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冬- 第37部分

　　　　想通了之后赖在床上好一会，最后还是久躺的疼痛胜过了床铺的柔软，溜达着走出房门，走下楼梯。不想偷懒的坐电梯下楼，主要不是变勤快了而是怕见到那些相识不相熟的人还必须要打招呼。因为别人很懒，因为自己比别人还懒。

　　　　出了公司大门以后站在街上好一会，不是在等待什么完全就是听路上各种车辆发出来的嘈杂声响，让那些狂乱的叫嚣提示自己现在还活着的事实。之后沿着公路走过各种花里胡哨的招牌，停在话把门口，礼貌的和老板打过了招呼之后坐在电话旁边拿起听筒一下一下地按着号码。和父母报了异地平安，思念之情倍增又在一句在外面多注意天气注意身体的话语后有些抽噎，之后在欢乐的笑声中带着眼泪挂了电话。淡淡的泪水也止凝固了对父母的祝愿，微笑是身体健康的祝福。

　　　　站起身到老板跟前拿出钱递过去，老板刚找回零钱手机就响起了短信铃声，看着上面没有标注的号码还是打开了信箱。‘冬冬，二狼说你找过我，我现在在广东挺好。你有啥事么？我现在包了一个场子，自己投资的有点忙也一直没时间跟你们联系。本来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可我也知道你的毛病，不认识的号码不接，就算认识的你在外地也不接就发个短信，顺便让你知道我现在的号码。’

　　　　看完短信又坐回到刚才打电话的位置，拨打了短信上带着的号码，淡淡的也热情的聊了一些近况，没有太多深层的触及，然后道了再见走出话吧。

　　　　走在街上看着行人依旧是行色匆匆，不知道自己在路人的眼里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表情冷漠，或者谁都无暇去顾及身边的一个路人甲，自己不也是一样？行人过去了再回头走过来都不会意识到这个人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

　　　　无所事事的走着，听着人声，车声，慢慢也听见自己肚子的吵闹声。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别叫了，马上去喂你！”

　　　　坐在凉皮摊位的时候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十三娘打来的。自己的习惯是全天下出名的，现在媳妇打来电话证明的只有一点，就是她人在北京。接了电话没有客气的寒暄直接说了地点简单明确。挂了电话站在老板跟前叙述着自己要的东西“老板，要两份凉皮，不要面筋多放凉皮，不放蒜多放醋，多搁辣椒，味道不够再叫您！”雪冬说的话语速很慢，语调温柔，言谈客气，是绝对不可否认的职业病。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暗自想着今天作为愚人节的前一天是不是可以叫做‘巧合日’。

　　　　记完雪冬要的东西，摊主有点别扭的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抓着头皮转身。而雪冬就坐在凳子上双手支着脑袋，胳膊肘支着桌子。沉默的时候就是封闭了自己，阻止了时间流淌的痕迹，也淡漠了周围发生的事。不听不闻，专心的让自己在无声的空白思绪里沉沦。

　　　　一直到了一个手指在她头顶上‘噹’的弹了一个脑瓜崩，才被现实的疼痛拉回到人间。不抬头也不反抗更不用质询，盯着不知道何时摆在自己面前的凉皮伸手拿了双筷子掰开，不甚在意的搅拌着碗里被辣椒油淋的一条条红色的食物。

　　　　“你他妈的不说话也就算了，怎么还连点儿反应都没有！”十三娘愤愤地拉过雪冬面前那一碗搅拌好的凉皮，使劲地往嘴里划拉一口。之后又把自己跟前那份一点儿没动的凉皮推过去，任其随便搅和。

　　　　“媳妇儿，这回我是真的蒙了，啥也别说快点儿吃，吃完之后咱回去再说！”雪冬有气无力的说完，眉头上凝起过分的纠结。

　　　　十三娘听着雪冬说完也不再说话，跟小猪一样认真地消灭着自己碗里还没吃完的食物。不用想得太多也知道回去之后自己的耳朵肯定会备受折磨，别说她不讲义气，不吃饱一点儿怎么有力气去听那个能让神经粗的可以开过去一陆战大队的陆雪冬都纠结至此的故事。

　　　　东西吃完了，雪冬付过钱后拉着十三娘回到那个小小的地方去，拉上窗帘，倚在同一张床上取暖般的挤在一起。“媳妇儿，我长得是不是特好看？”雪冬对十三娘来说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也完全没有藏起事情的必要，所以她问十三娘的问题虽然直接却也是心里最深的疑惑。

