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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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侍郎妻-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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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索间,楚阑已经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抱在怀中,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道:“落儿,成婚这事我处理的太仓促了,没有与你商量,你怪我么?”
  沈落辞抬头对上了他那双墨色的瞳,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既然答应了嫁给你,成婚早些晚些都是无所谓的,但是你又何必一定要娶我做妻,我早就说过,你只要救了他,我做婢都行,更何况是妾。”
  她是这般无所谓么……
  楚阑心头蔓起一股涩意,长睫微垂,“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是我在意,我怎舍得让你做妾,每日对她低眉顺目呢。而且,这一切也是因我而起的。”
  楚阑语气中的酸涩让沈落辞无法再接话,兀自沉默着。
  楚阑微微一叹,抱紧了她,低柔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脆弱,“他明日便能醒了,你不用担心了。你以后……可以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说话?我听得心里难受……”
  沈落辞咬着唇,轻声道:“好。”随即却又道:“可我并无身份地位,你要娶我做妻,恐怕并不容易吧。”
  楚阑淡淡一笑,抚着她的秀发,“这个你就不用多想了,交给我处理便好。”
  “好……”
  “那……”楚阑有些迟疑的开口,声音轻若耳语,带着一丝紧张道:“他明日醒了之后,你要去看他么?”
  沈落辞的身子轻轻一颤,手狠狠的攥住衣裙,强压下心中的痛意,缓缓道:“你把他治好便好,我就不去了。”
  楚阑的手指抚上她苍白的唇,柔声道:“你现在若是想见他,我也不会拦你的。”
  沈落辞摇摇头,眼神哀婉而苦涩,“见了又有何用,告诉他,我要嫁给你了么?”
  楚阑的墨瞳中划过一丝伤痛,“看来,你还是怨我。”
  沈落辞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楚阑看了她半晌,忽的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凄然,“落儿,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无法再次面对你与他牵手离开,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敢再去体会第二次……”
  “落儿,你知道么,我离不开你……”楚阑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你也不要在离开我了,好么……”
  沈落辞低垂着眼睑,心涩的生疼,当初自己也答应过徐怀瑾,再也不离开,可她现在还是违背了誓言,等他明天醒来,知道这一切后,又会怎么样呢?
  她现在,又怎么能再对楚阑许诺呢?
  楚阑见她不答话,墨色瞳中满是伤痕,“你这样不说话,算是默认么?”
  沈落辞死死咬着嘴唇,久久不曾答话。
  空气中弥漫着怅惘,桌上的菜已经有了几丝凉意。
  楚阑胸口的伤口又开始泛疼,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他伸出手轻轻的揉着她唇间的白印,柔声道:“好了,我不逼你了,你先回去吧……不过,我不希望我们成亲之后,你再去见他。”
  “好。”
  沈落辞应了他一声便起身,楚阑的怀里一阵空落,就坐在堂中看那绿影远去,像是无数次惊醒的梦境一般残红满地。
  屋外的寒气随着她的离去而肆意的涌入堂中,钻进楚阑单薄的衣服里。
  楚阑捂住胸口,轻咳了起来,乌黑的长发垂在肩膀两侧,映的他面容恍惚而又不真实,墨色的瞳中是那碎了一地的阳光,余留着满地的苍凉。

  薄雨浓云

  无法描绘的、无尽的黑暗,浓的没有一丝光亮。不断的将徐怀瑾撕扯、淹没。
  绝望而又孤独。
  心中那蚀骨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肆意的侵蚀着他,灼烧着他。那绿影被这黑暗搅成无数个细小的碎片,在他身边飘然而落,耳边回响的,是她那晚颤抖的呼喊。
  疼痛越来越重,将他拽出了那梦境的边缘,意识越来越清晰,疼痛随之而去,徐怀瑾猛的睁开了眼睛。
