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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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有女-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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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昌忍着笑,打趣道:“姐姐不用急,再过一个月就能见着姐夫的面,包你满意。”不等知言反应过来,他转身一溜烟跑出院。
    知言笑着摇头,命丫头给自己换衣服,再洗把脸,正在梳妆时,知仪大步进屋,后头跟着知恬轻迈莲步。
    知仪一进屋歪到榻上,埋怨道:“火烧火燎就为赶着你出嫁前,把我的亲事也定下,老祖宗终是最偏心。”
    知言笑出声:“老祖宗偏心,我就不信,把我多留几年才叫偏疼。”
    知仪喛声叹气道:“怎么不偏心,家里姐妹中唯九妹夫长得最好,你可别说没见上,便宜都占尽,还说不可心。”
    知恬轻推知仪一把,柔声说:“八姐夫也不错,姐姐莫要不知足。”
    知仪唤着丫头上茶,语气中带出伤感:“我们姐妹一个个出嫁,谁能料到九妹赶到前头,都在家过不了两天舒心日子。大姐姐没了;二姐姐出嫁四年多,才挺直腰杆,还是大伯父出面,依仗娘家之势;三姐姐,最好命;四姐姐有了身子,前两回到太太房里去,听陪嫁去的婆子回来报信说,早把身边的人给姐夫做了房里人。”
    丫头上了茶,知仪接过轻抿一口,接着说:“五姐姐将来更是艰难,六姐姐家里一大摊子不清楚,唯有七姐和九妹都是家中不纳妾,可谁能说的准,男人的心思不往外跑。”
    此话一出,知言心中愈发沉重,起来打岔道:“八小姐会过情郎后,竟学会悲风怜月,稀奇事。”
    知恬莞尔一笑,风姿绝代,她长大后感知到自己长得过于美,刻意掩饰外貌,不用脂粉,钗环衣着只挑素简,无奈天生丽质,淡装艳抹都相宜。
    知言咽下担心的话,姐妹们眼看都有着落,小十一知容和小十二知德也好挑人家,家中最犯难的偏是知恬,想着都令人犯愁。
    知仪轻哼:“悲风怜月,我倒不屑于,只有许感慨。”
    知言坐到两个姐妹身边,问说:“怎么,今天来的梅公子不好。”
    知仪摇头:“六哥打听过他的底细,人倒正派,也不爱喝花酒,我只是觉得没意思,翰林院掌院大学士家孙儿,满口诗经文章,总觉得他太过迂腐。”
    三人闲聊间到晚饭时,欲到方太君处用饭,知仪又朝着知言讨要荷包:“六哥成天不知干什么,香包拿出去便丢了,缝都缝不及,讨一个你做的。”
    知言拿起桌上方才给秦昌准备的荷包,因他走得急忘记带,塞到知仪手里,讨价还价:“八姐,回头给我多备几样熏香,我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燕京,不用太多,够使个三年就成。”
    知仪出门的脚步差点被绊倒,笑说:“女生外相,这还没嫁出去,惦记着家里的好东西。”
    知言厚脸皮,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那是当然,几年不在京,等我回来,你也嫁到梅家去。我朝着自家姐妹讨要东西,变成朝梅家媳妇要东西,更远了去,现时不要更待何时。”
    知仪一笑不语,三人结伴到方太君。知言依是做出嫁前的准备,跟前面几个姐姐一样,站着伺候方太君和众姐妹,眼观六路,手底下也不闲着,要记住众人的喜好和避讳。一顿饭下来,腰酸背痛,这还是在娘家,做错可以补救,做人媳妇真不是简单的事。
    *****
    饭后,方太君留下知言说话,众姐妹会意自去回房。方太君命双福拿出一个首饰匣子放到知言面前,观其外貌有些年头,旧式的雕花,样子平常。知言带丝不解,见老人示意自己打开瞧,扳动扣锁掀开盖,寻常几件首饰,并不出彩。
