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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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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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贵人家送点玉器、古董之类的名贵物件,这样的乌糟人家也就配个边角料。
    晏衡也觉得她想得有理,于是在第二日去孙家拜访时,便送了这对万紫千红盆景。
    上好的陶瓷大越并不缺,可表面镶嵌满宝石的瓷器却很少见。盆景往那一摆,阳光下各色宝石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晃得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心里也晕陶陶的。
    素喜金银的孙家早已听说京城最近流行这么一种东西,如今登门之人送来,他们更是满意到不行。不止孙家大公子,进门后连孙家素有贤名的二公子也亲自迎接过来,热络地邀请他们入席。
    整个席面上,晏衡完全将自己代入班家远房亲戚的角色,对孙家各种尊敬和热络。其实暗地里,他问话水准丝毫不比青龙卫那些人低。常常几句话说得孙家二位公子身心舒爽,同时通过他们的反应,他又能确定一点事。
    他说话极有分寸,很快就让孙家两位公子稍稍放下戒心,彼此开始推杯换盏。男人一旦碰起了酒,喝痛快了往往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就都说出来。晏衡酒量好,这会喝不醉他也装醉,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往自己期待的方向引。孙家两位公子直觉得这位文史侯府旁支出来的小官极为爽快,酒品好、对他们也够尊敬,即便有点心机问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告诉他也无妨。
    等酒足饭饱晏衡回去后,兄弟俩看着他留下的那一对万紫千红,深觉今日占了个大便宜。而晏衡那边,不过送点珠宝边角料便得到了最想要的情报,这桩买买实在是大赚特赚。
    等上了马车,原本醉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他心神迅速恢复清明。就着凉茶漱口去去酒气,他开始说着自己弄明白的一些情况。卫嫤并不与他同一桌席面,不过她也并非无能之辈,在女席那边她也打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两人得到的消息互相印证,连带着昨日在酒楼从小二口中问出的那些事,东拼西凑真相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这么说来,不止孙家,整个江南官场可能都与倭寇有关?”卫嫤倒吸一口凉气,“仁义礼智信,读书人先学的是这些,他们的气节呢?”
    “凉州互市上不照样有瓦剌人,两国交战,丝毫不影响商贸上的互通有无。”
    也对,卫嫤明白过来,仗打得再厉害也不会影响做生意,毕竟人活着就要吃饭穿衣。大越精美的丝绸瓷器,不仅在波斯、大食等地受欢迎,在隔海相望的倭国同样是彰显身份地位的最好物件。江南盛产丝绸,精美的绸缎可直接沿江出海。
    互通有无是件好事,可又有谁能保证,这中间没人起了其它心思,顺带夹带私货呢?
    眼见着要到别院门口,卫嫤收起繁杂的心思,想着今日去孙家的“正事”。方才见着孙家大公子的夫人,她也顺带提过云袖。幸亏她只是顺带提,若是真听了云锦的话上门兴师问罪,今天她还指不定要如何收场。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许多看似巧合的事大都是有心人有意为之,云袖之事也是如此。事情正如晏衡所料,被卖进孙府后她便欲拒还迎。前面还好,孙家大公子新鲜着乐意陪她玩。可这段时间孙家公子有了新宠,新鲜劲过去对她也冷下来。这样等了段世间她也急了,便趁着醉酒爬上了孙家大公子的床。
