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鼎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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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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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世奇愈发觉得此人讨厌,怫然道:“小兄弟随手扔了便是,下人们自会扫去的。”谁知那些家仆连那地毯也一起卷了扔进火星。水一方见那艺术品般价值连国的华贵毛毯就这么给烧了,莫名地感到一阵心疼。


忽地从一扇门中走出一个年轻公子,生得吊睛坍鼻,鸠形鹄面,实不入雅堂,却着一身靓妆丽服,正抱着一只周身黑白乱驳的花猫向另一室走去。毕世奇忙道:“小锐,快过来见过你袁伯父和各位英雄。”那小锐似乎没听见,兀自离开了。毕世奇陪笑道:“这是末子毕锐,太不成器。”水一方等人觉得毕世奇生是威相,样貌矫矫不群,可这个小锐与他自己无半点儿相似的地方。毕世奇似乎看出众人心怀疑窦,便道:“这孩子六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半边脸都麻木了——唉!他从不讲话,性格阴沉孤僻。”

偏偏此时,毕锐暂顿脚步,转头看看袁冲一行,目光在袁明丽身上聚了一会儿,又离开了,把脸贴在猫身上,不停地对猫讲些什么,口里却发不出声响。

水一方毫不留情地道:“是个傻子吧?”


毕世奇好不尴尬。可那袁明丽的三位师兄却不这么想,尤其栾明杰炉火中烧,想你儿子若真是傻子,为何方才却死盯着袁师妹看?他却不知这是一种本能,而非智商高低所能限制。

家丁突然进门报道:“老爷,大少爷夫妇,二少爷夫妇和三小姐夫妇,他们都回来啦。”

袁冲暗度道:“怕是听说了我们来,便都回庄增援了。这下子他们倘是放赖,我们也无可奈何了——这般如何是好?”


六个人双双对对进来,男的俊朗高扬,女的也是丰容绰约,再配上同样华贵却各具千秋的丽饰美裳,便如同人类的标本一般,与毕锐一比,端得云泥之别。彼此客套寒暄了一阵,袁冲想再次切入话题,忽听长子毕锋道:“听闻有贼子意欲袭我震南山庄,我们才赶回来,原来是有客到了,虚惊一场!那帮包打听的真是些骗子。”

袁明丽清明在躬,智慧朗照,加之心直口快,站起来怒道:“你在骂谁是贼?”

毕锋的妻子潘若琳长长地拖了一声:“哟—”道:“这位姑娘嗓门倒大,我们当家的可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避讳,得罪之处您可得多担待呀。”

二子毕铁与妻子刘纱却一言不发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潘若琳谁都不肯放过,噘嘴道:“家丑不可外扬,两口子成日吵架也就是了,怎么把脸色带到客人面前来啦?真是的!”

三小姐毕钰的丈夫洛丰是个病痨子,一出场便咳个不停,水一方忙闪到一边,生怕他将下水吐到自己身上。


黄昏苍茫,云烟明灭。晚餐已然备好,丰盛之极。戗金桌子挂绞绡,香糯米酒,蒸栈蜜煎,油札糖烧等等饭食,鹿舌、蛏干、暹猪、鲟鳇不一而足,诸般珍肴,香馥浓郁。水一方大饱口福,胡吃海塞起来,众人都自重身份,不敢像他那般狼餐虎咽。宴上,毕世奇还令舞女们献艺,她们皆是当朝圣上亲赐,为邻国大食天竺及属邦新罗进贡。但见图案变幻,光环旋转,忽聚忽散,融汇离析。众女踝细如锥,趾,散若蒲,唇似新月,目比玉坠,葱葱玉指张合,款款柳腰微弯,粉臂轻舒,美腿慵展,一派玉温香之色。

袁冲等看得醺醺然,唯有袁明丽不忘来此目的,知宴无好宴,提醒道:“爹!爹!——!”


尚启雯莞尔一笑道:“这般无痛无痒的舞有何看处?众人若是不嫌,小女子舞一套剑如何?”她也不管别人是否答应,青锋既出,错花乱舞,刚柔并济,便似獐麂飞驰,灵蛇盘却,又不乏万卉敷荣,群芳吐艳,看得众人皆舌挢难下。袁冲见她舞剑,逐渐想起女徒狄明凤也舞了一手好剑,不意却猝然身死,立时阴下脸来,重重“哼”了一声。

毕世奇向陈世通施了个眼色,陈世通忙起身奉酒道:“袁老爷子,咱们之间不些误会,陈某在此向你赔不是了,来,我敬您一杯!”

