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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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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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珺神情淡然地看着她:“我自是不信。”她一面说着,一面便自袖中抽出张纸来,扔在了盈香面前:“这是汲泉的口供,你识字的。想必会读得懂。”
    一听汲泉二字,盈香的瞳孔忽地微微一缩。
    傅珺也没理她,只转首望着窗外萧萧而落的秋雨,语气平静地道:“那年秋天,你受人所托重回侯府,借汲泉之手隐身于前院。做了洒扫仆妇。你知道汲泉要在小书房值夜,你便给他喂了药,分几次将书房墙边的窗户弄松动了,做足了准备。其后我和爹爹进宫,你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便剪了秋海棠的花枝,又在花坛前洒了香油,偷了汲泉的钥匙打开书房里间的门,再从里间的窗子翻出去锁了门又将钥匙放回原处,你自己便翻窗躲进书房里间等候时机。你知道我娘每天都会去花坛边散步,你也知道她会踩上香油滑倒。趁着我娘滑倒众人忙乱,你便偷偷翻过书房院墙,将毒药下在我/娘/的药里,然后趁乱跑了出去。”
    傅珺平淡的话语合着窗外的雨声,一字一句,落入屋中众人的耳畔。
    沈妈妈越听越是震惊。
    她从不知道,王氏居然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而这个下毒之人,竟然就是盈香!
    “姑娘……这是真的么?”沈妈妈看着傅珺,眼眶已是渐渐泛红。
    傅珺轻轻拉住了沈妈/妈/的手,语声镇定:“这是真的。之前因盈香一直在逃,故未向妈妈说明。”
    沈妈妈看了看傅珺,又看了看地上的盈香,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去照着盈香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这黑了心肝的下作东西,太太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谋害太太,给太太下了毒!”沈妈妈语声微颤,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了盈香的脸上。
    她真是再也没想到,盈香居然敢出手毒死了王氏。只要一想到王氏脸色苍白地晕倒在/床/上,到死都没睁开过眼睛,她的心就是一阵绞痛。
    盈香被打得身子乱晃。她也不躲,也没还手,而是呵呵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无比阴冷,令人心寒。
    “太太对我好?妈妈说太太对我好?是,是,太太对我实在太好了,太好了!”
    她一面笑一面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双眼睛却如同疯狂一般地发着光:“妈妈可知太太将我卖去了哪里?太太将我卖到了最见不得人的窑子里,我一天得接多少客,妈妈你知道么?妈妈你说说,太太对我是不是很好?好得不得了?呵呵,呵呵。”
    她状似疯癫,看向傅珺的眼神中满满地都是怨毒:“你以为你娘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娘就是个……”
    “啪”地一声,这一次是楚刃出手,一掌便将盈香的牙打掉了两颗。
    盈香被打得身子乱晃,楚刃随后又是一脚踢在盈香胸口。盈香闷哼一声委顿于地,不住地咳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第500章

傅珺走到盈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女人,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蠢货!”
    她的声音仍旧清淡,神色亦平静如昔,“这一定是赎了你又卖了你的那个妇人告诉你的。这种蠢话,也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信。”
    “咳咳……你胡说!咳……”盈香/喘/息着反驳,嘴角鲜血横流。
    傅珺淡淡地看着她,问:“你认识康保义么?”
    盈香身体一震。
    傅珺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语声仍是清淡:“那个赎你的女人,是康保义找去的;把你卖到那个地方让你吃足了一个月的苦,也是康保义安排的;最后将你救出苦海的人,还是康保义。给你指路、撺掇你报仇的人,我猜也是他吧。盈香,你猜一猜,康保义和给你毒药的人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盈香猛地抬起头来,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最后成了惊恐。
    傅珺随手掏出一样东西,伸至盈香眼前:“那女人拿出这枚玉环,骗你说是我爹来赎你。你认出了这块玉,这才欢喜地跟着去了,可随后那个女人却告诉你,她是奉了我娘之命把你骗出来卖掉的。你看看,当时你所见的,是这块玉么?”
