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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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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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庚立刻起身恭声道:“儿不敢。儿何德何能与前朝大儒相比?王大令为人端方,平生唯一德行不妥处便是与郗氏女合离。儿这半生却多有行差踏错之处,往后自会更加谨言慎行。”
    平南侯目注傅庚良久,抬手抚须道:“你知道便好。我最近颇听了几句风言风语,想你也听到了。此事还需妥加处置为上。宜早不宜迟。”
    傅庚没说话,只又躬了躬身,姿态十分恭谨。
    平南侯又长叹了一声,疲惫地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傅庚这才退出了品藻堂。
    行舟一直便候在门外,见傅庚出来了便迎上前去,低声道:“老爷,胡公与田先生已经到外书房了。”
    傅庚点了点头,两个人步下回廊,走上了前湖边的那条细长小径。
    此时,前湖上的荷叶已经长了好大了,便在临岸处连成了一片翠幕,衬着远烟近水,叫人望而生凉。
    傅庚停住脚步,望着那片深碧色的翠幕,眉头微微蹙起。过了一会方吩咐道:“你派几个人,把秋夕居正院儿的西次间重新归置一下,再把太太平素惯用的那几样供瓶、桌屏还有花觚等物都摆出来,帐帘也按着太太的喜好弄一弄。”
    行舟忙应了声是。
    傅庚出了一会神,神情渐渐地便有些冷。行舟以为他还有话要说,便垂首听命。可是,他等了好半天,傅庚却是什么都没说,仍是循着石子路往书房而去。
    行舟连忙跟上,心下却不免犯嘀咕。
    听他家老爷的意思,这是要接郑氏回府住了。可是他们阖府都要往青雀湖别庄消夏,这时候接了郑氏回来,两下里岂不是岔开了么?到时候郑氏还不得一个人守着秋夕居?
    他这里正自想着,忽见前头匆匆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紫绛色云州绸面儿长衫,腰里系着玄色板带,一手拎着长衫的下摆匆匆而行,走得极快,还不时撩起衣袖擦一擦额角的汗。
    傅庚的眼角微微一缩。
    这人乃是门房的大管事徐富平,是个十分稳重的人。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看上去竟然有些慌张。
    “奴才见过三老爷。”徐富平远远瞧见了傅庚,忙赶前几步见礼。
    傅庚“唔”了一声,淡淡地瞥了一眼行舟。
    行舟便上前打着哈哈道:“徐管事这是做什么去?莫不是前头来了贵客要您亲自通传?不知是哪一家的公侯大人哪?”
    徐富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不自然的神情,顾左右而言他:“无客,无客,就是有件急事儿得快些禀了侯爷才是,我这儿才走得急了些。”他说话的时候仍是不停地擦着汗,眉宇之间的焦色十分明显。
    行舟见他语焉不详,知道此人嘴很紧,若是他不想说那是再问不出来的,行舟便也没为难他,只客气地道:“徐管事人忙事多,我就不耽误你办差了。快些去吧。”
    “哪里哪里,陈管事客气了。”行舟姓陈,在外人皆叫他陈管事。

☆、第474章

傅庚淡淡地看了一眼徐富平,蓦地开了口:“侯爷应该还在品藻堂,我才从那里出来。”
    徐富平两眼精光一闪,又向傅庚躬身道:“多谢三老爷。”
    傅庚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前头定是出了大事。这徐富平的神色很不对。
    傅庚将衣袂拂了一拂。
    既是有大事,他稍后一定会收到消息的,并不急在这一时。
    徐富平再度揖首:“奴才告退。”
    傅庚挥了挥手。徐富平依礼退行了数步,方拎着长衫疾步往品藻堂而去。
    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傅庚如谪仙般的俊颜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沉思之色。
    若是来了什么客人甚至是不速之客,徐富平应该亲自招呼着,派小厮过来递消息才是。如今他却是亲身前来,这就表示前头不是来了客,而是有旁的事情。
    傅庚负着两手,继续转向石子小路而行。行舟垂首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被随风舞动的垂柳遮掩了去,前湖边又恢复的往昔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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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大花厅的时候,崔氏特为叫周妈妈看了看时辰,时间恰好过了巳正。
    “这时辰倒是刚好。”崔氏含笑轻语,又朝张氏点了点头。
    张氏温婉一笑,歉然道:“二弟妹见谅。今儿事多,那针线房的帐只能明儿再对了。”
    “无事无事,”崔氏笑靥如花,“大嫂嫂且忙着,明儿再说不迟,我正好也累了,这便回去歇一歇。”
    张氏含笑目送崔氏离开了花厅,又神情安然地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软轿。
    轿帘落下的那一刹,张氏的脸立刻绷得铁紧。手里的帕子更是扭成了一团。
    “走快着些。”张氏听见外头瑞芬的吩咐声,心中略感熨贴。
    傅庄给她的这个人十分得用,比馥雪还要精明百倍。张氏用得十分顺手。
    只是,一想起前头递过来的消息。张氏的心便揪得紧紧的,恨不能马上飞到前院儿的书房,亲眼瞧一瞧傅琮的情况。
    傅琮被人打伤了。
    还不是贵公子之间口角所致的那种打伤,而是昨天在花楼里喝酒的时候,与几个地痞打了起来。那边儿的几人皆是混在大功坊附近的打行青手。颇会几手拳脚,两个侍卫竟也降伏不住,傅琮便此挨了几拳,虽伤得不重,脸上却带了幌子。
    初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张氏是一丁点儿也不相信的。
    她一再问传话的人:“你说得是二爷还是二老爷?”
