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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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水江湖-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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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雪,你叫我什么?”紫衣转过身,望着身侧陌雪,陌雪眼睛仍旧微闭,听到紫衣的话也睁开了双眼。

“娘亲。”陌雪坚定了话语。紫衣的泪却止不住流了满枕。

“孩子,我不配,我不配做你的娘亲。”

这次却换了陌雪抱住了沈紫衣的脖颈,“我知道,爹娘不是故意抛下陌雪的。其实仔细想想我还是比疏袖姐姐幸运的多。有那么多人设法保护我,可是其实我倒想你们像这样把什么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紫衣没有说话,陌雪继续淡淡说道“其实娘亲的心中还是放不下爹爹吧。”

紫衣怔住,她的这个女儿竟然看得比她还通透,她的怨,她的恨,都是因为她还爱。

“接下来娘亲还要怎么办?要原谅爹爹么?其实这几日和爹爹相处下来,他对陌雪真的很好,对娘亲也是从来不曾忘记。”黑暗中,陌雪一双澄然双瞳发出细碎的光芒。

过了许久,泪已成冰,紫衣才轻轻叹出一声“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知道若是她杀了步光只会比现在更加痛苦,这就是当初选择离开的原因。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她以为只要不相见他们就不会再苦痛。可是十余年后她才发现这挤压的痛苦只会深,不会浅。

第二日熹微的晨光照在轻纱上氤氲成朦胧一片。沈紫衣早早醒来,为陌雪掖上被角,披了外衫走到外室中去。

步光还在昏迷,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眉眼,沈紫衣竟忍不住轻轻抚了上去。多少年了未曾触碰,步光啊,你也老了么。当年的俊朗丰姿在岁月荏苒中历了多少沧桑。

那日他轻轻一笑,那种睥睨江湖的骄傲肆意,染满了她的眼。他温柔地牵着她的手,眉眼间含了璀璨流光,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许她一生。这么多年她究竟放不下的是家族的仇恨,还是对他犯下的错误耿耿于怀。

步光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咳了一声,却仍是闭着双眸。沈紫衣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收回了手。

青丝未绾像是墨色流瀑遮了半面脸,看不明表情。轻叹一声,萧索离去,却被擒住了手腕纤细。

“紫衣,别离开我。”回首望去,榻上步光已然微睁了双眸,刚刚竟未发现他在假寐。想是他早在她来的时候已经醒了吧。

沈紫衣的脸上看不出爱恨,只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渐升的日光打在她的面庞上,竟有种飘渺不定。任由他擒着手静静坐着。

“有多久,我们都没有这样坐着了。”步光轻轻开口怕打碎了这难得的平静温存。

沈紫衣望着窗外渐明的天光,“是啊,多久都不曾这样了。”

“紫衣,你还是不能原谅么?”步光想尽力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沈紫衣本能地上去一扶,伸到半途中却生生刹住。步光苦笑一声,眼中满是落寞。

“我多想放下,放下这仇恨,忘记所有的一切,可是,我做不到。”沈紫衣微微闭上双眸,再睁开时眼中满是痛楚。

“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步光看着沈紫衣坚定说道。

沈紫衣牵起一丝苦笑,“你好好躺着吧。”说吧,落寞离去。

轻绾了发髻,点了绛唇,换上了空山新绿的广袖裙衫。青绿色的腰带显得腰肢纤细,不堪盈握。现在她是风月堂的晚老板,不是那个落寞情伤的沈紫衣。

陌雪也已经醒来。站在她身后看她梳妆。沈紫衣从镜中看到她,猛然转头,一扫眼中萧索,换上了精致的笑容。

“阿雪醒了,饿不饿,娘亲让厨房给你做些点心吃。阿雪喜欢什么点心,跟娘说。”沈紫衣发现自己竟对自己的女儿一无所知,一阵酸楚之意又浮上心头。

陌雪也是盈盈地笑,“吃什么都行吗?我想吃菊花糕,油焖笋干,蟹酿橙···”

都是枫都有名的小吃,沈紫衣满眼笑意,忙吩咐厨房去做了。又拉起陌雪帮她梳着头。这么多年她还未帮自己的女儿梳过一次头。由于还未及笄于是便梳了个双髻,银丝流苏在两旁泻下,显得陌雪更加粉嫩可爱。沈紫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从眼底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笑意。

