律隆兴的前胸。耶律隆兴大惊,握拳“呼”的一下,猛砸对方面门,冯由躲都不躲,手疾伸,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当此之际,“哧”的一声疾响,黄光闪动,一柄淡黄色的长剑后发先至,刺向冯由的双眉之间。

赵长安其时搂着子青,已落在距冯由、耶律隆兴不远的地上,见冯由就要将耶律隆兴生擒之际,耶律隆兴身后一黑袍蒙面武士突然斜刺里一剑刺向冯由。这人剑势灵动,招式高妙,但以冯由的身手,这一剑徒让他哂笑而已,耶律隆兴被擒,不过是片刻间的事。赵长安心一宽,知己方三人立刻便能脱身。

却不料冯由一看到这柄色泽奇异的长剑,如见鬼魅:“玉凰剑?双凤齐飞?你……怎么会是你?”急忙缩手,把即将磕到玉凰剑的青钢剑硬生生地往回一撤。这一撤,剑身上贯注的深厚内力无处释放,尽数回击在冯由的右臂之上,再循右臂击在他的前胸,就像他用尽全力狠狠地打了自己胸口一掌一般。

黑袍武士冷哼一声,顺势一掌,已拍中冯由左肩。冯由身受重创,口中当即一股鲜血喷出,仰面朝天,摔落在地。黑袍武士身手矫健,未待他落地,出指如风,已封住他前胸八处大穴。冯由长剑脱手,半空中一闪,待他“砰”地落地,长剑方“哧”的一声轻响,插进沙砾中,剑柄犹自不停晃动。

就在这刹那间,剧变陡生,赵长安瞠目结舌。以叔叔的绝世武功,竟会被这名身手远逊于他的黑袍武士重伤生擒,若不是亲眼所见,便打死了他也不会相信,世上真会有这么荒唐离谱的事情发生。

黑袍武士一骗腿儿,跃下马来,玉凰剑一指,剑尖抵住冯由咽喉:“尊贵的宸王世子殿下千岁,现在……你愿意饮那杯美酒了吗?”

赵长安愣了半晌,苦笑道:“足下武功超凡脱俗,我们败了。只不过我虽然认输,却也要弄清楚我究竟是败在何方高人手下,心里才服气。”

“殿下好大的忘性,不过半个月的工夫,就把本后忘得干干净净了?”黑袍武士将蒙面黑纱扯落,现出一张美艳不可方物、高贵、威严的脸来。

赵长安瞅了又瞅,忍不住叹气:“原来是太后的大驾也到了,难怪无敌堂的高手来了这么多。可太后是怎么得知我在这儿的呢?嗯,是了,定是那玉符坏的事!”

“回京求援的信使说在静塞城中,居然有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持本后玉符,冒充本后的近侍之臣!哼,天底下,谁能有这玉符?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是以本后马上明白,原来殿下已然想通了,要一展平生所学,尽施满腹才华,所以轻骑简从,前来投奔我大辽。”萧太后讥诮地笑道,“怎么样?殿下,今天这一役,输得服不服气?”

“服气,服气。怎么不服气?我简直服气得要命!唉,不听冯先生之言,吃亏在眼前。”赵长安亦揭下蒙着的假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成想,我今天又做了太后的阶下囚。”

他假面扯落,萧太后、萧项烈心中有数,倒也罢了,而耶律隆兴与众武士均一怔。耶律隆兴身后的锦衣少年却是双目一亮,随即放射出炽烈的光芒,倒比头顶酷热的烈日还要热烈十分。耶律隆兴喜道:“娘,原来您早来了?”

“娘要不来,你怎么能擒得住赵长安?”

耶律隆兴恍然大悟:“难怪萧项烈没奉孩儿旨意,就敢拿飞刀去削御……赵长安的脑袋,原来这都是娘的安排。”萧项烈笑道:“没有太后懿旨,臣怎敢不听皇上您的圣旨?”

仰躺着的冯由又吐了一口血,竭力大喊:“殿下带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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