    盈香颤抖着手接过傅珺手上的玉环,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忽地两手一松,玉环“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几截。
    “这只玉环是我在宝庆银楼定制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像?”傅珺的话语中居然还有一丝笑意,“也只有你这种没见识的蠢货,才会只凭着一块玉,就被人卖了去。”
    盈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连坐都坐不稳了,只能靠在背后的墙上,一口一口地倒抽着气。
    “我再问你一遍,我方才说的你下毒的过程。有没有说错?”傅珺问道。
    她相信,这一回盈香一定会好好回答的。
    盈香目光涣散,盯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良久后才喃喃地说道:“姑娘全都说对了。是婢子下的毒。婢子躲在小书房的里间,待外头乱了再悄悄出来,将毒药放在了太太的药里。药是那个人亲手交给婢子的。她说婢子既然要去报仇,她也不忍心不帮着,便给了婢子药。婢子就去报仇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宛若浮在微凉的空气中,一点一点地飘散了开去。
    房间里很安静。窗外风雨飒然,微暗的天光从窗口透进来,所有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沈妈/妈/的眼眶红得厉害。她颤抖着身子靠在涉江身上,根本没力气再说一句话,唯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傅珺悄悄松开了一直握紧的拳头。
    盈香终于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这是傅珺最需要的东西。
    唯有拿到了盈香的亲笔口供,这份证据才会变得完整。到目前为止,所有的间接证据与口供都拿到了,欠缺的只剩下了一样——物证。
    盈香成功躲藏了这么多年,就证明她绝对不笨。她肯定留下了相应的证据。为自己留了后路。
    只是,这个物证并不好拿。盈香未必这么容易便松了口。没准她还要提些要求。
    傅珺绝不认为盈香有资格提要求。所以,现在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让盈香心甘情愿交出物证。
    想到这里,傅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两分,语声却低沉轻柔,宛若耳语:“盈香,你知道你最蠢的是什么吗?你最蠢的地方就在于,你明明被人卖了,却还帮人数钱。还要把命也搭上去。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蠢货?你就从来不想一想,那个人收买康保义翻来覆去地拿捏你、耍弄你,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拿你当颗棋子么?在那个人眼里。你这种蠢货怕是也只有这点儿用处了吧。”
    说到这里,傅珺的语气变得凉薄,宛若窗外的冷风,一丝一丝拂进盈香的心里:“你越蠢,那个人用起来就越放心。用完了只要杀掉灭了口,谁又会起疑?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罢了。在那个人看来,你死了就跟死个蚂蚁没两样。”
    盈香的身体颤抖起来,牙齿格格作响。
    她不想死,她逃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不想白白地去死。
    傅珺垂眸看着她,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柔和。
    “现在的问题是,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死,还是想拖着那个害了你的人一起死?”傅珺的声音极是低柔,充满了难以名状的诱惑,“你下毒谋杀主母,自是死罪难逃。可是,你就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害你的人,每天锦衣玉食、呼奴使婢地过着好日子么?你忘了你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受的苦了么?你,真的甘心么?”
    盈香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地面,渐渐地,她的眼中又聚起光来。
    她甘心吗?
    她怎么可能甘心?
    她的眼神越来越尖利,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亢奋起来。
    傅珺淡淡地看着她,知道自己的问话已经起到了效果。
    连番的事实打击之下,现在是盈香心理防线最薄弱之时,傅珺的话一点点地将她绕了进去。
    她不由自主地顺着傅珺的话想了下去。
    她怎么能眼睁看着那个人过着好日子,而自己却难逃一死?就算死,那个人也要陪着一起死才是!
    盈香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唇。
    那个人将她卖到窑子里,她过得是怎样的日子,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回想。她甚至被人强行灌下了一碗药,从此后再也生不出孩子来。
    盈香的手死死地揪住了裙角。
    因为没有子嗣,她的丈夫恨她无用,又没钱买小妾,便拿她当了玩意儿,高兴的时候抓过来发泄一通,不高兴了便又打又骂。为了一串大钱的赌债,她那个好丈夫竟叫她陪睡抵债……
    她根本不敢跑,也不敢闹。她没有路引,也没有钱。为了躲避追查,她只能忍气吞声地活下去。直到回到了田庄,她的日子才又好了些。
    可是,这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她的丈夫为了一笔赌债,干脆将她给卖了。而那个买下她的人,却将她连夜掳到了此处,一关便关了月余。

☆、第501章

盈香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凭什么她就要受这样的苦?