    方太君轻叹说:“这是你生母使过的东西,我命人收起来,只等你出嫁时,好拿出来留个念想。”
    知言对生下本身的姨娘全无感情,感动方太君一片心意,默声点头。
    两人说话间,屋中进来一人,轻手轻脚走到知言身边,也放下一个匣子。
    知言顺着手臂瞧上去,原是秦枫,站起来称呼:“父亲”
    秦枫不复往日笑容满面,俊美无俦的面容添出一分沧桑,按知言坐下,语气略沉:“打开看看。”
    知言打开小匣子,几张地契、商铺契约,两三处宅子的花押,她急忙推却:“父亲,用不了这么多,官中都备了。”
    秦枫微笑:“无妨,你们姐妹都有,原是我在外面就置下,田产皆是南边富饶之地,虽不多,收成好于燕京城郊地。一间香料铺并绸缎铺,另外姑爷通晓医理,恰好前几日有位同僚欲出手药材铺,为父便接了,你也一并带去。”
    方太君在旁也说:“收下吧,那是你父亲,不必见外。”
    她这话真说到点子上,知言从来把秦枫不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因此心中生出愧疚,讷讷不知所言。
    秦枫轻笑说:“女儿快要出嫁,做父亲略表心意,放心收下,你四哥心中有数。”
    知言噙泪谢过秦枫。
    秦枫也是感慨万千,生了五个女儿,转眼间都长大成人,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一个接一个出嫁,做父亲那能心中不难受。
    方太君突然对着秦枫说:“抽个空,你带九丫头出城一趟,让她到生母坟前磕个头,十月怀胎不易,她将来也要做母亲,其间意味都要品尝。”
    秦枫略不自在,他年近四旬,从少年时阅遍群花,房里来回女子众多,自己都数不清,更别说一个只服侍数月的姬妾,若不是为自己生下女儿,书房中的画像早付之于火。
    方太君心中了然,对儿子的所作所为不予评说,轻拉着知言的手感叹:“你刚生下来时都不会哭,小脸憋得青紫,气奄息息,我生怕养不活,给你父亲无法交待。初时吃的药比奶水都要多,又连着哭了半年不歇,再长大点闷声不说话,很少同人亲近,豆丁大的小人儿冷眼瞧着大家。所以无论后来你有多古怪,我都能容下,总是长成大姑娘,活泼爱笑,我总算对得起你们父女。”
    知言泣不成声,泪水模糊双眼。
    秦枫也颇为动容,轻声说:“多亏有母亲在,儿子才能多出一个孩子,知言长这么大全赖您的功劳。”
    方太君也抹泪说:“莫说什么功劳不功劳,没甚意思,只要她身子康健,将来日子过得和美,我也就放心。只一件事,她没个最亲的兄弟傍身,往后夫家有不妥处,你和昭儿都不要推诿,一家子骨肉,不能让受委屈。”
    秦枫当是应下,他本来最疼几个女儿。
    方太君又说:“西郊那边还有处庄子,不甚大带着两百亩地,正好夹在别院和静园当中,给了九丫头,当做陪嫁带去。”
    不及知言推却,秦枫连连推辞:“母亲,不可如此,西郊那边是给大哥的产业,万万使不得。”
    方太君边给知言拭泪,微笑说:“无事,给大房的我自然预留下,那处庄子原是给你六弟,备着他娶媳妇后做别院,孟家姑娘没了,后来他成亲时,你父亲另寻了一块地给他。现在知言要嫁到孟家去,不失初衷。”
    秦枫这才应下,带着知言向方太君磕过头后,父女两人告退,各自回房不提。

☆、第85章 离巢单飞

几日后,秦枫趁休沐带知言出城,在家丁的带领下,行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孤坟前,小土包长满蒿草,里面躺着知言的生母,香魂已逝,只余白骨落尘埃。
    婆子们放置桌案,摆好香烛果品等祭物,知言诚心诚意向这位苦命的女子磕三个头,点烧纸钱。秦枫也点了一烛香,泼洒一杯薄酒告慰死者,事后两人再未多做逗留,施然离去。
    如果真正的秦知言本尊活着,或许泪洒当场,可惜知言本身穿越,带着自己的记忆过往,跟秦家诸人相处数年才生出感情,唯对生养真身的姨娘只留一声叹息。
    回府换过衣服后,再到方太君处,顺道提柱儿之事,方太君听后思索片刻,因问道:“你可知晓他的根底品性?”
