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鼎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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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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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雪急道:“这万万使不得,前辈……”却见她口眉倒竖,两眼圆翻,已然气绝身亡。不由长叹连连,竟尔落下几滴清泪。虽与她素昧平生,仅在石洞中相处不到半个时辰,却恍若隔世。此时方觉她的手始终抓着自己的手臂,直到捏碎指骨,才扳开她的手,自己的手臂上却已血痕斑斑。只因她被钉在石壁上,无法为她埋葬,只得在洞前寻一面较光滑的石盘,刻上“巫山女侠班劳燕之墓,无名小卒边城雪敬上”,拜了三拜,这才匆匆离去。


白骨渊距神女峰顶虽非极高,但两侧石壁光滑绝无可攀沿之处。边城雪忽然想到可从另一端悬崖下落。洞中并无长绳,不过崖上嵌着大小数百余副棺,皆可作踏足之用。边城雪深吸一口气,内力运至双手,转身一纵,只觉风刀割面,身体急坠,如光阴流梭,却也无暇多想,见到一处异色,知是棺木,手心一粘,准确无误地抱住棺头。这才发觉惊出一身冷汗,心脏砰砰狂跳。他喘息几口,再度跳下,以同样手法不停化去下堕之力。大约一炷香时间,已至地面。若非他方才练成“琴音指”内力充盈,精神极沛,早会累得昏死过去。但时辰无多,杜长空命在旦夕之间,无暇休整体力,忙加快脚程,向白帝城回奔。


待到得帝勉堂,已然残月西斜,疏星几点,实为不祥之败象。原本戒备森严的朱红大门口竟无一人把手,边诚雪心中不觉奇怪,忙蹑足潜踪,跃到梁上。此时他的武功在同辈中已无与为偶,巫山派上下有四百弟子,好手最少也有数十个,竟无一人知觉。他轻轻掀开一处瓦片,屏气凝息向下望去,但见厅堂内居然有上百人之多,其中有大部分手执长剑,将四十几人围在中央。但听一嘶哑声音吼道:“老婆子给你们多次机会,你们却冥顽不灵,负隅到底!甘师侄,你晓得该怎么做罢?”言罢侧目斜睨。


边城雪方听出是韩碧露的声音,只见正下方甘凌客唯唯诺诺道:“各位师弟及门下弟子,甘某无德无能,掌派二十年来毫无建树,无法将巫山派武功发扬光大,自觉羞惭无地。今有我韩师叔远道屈尊来此,她老人家乃是我派慕祖师的师妹,武功精绝,又开创武夷一派,可谓智勇双全,是难得的巾帼人才。甘某与小师叔相比真可谓家鸡野雉,实属云泥之别。自知掌门之位居之有愧,今日便退位让贤,既可令巫山派高飞远举,又可化解巫山、武夷两派二十载积下的恩恩怨怨,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只听被围困的少数人中有一胖子厉声骂道:“甘师兄你好不怕丑!恩师慕祖师爷二十年前便将蓝水母这忤逆之徒遂出巫山,早与她誓不两立。你身为一派掌门,居然不知羞耻,要将巫山三十载的基业拱手予人,实是欺师灭祖之举!竭泽涸渔则蛟龙不会阴阳,覆巢毁卵则凤凰不翔,若然她蓝水母取得掌门之位,我巫山派岂非岌岌可危?这浅显道理,你竟不懂么?兹事体大,如此党豹为虐、鹊巢鸠占之丑事,恕小弟万万不能相从,如若硬要用强,小弟唯有与众同门拼死抵抗,血战到底!”

身旁身后众弟子神情激昂,纷纷举剑高呼:“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刁耆阳怒道:“韩铁河,师父平日待你不薄,你却处处与师父和韩师叔祖作对,无非是想要独占掌门之位!”


韩铁河冷笑道:“如今师嫂生死未卜,想来也是为这两个奸人所延戕害,韩某不才,若要蓝水母这妖妇当掌门,还不如由韩某代之!今日但教韩某有一口气在,也断然不能令你两奸谋得逞!”


边城雪见韩铁河等人衣袍已血迹斑斑,显然方才已经过一场剧斗,体力早就不支,若然再斗下去,只怕会场全军覆没。念及此处,便大喝一声:“全都住手!”直有穿云裂石之势。冲破瓦顶,轻飘飘降到地面。

甘凌客与韩碧露见此大变故无不骇然心惊,便是众巫山弟子亦是耸然动容。只见边城雪面莹如玉,眼澄似水,顾盼磊然,挥斥八极之气概,无不震慑当场,皆不敢轻举妄动。

韩碧露毕竟活了五十多岁,历经多少生死阵仗,当下不动生色道:“小子,落进白骨渊,竟还未死,好大的造化呀!你是如何出来的?”


