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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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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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头罩自然挡不住陶勋的眼睛,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左右,暗暗记下进山的路径,一边装作跌跌撞撞的模样跟随大队。

一行人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凤屏山莲台寨,这里是西部白莲教的秘密总坛,山寨建在山道要冲,两侧均是万丈绝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寨城修得气势恢宏,周长达两里,寨墙高三丈,尽数用石头砌成。寨内建筑物布局严谨,殿舍俨然,错落有致,空地处多种百年参天大树,使整座山寨很好地掩盖在树荫之中,远远地极难用肉眼分辨出来。

慕容焙回寨时,寨门大开,数百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从寨外到寨中弥勒大殿前的道旁摆出刀阵。取下了头套的瑞王被赶下软轿,由两名士卒押着穿行于其中,亮晃晃的锋利刀刃几乎挨着他鼻尖分开,再贴着的后脑勺落下。

可怜瑞王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哪见过这阵仗?森森寒气吓得他两腿发软,偏偏怕站立不稳时被刀伤到,只得强打着精神支撑住,一段不长的距离受尽了煎熬,浑身大汗淋漓,几乎要虚脱。

李幡见状,挣扎着想冲上前为瑞王解围,被两边的人死死按住,连嘴也给他堵上了,陶勋则是一副身不关己的模样冷眼旁观。

慕容焙略带鄙夷地看向陶勋,讥讽道:“陶大人身为两榜进士出身,见到主子受辱,连屁也不敢放半个,这就是你的臣子气节吗?连个武臣都比不上,幸亏你没有正式上任,不然本州的天恐怕要再高上一尺半尺的吧。”

“瑞王殿下是皇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能有如此表现已属十分难得,未见得有损皇家尊严。文死谏,武死战,动武的事正该李大人出头,我是文官,各安本份罢了。”陶勋顿了顿又说:“你们制住我的穴道,喂我服下毒药,我根本无力反抗,这个时候作徒劳的挣扎只徒取其辱,反坠了朝廷的威风,有本事你解开我身上禁制试试。”

“解了又如何?我还怕你不成?”

“慕容师兄,万万不可,你不知道陶同知武艺精湛、剑法如神,我们十几个人也拿不下他,是老神仙出手才制住他。”张铲赶紧劝说。

“哦!文武双全,倒真是难得呀。”慕容焙嘴角一撇:“你别以为能对我用激将法,那没有用。”

“吾固知之。”陶勋微微一笑:“然来日方长,不是么?”

白莲教以弥勒佛为佛主,是以弥勒大殿是山寨的主要建筑,规制堪比京城白塔寺正殿,在寨城内占了很大一块地面。大殿外布置了彩台,百余精兵布置在外围警卫,彩台两边安排了十几个鼓乐手吹奏乐器,彩台上正中摆香案,香案上用大盘盛牛、羊、猪头各一,供奉在一尊弥勒佛金像前,香案两侧各站着五个人,分别着文武服装,其中一个穿紫袍的文官大声指挥其他人。

瑞王、陶勋、李幡三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从彩台的布置、太牢、鼓乐手所奏的乐曲、紫袍人的吆喝声中,他们已经看出这些人摆出的是献俘之礼,他们是一个是堂堂亲王、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大内侍卫武官,要是受此大辱,哪还有脸面活见世人。

慕容焙先上前单膝跪见紫袍人:“属下慕容焙奉军师军令,已护送张师弟将俘虏押回,现来交令。”

紫袍人生得白白静静,模样十分精明,脸上隐隐露出傲气。他是余显儒的军师,名叫靖侑堂,原是个举人,屡试不第,后来投入白莲教门下,以狡诈多谋深受赏识,地位渐渐超过教中老一辈,余显儒不在时,多半指令他主持寨务。他抬起手和气地道:“慕容将军辛苦了,快请起。”

张铲也上前施礼:“属下间事堂张铲奉法主法旨擒拿妖朝瑞亲王,赖佛主保佑,法主洪福,幸不辱命,不但顺利擒获瑞亲王和他的侍卫李幡,半路上更捉住了前来本州赴任的同知陶勋,平安归来,请军师示下。”

