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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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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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超闻言点了点头,便先行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吩咐熟悉他脾性的下人接着收拾,同谢道韫一起出门去了。

方才便有些乌云天,如今便下了些淅淅沥沥的雨,郗超撑了伞,走出门庭又偏过头来笑着看她。谢道韫会意,便微笑着走进了他的伞下,感受着夏雨带来的舒爽,以及他身上淡淡的暖意。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两人一伞渡平生。”郗超挥霍着高昂的诗性,美滋滋的篡改着人家的诗词。

谢道韫听得好笑,道:“小心人家东坡先生听到后揍你。”

郗超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

(影子最近是有多么的嗨皮,经历了扭脚和烫伤之后,今天又光荣的感冒了。这鼻涕流的,跟眼泪似的……

不过好在这章码的很开心,这病也就好了一半儿了,嘎~

大家也是,最近这天气,注意防寒,以防感冒啊……阿嚏捂着鼻子飘走……)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引狼入室

五月的江东,知了开始叫的痛快,田间地头的人们都陆续拿了蒲扇在手,在偶尔歇下来喝水的时候,为自己带来一些凉意。

倒是北边的气温还没有热起来,郗超带着二百兵士策马而行,权当避暑。

他们这边儿离京离的痛快,可京里的官员们依旧是忙活的脚不沾地。

皇帝整日看着地图举棋不定,大臣们各付心思在朝堂上唇枪舌剑。又有传闻说,建康城东边会稽王的宅子里,那夜摔坏了一对儿官窑烧的贡瓷,司马奕心疼的了不得,这几日索性来了个闭门不见客。

可任谁都明白,司马奕失去可不仅仅是什么瓷器,他要失去的,是一位最强有力的支持者,甚至是整座江山。

“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司马奕气的脸色发白,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坐在客座上的桓温缓缓抬起头来,又瞥了一眼地上已经被摔得碎裂成千百片的茶盏,平静的道:“王爷您平素最喜欢这套茶具,这因为一时气闷就如此将它摔了,怕是一会儿会心疼的。”

似乎被桓温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司马奕面色愈发白了几分,他愤然起身,伸手直指桓温,好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人仆从早已被清走,整个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在对峙。若是此时有下人在场,怕是也会被司马奕的失态惊住。就连司马奕都不由得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这脾气竟是愈发大了。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司马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缓缓的坐下,与桓温对视。

“你知不知道,如今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他们说本王连做梦都想要皇位,可是费了半天力气,到最后却是养虎为患,所托非人”司马奕的声调还是慢慢高了起来,一次一次的喘息在房间里显得极为清晰。

“不过是一次进宫密谈罢了。”桓温的声音仍旧平静着,“其实王爷也清楚,我这个人平生志向就在‘北伐’二字。这件事情,我并非没有做过,可上次我率兵打到长安,却不得不因为粮草短缺而返回”说到生平之怨,桓温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深吸了几口气,微垂了眼眸,“那次的事情,明眼人都看的明白。不是我桓温打不到旧都,是朝廷中的一些人不希望我打到旧都……我是个军人,朝廷中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以前不懂,也不想懂,可是经过那次事情我才明白,这些东西是不懂不行的。王爷,我想你我第一次缔结盟约之时,咱们之间就已经将话说的明白,我的目的只是北伐,助您上位的目的也只是北伐。”

桓温忽然抬起头来,丝毫没有闪躲的与司马昱对视,接着道:“没错,前些日子皇上的确起了些北伐的心思,所以才召我入宫,让我给他谈谈北伐的可能性。说实话,我当时很高兴,也很细致的跟皇上讲了。但我也明白,依照皇上那懦弱的性子,若是得不到朝中大臣的支持,他又怎么敢乾纲独断?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怎么敢虽千万人吾往矣?上一次,就是因为他的举棋不定,让我的军队丧失了重入旧都的机会。就算是摸着石头过河,也没有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的道理的。”

司马奕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了桓温的忌讳,一颗因为背叛而愤怒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王爷,您布局了这么久,你我二人合作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就被外人横插一杠的?”桓温沉声道:“再者,我桓温也不是那样的人。”