    知言早有准备,边给方太君揉肩边说:“我托了四哥,经他打探观察,回来说柱儿嘴巧心灵,极有眼色,可天生小胆,恐顶不了大用,万不会惹事生非。”
    方太君点头:“既这样,依你之言。我记得你房里大寒是家生子,爹娘兄长都在府里,平日老实本份,让他们一家子跟着去,再有你奶娘一家子。孟家素有清名,不喜排场,使唤的人不用太多,倒是委屈你了。”
    知言腻在方太君肩头撒娇:“老祖宗,孙女带近二十口人出门,不算委屈。”
    方太君微笑间慢声说:“你把初云也带去,她自小被卖身世可怜,又守了寡,等我不在了,府里没她容身的地,多口人只当添双筷子。”
    知言明白方太君的心思,老人怀慈行善一辈子,越是怜悯弱小,她出主意道:“我房里有好几个丫头都是外头买来的,不知爹娘在何处,到时让聂妈妈自己挑个可心的,认做干女儿,您说好不好。”
    方太君赞同道:“比我想得更周到,坐下,我还有事要叮嘱。”态度庄重,好似要讨论机密要事。
    知言偎在方太君身边坐下,听老人说:“你年岁小,还有两年多才及笄,府里养着的丫头中有几个出色的,若是愿意,一并带去两个,备做用时可需。”
    带通房丫头上夫家,知言一百个不情愿,因噘着嘴说:“老祖宗,孟家怎么个情形,孙女还不知道,等去了再做打算。”
    方太君笑意深远:“我以为你是个实心的呆丫头,原也知道这里头的事。”
    知言瞪眼鼓腮,真有那么傻吗?
    方太君轻拍知言的手,叹道:“世上的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要问心里,没人情愿同别人共侍夫君,滋味不好受。你既不愿意,也罢,待去了孟家,依姑爷和老太太的心思再做安排,只有一点要记住,身边贴身使唤的丫头万万不能放到房里。姑爷年轻又生得好,难保丫头们不动真心,她们从小跟着你,通晓主子的一举一动,怕的是起了异心,让你腹背受敌。”
    老人倾囊传授,知言凝神静听。老狐狸回来时,看到一副祖孙二人依偎的图画,温馨祥和。他轻轻走过去,抚摸知言的头,长大后换了发型,又插着首饰珠钗,不比小时候梳着双髻,触手全是头发,小脑袋摇来晃去,好生有趣。
    知言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赖着不起身只甜甜地喊:“祖父”
    秦敏不以为意,坐下端起茶碗,笑说:“快出嫁了,容你在家过几天畅快日子。”
    近些天,知言满耳听到的都是出嫁两字,好像天边的飞来峰,眼看就要砸到头上,躲不过,只有坦然受之。故一脸舒服样,并不说话。
    秦敏上身微俯,探询问道:“祖父给你挑了个出色的女婿,没见你高兴。”
    那壶不开担那壶,知言又开始报怨:“孙女都没见着人,从何高兴。”
    秦敏和方太君窃笑不已,秦敏感慨道:“你们姐妹兄弟什么心性,老夫心中有一笔帐,你虽小,从不失体统,更难为可贵处在于不贪慕荣华,正好合孟家做派。出嫁后,以夫为天、为人纯良这些话先生们已讲过,不必再赘述,老夫只说一句:精诚为至,金石为开。”
    听秦敏训导,知言坐直身聆训受教。
    秦敏继续说道:“修远心存大志,于儿女私情上用心不多。你即初嫁不可坐失良机,一朝错过,终身难补救。”男人心海底针,秦敏拿男人的视角分析孟焕之,亦或是他本身的经历也大致相同。
    知言站起来恭谨回话:“孙女明白。”
    秦敏直视知言,气场全开,威势迫人,言语却平缓:“你是身上流着秦家的血,不要做出让老夫失望之事。日后行事至刚至柔都非正道,刚柔并济,毋忘本初,不扬虚名,逆时不怠,顺境不骄。用心经营好你的小家,记得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出来,老夫不能护你一生,你的父兄更不能。”
    知言应诺:“孙女必不会让祖父祖母失望。”
    方太君埋怨道:“一回来讲些长文大篇,怪吓人的,她又是个稳妥的孩子,没做过失礼的事。”
    秦敏耐心向老妻解释道:“话说到前头,又不是论出真章,老夫怕她们姐妹身在高处,眼中无物,持宠生骄,失足跌了,何人去救?老夫已做了十数年阁老,再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几年谁也说不准。伏低做小非是贱微,只为更能瞧得清人心,也图扎根深稳。”
    个中道理知言明白,她忙点头:“孙女懂得祖父用心良苦,必不负您一片心意。”
    秦敏这才轻叹说:“懂得就好,人活一世,死生由命,富贵在天,唯人心可掌控一二。”他感慨颇多,唤知言走近,抬起手轻轻为孙女抿上一股乱发,神情略廖落。护在羽翼下长大的小鸟们陆续离巢单飞,海阔天空,云深路遥,只望他们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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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期临近,丫头们忙着整理要带去之物,留下大半陈设,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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