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鼎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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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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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丽以为是袁冲,大叫着冲出去:“爹——!”袁冲等人衣衫不整地也各兀自从房间中冲出,尚启雯和贝龙达已然手执长剑,惨叫声传自丁耀竹的房间,丁耀竹的双眼如鱼目般急向外暴凸,肥颈硕的身躯扑倒在地板上。水一方走过去蹲下,将他反过身来,拉开衣襟,用手在胸口前来回比划着,又从包里拿出一只小箱子,打开取出罗公远所赠的十二枚金针与医刀。

毕世奇魂胆消烊,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水一方头也不抬道:“反正他迟早要烂掉或烧掉,我想剖开他的尸体。害怕的都离开。”袁明丽本来就胆小,又听说要剖开尸体,更是害怕。


毕世奇心中十分焦急,忧然道:“这——这恐怕是不妥吧?”富贾一方的丁家老你死在自己家里,这万一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脸还往哪儿搁?若由此再挑起丁家与震南帮的新仇,再加上火云门未了之事,更是火上浇油,便道:“不如通知丁家,让他们来收尸吧,未经丁家同意,就擅自——擅自剖开尸体,非但对死者不敬,丁家的人也不会就此善罢干休。”

水一方冷然道:“那你是认为让死者含冤而死喽?尸体是最好的证物,再不动手,一会儿就会僵硬。”


众人不禁齐看尚启雯,他们忆及前些日子尚启雯得罪丁家,说不定因此心怀忿懑,故而痛下杀手。尚启雯见此立时明白众人之意,她脾气虽豪爽却也倔强,一见所有的目光都盯住自己,登时恼怒得面色绯晕,猛地摔门离去,也不作任何辩解。

水一方继续问:“怎样?”

毕铁道:“我看还是请仵作来验尸吧。”


水一方道:“你想为此惊动官府么?凭丁家在朝廷中的权势,怕是御林军会将震南山庄连根拔起。再说仵作能看出些什么门道来?他们又不懂武。”说罢,取了刀洗净,在死者肚皮上轻轻一划,肚皮登时破开,殷红的腹腔中各种内脏及森森白骨一一映入眼帘,可怖之极,栾明杰吓得呕吐不已,众人也皆无不胆寒心耸。


水一方来回看了少顷,道:“死者是给人以重掌法击毙,这一掌并未角到死者肌肤,可是劲道却已震断了胸部筋脉。看,”他又戴上手套,从里面取出了胃和一段肠子,众人骇得几近劂倒,他道:“看看,全部都打穿了,死者到现在面色仍呈红色,足见血气上涌,据尸体上的尸斑来看,就该就在亥子之间死亡。而且这胸口有略微烧灼的痕迹,说明掌力浑厚刚猛又具火炎之效,不知你们学武的管这个叫什么?”

众人皆惊呼:“火云掌!”然后齐看袁冲。


袁冲面颜陡易,指着水一方道:“你——你诬陷!你你,你是何居心——”说罢,用手捂住胸口,水一方调侃道:“怎么?老爷子还要往自已身上打一掌?”袁明丽忙搀扶信父亲,对水一方道:“水大哥,你一定搞错了。”


水一方慢条斯理地道:“火云掌不是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之一么?天下又不止你,袁老爷子一人会。退一步讲,就算是你独创,那这也和陈世通的‘拈星手’一样,都不足为凭。据我看的确有人故意想挑拔火云门和震南帮的关系,这才酿造了这两场血案,这人要和以同时会拈星手和火云掌,要么就是他的武功到了一定境界,仿招足以乱真了。而且——这个人应该就在震南山庄了,因为附近都是山林,基本上没人。

毕世奇道:“无怪袁老爷子夸赞,水兄弟果然有一手。”

水一方道:“不敢,毕庄主您也有一腿嘛。不过毕庄主若是真想揪出凶手,就下令这几天内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贵庄,我将尽快查出事情原委。”


毕锐手中的猫凄厉地叫着,双眼放射出幽蓝的异茫,将看到的一切染成同样的色泽。天穹中猛地又一声炸雷,大雨滂沱,伴着耀目夺人灿胜日华的闪电利剑,径直地插入震南山庄。

水一方首先道:“我当时在屋里,袁姑娘可以做证。”

栾明杰见没有提到他,心下忿恼,而尚启雯和袁冲又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你们俩都半夜了做什么?”