　　　　十三娘听雪冬这么一问就察觉到事情可能真的比较严重。平时的雪冬虽然稍微的注意那么一点儿形象却也是工作的原因迫于无奈的臭美，还真没发现她平时刻意修饰过外表。比如她现在的外形，还没有人家小学生打扮的花哨。“你到底怎么啦？你可别没事儿神神叨叨的吓唬我！”

　　　　“我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些事情，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那你倒是也说说到底是怎么个不可思议！”十三娘问完雪冬依旧沉默，把十三娘弄得别扭不已，失去了耐心。“你到底是说不说呀！”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长得这个模样儿，扔到没人儿的大街上都找不着我。可为什么岚姐还告诉我丹尼尔很危险，让我离丹尼尔远一点儿，完了没事儿还告诉我她是一个没有正常女人所拥有的一切东西的女人，就到现在我想起她说话时候的眼神儿还觉得不大对劲！”如果对方不是十三娘，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肯定会让这些话在她自己的肚子里烂掉。




七十八

谁知道幸福的颜色到底是红的黄的还是蓝的？谁能把幸福的含义描述的透彻？陆雪冬说“珍惜眼前还能拥有的，不去奢望还没到来的，把握好现在出现在生命里每个人的一颦一笑，随心所欲的放声大笑，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于是萩離说“不失去就不痛苦，不痛苦就是幸福！”

　　　　对于雪冬说的话十三娘感觉到一点意外，但却没有一点的怀疑。雪冬对于自己的信任她很清楚，那些惨淡的往事都不曾隐瞒，何况如今这事儿也不是啥光荣的，没有必要当做贴金工具。也是因为这样才为难的吧！同样的二十岁，同样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诡异，同样的手足无措，同样的沉默。不同是有人涉身其中，有人如临其境。

　　　　天渐渐黑了，在彼此的沉默中悄悄的黑了个透彻。雪冬推了推十三娘，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但是开口还是很困难“媳妇儿，跟你商量点儿事儿，哪怕你不同意也别骂我能行不？”

　　　　“有屁就放！”

　　　　“你能不能把衣服脱光了让我看一眼，我保证，就一眼！”

　　　　“行！”十三娘没有问是什么原因直接下地，开了灯，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站在床下看着雪冬的眼睛足足一分钟才跑回床上，使劲儿地钻进被窝儿里，抱着雪冬微微的发抖！

　　　　“怎么都不问原因？”对于十三娘这样的信任，雪冬有点心疼。

　　　　“如果能够帮上你，怎么样都行，怎么样都值得！”

　　　　听完十三娘的话雪冬有些怔忡的坐在床上发呆，很久之后才绽开笑容，笑容里包含着无奈还有悲哀。“我是在想，这样看着你的身体如果我能有点什么期待也许也是好的！如果有哪怕一点点感觉我今天晚上就找个酒吧，找个女人跟她过一晚上。可惜……，唉！”

　　　　“看来你不用去了，是不是？”十三娘抱着雪冬笑着紧了紧胳膊。

　　　　雪冬在心里静静的嘲笑自己，十三娘的身体很美，可是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自己一点没有心动。在了解了丁岚以后她就常常在想，如果自己会喜欢女人那么同样是女人自己要面对的伤害会不会小一点！

　　　　在北京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丁岚也迟迟没有开会也就不知道任务什么时候会下来。每天的日子就是坐在宿舍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升日落。

　　　　把发下来的工资和奖金从自己的卡上打回到家里的账号。算算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家看看了，心里对家人总是有些挂念，只不过回家是没有多大希望的，毕竟工作的性质是自己选择的，所以一切的条件也只能自己忍着，无能为力！

　　　　虽然和十三娘分开的时间久了会有很多要说的话，但是话再多也有唠完的时候。从每天腻在一起没完没了的聊天，到后来一起看着窗户叹气，这就叫做时间的消磨。

　　　　每天要到太阳温暖的晒到屁股才肯起床的日子是自由自在的，每天都窝在被子里啥也不干就看书也是随意的，只不过这是在别人看来。真正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这自由的背后充斥着人生的悲哀束缚。不管你早上什么时候起床都必须在晚上九点之前回到宿舍，不管你早上起来多早都必须在早上八点之后才能出门，唯一自由的怕是只有那一句写在员工守则里的‘活动范围不限’。但是中间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是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你要回家也只是匆匆回家照上一面然后连谁都不能喝的赶紧转身说再见！

