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妾青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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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妾青瑶-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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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妃招手将谢青瑶唤到身旁,笑着埋怨道:“做了侧妃。离正妃的位置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在别人,这是求之不得的福分,你倒当是我要给你亏吃呢!”
  谢青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德薄而位尊,是为人的大忌讳,贱妾只怕才德不足以服众,伤了王府的体面,也害了贱妾自己。”
  太妃的神色一肃,许久才笑道:“懂得这个道理。也就算不上‘德薄’了。你年纪轻轻的,多历练一番总没有坏处。回头我叫人把府里的对牌和账册都送到你那里去,你先慢慢看着,有不懂的,来问我就是。这会儿你们也都累了,先散了吧。”
  万般无奈之下。谢青瑶只得应了,跟着众人一起告辞出来,连迈步都觉得比平时困难了几分。
  蓉夫人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姐姐”长“姐姐”短,听得谢青瑶头皮发麻。
  幸而君御涵很快跟了出来,将谢青瑶的耳朵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了出来。
  只是,耳朵轻松了,心里却只会更累。
  谢青瑶并不觉得自己有值得君御涵留恋的地方。他突如其来的偏爱、莫名其妙的宠溺,都让谢青瑶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
  这会儿他沉默不语地走在身旁,更让谢青瑶慌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没有了梅氏,沈氏也已经一蹶不振,这府里,再也不会有人挡住你的路了吧?”君御涵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谢青瑶细品他言下之意,心中越发憋闷,许久才轻声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路在哪儿,怎么会有人挡住我的路?”
  君御涵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这话倒也坦诚,然而没什么用。你不知道你的路在哪儿,却也不需要知道,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该往哪里走。”
  谢青瑶心中渐渐明朗,知道他是在嘲讽她替别人做爪牙,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沉默以对。
  走到枕香阁门外的梅花林那里,君御涵没有急着进门。却拉着谢青瑶走入林中,在石凳上坐下,随手折下一小枝红梅,插在谢青瑶的髻上。
  谢青瑶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花瓣微凉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入心里,她的心头不禁微微一颤。
  下一刻,耳边却听见君御涵淡淡地说道:“王府中的事情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梅氏尚在的时候,你都能有本事让人不声不响地夜搜倚翠园,现在梅氏已经不在了,这府里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呢?”
  谢青瑶微微一怔,立刻明白,倚翠园的事,也被他算到她的头上了。
  或许,还要加上张老栓“死而复生”的事吧?
  这两件事,与谢青瑶多多少少也算有几分关系,算在她的头上倒不十分冤枉。君御涵的心里既然已经有了结论,再怎么解释都只会让他的疑虑更深罢了。
  谢青瑶看着眼前面沉如水的男人,整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卷一 一入侯门深似海 65。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君御涵当晚并没有在枕香阁留宿,第二天、第三天……之后也一直没有。
  据丫鬟们说,他有时会到婉夫人或者蓉夫人那里去,但更多的时候却只是在书房独宿。
  对这样的现状。谢青瑶是很喜闻乐见的。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与往昔大不相同,朱嬷嬷等婆子和丫鬟们再不敢对她有丝毫轻视,谢青瑶这一阵的日子,可以说是舒坦得很了。
  这一阵府里的女人们一个比一个消停,除了沈氏隔三差五哭闹一阵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波澜不惊的了。
  谢青瑶每日到萱福堂那里去应个卯,拣着重要的事情向太妃提一提,对府中的事务渐渐地上了手。连积年管事的婆子们都对她赞不绝口。
  经手的账目,谢青瑶是一点都不敢马虎的,虽然心里明明知道,到了她手里的数字,十有八九是假的。
  去萱福堂的次数多了,遇见君御涵是常有的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对谢青瑶尤其和颜悦色,所以即使他已有半个多月未曾踏足枕香阁,府中也并没有出现谢青瑶失宠的传言。
  腊月底,府中的杂事渐渐地多了起来。
  春联、烟花、正月里要用的戏酒、宴请宾客的名册和酒席的菜式、参加宫宴的需要准备的服饰和礼仪……桩桩件件都要花费心思,谢青瑶终于感到有几分力不从心。
  枕香阁正房外面的小花厅,已被谢青瑶用作了处理杂事的场所。一天到晚总有管事的婆子们进进出出,倒也热闹喜庆。
  这日谢青瑶送走了一帮过来对账的婆子。正要喘一口气,小丫鬟雪儿却捧了一本小册子走了进来:“宴请的名册已经送过来了。请侧妃看看,可还有什么疏漏没有?”