只是这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她怕又是云烟一场。

第七十五章 苍穹惊变身是客

疏袖和溟然出走也有了些时日,明日登船过沧浪川,到夷陵原歇息一日便可以坐船到达永安郡。

天气回暖,夜风和煦,二人便在临江小镇稍作休整。镇中只有一家简陋小驿,惟余一间内外二室的客房。

推开房门,二人不禁微微皱眉。长久不用的桌子上落满了烟尘。油灯上沾了黑色的一块块油渍,灯影昏暗,茶杯上还缺了一角。

“这地方怎么住人!”溟然不住抱怨。

“小地方简陋也只好如此了。”疏袖把行李放到了房间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姐姐你住里面,我在外面守着。”

疏袖点了点头,往里间走去,床板上只有薄薄一层垫子,躺上去硌得人关节生疼。疏袖简单收拾了一下。转首对溟然说“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溟然答应了一声便向外间走去,垂下了帘帐,疏袖吹灭了灯火,卧在床上,不觉沉沉睡去。

溟然也掐灭了火光,闻着内室平稳均匀的呼吸,知道疏袖已然睡沉,便蹑手蹑脚地处了门去。更深露珠,不时有几声夜枭凄怆的悲鸣。溟然抬手,一只墨色的鹞鹰落到了他的手上。

溟然取下了上面的信筒,却倒出两枚红色的药丸。一声长啸鹞鹰腾空,溟然看着手中药丸,冷冷一笑,扔到了一颗,把另一颗服下。

每个月他都要靠着这两枚药,不然就是万剑穿心,万蚁嗜心的痛苦。夏天无,就是靠这些才能管住他们。他们是他亲手培养的毒蛇,却不得不提防。只是连夏天无都没有想到,有人会想要暗自戒掉。

五年了,从溟然来到尘水楼的时候,他就暗自下定了决心摆脱夏天无的控制。做回自己,或者说是继续做尘水楼的宋溟然。

终于这么多年,他一点点减少药量,终于现在三个月服一粒就可以了。等到他完全戒掉就可以脱离那个他痛恨的地方。就不用像上一次一样伤害疏袖,就可以堂堂真正地和疏袖表明自己的心意。

回到屋中,依旧是漆黑一片。溟然情不自禁地向内室走去。疏袖已然熟睡。借着月光,溟然看清了那抹安然恬静的睡颜。

青丝如瀑,眠中有些毛绒绒的蓬松,溟然笑着轻轻抚了抚疏袖的额头。眼中满是温柔,什么时候她才能不把他当做弟弟,也当做寂和,听尘一般的男子。

月光如练,映得绰绰人影,一片温和宁素。凝视许久,溟然才回到外室。疏袖悄无声息地张开眼,床头还有一丝余温。

望着外室,眼神意味不明,嘴角却含了若有若无的苦涩。

第二日二人神色如常,继续收拾行囊上路。乘上木兰舟在水上要行三日才可到达武陵原。在武陵原再换乘到永安郡的船。

溟然扶着疏袖上了船。二人到了船舱放下行囊。行船客满,四面的房间都住满了人。

疏袖松松绾了发来到甲板上,江风和煦,初春的山峦染上了淡淡的绿意。疏袖迎着风,几缕乱发被吹散,她浑不在意,只是盯着绿水青山出着神。

船舱拐角处却有一抹水红衣角一闪而过,快进门时却被溟然拦住。

“魇,想不到又见面了。”水红的身影微微一愣,待看清了来人,轻轻舒了一口气。

“我道是谁,原来是幽冥君大人。”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溟然的瞳孔中墨色翻涌,紧紧盯着魇的眼。

魇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一双丹凤眼含了嘲讽的笑意,“我来干什么大人最是清楚了。”

“你不要乱来。”溟然强忍住怒气,压低了声音。

“呵,大人这话说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杀了那人。莫不是大人舍不得了?啊,难不成大人竟对她生了情?”魇恍然大悟一般,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溟然一把扣住了魇纤细的脖颈,只消轻轻用力便可捏碎。但是他却迟迟忍着不下手。魇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含笑看着溟然。“你不要坏了我的计划,若是你现在敢动她,我保管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溟然嘴中狠狠挤出这几个字。

魇颈上的手缓缓松开,她依旧妩媚笑道“我怎会不知道呢,大人的身份最为隐秘,不到最后关头,怎么都要做个样子。不过我还是提醒大人,不要因情误事才好。”

“哼,这我自晓得。”溟然眼中蹦出狠意。

“那便好,只求有一日魇奉命杀人的时候,大人不要阻挠就好。”说罢,魇便继续烟视媚行,袅袅娜娜地回了船舱。

溟然却听到了甲板上疏袖的轻唤,心中一紧,整理了神情,淡含着笑转到甲板上。

疏袖温和一笑,“怎的脸色这般差,莫不是哪不舒服?”