司马奕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不由得“欣喜着”举了杯,对桓温遥遥相敬,道:“你说的对,你我二人合作这么久了,本王的确不应该因为这么点小事情而动怒。哎,还望桓公恕罪,怕是本王看这些日子朝堂上风起云涌,未免焦急了些,所以才会被怒气遮了眼,看不清事了。其实争执这种事情,二人之间也是难免的,桓公是否记得几年前的那件事情?那时本王执意要向那几个晚辈投毒,以此断了司马衍的香火,但桓公当时却觉得此计太毒,所以一直反对。现在想想,那时咱们之间的争执,可要比方才严重的多了。呵,不过如今看来,本王当日执意执行此计倒是极对的。你瞧,如今那琅琊王司马丕,整日卧床不起不说,见人又是切切诺诺的。哈前两年我还见过他一面,当时我不过咳嗽了一声,他就吓的差点尿裤子当今皇帝没有子嗣,司马丕又是如此模样,本王再有桓公相助,这天下,又何愁不是囊中之物呢?”

说到这里,司马奕不禁觉得大快人心,他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水,笑着举杯道:“来,这杯酒,算是本王赔罪的。”

“岂敢。”会稽王既然摆出如此态度,桓温自然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也举杯回了,心中却不免涌现出几分失落来。司马家的人,终究是又软弱又多疑的,当年不过是为了对付几个襁褓中的孩子,就能狠下心来用这样的毒计。事到如今,竟然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他司马奕如此凉薄之人,又如此多疑,这样下去……

不仅是桓温正在思绪纷纷,司马奕将酒水喝进肚中后,长袖下的双目也闪过一丝阴厉来。

二人心思各异,面上却是不显,再度不尽不实的聊了些朝堂上的种种,便也散了席面了。

桓温走后,有人掀起后堂的帘子静静走出,从容的与桓温坐过的竹席上跪坐了,为自己斟满酒水。

司马奕看着眼前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不禁眯起眼睛打量起那人脖颈处极为苍白的肌肤,又慢慢看上他那张令人窒息的容颜,心中邪念不止。

来人正是梅三郎,他如今已是病到了骨子里,身上松松垮垮的黑袍愈加显示出他的羸弱,以及面色的苍白。他的属下们早已为他的病情担忧不已,就连司马奕都为他请来了十几名大夫,天天把脉。但他自己倒是不在意的,就如同往常一样,整日穿着最奢侈的布料,睡着最名贵的竹席,即便用来擦去唇边血迹的手帕,也是苏绣手法最高明的锦绣坊仅供皇宫的贡品。

他的身子越来越消瘦,几乎快要脱了人形,只有那双眼变得越来越亮,似乎是一个孩童终于快要等到了他想要的糖葫芦一般。

司马奕眯着眼睛看他,心想你即便要死,也该先让我尝尝味道。

梅三郎自然能够感觉到司马奕毫不掩饰的目光,但他并没有在意。他只是慢悠悠的喝了杯中物,而后抬起眸子,静静的看向会稽王。

司马奕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掩饰般的为自己倒酒喝了,急忙找话说道:“你在后面也都听见了,你怎么看?”

“如桓大将军所言,他想要的只是北伐而已。”梅三郎轻笑,那抹淡淡的笑容于病态的容颜上展开,直让司马奕喉咙一紧。

“这话是什么意思?”司马奕嗓音微哑。

“这话的意思是,只要有人能够保证桓大将军北伐不受打扰,他并不在意谁能当上皇帝。”

梅三郎的话让司马奕浑身一凛,他急忙将脑中的那些邪念清空,蹙着眉头严肃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若是司马聃真的力排众议下了北伐的诏令,或是那些士族一时昏了头,想要出兵攻打北方那些夷狄,他桓温,就会立刻离开我?”

“夷狄”二字并没有让梅三郎有太多的触动,他只是微微冷笑的把玩着手中酒盏,道:“王爷还说落了一种情形。”

“什么情形?”

