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花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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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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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晖道:“正因为小绝前些日子也大好了,他听说你病了,便也惦念着,今儿大家都有空,便一起来看看。”说着就看凌绝。
  应怀真听了,只得也看向凌绝,目光相对,终究微微一笑,道:“多谢凌公子。”说着,就垂了眼皮儿。
  凌绝见状,便也道:“不必客气,怀真妹妹无事就大好了。”
  应怀真听到一声“怀真妹妹”,虽是在日头底下晒了半天,却几乎打了个寒噤,面上便越发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转头去看应佩,只问他近来学业如何等等。
  春晖见状,怕冷落了凌绝,便胡乱跟他说些有的没的。
  不料凌绝在旁看着,虽觉着应怀真不再如昔日一般彼此见着就乌眼鸡似的,可方才那一声招呼、礼数周全的模样,却比昔日更透出几分冷意来,虽然如今面对面坐着,却如相隔千里一般。
  四个人围着说话,旁边张烨一边扇火,一边儿冷眼儿看着,见应怀真对凌绝始终是疏离冷淡之状,他看看凌绝那冷若冰霜的面容,一尘不染的雪色衣衫,便不动声色地转了扇子,猛然扇了几下,正好一阵风来,顿时风卷着烟,便直奔凌绝身边而去。
  凌绝猝不及防,猛地吸了口烟,当即大声咳嗽起来,抬起袖子遮住脸,皱眉看来。
  应怀真见状,先是诧异,而后对上张烨有些促狭的眼神,知道他是故意作弄凌绝,便也笑着一掩口。
  正在这时侯,忽然间见吉祥从外一阵乱跑进来,道:“姑娘,快看看是谁来了!”
  应怀真见状,不免诧异,吉祥如今已经升了二等丫鬟,现在他们东院里,除了如意之外,还有四个新来的小丫头,四人都归吉祥调用,吉祥自忖有了“身份”,须摆出大丫头的样子来,自然也不似昔日一样乱跑乱闹了,如今这情形,倒是少见。
  吉祥没想到院子里竟坐着这许多人,且都是些少爷们,才叫嚷完了,顿时刹住脚步,便重装出二等丫鬟的庄重模样,小步上前来,分别见了礼,又走到应怀真身边。
  应怀真正要问她究竟忙个什么,却见那院子门口,探头探脑地出现一个人来,一别经年,仍是一张略圆的脸,只不进门。
  应怀真一眼看到,几乎以为看错了,隔了会儿,竟叫了声,便从藤椅上站起来,往门口便跑了过去,欢呼叫道:“大元宝……”
  门口的张珍原先探头一瞧,猛然见满院子的人,不由胆怯,又不舍得,再看一眼,却见中间坐着个雪团似的美人,穿着锦白色的衣裙,遥遥看来,竟似一朵云落在院子里似的,眉眼里却由昔日熟悉之意,自然正是应怀真了。
  如今他毕竟已经大了,越发不敢再如昔日一样冒失,正在思忖该不该进去相见,应怀真已经奔了过来,脸上的笑竟比那阳光更加耀眼。
  张珍见状,便也才笑起来,忙挪步出来,唤道:“妹妹!”赶上几步,两人手握着手,彼此相看,谁也不舍得松手。
  身后应春晖跟应佩等都站起身来,因上回张珍曾来过府里,春晖也是认识的,便跟凌绝说道:“这是妹妹在泰州时候认得的张珍兄弟,妹妹同他竟是好的了不得。”
  凌绝却也早起身来,此刻也忘了用袖子挡住那烟,只怔怔地看着应怀真同张珍两个,望着张珍貌不惊人,浑身上下甚至有几分土气,然而应怀真竟如此的青眼相待。
  凌绝看着应怀真明澈烂漫的笑,他虽同她认得多年,却从不曾见她曾这般真心真意似的对他笑过。凌绝意外之极,心中不由地竟想:“原来她并不是天生冷淡,只对我格外冷淡罢了。”
  

  ☆、第 80 章

  应怀真拉着张珍,转身来见春晖应佩,几个人彼此行礼。
  应佩见了张珍,格外喜欢,便也一拍他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好兄弟,上回苦留你不住,终究还是家去了,以后我跟怀真时常想念,如今总算又来京里了,这一次可长住了罢?彼此也能常常见着,免得只是念叨。”
  张珍道:“我这次来是准备科考的,应该能多住两年。”说着就偷瞟应怀真,又担心她不高兴。
  应怀真在旁听了,便道:“真的想科考吗?”