袁明丽支吾其词道:“我们一共三人,二师兄也在的。”

袁冲盯着栾明杰道:“是么?”栾明杰悻悻答道:“当时我们是在一起——谈论天下事,可以相互做证。”


尚启雯不作声,水一方问她:“你不想说么?”尚启雯敝嘴道:“我在练功。”水一方故意道:“谁做证?”袁明丽顾不得了,道:“我看见了,我作证。”尚启雯略吃了一惊,旋即知她好意,也不再多作言语。


毕锋夫妇互相作证,不太可信,但毕铁夫妇互相作证却有些可信,自是因为二人感情不和。毕钰照顾丈夫就寝,丫环哑女阿秀可以作证,不住点头比划。毕锐一直冷冷地抱着猫,一言不发。贝龙达说自己早就睡了,管家蔡礼给他打过一次水,至于陈世通和闵冯二人都与众弟子睡在一间大房内,都可以作证。


外面的雨仍下个不停,白天和夜晚一般黑暗,这是一个恐怖而漫长的噩梦之夜。水一方心中盘算道:“毕锋夫妇这么苟刻,谁都看不过眼,当然也包括丁耀竹这等元龙高卧之人,要杀他也不足为奇。毕铁夫妇面上不和,谁知背地里搞什么鬼;就算真的不和,其中一人杀了丁耀竹,另一人也会念在多年夫妻情份上不予揭发。毕钰嘛,将一个病夫玩弄股掌亦非难事,完全可抽出杀人的时间。那个洛丰就真病成那个样子?毕锐真是傻子?他可是握有整个山庄每个房间的钥匙——贝龙达装了一路神仙,天知道他想干什么。蔡礼打水就不能杀人?阿秀真是哑吧?——全乱了。”于是放声喝道:“怎么还不开饭?”

尚启雯在他耳边附道:“你不觉得这毕家上下都古怪得紧么?日后饮食都得小心,以防他们下毒。”

而蔡礼似乎也猛地忆起了什么,忙在毕世奇身旁耳语几句,毕世奇听了脸色陡然大变。

水一方见此,缓缓道:“毕庄主想起什么了么?”

毕世奇仍自语道:“不——应该不会是他吧?莫非他未死——还是他有后人?——”

水一方道:“毕庄主若是有什么仇人就坦言相告吧,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即使是什么丑事也得说呀。”

比锋喝道:“胡说!什么丑事!”


水一方道:“呸!闭嘴!”轻轻一句竟唬得毕锋半晌不做声,然后直盯着毕世奇。毕世奇叹道:“好——好吧,这也是十之年前,当时正值不惑壮年,老夫干得是线一开扒的绿林买卖,这震南山庄本来叫震南岗——”

水一方呷了一口茶道:“你便是当年劫于冠松镖的四寨主之一?”

毕世奇后退几步,面色惨然,毕锋和毕铁忙扶信他,才不致跌倒。毕锐突然傻笑了起来,猫也嚎了几声。电光闪处,雷声大作,贝尼达则冷笑不语,面带嘲讽。


水一方道:“贝兄,毕庄主刚才这一惊吓,显然说明这是一个秘密,你又如何从喝酒朋友口中随随便便得来?而且你一向不喜言辞,怎地那天晚上却好兴致,讲了这么个故事?”

贝龙达冷冷道:“水兄弟聪明绝顶,我贝尼达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便是其中一寨寨主贝沧然之子!”

毕世奇吃惊不小,贝龙达的目光如鹰隼般犀利射来,令他不敢直视。毕世奇喃喃道:“也好——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


贝龙达冷笑道:“是要斩草除根罢?毕帮主好本事,本来势力在我们四寨中最弱,最后竟然成了江南第一大帮的帮主,其他几个寨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给人忘了个干净。毕帮主狠劲到了,可心思还不够细致,所以在下得以活下来。毕帮主,不如就向大家讲讲你十六年前的英雄事迹吧。”


毕世奇一下瘫在椅子上,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十六年前,老夫原名毕更臣,与金雕谷丛寅波,猛虎洞石敬侠,田家滨贝沧然是江南黑道上小有名气的山贼,做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就连他们的母亲,”他指着儿子女儿道:“都是抢来的,但是后来因故早逝,我从来未向他们说起。”他又对水一方道:“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丝绸道马鬃山的独孤鸿傲是绿林中的霸主,我们若交不齐年税,就有灭门之祸。”

水一方道:“他们抢于冠松的镖必定知道那里是一个人了?”