    二老爷傅庭风流成/性/,乃是章台恩客,素常可是常在南楼瓦子巷那一带行走的,真真是花楼酒坊无所不至。而这府里的二爷——她亲生的儿子——傅琮,一向便是个懂事的孩子。虽/性/子活泼了些,却很明白是非,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
    然而,那传话的人说出的答案,却让张氏如同五雷轰顶。
    傅琮是一早被两个侍卫搀回府的,据说是昨晚受伤后不敢就回府,挨了一晚上挨不住了才回来的。而二老爷傅庭昨天倒是一天没出门儿。
    张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花厅的,也不记得后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她只是机械地向那些管事妈妈问着话儿,收取对牌或发放对牌。只觉得每一时每一刻都如同一年那样长。
    好在瑞芬是个稳重的,不显山不露水地便帮她周全了过去,没出什么大错儿,也没叫崔氏看出什么来。
    可是。此刻坐在轿中,张氏只觉得五内如焚,
    傅琮这才多大?竟然就逛起花楼来了,还跟人打了起来,还被几个青手打伤了,这若是传了出去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琮哥儿的外祖父可是当朝阁首。连带着她张家也要跟着丢脸。
    张氏在轿中扯着帕子,脸色铁青。待轿子一停稳她便想要出去,岂料轿帘开启处,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了她的手,那只手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掌心带着薄茧,指间亦有薄薄的茧子。
    “老爷!”张氏睁大眼睛看着轿外的傅庄,那颗惶急担忧的心一下子便像是有了主心骨儿。她的眼圈儿红了起来。
    傅庄来了,他一定是才看过傅琮来的。也不知傅琮伤得重不重?
    “不急,慢慢来。”傅庄语声温和,神态平淡,一如他往常的样子,谦冲温润,宛若君子。
    横斜馆的仆妇早被顾妈妈遣开了,院门之内安静如昔,并没人敢去瞧主子夫妇的热闹。
    张氏宁下心神,红着眼眶向着傅庄温婉一笑,扶着傅庄的手落了轿,一时间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这般行止若是叫外头的人看见了,只怕要被笑话了去。
    且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傅庄对她着实很好,对宅子里的事情似是很上心。便如上回馥雪闹出来魇胜之事。那件事最后便是被傅庄压下去的,二房那里可能收到了些风声,但却没拿到真凭实据,也说不出什么来。
    今天傅琮的事情又是如此。傅庄及时赶回来处置,倒是比张氏要更方便些。
    张氏这般想着,心底里便有了几分暖意。
    傅庄扶她落轿后便放了手,又向瑞芬点了点头。瑞芬躬身行了一礼便带着人退至了廊下,傅庄亲手打起帘子,将张氏让进了西次间儿。
    “老爷,琮哥儿伤得可要紧?请了大夫瞧没有?”张氏一进屋门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虽然傅庄今天的举动有些出格儿,然现在的她却顾不上理会这些,一心只想着傅琮的事情。
    “我已请张大夫瞧过了,破了些油皮,不碍的。”傅庄语气安然地道,“你莫要急,我会将事情处置干净。”
    张氏心下稍安。
    傅琮伤得不重就好。只要儿子无事,旁的都可以暂不必管。
    不过,傅琮偏偏早上才回府,不知被多少人瞧见了,把长房弄得很被动。他若是当晚就回来,事情也不会搞得这样大,如今连侯爷也惊动了。
    张氏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为何傅琮要耽搁了这一夜?会不会有别的隐情?还有那几个青手,他们难道不知道对上的是侯门公子么?他们哪来的胆子敢打傅琮?