袁冲不睬道:“你我这个‘误会’又岂是一杯酒可以化解的?”

毕钰在照看洛丰,没有来席。毕铁在座,妻子刘纱单独在房里。毕锋和潘若琳在演戏似地一唱一和,含沙射影地攻击袁冲一行。而毕锐仍在自己房间。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一道眩目闪电如同白色的利刃斩开黑暗的穹宇,滚滚炸雷后,湛湛长空,斜风骤雨,乱愁如织。这种天象在江南的梅雨季节常见,一连下几个昼夜不停亦未堪称稀奇。


栾明杰陡然站起来,举杯对水一方道:“水兄,小弟敬你一杯。”神情凶狠,根本不像是诚心敬酒的样子,袁明丽拉了拉他衣襟轻声道:“师兄,别闹事。”栾明杰不睬,硬是将酒递给水一方。

水一方淡淡道:“谢了。”接过喝了。

栾明杰傲然道:“水兄不论武功还是见识,都令小弟钦服之至,今日难得借着酒兴,再让兄弟开开眼界如何?”

水一方道:“你想跟我打么?”

栾明杰哈哈一笑道:“论本事,我跟水兄那是天差地远,小弟再狂十倍又岂敢如是螳臂自雄?小弟听闻震南山庄的武功很是了得,不如水兄与诸位此间的朋友耍耍如何?”

袁明丽忽地站起来拉过他,笑着对水一方道:“水大哥,你莫怪罪,他一喝醉就胡说八道。”

栾明杰道:“我怎地胡说了?水兄,小弟区区一个无名之辈,什么也没有,你完全可以不给我这个面子。”

水一方道:“栾兄想看什么表演?”

栾明杰拱手转向毕世奇道:“毕师伯,小侄想见识一下震南山庄的武艺。”袁冲本见他做得过火,原想制止,又着实想瞧瞧震南帮的武功路数,当下也只不做声。

毕锋起身道:“家父年迈,恐怕不能动手,栾兄如若不嫌,由在下讨教这位水兄的高招。”

水一方道:“论武功我从小到大没学过一点儿,连扎马步也没练过,手无缚鸡之力,谦让未遑,恐怕也不能动手。”


毕锋面有愠色,说道:“水兄一点儿也不肯赏脸了?”言罢右手一扬,抓向水一方肩头,逼他出手。水一方纹丝不动,毕锋及时收手,怒道:“水兄未免太看不起小弟了吧?”

水一方拍拍肚子道:“吃饱也,吾欲就寝耳。未知房间在何处乎?”


毕锐忽地打开门,默默地走到水一方面前,乐意带路。尚启雯见此,一言未发,兀自喝了。,走到一扇房门时,毕锐用钥匙打开门,屋内非常整洁美观,窗明几净。水一方不由问道:“这山庄的总钥匙由你保管?”

毕锐点点头。

水一方笑道:“人真是傻子?”

毕锐冷视水一方的眼睛,内中充盈了愤懑与怨怼,憎恹与凄晦。


水一方忙道:“你别在意,我是在羡慕你呢。我若是个傻子,当真逍遥快活,无忧无虑,不懂感情,不会害怕也不会悲痛,人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与我无关,傻子就是神仙,多好!”

毕锐依旧默默地离开。

亥时几近要过去,水一方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水一方道:“尚姑娘,要道歉也不必偷偷摸摸,明早公开赔礼就是了。”

门外却道:“水大哥,——我是袁明丽,有很重要的事。”


水一方打开门,又见到袁明丽的绝色华容,多了一丝愁意,妍波流慧,更增风致。水一方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如果是为栾明杰求情那在可不必,我只当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说什么都无所谓,你也不用在意。”


袁明丽窘迫不已,半晌才又道:“也——不光为了这件事。”她轻轻叹了气,说道:“你知道的,这震南山庄人多势众,我爹和师兄们孤身犯险,根本没办法替死去的大师姐讨回公道。而且这里的人个个都挺古怪的。我只想问问你——一旦与震南山庄谈崩,你站在谁那边?”

水一方一愕道:“你问过尚姑娘没有?她武功那么好,大可帮你。”

袁明丽道:“我是先去了她那里的,可她正在练功。”

水一方奇道:“你怎知道她在练功?”


袁明丽道神摇意夺,(炫)恍(书)然(网)凝思,又道:“她的房间虽然没灯光,却可借月光依稀看出她在盘膝打坐,背上冒出些白气——我不便打扰她,怕她在紧要关头走火入魔,再说这不啻等于偷师盗艺,是为武林同道所不齿的下流行为。”

水一方道:“这山庄的确古怪。毕世奇那四个孩子恐怕都盼着老爹快死好分家产呢。这样罢,我谁也不帮,你觉得公平吗?”

