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鼎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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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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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怎奈四面八方已然为风墙所罩,两根食指先一痛后一麻,继而没了感觉,知指骨已断,料想再斗下去也讨不了便宜,只得一拂长袖,厉声叫道:“臭小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次相见之日,定教你命丧我手!”虽已残废,身法之快却丝毫未减,如一只风莺,极自然地顺风遁去。

甘凌客(炫)恍(书)然(网)梦醒,想大喊企盼韩碧露给他解药,却又硬生生吞下,自知决无可能,而且大势已去,更会招致本门弟子忿怒,只得颓然倒地,一言不发。

韩铁河一声令下,弟子们纷纷将甘凌客围住,追随其叛乱的弟子亦皆弃剑。韩铁河怒道:“待官军一到,都送到狱中收监,次日押到市头砍了!”

边城雪却忙道:“韩前辈,《书》云:“歼厥渠魁,胁从罔治”,众位师兄只是受了恶人蛊惑,不辨是非,还请韩前辈从轻发落。”


边城雪乃外派弟子,本无权插手巫山内务,依韩铁河平日之恣性,必会发怒,但若非边城雪力挽狂澜,将蓝水母打得刹羽而归,巫山派可否得以保全亦是未知之数,加之他将班劳燕遇害一事告知,心下颇为感念,于是道:“既是边少侠求请,我就饶了你们!”


边城雪亦非不识趣之人,他见韩铁河眼中隐闪异色,便道:“班前辈还有遗言,托晚辈杀了甘凌客这恶贼,将尸首抛下白骨渊深涧伴她(甘凌客闻此言大惊失色)。只是晚辈人微言轻,又非巫山中人,实不便动手,况且此贼身中剧毒,已不久于人世,故还烦请前辈予为定夺,晚辈就此告辞。”方欲拨脚,却见刁耆阳鬼鬼祟崇,心中疑窦大起,喝道:“刁耆阳,你把杜前辈师徒怎的了?”

刁耆阳心惊胆寒,怯然道:“师父有命——关押在水房之中。”

边城雪大怒:“杜前辈身中剧毒,你将他关押如此污秽之地,纵他内功再深,毒入精髓,又安能有命?你这恶毒畜生,今日不杀你难消我恨!”

刁耆阳大骇,央求道:“韩师叔救我!”

韩铁河冷冷道:“你现在倒认得我了。”随即喝道:“还不放人?”


待得人出来,边城雪却吃惊不小,头一个出来的竟是师兄展城南,一脸沮丧之情,垂头悻悻走到自己身旁。又走出一位少女,正是谷幽怜,虽仅分开一日,边城雪只觉若三载,如隔天壤。只见她衣衫尽湿,乌丝凌乱,头顶还系有一块缟素巾布,是自裙摆撕扯下的。边城雪骇然问道:“谷姑娘——令师?——”

谷幽怜欲哭无泪,凄恻道:“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

边城雪震惊莫名,捶胸顿足道:“唉!若是我再早一步,亦不会如此结局——!现如今——”

谷幽怜取下手上戒指,拭去眼角残泪,正色道:“此乃我太行一派掌门圣物——”

边城雪打断道:“原来令师已专位给谷师妹。你放心,既有我展师兄在旁,必会替你作证,教你同门心服。”


谷幽怜柔声道:“你听我说完!——师父要我——要我将掌门之位传于你——又要我——传给本派弟子方合祖师规矩——我想——边师兄究竟意下如何——小妹一介女流,若然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在此也好先说个清楚。”她终究江湖女子,竟于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心事。


边城雪并非榆木疙瘩,半晌明白,只觉面色晕红,道:“这个——这里这么多人,谷师妹——只要你不嫌我太愚木无趣——我自己是没什么好奢求的了,只是须先禀明师尊,再行定夺,方为妥当。”

谷幽怜心下宽慰,点头道:“理当如此。小妹也预先将师尊骨灰带回摘星堡安葬,然后召告天下,由边师兄正式继任掌门。”

边城雪道:“只是若庐山派要在下办什么事,我——我也同样不能偏废,不分厚薄。在此之前,我与师兄要去北方办事,便与谷师妹同行。”


展城南插口道:“此地不便久留,有什么话路上说。”言罢硬拉扯着边城雪,三人这才称辞上路。路上展城南满腹羞惭,由衷谢过边城雪,自此二人真心论交。长安位于巫峡北偏西,快马加鞭得五六日,三人各骑一匹巫山派赠的好马,日夜兼程赶去。