  许久沉浸在黑暗中的眼睛被几束微光刺到,几乎要流出泪来。眼前的景象模糊而又不真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楚阑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黑。见他醒了,伸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徐怀瑾瞬间清醒,但因为被封住了穴道,丝毫动弹不得,一双眸子抬起,凝视着身旁的紫影,不发一言。
  楚阑也没有说话,兀自转过身去,端起桌上的药碗,走到徐怀瑾床边,手扳着徐怀瑾的下巴,将药汁灌进了徐怀瑾口中。
  徐怀瑾微垂下眼,任苦涩在口中流淌,待药汁喝尽,楚阑才又转身将药碗放在了桌上。
  细小的微尘在光线中沉浮,无力的徘徊着,最后又没有方向的落下。
  楚阑淡淡的瞥了徐怀瑾一眼,从桌旁的柜子中拿出了一副铁铐,用钥匙打开了锁梁,将拷环的一端扣在了徐怀瑾手上,另一端扣在了墙上的铁环中。
  他不能让徐怀瑾走掉,徐怀瑾若是走掉,肯定会去找沈落辞,他害怕沈落辞见到徐怀瑾会改变主意,所以,他必须铐住徐怀瑾,起码得等到他和沈落辞成婚之后,才能放了徐怀瑾。
  而徐怀瑾依旧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躺着,任楚阑将他扣住,长睫微垂,掩去了眸中的水色,看不清神情。
  楚阑将他的双手都拷好后,便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门外。
  阴冷而潮湿的空气窜进徐怀瑾肺中,疼痛像毒蛇一般的在他心头蔓延开来,渗入骨血,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痛到发青,身子都止不住的微颤,手指狠狠的嵌入了床板中,木屑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汩汩而出,他却浑然未觉,似乎这样能缓解疼痛一般,但这疼痛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伴随着强烈的头痛,愈演愈烈,仿佛随时都要将他吞噬。
  这便是生不如死的感觉么?
  原来世间还有这么折磨人的法子,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死去。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形成一道五彩斑斓的光晕,中心是浓烈的绿色,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含眸低笑的绿影,对他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
  落儿……
  ******
  依旧是那间屋子,冯昭依旧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楚阑依旧站在他身侧,等着冯昭开口。
  冯昭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茶的雾气拂过他的脸,显得他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这‘六安瓜片’虽说是去年谷雨前采摘的,但这色泽却丝毫没有暗沉,你也来尝尝看。”
  冯昭说着便端起桌上的另一只茶杯,递给楚阑。
  楚阑低头接过,轻嗅了一下茶的香气,看着杯中的茶水道:“汤色清澈透亮,气味清香高爽,果然是上品。前些日子圣上赐了您的茶叶,想必就在这杯中了。”
  冯昭笑着点头,“这正是圣上御赐的贡茶,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虽说是三皇子倒了,但是你却对朝廷中事丝毫不松懈,大大小小皆过你耳,还是以往那般警惕,不错、不错。”
  楚阑低声道:“宰相过奖了。”
  冯昭又轻抿了一口茶,抬眉看了楚阑一眼,似是无意的问道:“听说你要娶妻?”
  楚阑早就猜到今日宰相找他定是为了这事,随即轻声答道:“是,准备的太仓促,我还来不及禀报您,还望您莫要怪罪。”
  冯昭依旧面带笑意的问道:“日子选好了么?”
  楚阑的一双眼睛波澜不惊,“选好了,就在三日后。”
  “哦……这么快。”冯昭将茶杯放到桌上,看着楚阑的眼睛道:“是哪家的姑娘?”
  冯昭这是故意发问,楚阑却面不改色的答道:“普通人家的姑娘而已,这几年一直在我府中,我以为您并不想知道这些,就一直都没告诉您。”
  “普通人家的姑娘么……”冯昭的目光中已经有了些许寒意,“这姑娘,是姓沈吧?”
  楚阑轻声答道:“是。”
  冯昭看着楚阑,脸色一变,厉声道:“这姑娘与沈彣是何关系?!”
  冯昭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楚阑心头一颤,但他知道,现在宰相并无任何证据,证明沈落辞就是沈彣的女儿。而且自己当年处理的又极为干净,没有留下丝毫线索,冯昭这句话,想必是要诈他一诈。
  楚阑心中有了计较,便轻声回道:“宰相多虑了,她只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又怎会与沈彣有关系呢?再说,沈彣一家在三年前就死了,我亲自动的手,您忘了么?”