毕世奇道:“不不,是有人向我们这边放风,说于冠松接了一千两黄金压镖费的大买卖,听说朝廷也给惊动了。我们都很高兴,大家早就厌倦了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生活,想干完这一票就收山,金雕谷谷主丛寅波虽然和于冠松是幼年的朋友,但为这一千两黄金,就是玉皇大帝的只怕也得动上一动了。”

水一方向袁明丽得意地笑笑,袁明丽随即想到那句话:“朋友,是敌人的另一种叫法。”

贝龙达道:“你知道放出消息的人是谁么?”


毕世奇道:“并不知道。我们干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儿,追问那么多干什么?就像开镖局的不能向外人泄露保的是什么镖一个道理。谁知那镖箱里竟出来一个人,他武功极高,击伤了我们不少弟兄,多亏贝沟主放了冷箭才将他逼退,他便带着于冠松负伤逃走。”

水一方转头对贝龙达道:“你阿爸放冷箭你怎地没听你提到过?讲故事要全面。”

贝龙达高声道:“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们绿林道上的,刀头舔血,人都杀了,还怕放冷箭让人笑话么?”

尚启雯奇道:“这人是谁呢?他后来又怎么样了?”

毕世奇道:“我们当时之所以能射伤他,那是因为他先前已受了重伤,他中了冷箭后撕去上衣包扎的骇人伤口,隐隐在流血,他愈打得久,背上的白纱愈浸出红色。”


袁冲惊忖道:“原来此人为仇家追杀,故而其妻水绮保他出去,但是贝老哥讲故事太详细了,边于冠松当时的心理都能分析,好象他是你扮演的一样,我估计么只有一种可能,你单独见过于冠松,他把个种原因讲给你听。”


贝龙达愈发惊奇道:“不错,十九日后于冠松赶到镖局,发现镖局上上下下都给人杀了,横尸便地,附近的老百姓都搬家了,连水绮也死在那里,身中数刀,据于冠松道,她原本美艳无比的面孔已然给刀锋划得惨不忍睹。”


水一方心中一阵抽搐,黯然道:“看来不是朝廷下得手,如果是的话,尸体会被自理也应该将下人发配的发配,杀头的杀头。镖局的大门更该用封条封住。况且水绮虽武艺不济,用毒却是一流的好手,可‘阴风散’根本未及使出。由此可见,杀她的人武功绝对不弱,而且跟她有一定的关系——因为对方了解‘阴风散’的毒性。其实说得再明白点儿,下手之人心中目标就是水绮,这缥局也顺便跟着一道灭掉。一般来讲,杀完某一地方的人,应该再放把火烧了毁尸灭迹才是,可相反凶手却明目张胆,有一种威胁和恐吓的意味,像是专门要某些人看到一样,当然这‘某些人’的范围不仅仅局限于于冠松,那箱中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毕世奇不禁拱手道:“水兄弟真是再世诸葛,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当时我们又哪料想这么多?更别说在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毕世奇道:“当日——老夫想起余三寨人马出山时,攻入其内,一举占领三座山头,在黑道中扬名立万了。”


贝龙达道:“我爹、石洞主、丛谷主和你虽谈不上刎颈之交,却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竟为私得做下这等人神共愤的勾当?你难道不懂盗亦有道么?占了山寨不算,还把不从的弟兄全杀光,妇女和财物也一抢而空,你还是人不是人?”


水一方看了看毕世奇,想到自己灭门之祸道:“只有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毕庄主,今天你一定要把事情原委细枝末节全讲清楚,不得有任何隐瞒。另外你山庄的手下都靠得住吧?”

毕世奇忙道:“这个水兄大可放心,凡入我山庄者,不论年龄性别职位高低,皆悉查其祖辈三代来历,都信得过。”

水一方道:“那便好。你可派人轮番看守各个房间,以免凶手再下杀手。”

毕锋听得不耐烦,想携妻出去水一方道:“毕兄难道没听见我的话么?不要落单,还是在这儿听完了为好,恕水某狂妄,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随意走动。”

毕锋冷笑道:“看来震南山庄的主人倒成了阁下了。”


水一方面有愠色,一字一顿道:“毕兄弟别不识好歹,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就算全捆起来,我也收拾得了,你想试试么?”这话明显是在骗鬼,虽然心里发虚,但他竟仍能说得有板有眼,理直气壮,却早已暗执干神蛛丝在手。

在场人无不变色,袁冲暗忖道:“此人的确深不可测,但要打赢我们全部,未免就忒也夸口了,不过他劝毕锋莫要落单,倒也是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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