  谢青瑶接过名册,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家里十六年。念的书也没有这半个月看册子多。”
  雪儿抿嘴一笑:“太妃说了,这叫‘能者多劳’!王爷不是也说了么,认字就是要多看多记的,看过的账本子多了,自然也就会算账了、字也就认得了。”
  谢青瑶白了她一眼,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这字太小。我不认得!你去给我把写字的人叫来!”
  雪儿笑着走了出去,谢青瑶便靠在软榻上唉声叹气起来。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自己不学无术,反倒怪在下的字写得小,这是什么道理?当今圣天子科举取士。取的可也是蝇头小楷,难道侧妃这里的规矩。竟比圣上那里的还要大么?”
  谢青瑶听见这声音,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
  莫浅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谢青瑶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一本正经地看册子的场景。
  雪儿福了福身。一语不发地退了下去。
  莫浅径直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语不发。
  静默了许久,谢青瑶终于忍无可忍地丢开册子站起身来,转头却恰好撞上莫浅戏谑的目光。
  一肚子的怒气瞬间变成了委屈。谢青瑶闷声不响地坐了回去,抬手用袖子遮住脸,开始生闷气。
  莫浅不慌不忙地起身走了过来,从桌上拿过那本名册展开,煞有介事地问:“这份名册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请侧妃明示。”
  谢青瑶立刻抬起头来,怒声道:“莫先生做事一向稳妥,岂会有不清楚的地方?”
  “既无不妥,侧妃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莫浅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丝毫不受谢青瑶怒气的影响。
  谢青瑶脸上的怒色却渐渐地有些挂不住了。
  所为何事?
  她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只是看到名册上熟悉的笔迹,她就忍不住那样吩咐了。
  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显然是不够的。从他口中戏谑地吐出来的“侧妃”两个字,一遍一遍残忍地提醒着她,她和她的莫浅哥,已经越走越远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横眉竖目,一个笑意满满,这场景,说不出的别扭。
  许久之后,谢青瑶颓然地低下了头:“先前看不懂,现在看懂了。辛苦先生白跑一趟,抱歉。”
  下一刻,谢青瑶感到自己的手腕一紧。一道戏谑的笑声随即在她头顶上响了起来:“侧妃确定自己真的看懂了么?”
  “放肆,你放开我!”谢青瑶怒容满面,用力想甩脱他的手,却只能让自己的手腕更痛而已。
  二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莫浅只是气定神闲地伸出了一只手,谢青瑶却不得不拧着身子靠在桌上,非但要忍受手腕被以一种别扭的姿态攥着,更要忍受腰上越来越明显的酸痛。
  力气小是一件多么悲催的事!奇怪的是,莫浅明明是一个不用下地不用挑水的文弱书生,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的?
  谢青瑶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诅咒。
  莫浅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加深了:“放肆?侧妃是在说我么?”
  谢青瑶心里积攒了许久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不说你说谁?你既然口口声声叫我‘侧妃’,难道不知道冒犯王府女眷是什么罪名么?在你的心里,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你希望我把你当成什么?”莫浅的笑容未变,谢青瑶却隐隐感觉到,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危险。
  这样阴阳怪气的莫浅哥,让谢青瑶觉得十分陌生。
  难道是因为进了王府,被君御涵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给传染了?
  一个高深莫测的君御涵,已经迫得她不得不殚精竭虑来应付;宫里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露出毒牙的皇帝,那更是一个随时会要人命的家伙;现在连一向对她掏心掏肺的莫浅哥也变得这样奇怪……
  从她进入王府的哪一天起,这个世界,好像就已经彻底变了。
  谢青瑶不禁悲从中来。
  莫浅忽然意识到不对,慌忙放开了手:“不是吧,这也哭?你还真是水做的啊?”