  冯昭见诈楚阑不成,兀自饮了一口茶,悠悠道:“看来我真是老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呢。”
  楚阑急忙顺着他的话道:“哪里的话,您是心怀大志的人,这等小事忘了也在常理之中,您日夜操劳,我不能分担其一二,已是十分惭愧,刚才我又出言不逊,冒犯了您,实属不该,还望您莫要怪罪。”
  冯昭虽是疑心不减,但却笑了笑道:“你都这样说了,我又怎好怪罪你呢,只是那姑娘并无身世背景,你纳她做妾还可,若是娶她为妻,只怕不妥吧?”
  “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不想让她太委屈。”楚阑撒了个谎。
  冯昭沉思半晌,答道:“也罢,她既然救过你的命,也算是功劳一件,做妻便做妻吧。”
  “多谢宰相。”
  冯昭看了一眼楚阑,缓缓道:“嗯,时间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若有事,我再叫你。”
  “好。”
  楚阑退出了屋子,掌心已是冷汗淋漓。他知道冯昭其实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但是见自己执意要娶沈落辞为妻,便只好依了自己,因为冯昭现在并不想弄得太难看。冯昭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而沈落辞的身份只怕冯昭也会派人去私下调查,若是让冯昭知道的话,只怕……
  楚阑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沈落辞,谁都不行。
  ******
  今日楚阑与沈落辞成婚,下人们一早便开始忙活。
  门前鲜红的对联还未撤去,就又贴上了新的‘喜’字。
  楚阑托孙管家在城中找了一户姓沈的人家,这家只是普通百姓,而且正巧只有两位老人,膝下也无子女,孙管家确定这两人身份安全后,便给了他们十两黄金,要他们扮作沈落辞的养父,那二老平白无故就与当今侍郎沾上了亲故,自然乐得出奇,欣然应允了下来。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将沈落辞送到了那户人家里,到时候沈落辞就从这里被迎入楚府,做楚阑的夫人。
  流萤站在沈落辞身后,为她挽上那鬟鬓风雾,插一支金龙玉杈,画眉如青黛,朱唇点红,将她最美的一面绽放在那八角菱花镜之内。
  沈落辞看着那被铜镜照的失了颜色的容颜,仿若那夜散去的烟花,与那青衫一起,随着浩淼的烟波消失在尘埃中。
  任花灯初见时那般耀眼,却也还是会灭的啊……
  回忆如风而散,如花落般结尾,两行清泪自眼角划过,在傅粉的面颊上留下如丝的痕迹,憔悴在那淡黄色的镜中。
  流萤忽见沈落辞落泪,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沈落辞将眼角的泪滴兀自抹去,转头看向流萤,“我没事……”
  流萤又将她脸上的傅粉补上,轻声问道:“小姐是想家了吧?我听说新娘子出嫁的时候都会哭,但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喜事嘛。但是后来我离开爹娘了,才想明白,或许是因为想家吧。”
  沈落辞看着流萤那天真烂漫的秀颜,仿若当年不谙世事的自己,但却猜不透往后的种种结局,最终换得一个淡然的微笑。
  “你家人还在么?”
  流萤摇摇头,“不在了,一年前去世的,后来我就来了府中,刚来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哭,后来也就想开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嘛。”
  沈落辞心知丧父之痛,眉眼低垂,“对不起……”
  流萤却急忙摆手,“小姐说什么呢,小姐问我话,我本来就该回答才是。再说,小姐对我这么好,我早就不难过啦。”
  沈落辞微微一笑,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锦盒放在桌上,用钥匙打开那个已经抚摸过千遍的锁,一支银簪静静的躺在那红绸之上,一如当初那般光泽细润,皎洁如月。
  流萤这几晚无数次见到沈落辞拿起这个锦盒,坐在窗前发呆,但她却不知锦盒中装的是什么,她也曾好奇的问过沈落辞,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沈落辞却答她,‘盒子里装的,是我的心……’
  将心锁在盒子里么?流萤听到这个答案万分疑惑,但见沈落辞神色凄然,也不好再问。此刻看到这支银簪,顿时被它的美丽所折,将种种疑问都抛在了脑后,感叹道:“真好看。”
  “是啊,很好看……”沈落辞将那银簪握在手中,冰凉在掌心的脉络里蔓延,仿若心口的朱砂,隐隐作痛。“你帮我,戴上它吧。”
  流萤问道:“小姐是要戴着这支银簪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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