袁明丽急道:“怎么我们大家风雨同舟这么多日子,难道不算是朋友吗?”

水一方道:“你还是小,我教教你,朋友是敌人的另一种叫法。”

袁明丽冷冷道:“既然如此,小妹也无甚话说,告辞!”

水一方把手里的书放下,饶有兴趣地道:“等等,我能不能了解一些关于你大师姐的事情?”

袁明丽也不回头道:“水大哥既然无意助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水一方不疾不徐地道:“我这并非为了助你,只是助我自己。我想多多了解当今武林的格局形势和奇闻轶事,愈多愈好。”

袁明丽悠悠道:“水大哥神通广大,小妹铅刀见识焉可牵萝补屋?”

水一方挠挠头,不怀好意地道:“可我个人认为你非得告诉我不可了。我发自内心真不想大声喊大家一齐来看,你一个未出闺的小娘皮都半夜了还在我房里。”


袁明丽变色道:“你——哼,好,我大师姐叫狄明凤,是我爹最得意的弟子,她聪明漂亮,引得不少江湖好汉和宦家子弟前来求婚,却皆为她所拒,故此,她得了个‘冰美人’的称号,她性情冷漠,不喜言笑,对啦,就和那个毕锐差不多。可最近,也就是上个月,她忽然总是笑容满面,这在我们看来极度是罕见。上个月月末,那日,她彻夜未归,我们寻遍了整座火去峰,终于在一处岩岩洞中发现她已经冰冷的尸体,背心上清清楚楚有一记‘拈星手’印。我们不得不怀疑陈世通,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这若是仿招的话,那威力比真招要大,我爹仔细看了尸体后曾说道,倘这一掌击在他背上只怕也得受重伤。是以我们约陈世通去杭州酒楼,打算问个究竟。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水一方正色道:“你就不能再详细地讲讲某些细节?比方她都和什么人来往,她常常喜欢到什么地方去,她是否有仇家——”

袁明丽嗫嚅道:“这些——在火云门中我算是跟她关系最好的啦,可你说的这些我却都不清楚,她从不跟我谈起,纵是我问到,她也刻意避开不谈。”


水一方搓搓手道:“这个——我虽然什么证据也没掌握,可是——凭我本人的阴险心计和多年行骗的经验来看,大至情况应该这样:你师姐在最近终于遇到了一位意中人,是以她变得笑容满面,然后那意中人因为某种原因——也未必是负心薄情,总之抛弃了她。她一怒之下去找那人,却捉奸在床或又发现了对方其它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防事情败露,又不致招来祸根,就以别人的武功打死你师姐,嫁祸于陈世通,又可挑起火云门与震南帮的纠葛,一石三鸟。你觉得如何?”

袁明丽听得血脉贲张,一拍桌子道:“真有可能是这样!那是谁呢?——太可恨了!”她怒容满面,更增华谵,倾国倾城的美貌中又多了一丝英武骁勇的刚锐之气。

水一方忙道:“我方才说过了,我没证据,你先回去,我再好好忖度一下。”

袁明丽面呈难色。

水一方道:“你拉裤子了?什么表情?”


袁明丽知他口无遮拦,也不以为忤,轻轻说道:“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我那栾师兄总是来找我,说些无味的话——他人机灵,爹又宠着他,而且——这种事我又怎能向爹开口?”

忽听得门外一阵冷笑:“你们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共外一室,好不怕丑!”

水一方打开门,见正是栾明杰,道:“栾兄,你——”

“不用解释了!”栾明杰道:“我一点儿也没误会!”

水一方道:“谁解释了?我也没说你误会了,看来你真误会了。”

栾明杰对袁明丽怒道:“你深更半夜到他房里做什么?”用力捏她的手腕,袁明丽疼楚难当。

水一方道:“咦,栾兄你深更半夜到我房里做什么?”

栾明杰道:“我?我——我来寻她。”

水一方道:“哦!你是怎么寻到我房间来的?这么说你先去了她房间才发现她不在的吧?那你深更半夜到她房间又做什么?”

栾明杰怒极,自知无论如何也休想在嘴上讨得半点便宜,就要拔剑,骤闻外面女仆的惨叫:“杀人啦——!有人被杀啦——”

水一方急忙站起身来,对二人拱手谢道:“多谢二位今晚光临敝舍,也可以相互做证,不致变成杀人凶手。”


袁明丽以为是袁冲,大叫着冲出去:“爹——!”袁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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