行了五六日,已入陕西境内。在人在一家小吃饭铺内打尖,顾于谷幽怜丧师的痛楚情绪,边、展二人皆是一言不发,埋头吃饭。


蓦地,自远处走来两人,衣服上虽溅满泥渍,却是极为名贵的布料。三人不由同时望去,但见一男一女年轻轻劝不过十五六岁,男的黑黑瘦瘦,但眉宇之间透出一股飞扬勇决的英气,女子风仪闲雅,姿形端丽,虽不及谷幽怜细致,却也显得娇美可人。边城雪已允诺与谷幽怜私定终身,碍于礼仪不便多看。以三人此时武功,毋须定睛侧耳仍可对方在说些什么。

只听女子黯然道:“若非水大哥冒死相救,只怕因梦已然惨遭恶人毒手。只是爹爹——”未言罢泪水扑簌扑簌直落。

少年示意她,沉声道:“此处人多,不宜多言”。扬声喊道:“小二,包二十个馒头,五只烧鸡。”

女子却蹙眉道:“已无现银。”自发中抽出一根玉簪,递给小二,展城南最是识宝,一见知此簪少说也可兑五百两纹银。少年却止道:“此簪上有你的名字,不可。”

谷幽怜本来一直一言不发,岂料忽地高声道:“店家,这两位朋友的饭钱算我们的,包起来罢。”边城雪见她连日沉默,突然开口,不由一喜,同时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


展城南怕再招麻烦,此时他已不在师弟面前讳言,道:“边师弟,咱们给了钱便走罢。”谷幽怜知他意思,师父辞世未久,尸骨未寒,昔年教导历历在耳,自经过此番洗劫之后,她不论做什么事都会思量许久,不再莽撞,遂掏出二两碎银,一同结了饭帐。

对方少女有些不知所措,那少年却大方,道:“如此多谢了。”拉着女子的手匆匆道:“咱们快走!”


边城雪笑他谨慎,却也对他的机警略有佩服。刚欲走开,猛见远处又出现十几名身着玄衣的汉子,相貌无甚特别,目光却甚是阴鸷。展城南心中剧颤,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眼神,一时又想不起来。

但见那少年大喊:“快跑!”但对方人多势众,立时将二人团团困住。

边城雪和谷幽怜皆是一阵犹豫,展城南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走罢!”

岂料那些汉子忽地分出一队,刀光剑影交错之际,血肉横飞,肢断颅裂,店内伙计食客都无一幸存,复才重围上来。


边城雪怒气勃发,喝道:“这群人好不歹毒!连不相干的人也要杀,谷妹我们上!展师兄请为我二人掠阵。”他知展城南不喜多事,但自己若然动手师兄又不能坐视不理,故而如是说。

展城南给说得脸红,便道:“如此甚好。”当下立到一旁。


边、谷二人抽剑,长啸声中,向玄衣杀手们递去。剑光恢恢,昭昭荡荡,劲峭凌厉,疾走龙蛇,将玄衣杀手们近得步步后退。边城雪一试之下,知敌手只是身法怪异,同出一门,每个武功皆不甚高,且均在伯仲之间,不足(炫)畏(书)惧(网)。但可怕的是从这彪人的眼神来看,实际上一群自幼便被培训成的冷血杀手,毫无情欲杂念,残忍酷辣,这才是最棘手之处。


边城雪将剑收起,双手呈弹指状,“呼呼”迸出两股极大的力道,激荡气流,几声爆响便将迎在前方的四人击得横飞出去,这两指乃是琴音指中最阴毒的一招“一指残阳”,中者绝子绝孙。边城雪恼这班人嗜血好杀,故而下此重手,只盼他们知难而退。他此时武功修为已极高,可与韩碧露不分轩轾,算准四人跌出必定撞倒余下八人。怎想那八人不闪避,眼见自己人便要降下,长剑一挥,乱肢扑腾,残体纷飞,血浆四溅,八人各自喷了一脸腥红,表情却仍丝毫未易,眼角为血所染,更显阴凝可怖。


边城雪震惊远大于怒,遇到这等杀人死士,若不全力降之,必留后患,当下展开全力,掌去神龙天矫,腿来灵蛇盘却,或似长虹经天,或若流星追月,砰砰巨响过后,八人都被“一指残阳”震断阴脉,暴尸荒野。边城雪回头扫视这里二十多具残缺不全的尸首,思之神伤,心中极是感慨。忽地灵光闪现,失声叫道:“暗黑杀旗?”他听班劳燕说过,这是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这些疯狂冷血之徒若然不是,他真不知还能是什么。

那姓水的少年眼波浮动,凛然道:“你知道?”随后又犹疑地道:“兄台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在下水一方,兄台高姓?”

边城雪见他并无恶意,便道:“在下庐山派弟子边城雪,只是遇然路过此地。既是同道中人,兄台有难,在下又岂有坐视旁观这理?”