  “不劳莫先生费心!”谢青瑶缩回榻上,双手抱膝闷声道。
  见状,刚刚还得意洋洋地掌控着局势的莫浅,立刻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卷一 一入侯门深似海 66。你不会一直是睿王的侧妃

  “走开!”谢青瑶狠狠地推开莫浅,厉声呵斥。
  莫浅死皮赖脸地凑了过来,无奈道:“已经做了王府的侧妃,怎么还跟小野猫一样,张牙舞爪的!”
  “谁要你管!我是睿王的侧妃,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像小野猫还是像母老虎。跟你有关系么?”谢青瑶一边推他,一边絮絮地抱怨。
  莫浅敏捷地避过她的推搡,顺势捉住了她的粉拳,半真半假地笑道:“怎么没关系?你又不会一直是睿王的侧妃……过个三年两年的,不是还得我接手么?你答应过我的事,转眼就忘了?”
  谢青瑶手上争不过他,嘴上却不肯认输:“谁答应你了?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好不好?何况……”
  “何况什么?”莫浅的脸色难看起来。
  谢青瑶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狠狠地在手心里掐了一把,咬牙切齿地道:“何况你明明对我唯恐避之不及……我才不会信你的话!你早就烦了我了,巴不得我再也不纠缠你才对吧!你放心好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以后再也不麻烦你,再也不耽误你莫先生的锦绣前程了,你满意了吧?”
  片刻的静默之后,身后忽然响起了低低的笑声。
  谢青瑶心中苦恼已极,忍不住伏在膝上抽噎起来。
  “你生气,是因为我这些日子没来看你?”莫浅的声音带着笑意,让谢青瑶越发觉得自己这会儿哭得像个傻瓜。
  “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从决定进王府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跟从前彻底告别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还肯管我才叫奇怪……你走吧,在这屋里呆久了,还不一定会惹出什么闲话来呢!”谢青瑶狠狠地擦了擦眼睛,瓮声瓮气地道。
  身后的莫浅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许久才叹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胡思乱想?”
  谢青瑶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慢慢地转过身来,露出一个自以为没有破绽的笑容:“到现在为止,以后再也不会了。”
  “如果我不允许呢?”莫浅握紧了拳头,硬邦邦地问。
  谢青瑶嗤笑一声。悠悠地问:“你为什么不允许?躲着我的是你,口口声声把我叫作‘侧妃’,敬而远之的也是你。如今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又‘不允许’了,何苦来呢?”
  “蠢丫头。你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莫浅又好气又好笑,眼见谢青瑶认认真真地闹起了别扭,只得在她面前蹲下,认真地盯着她问道。
  谢青瑶觉得自己是明白的,但看到莫浅诚挚的目光,她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莫浅待她。一直是很好的。若不是因为这些日子的刻意避而不见,她原本并不相信莫浅会待她渐渐疏冷……
  “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谢青瑶瞪着眼睛,竭力装作底气十足的样子,心中却已经软了下来。
  莫浅呼出一口气,放下了心:“不然你以为呢?”
  谢青瑶恢复了蜷成一团的姿势,沉默许久才低声道:“就算是为了保护我,我也会不高兴。我宁可你还是以前那个莫浅哥,不管对我还是对别人。永远都是真实的。我怕麻烦是不假,但我更怕被蒙在齐里,怕你把所有的麻烦都扛在自己的肩上……我并不是一个适合躲在你身后安享太平的女人。莫浅哥,现在的你,让我感到很陌生,很……害怕。”
  莫浅静静地听她说完。神色有些动容。
  许久之后,谢青瑶才听见他轻叹道:“我也希望可以永远像从前那样,可是瑶儿。王府不比秦家庄那个小地方。在这里,稍不留神便会有性命之忧啊!”
  谢青瑶知道他言之成理,一时不禁沉默下来。
  说来说去,倒好像是她自己太无理取闹了。莫浅一直在为她打算,她却只因为自己心里不舒服,就责怪他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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