溟然讪讪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晕船。”

疏袖笑容更深,“以前竟不知你还晕船,本来见着景致正好让你看一看,既然这样你先回去歇着吧。”

“没关系,我陪姐姐在这站一会儿。”溟然心中起伏,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

疏袖不再言语,转过头,继续看这迷离烟景。溟然在她身侧,眼神却始终偷偷望着她的侧脸。魇这么跟着始终是个祸害,哪一天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除了。

夕阳渐斜,不觉竟过了一日光景。船家派人给各房送了晚饭,船上不比陆上条件自然艰苦了些,只是些清粥小菜。疏袖略略舀了几口,溟然也是简单吃了。

食后疏袖便觉一阵困意袭来,靠在榻上沉沉睡去,溟然也觉出一阵眩晕,幸而吃的不多,勉强集中的神识,倒也保持一丝清醒。

舱门被缓缓推开,溟然似乎已然料到。“我想着就是你,下午的警告你竟当耳旁风么。”

魇轻轻一笑,后面跟着两个碧衣女子。“大人这话说的,我们不过是各尽其责罢了。方才奴家想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听了。”

溟然死死按着自己的合谷穴,勉强维持心中清明。“你先交出解药,再与我细细说。”

“那可不行,万一奴家说错话了,大人还不把奴家一剑劈了。”魇停了半晌继续说道。

“呵呵,其实很简单,今日我便把沈疏袖给解决了,大人再装模作样地中上几剑。这沈疏袖一死他们必会为她报仇,而大人到时候便可以做一场为姐报仇的苦情戏,做先锋打入他们内部,最后反过头来,便可以给他们最后一击。您说,这计划如何?”魇媚眼如丝细细看着溟然。

“呵,倒是个好主意。”溟然低着头看不出其中悲欣。

魇一听,便得意一笑,祭出棠溪剑,就要向疏袖身上刺去。肩背却忽觉一痛,她不可思议地转身,却见溟然执着剑,一双眼中冷芒毕现。

“主意不错,可是我不喜欢。”溟然冷冷抛下一句话。转头看向了站在门口已被惊得不无法动弹的两个碧衣女子。两个女子被他一看,忙反应过来就要向舱外跑去。溟然左右各刺一剑,两个女子便倒在血泊里。

魇不可置信地盯着溟然,面色惨白,嘴唇轻轻颤抖“你······你竟要背叛主公么!”

溟然长剑归鞘,无奈药力涌上,脑中又一阵眩晕。魇眼角含了一抹残忍的笑,撑着站了起来,“你可别忘了你若是背叛,可就没有了‘红线引’的解药。”红线引便是夏天无在他们身上下的毒,每月一次的红色小丸便是暂时压制毒发的解药。虽说是解药但是却除不了根。

溟然的意识渐渐涣散,这迷药真是厉害。却见魇执着棠溪,剑尖一点一点移上了他的脖颈,“今日我便杀了你这叛徒,你说主公会奖我什么?”

魇正笑的得意,溟然感到脖颈染上一阵冰凉,这一激灵,又恢复了一些神智。却听到魇背后一个清泠泠的声音响起。“楚锦,你这般歹毒,真是可怜了少伯为你情伤一场。”

魇不可思议地回了头,却见疏袖右手执了指柔,剑身在月光下发出凄迷冰冷的光泽。魇瞪大双眼,“不···怎么可能!”

疏袖淡淡笑“怎么不可能,想是你忘了我娘亲是谁。当年她下的迷药可不知比你要高明多少。”

溟然心中一阵刺痛,她竟然一直醒着,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视线却慢慢变得模糊,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冷江寒夜月如钩

晨光熹微,淡淡的光影映在溟然的脸上,缓缓睁眼,却见疏袖手中正把玩一枚红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姐姐。”溟然哑着嗓音微微开了口。

“幽冥君这一声姐姐我可担待不起。且不说我们道不相同,就在这年纪上我可不想占了幽冥君的便宜。”疏袖眼神轻轻扫向他,却是一片疏离冷意。

溟然面色灰败,却是颓然一笑,“确是了,只是不知你何时知晓。”

“在我要带你来芍药山庄的时候。”疏袖平静地应了。

“原是这样,只怕是楼主先发现的吧。”溟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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