少年似乎心中一宽,语气放缓许多,又道:“萍水相逢,兄台如此大义,小弟却处处提防,实是汗颜无地。敢问兄台此去何处?”

边城雪笑道:“既来此地,自是赶赴长安了。”

少年与那女子皆是面色微变。少年道:“那兄台——此行所为何事?”

展城南抢上一步道:“请恕不便相告,此处非久留之地,咱们就此别过。”

那少年微微一愕,望着他们的背影,忽地喊道:“边少侠!”

边城雪顿住,缓缓转头。

水一方欲言又止,边城雪会意,单独走上前去。水一方附在他耳畔道:“兄台既是庐山派门人,可否告知,‘紫影锋’究是何物?”

边城雪周身一颤,诧道:“阁下究是何人?”

少年拱手道:“兄台不必过虑,若非适才兄台援手相助,小弟也决不会吐露一个字。咱们换个所在,再行详谈。”

原来此事便要自一个月前说起。


时值长安皇城内戒卫森严,一名管事太监抖着拂尘,快步奔到丹凤门后的大明宫。宫门前正站着一位翠绕珠围,蝶粉蜂黄的华衣妇人,虽有绝代佳色却显得冷若冰霜,一身芬芳馥郁之气但掩不住凌厉的杀伐之意。

太监上殿后,嗲声嗲气道:“禀娘娘,殿中监兼太仆卿、北衙禁军总管李辅国晋见。”原来妇人正是深得唐肃宗李亨宠幸的张良娣,现下已由淑妃被册封为皇后。

只听张皇后冷冷道:“宣。”管事太监并未大声宣喊,而是恭恭敬敬地跑到殿外,笑盈盈道:“李大人,请。”


只见一身材高瘦的华服太监傲然上殿,年约四十五岁左右,双鬓如银,相貌奇陋,但如龙似虎,颇具威相。这李辅国在朝中权力极大,皇帝的诏书与训令必须经他签字才可发布,不论大小官员有紧急情况奏报皇帝也须经他同意。李辅国于银台门裁决国事,事无大小,一言便定下,声称乃奉意,无人敢有异议。同是宦官皆不敢直呼其衔,均称“五郎”。宰相李揆更是其为“五父”。张良娣虽是皇后,但连皇帝李辅国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她。张良娣此番请他前来是有要事相求,故而虽见他倨傲不群,亦只有忍气吞声,不予发作。

李辅国装模作样跪下道:“给皇后娘娘问安。”张良娣冷言道“免了罢。静忠啊,你说我这个皇后还能当几天哪?”


李辅国“哦”了一声,心下得意。他知张良娣虽是心狠手辣,也聪慧机巧,但都是妇人的作风,目光不够长远,手段亦非高明,甚至脾气焦躁,仅仅两句话便宾主相易。于是李辅国淡淡道:“皇后乃一国之母,天下除了太上皇和皇上,还有谁能难道娘娘的吗?”

张良娣恨恨道:“你也知道……李泌和李倓,我……我恨不能生啖其肉!”


李辅国当然知晓事情原委。唐肃宗身边有一谋士李泌,京兆人士,乃是衡山季若离门下弟子,礼仪娴雅,身有仙骨,生面颖异,与唐肃宗知交多年。委若离告诫李泌不可入朝为官,但李泌念在与唐肃宗交情亲厚,便侍其左右,运筹帷幄天下事,帮皇帝分忧排难,却拒受高官厚禄。唐肃宗知他一腔热血,耿正廉直,侃侃谔谔,几乎对他言听计从,百般信赖。一日太上皇李隆基赐张良娣一副镶有七种珠宝的马鞍,李泌却对唐肃宗言道:“现今天下在乱,兴国分崩离析,正是百废待举,励精图治之际。为帝王者,关乎天下气运,以泽被苍生为己任,更要以身作则,节俭为本。皇后娘娘撤下珠宝交移国库,留待立战功者褒赏之用。”张良娣闻言于后阁,怫然不悦道:“何至如此?”唐肃宗解释道:“李先生忠君体国一片苦心,乃是为江山社稷打算。”遂命拆下珠宝。此时适逢建宁王李倓在走廊之中,失声哭泣。唐肃宗听到大惊失色,忙问原因。李倓道:“臣弟近来战战兢兢寝食难安,缘于叛乱肆虐,一时难以平定,而今陛下知人善用从谏如流,实乃天下苍生之福,由此推想,陛下将太上皇恭迎回长安乃是指日可数之事,故喜极而泣。”张良娣怒不可遏,从此痛恨李泌、李倓二人,誓要除去方才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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