“秦国大举进攻若是如此,就算晋朝不想打,怕是也得打了。”

司马奕浑身一僵,旋即喘息着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岂不是输定了?他们秦国如今正在磨刀霍霍,焉有不向南进军的道理?本王不是郗家,还能真以为他苻坚是要向北迁都不成”

“王爷别急,咱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梅三郎的声音极轻,似乎随时都能就此断却。

“你快说”

“联络北方燕国,让他们向南出兵。”

司马奕陷入沉默,而后看着梅三郎冷笑道:“梅帮主,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可以随意糊弄了?只一个秦国向我晋朝出兵,就足够本王陷入不复之境。再加上燕国?你是想要我大晋朝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么?梅帮主,也请你记着,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个汉人你在本王身边这么久,难道一直是帮着他们慕容家监视本王么?”

“王爷息怒,请听小人一言。”面对着司马奕狂风暴雨般的职责,梅三郎并不如何惊慌,他继续轻声道:“小人这一计,正是可以挽回局势的计策。王爷可以想一想,面对着一个秦国,朝中多数大臣们尚且不敢轻易与之为战,若是再加上燕国,朝中又有多少人能够挺直了腰杆,非要与他们决一死战呢?”

司马奕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眼睛亮了亮。

梅三郎轻笑道:“不敢战,这北伐之事,自然也就化成了泡影。咱们的桓大将军,怕是又要扫兴了……”

——

(发烧了,头疼,脑袋里全是浆糊,好不容易搞定了这章,大家凑合着看……影子我好好养病,争取明天状态好些,哎~)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可惜不见今年花开

人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生物,他们所拥有的一些特质若是抽离出来去看,总会很有趣味。

比方说打架这种事情,当一个人面对一个比自己矮小瘦弱,或是面对一个与自己实力差不多的敌人时,总会有些跃跃欲试的心思。但若是对方比自己强大了不少,那这种争强的心思就会自然而然的淡下去。

但实际上,并不是敌人越强大,己方的避战心理就越强。相反,当敌人强大到一定程度,而己方发觉自己战或者不战的结局都不会有太多的区别,这个时候,人们往往会做些拼命的事情。这种表现就叫做背水一战,又或者,叫做狗急跳墙。

梅三郎为司马奕出的主意乍看起来的确混账,但当聪敏的会稽王思付了一番之后,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奥妙,立刻欣喜起来。

晋朝面对秦军,那便是面对一个尚可一战的敌人。这种情况下,朝中有人磨刀霍霍,有人却踌躇不前,皇上亦是举棋不定。但正如梅三郎所说,若是将敌人的实力加重几分,让朝中人发觉打这一场仗获胜的几率太小,或者即便胜了,也没有多少好处可拿时,那整个朝局的舆论,就一定会向着“避战”二字走去。

只要不战,桓温北伐的憧憬就继续无法实现,他就只能像以前一样,努力帮着自己上位。而等到自己登上皇帝之位,得到了士族的支持,什么征西大将军,还不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下臣么?

如此想着,司马奕不禁欣然应允,又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由梅三郎负责,自己心结一解,便也挥袖而去了。

梅三郎回到自己院中,抬头看了看北方闪烁的星辰,轻轻的笑了起来。

“等我死了,就用一把火将我烧成灰,不许任何人碰我。”梅三郎轻声吩咐着,如同正在说着旁人的生死。

他身后的海涛天身子微颤,只觉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半晌方哑着嗓子应了下来。

梅三郎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棵没有开花的梅树前止步。他抬起手来,轻拍着它的树干,轻笑着道:“可惜看不到今年的花开。”

疏影横斜的梅枝在地面上勾画着令人心静的图案,月色从交错的枝叶中洒将下来,照着他没有血色的唇。一丝浅笑在他的唇边若有若无,就如同地面上似晃非晃的枝,又像他面上似动非动的睫。有淡淡的光从他的眸中流转,他抬手轻折枝,那尚未花开的梅枝便入了他的怀。

站在后面的海涛天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恍惚间,那个在月光下显得愈发透明的人儿,似乎就要这样羽化而去。他的鼻尖渐渐闻到一股淡淡的梅香,若有若无的幽寂又缥缈,仿佛从未存于世间。

鼻子一酸,一股热流就莫名其妙的从眼眶中涌出,海涛天仰起头来,看这漫天星光的迷离。

梅三郎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用纤细的透明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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