边城雪朗声道:“各位,甘夫人——不是,班女侠前辈已被甘凌客这狗贼害死,此人人面兽心,利令智昏,实是大奸大恶之辈,班前辈临危之际要大家务必誓死保住巫山派,以慰慕先生在天之灵!”

众弟子尽皆大惊,一时间踌躇不定,纷纷面面相觑。


甘凌客一见势头不对,急道:“臭小子妖言惑众,看我先杀了你这小贼!”言罢长剑削出,使得圆转如意,吞吐开合,极为高妙。但此时边城雪岂是昨日可比,只见他含胸拢背,沉肩坠肘,忽东忽西,左进右退,变幻无云,竟如一张薄纸一般快到了极致。甘凌客的剑无论多快,都刺不中他。其实论起剑术边城雪仍非甘凌客敌手,但他身兼庐山、太行、巫山三大派至上武学要诣,身法之捷,电不及闪,雷不及鸣,甘凌客输在内力与指法,只能瞠乎其后,实是望尘莫及。

韩铁河不知从哪里闯出这样一位少年英侠来,又喜又惊,忙问道:“这位小兄弟,我师嫂是否——当真死了?”


边城雪答道:“确是如此。”甫一开口,身形顿滞,甘凌客何等高手,瞬间捕住空隙,青光一闪,剑嗤嗤有声,连变了七八般招数,边城雪登时处于劣势,不住向后闪避,但绝不手忙脚乱,虽险到了极处,可以他此时功力,甘凌客绝无法令他受一丁点儿伤。


韩铁河听闻班劳燕已为甘凌客逼死,心中悲恸之极,怒不可抑。原来早在年轻之他就暗恋班劳燕已久,后知班劳燕心已许甘凌客,而且师尊慕风楚亦早有此意,为她终身幸福,自己唯有忍痛割爱,岂料今日却有如此结果,新恨旧妒,一股脑涌上心头,恶向胆边生,长剑舞动,狂嚎不断向甘凌客横劈直刺。


边城雪知他绝非甘凌客敌手,自己若再不露一手绝技,实难以威慑群雄,到时叛乱亦平定无望了。心念已定,侧躯一震,一股大力将韩铁河迫开,右手食指作弹指状,正是“琴音指”中的“沧浪一指”,汇以“花须蝶芒手”的“一手遮天”,果然气势如虹,呼啸而出,似有排山倒海之巨力,甘凌客惊觉指气凌厉时已无暇闪避,侧身一让,面庞早多了一道血痕,指风余势未衰,只听得一旁瓷瓶碎屑纷飞,火花四溅。


甘凌客大惊,知如若这招打得实了,自己的肋骨必是截截寸断,性命不保。忙望向韩碧露。韩碧露心下又何尝不是震惊之极,叫道:“傻小子,莫非慕老鬼真的留下什么武学秘笈,已被你学会了?”

甘凌客一听又嫉又惧,吼道:“我巫山派的无上心法,怎可让外人学去?来人!把他的手筋脚筋打断,废了他的武功,莫教他将我派神功外传!”


众人都踌躇不定,不知如何是好。边城雪鹰扬虎视,逼视众人,但亦知任自己武功再高,在场上的人若一拥而上,自己也会血战力竭神枯而亡,更何况还有个武功在轩轾之间的韩碧露。


韩碧露心中盘算:“此人武功日益精进,决不在我之下,若然真力相拼必定两败俱伤,届时甘凌客食言悔约,甚至以酷刑逼我交出化蛊红的解药,那时可是大大不妙,最好还是让甘凌客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方为上上之策。”思罢,喊道:“甘师侄,你若真忠于师叔,便把这傻小子杀了,到时我自会给你解药。”


甘凌客闻言,明知是计,但生死攸关之时断不容细想,剑似风驰霆击,飙发电举,如蛟龙腾跃,江河奔涌。边城雪此时武功既高,见识亦博,立时瞧出其中种种妙处所在,不由叫声:“好!”身法一变,便若流泉泠泠,清溪潺潺,与甘凌客狂猛无俦的磅礴剑势大相枘凿。此刻二人已将本身武功毫无保留地发挥得淋漓尽致,大堂内风声虎虎,光影交错,正是‘喑鸣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决无第三人插手的可能。就连韩碧露亦觉脸上疾风连连,不由借风飘开数丈,远远观战。而巫山派上百弟子则为如此强劲的内力比拼所撼,惊得呆滞当场。四下酣斗之处,皆有弟子被撞伤击飞,眼见对方汹汹来势,却仍是无法闪避。一时间帝勉堂内吼声如雷,哀嚎震天。


此刻边城雪的剑术虽仍屈于甘凌客之下,但内功与奇妙武技早已凌驾其上。长斗之下顿见分晓,甘凌客内力不敌,又早已中要,毒性发散得快,很快剑法疏松,落于下风,而边城雪所练之功乃是遇强则强,越来越快,找得越久,体内余毒便散得越彻底,纵非如此,以目前功力之浑厚,身中的微乎其微的化蛊红早已尽数化去。甘凌客剑术再高明,已为边城雪见了多次,加之边城雪在白骨渊所习于的巫山至上心法,巫山派武功万变不离其宗,已尽在此中,故一点即通,立时想到了对敌之法,面色不禁一喜,甘凌客心下一凛:“这小子看出什么来了?因何这般喜形于色?”