    如果当初那人不来设计于她,至少在侯府的庄子上,她还有机会寻个人嫁掉,也或许还有机会翻盘重来,再入侯府。
    可是,那个人将一切都毁了!
    在窑子里被灌了药的当晚,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她当时就对自己发过誓,总有一天,她要让害她的人尝遍痛苦,遭受百倍的报应。
    后来,她遇见了康保义,又见到了那个贵人。
    那个贵人替她安排了新的身份,她不再是盈香,而是孤身来京寻亲的孀妇。那个人甚至还给了她安家的钱,赏了她贵重的首饰。
    而当知晓那个贵人的身份时,盈香就有了隐约的预感。所以她才会提前结识了那个守城的小旗,舍了自己的身子去勾引他,背着所有人暗里与之往来。
    事实证明,这条后路她留对了。而她的隐约预感亦没有错。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那个人设下的局。
    她成了那人手里的棋子,或生或死,不过就在那人一念之间。
    如今她已经逃无可逃,傅珺找到了她,还有一群凶神恶煞似的人将她看押了起来。她已经注定一死。
    可是,那个害她的人也别想过好日子!
    她今日所受之苦,定也要让那个人尝尝。
    盈香的嘴角又神经质地抽搐了起来,脸上却绽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她还留了些傍身的东西呢,这些东西可不是白留的,现在也好拿出来见人了。
    她想看看,那个高高在上、华贵万千的人,有一朝也如她这卑微的人一般,被人灌药,日日被人鞭打、凌辱,那情景想必一定很有趣……
    盈香呵呵笑了起来。
    她扭曲的脸上满是怨毒,双颊因亢奋而布满潮红:“让她尝一尝我受的苦。让她尝一尝,让她尝一尝……”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双眼睛亮得怕人。
    傅珺注意到,盈香又用了“我”这个自称。
    傅珺十分仔细地打量了盈香两眼。又看了看孟渊。
    孟渊温和地点了点头,拍了一下手。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便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
    “盈香,你跟着这个人去吧,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还有你藏在那一处的东西。也一并交给这个人。待一切弄完,你就可以洗个澡再换身衣服了,还能好好吃顿饭。这里这样脏,你一定过得不舒服吧。我都叫人安排好了。”
    傅珺说话的声音十分柔和,轻缓的语调中带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盈香眼中的怨毒渐淡,神情终于平和了下来。她跪坐在地上向傅珺躬了躬身:“婢子谢姑娘。”
    傅珺的眉尖微微蹙起。
    盈香的表现,好像有一点轻微的人格分裂迹像。当她用“婢子”自称时,她是平和的、清醒的,是一个安份的婢仆;而当她用“我”自称时,她会显得激动、暴躁或愤怒。
    现在。她又回复到了那个安份的盈香。
    这也很好理解。一个在惊恐中躲藏多年之人,心理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盈香的情况并不算很糟,至少她还留存着基本的理智。
    傅珺让她回到了正常的状态下,这种状态下的盈香会成为一个配合的证人,向主审官提供一切所知信息。
    楚刃上前去拉盈香,她很顺从地站了起来,还向着傅珺福了福身,态度十分恭谨,又向沈妈妈福了一福,语声轻柔地道:“妈妈保重。”
    此刻的她。看上去又像是个富贵门庭里出来的丫鬟,礼数居然一分不差。
    沈妈妈红着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她未说话。楚刃便将盈香带了下去,那个师爷也跟着一起走了。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傅珺转首望向窗外。
    雨还在下。天色越发阴沉。一阵风过,几丝雨线随风拂了进来,在她的脸上落下几许冰凉。
    傅珺的心里有些怔忡。
    今天她就是来拿口供的。现在事情已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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