    莫说大公子的原配嫡妻,连那位出身江南布政使家的二公子正妻也面露不屑,满脸同情地安慰着大嫂,说她没必要跟这样不知所谓的丫鬟置气。
    不管这位大夫人先前如何整治大公子院中那些不受宠的侍妾通房,单拎出云袖这件事来看,她做得真真是让人无可指摘。对上这种别有心机的爬床丫鬟,正妻必须得狠着点。
    了解了整个事情经过后,卫嫤终于掐灭了最后一丝怀疑。就算不说她在孙家提这事时所遭遇的尴尬,单为了别院清净,云锦这个丫鬟也不能再留。
    就着晏衡的手下马车,别院管事迎在门口,杏雨站在她后面。与昨日满脸精神的模样不同,这会她眼角耷拉下来,圆圆的苹果脸显得格外没有精神。
    “云袖的事我已问过,的确是她咎由自取,云锦那边管事看着办。”
    毕竟不是她家别院,她不会多说,但看到文史侯夫人份上她又不会置之不理。不越俎代庖,又不袖手旁观,她这样做最合适。
    “今日小的便将她送到庄子上。”
    管事躬身请两人进门,袖子下的手拉住激动的女儿。

☆、第185章 晏衡上疏

从孙家那得到线索后没两天,卫嫤和晏衡便便打算启程。
    临走前她见了杏雨一面,交给她几本话本。不是大越流行的那种千金小姐嫁给个穷书生的话本,而是凉州这两年新编出来的本子。故事中女子大多自尊自爱,嫁人后也凭借自己的独立和才能获得夫婿和婆家敬重。夫妻相互扶持,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蒸蒸日上。
    这些话本是她主导编纂的,得益于从前看过不少网络小说,她脑子里有很多这样的故事。说下大体脉络后,自然有下面的读书人将此扩充成完整的故事。
    比起四书五经中那些深奥的道理,这样有剧情有狗血的话本更容易被世人所接受。趁着过年空闲的时候话本推出来,经由说书先生在茶楼一讲,新奇的故事设定果然受到很多人的喜欢。虽然有不少人觉得故事有伤体统,可有宠妻如命的晏代指挥使杵在那,他们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她给杏雨这些话本,就是希望她能通过其中一些配角了解云锦那类人,日后不要再无缘无故给人当枪使。虽然她知道这个愿望完全不可能实现,毕竟这世上有白莲花,就有惯着白莲花的人,但最起码明白后她心里能不再那么难受。
    做完这件事后,她与晏衡便出了城。稍微乔装打扮后化妆成一对普通的行商夫妇,给庆隆帝去一封秘折后,他们便跟着徐州城南来北往的车队,慢慢在江南地片转悠起来。
    江南春日,日出江花红胜火。泛舟在水乡小镇,体会着安静祥和,两人如普通的江南百姓般走过一座座小城,询问着百姓生活如何。偶尔走街串巷,也能看到踏着木屐,或是其它细节处有异的倭寇,这时候晏衡便会凭借高超的功夫跟上去,尽可能查探出一点讯息。
    细节越来越多,一天天下来,当江南进入梅雨时节时,真相已经差不多被他们摸索透彻。
    “昨天咱们路过的小镇本来有两家特别大的绸缎庄互相竞争,这次倭寇登陆时全都抢过一遍,看起来是互有损伤。可怪就怪在,倭寇只杀了其中一家的人,另外一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将养几天就好。幸存的那家说是因为他们躲得好,见倭寇来了赶紧撒钱吸引他们注意力,自家人趁机赶紧跑。而所有人也都说,死了的那一家是守财奴,要钱不要命,但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
    住在镇北侯府暗中置下的小院中,卫嫤说着昨日新查出来的事。
    晏衡点头:“我询问过两家长工,反倒是被灭门的那家给的工钱高一些。只所以传出这样的名声,大概是那家对下人管束比较严,心胸狭隘之人心怀怨恨之下便这样散播谣言。”
    “天资聪颖、有望复兴家族的幼孙,死于□□下;体弱多病的当家人被倭寇惊吓而亡,留下孤儿寡母无力保住家产;正值壮年为官清廉的县令不幸亡故。阿衡,自打咱们离开徐州城,这是第多少次巧合?”