边城雪手法陡变,当真仿若花须蝶芒之中,奏琴鸣乐,逍遥洒脱,身形潇然,华如凤舞。慕然间只觉持剑之手腕都部剧痛,已为边城雪以‘琴音指’制住“神门”。原来方才的身形变幻不过是为引开甘凌客的视线,须知“花须蝶芒手”与“琴音指”皆为当今武林至高至上的武学奇技,变幻无常,一经结合,瞬息又衍生出万端妙式,委实玄奥之极。“花须蝶芒手”本已认穴奇准,加之浑厚内力配合“琴音指”取穴,无不奏功。甘凌客剑术虽未及‘武林四极’甚至庐山其余四老,但已然臻当今江湖第一流好手境界。但凡天下剑术要诣,手劲极为重要,腕部尤须转得巧妙,拿捏轻重缓急,方可将剑使得灵动自如攻守兼备。边城雪于白骨渊中已识过木像纯粹形式上的“人剑合一”,即剑钉在手掌之中。只要活人使剑,若在大范围攻敌,手掌毋须全力持柄,腕部却要刚劲有力且旋转自如,一切破绽尽在此处。巫山剑法以浑厚凝重为主旨,腕部力量更是不容小觑,而“神门”穴正是腕力之源。甘凌客一代武学宗师,竟为一无名后生所败,顿觉无颜,左手就要接过剑自刎当场。


韩碧露一见大是心急,若甘凌客一死自己如何得以服众,况且此时甘凌客已抱死意,自己凭‘化蛊红’之解药又怎能再牵制住他?掌风甫动,将甘凌客长剑卸掉,大喝道:“傻小子,老婆子便来会一会你,瞧瞧慕老鬼还能有什么精妙功夫!”她对付晚辈,故而不动真刃,但只一双手,便已是喂剧毒的利器了。

甘凌客一见,忙讨好般喝斥道:“边小贼,我师叔屈尊与你一战,已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若然再螳臂自雄,鹅痴不逊,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边城雪见韩碧露亲自搦战,不敢怠慢,亦知韩碧露素来自……视甚高,以她身份决不会先行出手。于是一招“花须蝶芒手”“氤氲若梦”疾点而来。韩碧露见他不论身手或内力都比昨日高出不少,凌厉风刀割得面庞隐隐作痛,亦是惊惶。二人的武功皆走阴柔一路,与方才甘凌客摇山撼岳的博大气势迥然不同。表面上二人翩翩若蝶,丰格端凝,一沾即走,其实比之适才酣斗更险恶不知多少倍。


韩碧露深知“花须蝶芒手”的厉害,只有施展“碧蝉断骨指”方能与之一拼,此刻临场喂毒已然迟了,但凭她功力与二十年苦心孤诣,招数之精绝无人可攀。她却不知边城雪所学的“琴音指”除了增强“花须蝶芒手”的杀伤力外,更是“碧蝉断骨指”的克星。这一指甫似成形,边城雪那边已自然而然地运出破解之法。他不愿伤及韩碧露性命,却也知她内功实不可小觑,便以“九龙八音”中的椒图、趴蝮善水二龙并用,韩碧露只觉指尖如刺钉芒,直透心髓,疼痛之极,忙向后飘闪。边城雪原可趁势使出最毒的饕餮、睚眦二龙指法,料那韩碧露见所未见,手忙脚乱之下定可取其性命。但边城雪宅心仁厚,自昨日于白骨渊中邂逅班劳燕,便恨极甘凌客歹毒,倒对韩碧露无甚敌意了,只觉得她野心忒大,只须教她知难而退就足够。


韩碧露不知他有更强杀招未用,只道这是慕风楚留下目的地出其不意的绝技,如今既已见过,那便不足为患了,兀自摄定心神运起真气化作两股,凝于指尖之上,隐隐泠出惨淡青光,边城雪内功浑厚,立时察觉其指已喂剧毒,又有一股腐臭腥气,必是化蛊红无疑了。他本拟手下留情,此刻见韩碧露已动杀意,虽仍不忍纳她性命,却也运足了功力,双足一蹬,直面施出狴犴、金猊二龙指法,此招虽无饕餮、睚眦那般毒辣阴险,气势之宏大磅礴却实有过之,韩碧露大呼不妙,想要退却,怎奈四面八方已然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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