  张珍忙点头,道:“我并没骗妹妹,这次还是爹亲自送我来的呢。”
  应怀真看着他的模样,想了会儿,便忍了笑,只轻声道:“倒也罢了。”如此一笑,却叫张珍放了心。
  不妨春晖听了,忙问:“你可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几个也准备参加下次的科考呢,大家正好一块儿学习,彼此磋磨,也有个进益,不知道你在京里是在哪儿读书呢?”
  张珍的家里本也是京内大族,只是近些年来逐渐淡出官场,只做些个富贵闲人罢了,家中子弟虽也读书,却也只是学些斯文气象,并没有一心要科考出头的。
  张珍自己也更不是个爱读书的料子,只不过自打上回离京之后,同应怀真分开了,心里难免总惦记着,最终才乔借了这科考的法子罢了。
  应佩上回曾去过张珍的叔伯家里,知道他家里也有私塾,便道:“虽说张家也有子弟们读书的地方,可到底大元宝你才上京来,若还去那里,一概的人都不认得,还须慢慢地相处。倒不如你来跟我们一块儿读书,你瞧,我,春晖哥哥,还有凌公子都在那里,大家都认得,也互相有个照应,岂不是好?”
  张珍看一眼凌绝,见他生得那样出色,心里也十分羡慕,听应佩如此说,便更喜欢,只不知道使不使得。
  春晖见他犹豫,就道:“什么要紧?这样果然是好,回头我跟老太君和爷爷说一声儿就是了,他们巴不得咱们一块儿学习进益呢……对了,何必就等回头,不如趁着今儿咱们都在,就一块儿去说,老太君见了咱们这许多人,必然高兴,再无差错儿的!”
  春晖是个热络的急性子,说去就要走,张珍就看应怀真,道:“妹妹……”
  应怀真微微一笑,向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张珍忙走过来,应怀真见他衣裳有些皱了,就伸手给他扯了扯,又扫平了些,打量一下脸上,只额头上微微有些汗,就又掏出帕子来,给他轻擦了擦,才叮嘱说说:“跟着春晖哥哥跟佩哥哥,我倒也是放心的,你不用胆怯,老太君最宠爱春晖哥哥,见是他领着的人,也一定喜欢呢。去吧。”
  张珍听了她吩咐,又见她如此厚待之态,早便心花怒放,就道:“怀真妹妹,我便去了……我、我回头再……”
  应怀真笑道:“回头有空再来说话,反正如今你不着急离京了不是?”说着又对春晖道:“春晖哥哥,大元宝初来乍到,有些应对不当的地方,你可要多罩管着弟弟呢。”
  应春晖冲她一笑,道:“只管放心!我当他是我亲弟弟可使得?”说着,一把拉住张珍,又招呼应佩跟凌绝,道:“咱们快些去了!”
  几个人于是又说说笑笑,往外走去,应怀真在后看着,只觉得意气少年,实在是赏心悦目,除了一人夹杂其中,略有不太如意罢了。
  正腹诽中,却见凌绝到了门口,慢慢地回过头来,竟看了她一眼。
  猝不及防中,两人目光相对,应怀真心中一怔,面上却仍是笑微微地,神情丝毫不改,幸好凌绝只看了一眼,便即刻回头出门去了。
  这四个人来去如风,剩下张烨自己挪了个锦墩过来,坐了说道:“那个白衣的公子哥是什么人呢?”