　　　　雪冬把两个人的手机放在一起，同时上了早晨八点的闹钟准备在早晨等待门开然后到晚上关门前五分钟回来。想法总是美好的，人也总是懒惰的。在闹钟整整呼唤了半个小时以后两个人才雷劈脚后跟儿一样的起床。刷牙洗脸之后连脸上还流淌水珠都不及擦去的时候人影就迅速的消失在公司的楼道中，留下一路不及隐去的脚步声。

　　　　人是为了活下去才要吃饭，所以出了公司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喂饱自己随时会出现交响音乐的肚子。

　　　　要求不高，只要有东西能吃而且足够吃饱就好。于是深刻的体会了什么叫有福之人不用愁，也终于知道万事赶上尾巴也是难得的运气。比如，卖早点的那个老头都已经擦桌收椅的准备回家了，她俩就赶上了最后那张没有收拾的桌子。再比如说，老头告诉他们豆浆羊汤都已经没有了，幸运的是他们最爱的豆腐脑还有。还可以这么说，油条馅饼都已经连渣都不剩了，万幸还有猪肉羊肉馅儿拼凑起来刚好一笼的包子，更巧合的是十三娘不吃羊肉，陆雪冬不吃猪肉。最后卖早点的老头无奈地说，“这点儿东西都是留着回家吃的，连香菜也没有了！”陆雪冬接着就说“正好儿，我俩一闻香菜的味道就想吐！”

　　　　吃过东西以后就是在首都温暖的阳光下漫无目的的溜达。想起那个初到北京的早晨十三娘满脸期待地重复着很久以前的话“咱俩就这么一直走，啥时候走不动了啥时候找个网吧落脚！”

　　　　一路走走停停的雪冬微笑着点头，放肆的因心情愉快而大笑，单纯的为了现在简单的快乐而开怀。

　　　　“媳妇儿！你说什么是幸福？”

　　　　“我不知道！”

　　　　“我知道！”陆雪冬拉着十三娘的手，闭着眼睛跟着十三娘的脚步一直向前走“幸福有很多种，最重要的是能够知足！什么是知足呢？就是珍惜眼前还可以拥有的，不去奢望那些还没有来到的。幸福的定义就是可以为了拥有而尽情地拥抱，可以解开自己心里的枷锁，学会珍惜，学会不在失去之后守着眼泪，落寞的细语说什么我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屁话！”

　　　　“但是幸福并不是万能的，它也会因为失去而痛苦得掉落艳丽的颜色，比如现在我累了，就算我感觉很幸福也不会因为幸福而淡化掉自己的疲惫！”

　　　　“但是你有没有感觉到，在你累的时候还能抓着我的胳膊撒娇也是一种幸福！”

　　　　笑着，比阳光还灿烂的幸福！




七十九

小心的欺骗着关心的人，不是心存恶意而是真正的在意。谎言是善意的，但是善意不需要剧情。一旦毫不知情的演员窥见了编剧的用心，那么剧情就会变得小心翼翼。不肯拆穿，只能任其发展。过程会刻意的艰难继续，结局也许是作茧自缚！

　　　　太阳渐渐大了，明媚的眼光照在疲惫行人的身上显得有些恶毒。陆雪冬指着前方火柴盒那么大的地方对坐在路边死活不肯再走的十三娘说“媳妇儿，你看前边没几步的地方就是网吧了！真的，你看看。”然后在一顿连拉带拽的努力下终于挪到了网吧门口，站在招牌下面松了一口气。

　　　　十三娘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招牌哭得心都有了，在雪冬一直安慰着前行中的每一步都很炎热，每迈一步都会觉得离目标越来越远。看着眼前直陡陡的楼梯一眼，一屁股坐在门口说啥都不再往里走一步，自动的忽略掉进出网吧的人投来的异样眼神。“媳妇儿，我就寻思不明白，都是过一样的生活，不管走到哪儿都有车坐，你怎么就能靠俩脚丫子一直走了好几个小时都不带喊累的！”

　　　　对于十三娘的问题雪冬无从回答只能淡淡的一笑，看着十三娘依然毫无形象的坐在人家门口，谈笑风生的好像还是没有要起来的样子，倒是真的让她彻底服气了！可总在人门口这么坐着也不是回事儿，让人给当成要饭的轰出去还是小事儿，万一过来一个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