☆、第475章

想到这里,张氏的心又拧紧了,眼圈红得越发厉害:“老爷是被侯爷叫回来的么?那些打人的可寻着了不曾?”说着她又是一阵气恨:“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需得狠狠惩戒。”
    傅庄不在意地拂了拂衣袖:“我确实是被父亲叫回来的,不过父亲并没说什么,就说小孩子家贪玩了一些。”说着他又伸手握住了张氏的手,安慰她:“你不用太过挂心,此事由我出面比你要方便些。那些外头的门道我也比你清楚。你安心便是。外头便有什么传出去也无甚要紧。少年人嘛,风流一些总免不了的。琮哥儿便先在外书房养一养,老太太那里你多担着些,就说琮哥儿跟着我用功罢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将才倒了温茶的甜白瓷盏往张氏手边挪了挪。
    他这一番话说得温和体贴,可张氏又如何能安得下心来?
    先是馥雪出了事儿,现在又是傅琮。张氏隐约听到了一点消息,说是馥雪的事情与傅琛还有些关系。只是这消息来得并不确实,她已经叫顾妈妈去打听了。
    若傅琛果然与馥雪之事有关,现在再加上傅琮,他们长房的两个孩子可要叫人看笑话去了。
    想到此处,张氏的神情便有些狞厉。
    这一定是人为的算计。
    哪有这样巧的事情,平南侯府长房的两个孩子接二连三地出事。就算是巧合,时间上也连得太紧了些。
    只不知这弄手脚的人是谁?是针对他们平南侯府的还是只针对长房的?
    张氏不由想到了正怀着孕的许皇后。
    难道说,这一切与朝堂之事有关?
    “你莫想太多,一切有我。”傅庄和声安慰道。
    张氏强笑着点了点头:“是,妾身知晓了。”
    傅庄又安慰了她几句,便出了横斜馆,步履从容地自垂花门行了出来,一袭玄色大衫袍袖飘飘,于青柳翠湖间款步而行,便如闲庭信步一般。
    直到走进了书房。傅庄的脸色才沉了下去。
    傅琮昨晚不仅宿在了花楼里,睡得还是偎翠小馆才红起来的的一个叫郑小怜的伎子。
    据说这郑小怜乃是扬州瘦马出身,身软腰柔、颈秀指纤,可谓天生的尤物。
    而傅琮便成了郑小怜的头一个恩客。晨起后居然还顶着脸上的伤为她上了头。
    傅庄的眉眼间已经有了一层薄怒。
    算计他们长房居然还用上了扬州瘦马,倒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进门之后便沉声吩咐:“关上门,把墨安带过来!”
    云汉与松岳应诺了一声,各自退了下去,不一时。傅琮的小厮墨安便被拖了进来。
    墨安才挨了二十板子,还没来得及上药,衣服的下摆上血迹斑斑。一进屋他便强撑着跪在了地上,浑身抖若筛糠。
    傅庄挥退了旁人,径往太师椅上安然坐了,又端起茶盏来啜了口茶,方淡声道:“说罢。”
    墨安颤抖着磕了个头道:“回老爷的话。昨儿晚上二爷与靖南伯家的大公子约在了偎翠小馆吃酒,先吃了一会,曾大公子便说无趣,叫了小怜姑娘过来陪酒。那时候还好好的。”
    说到这里墨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怕的,又道:“后来外头忽然闯进来几个人,说小怜姑娘先应了他们,理应跟他们走。曾大公子便与他们口角了几句,一来二去的便动了手。那几个人会拳脚,没几下就把曾大公子打了,连带着也打了……二爷。”
    傅庄一面听着一面便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半晌后方张开了双眼,目视墨安问:“曾大公子也伤了?”
    墨安点头道:“回老爷的话。曾大公子身上挨了几下重的,奴才亲眼瞧见的。”
    “他是伤在身上的?”傅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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