    晏衡脸色有些凝重:“当日在徐州城内,小二说倭寇杀人不犯王法时我还有些不信。如今这么多巧合下来,也由不得人不信。得亏当日阿嫤想出此暗访之策,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蒙受不白之冤。”
    “我单以为西北贫瘠才致官员如此,没想到江南竟也是如此。虽然此地为官者不像周千户那般明目张胆,可这样雇佣地痞流氓甚至倭寇为非作歹,出了事就推他们出去顶缸,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此等作为简直比前者更可恶。江南膏腴之地,每年单两季的冰敬炭敬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归根到底还是人心无足。”
    满脸感慨地说完,卫嫤若有所思地看向晏衡:“若是咱们没那些买卖,阿衡是否也会像这些贪官污吏一样。”
    拧眉思索一番,晏衡摇头:“西北官员清苦,初为官时我肯定能坚守本心,可时日一长周围人都贪,大概我也会随波逐流。当然这些都做不得准,谁叫为夫娶了个财神爷,每两年库房内便堆满了金山银山。”
    听前半句时卫嫤心忍不住往下沉,但听他后半句话锋一转,正在为所见所闻痛心的她也忍不住扬起唇角。
    “别光说我,咱们成亲前阿衡可是有不少买卖。”
    “若不是娶了阿嫤,指不定现在为夫还是那个被吴家欺压的小旗。这还是最好的结果,稍微倒霉点,指不定哪天就被吴大人派出去送死,也许这会坟头草已经三尺高,更别提把那点买卖名正言顺地摆出来。”
    “阿衡可别咒自己,这不都好好的么?咱们俩谁也离不开谁,真说起来还是夫荣妻贵,阿衡待我要更好一些。”
    晏衡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或许江南水土真的养人,这段时日走走停停,虽然稍显劳累,但阿嫤精神比在西北和京城时好了很多。眼看着还有三个多月她就要生了,日后他们会有更多孩子,这个家也会越来越多,谁多做点谁少做点,实在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我去给皇上写折子。”
    =………
    京城
    自打三月里太子被圈禁后,春暖花开的京城却像迟迟未走出寒冬般,站在城楼上远远看去一片静寂。官员上朝时尽可能装鹌鹑,城内大户人家办亲事时也尽可能低调,就连市井小民走路时也尽量轻手轻脚。
    人人都清楚,在这片平静背后,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太子做储君十余年,身边早已聚集起一众党羽。如今太子倒台,留下的这些党羽也成为武王和魏王争先抢夺的目标。以礼贤下士脱颖而出的魏王,在争夺朝臣支持上拥有天然优势。武王也知道这点,在征求致休在家的贺意见后,他将目光瞄准了兵权。
    随着太子倒台,吴家满门也遭了秧,满门男丁更是一个不剩。吴家倒了,西北军可还好好地呆在凉州。虽然现任指挥使是晏衡,可他才在凉州多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比不上吴家在西北二十年的经营。俗话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庆隆帝为何一言九鼎,还不是他通过频繁调动武将,将整个大越兵权掌控在自己手中。
    贺国公是这样说的,武王也深觉他所言有理。这回他也学聪明了,明面上装着与魏王争取□□羽支持,暗地里他其实一直在联系吴家旧部。吴良雍回京后本就投靠了他,如今旧部见他扔不忘本,心思单纯的武将很快对武王赞赏有加,彻底倒向他那边。
    就这样两王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反倒将端王与平王入六部的事给忘到一边。在度过最初的适应期后,端王很快习惯了礼部。在他习惯后,就体现出有个好母族的益处。这是他第一次当差,本身没什么经验,但文史候府最不缺的经验。正经外孙入朝,外祖父、舅舅之类的点拨两句,这总不算太过吧?淑妃亲自教养出来的皇子,怎么可能是蠢笨之人,文史侯府那边稍微指点一二,端王这边很快便明白那些弯弯绕,没过多久处理起政事便驾轻就熟。
    端王与平王年龄相仿,在皇子所时住所相邻,每日清晨结伴入上书房,下学后更常聚在一起玩耍。在诸皇子中两人关系最为亲近,所以这会端王稍稍得闲,便去户部帮起了平王。平王本身也不是蠢笨的,生有哑疾依旧能在皇宫里活下来,平安长到封王开府,实际上他比正常人还要聪明那么一点。
    收到端王的善意,他也投桃报李。正好端王快要成亲,平王舅家是内务府管事,闲来无事他代宫中母妃回舅家坐坐,一来二去这意思也就传明白了。
    于是在武王和魏王争得不可开交时,剩余两位皇子暗中关系却越来越好。
    武王那点小伎俩能瞒过魏王,却瞒不过龙椅上的庆隆帝。
    乾清宫后殿内的烛光比三月时更亮了些,坐在御案后面,摘下西洋镜眼前一阵模糊。倚在靠背上,庆隆帝闭眼,眼角是化不开的忧愁。他也是经历过夺嫡的人,他那辈成年的皇子甚至要比现在多得多,加之父皇晚年醉心炼丹,当时朝堂局势也要乱很多。从那里面混下来,让兄弟们一个个抑郁而终,他什么手段不知道。正因如此他才有些纳闷,这些儿子也不像蠢的,怎么连这点事都看不清楚,反而争得跟斗鸡眼似得。
    争那些墙头草般的朝臣支持,他可以当做没看见,可把手伸到军权上,这就无异于揭他逆鳞。
    视线扫过江南呈上来的秘折,他不知第多少次庆幸西北贪腐案揭开后,他没有沉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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