  应怀真见他问的是凌绝,便道:“他是凌府的二公子,唤作凌绝。”
  张烨听了,微微皱眉,就叹了口气。
  应怀真道:“怎么了?”忽然想到他方才扇火烟熏凌绝之举,便又笑了起来。
  张烨却道:“这个人……不太好说,总觉着……不是极好……罢了,不能乱说,等改日给师父看一看才知道端倪。”
  应怀真听他说“不是极好”,便以为是说凌绝的人不好,当下便道:“反正我是不喜欢他。”
  张烨却皱着眉,一脸苦思之状,想了一会儿也没着落处,只好罢了。
  此时隐约有了点风,有些冷,应怀真便仍回了房中,片刻终究熬好了药,张烨又亲自拿碗盛了,给应怀真喝下。
  应怀真喝了几回,只觉得药中有一股奇异的香气,只一直没问罢了,此刻便问张烨道:“这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花呢?”然而若是寻常的香花之类的,又怎能盖过草药的凛冽之气?就算是香气浓烈的玫瑰木樨等,若加在草药里,也一概变作无香的。
  张烨笑道:“你喝出来了?这里头是有一样难得的,原本是我们在山上住的时候,采得一种叫做‘四色凤萝’的花,这种花儿开花需要六年的时间,花开却只有两天时间,花瓣只有四片,却分四种色彩,花开两日之后,便会凋谢,整株花儿都会随之枯死。我跟师父找了十几年,才只找了三棵,师父用秘法炼成丸药,如今都给了你。”
  应怀真听了,又是咋舌,又则感激,不由叹道:“这样珍稀难得的花,竟给我白糟蹋了。”
  张烨道:“又胡说了?怎么是白糟蹋了呢,除了你,别人也不配用。再者除了你……师父也不会再舍得给别人的。”
  应怀真便也笑,张烨又赶紧说道:“你既然有调香的天分,赶明儿师父来了,你多求求他,他有几本孤本的典籍,你若得了看,岂不是大有裨益?如今你并没有人教,只看了几本寻常的书,全靠自己琢磨就能如此出息,若再有师父的不传孤本,那……”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门外有人哼道:“小张烨,我留你在这里熬药,不是叫你在这里卖我的家当的!”
  张烨听了,便一吐舌头,转身笑道:“谁卖家当了,我是在向怀真说师父的厉害,叫她也敬仰师父你呢。”
  竹先生进了门来,听张烨口灿莲花,便横了他一眼,看看应怀真的气色,道:“比昨儿又好了些。”张烨趁机便跑了出去。
  应怀真正要起身相迎,竹先生摆手示意她不须动,小丫头搬了凳子来,竹先生坐在床边儿给她又把了脉,点头道:“很好,没白辜负我的好药。”
  应怀真打量竹先生,却见他清秀的长脸,看起来只比应兰风大不了多少似的,便道:“劳烦先生了……”想到上辈子竹先生说的那一句话,不知该如何问出口才好。
  竹先生自顾自叮嘱道:“以后记着,不要再搜神枯肠地做那些惊人之举了?不然,就算再过二十年,我也说不准是不是能再收集三棵四色凤萝了。”
  应怀真笑着答应:“张烨哥哥说过我了,我原本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以后再不敢了。”
  竹先生见她十分乖巧,心中不免怜惜,又因早起了爱才之心,想了会儿,便道:“我那里的确有两本书,因小张烨毛手毛脚地,怕给他扯坏了,就不曾拿出来。赶明儿找出来给你看看也是好的……只有一件,不许……”
  应怀真早笑着说道:“不许搜神枯肠的再害病了,只是我怎么能夺先生之美呢?”
  竹先生见她伶俐且懂事,便道:“不妨事,留着也白让虫子蠹了,给你看看,若对你有些裨益……倒也算是好事。”
  应怀真听到这里,便犹豫着说道:“先生,我有一件事想请教……”
  说到这里,忽然见小丫头秀儿跑进来,有些慌张地对应怀真道:“姑娘,大事不好了……二奶奶带人往后院去,瞧着像是要打起来呢!”
  应怀真一听,惊问道:“说什么,好端端地跟谁打起来?”
  秀儿着急说道:“还不是为了如意姐姐的亲事?可还记得上回死了的小笛姐姐?太太要把如意姐姐许配给那个该死的黄四,二奶奶不肯!闹起来了呢!”
  应怀真这些日子病着,只依稀听闻有此事,李贤淑因怕她胡思乱想,便没跟她细说,此刻听闻跟应夫人有关,应怀真生怕母亲吃亏,便忙要下地前去看究竟。
  不料竹先生将她一拦,道:“干什么去?”
  应怀真道:“我娘的性子急,我怕她会……”
  竹先生道:“会如何?你放心只管躺着,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何况你娘那个人,如今她的运势正旺呢,她不去欺负人也就罢了,没有人敢欺负她!”
  应怀真一愣:“先生……”
  竹先生挥手示意秀儿出去,便才对应怀真笑道:“我算过了,你娘最险难的一劫已经过了,还是被人顶了去的……以后很快……不管是在这府里还是府外头,她只管横着走就是了。”
  应怀真听得愣愣的,半信半疑,看竹先生一眼,心中猜想竹先生所说的“最险难的一劫”,多半就是先前那毒燕窝的事儿了,那一次应怀真把自己毒的死去活来,应该算是替李贤淑顶了这一劫罢了……
  只是以后……“运势正旺”?“府里府外横着走”?
  莫非是因为……应怀真想到前世的情形,若是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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