“张副堂主辛苦了,你完成任务外还别有收获捉住陶勋,真是大功一件。佛主保佑,擒到陶勋可要省却我们不少事,待法主回山,必定要加倍封赏诸位。法主定下后天回山,到时要由他主持献俘之礼,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排演献俘的礼仪。张堂主将瑞王请到偏殿暂歇,慕容将军安排人到下面再准备两间囚室,须将他们三人分开关押。大家各自忙去吧,半个时辰后在慈济殿开宴,一则为大家庆功,二则为瑞王殿下洗尘。”

三人被押往寨东边的一座大殿,路上瑞王魂不守舍举步艰难,全靠李幡挽扶着。陶勋的心里也很矛盾,当初被俘是他自愿,况且动手的于滇是地仙,不算丢了面子,但是被白莲教的妖人献俘就是个奇耻大辱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他打定主意尽快摸清楚山寨的虚实,赶在余显儒回来前脱身。

张铲把他们关进慈济殿的东厢房,换上另一批人在外面看守。守卫的人大约一辈子也没见过皇子,时不时有人从窗口向里面张望,嘲笑声、怒骂声、威胁声不时地从窗子外面传进来,这让里面的人更加如坐针毡。

瑞王软软地瘫坐在太师椅上,面色蜡黄,没精打彩,陶勋和李幡侍立在旁都不说话。半晌,瑞王才悠悠地说:“李幡,要是白莲妖众真拿我献俘,你马上杀了我,太祖的子孙不能受此侮辱。”

李幡脸上肌肉一阵抽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臣但有命在,绝不让殿下受此大侮。”

陶勋这个时候终于对瑞王有了一丝好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总算还有一点点骨气。他开口说道:“李侍卫以死护主,忠心可嘉,不过你要是死了,殿下终不免被妖人胁迫受辱,为人臣者只顾自己尽忠,却陷主上于不义,殊不可取。”

李幡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当即怒骂道:“我陷主子于不义?那你这个做臣子的呢?兖州城外我示意叫你马上逃走去搬救兵,你却偏要自投罗网,要不是你,我们或许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刚才在寨门外你居然有脸说出‘文死谏、武死战’的屁话,亏你还是两榜进士出身,连白莲教的妖人也比你有见识。”

“李侍卫,住嘴。”瑞王有气没力地制止了他的谩骂,向陶勋问道:“听亭渊的话中似乎有办法脱困?”

“臣还能有什么办法,身陷贼薮,唯有死社稷以报皇恩而已。”

“我以为你有多高明,不过如此。”李幡愤愤地道。

“但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陶勋向李幡以目示意外面有人偷听,然后高声道:“圣朝气数正隆,殿下乃是嫡亲的皇子,自有百灵相护,天降救星或未可知。”

李幡点头会意,继续对陶勋破口大骂不休,瑞王不明就里,连声诃斥也禁不住他。

过了片刻,外面监视的人大约听得无趣便走开了,陶勋方自转身背对窗户自袖中摸出三粒丹药,低声道:“殿下对老神仙于滇有赐药之恩,臣于他亦有转赠之义,他送了殿下画轴和救命符,臣半路上也向他要了三粒丹药,不但能解开白莲教妖人给我们服的毒药,药力还能冲开受制穴道。”

李幡目光大亮,接过一粒就要吃下。

陶勋赶忙拦住他:“现在不能服,等会儿还要赴宴,白莲教贼人有妖法,我看那个狗头军师靖某人、慕容焙、张铲等人都不简单,只怕会被他们看破,不如留着等明晚再服。”

第十五章 夜半脱身(上)

 瑞王小声地问:“为何要明晚?今晚不成吗?”

“今晚贼人必定看守甚紧,他们后天要举行仪式,明晚或许会有所松懈。”

“纵然松懈又如何?这里是白莲教的老窝,外面只怕有几千人守着,我们只有三个人,而且手无寸铁,如何能逃出去?况且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逃出去该怎么走?”瑞王担忧地问。

李幡咬着牙道:“先不管那么多,逃出去再说。就算逃出去又被他们抓回来,我们大不了一死以报陛下,断无生受侮辱的道理。”

瑞王神色一黯,说不出话来。

陶勋安慰道:“殿下所虑甚是,眼下山重水复,唯有拼死一博才有柳暗花明的机会。况且殿下忘了身上有于滇送的救命符能活三次命吗?有此物之助,您成功脱险的机会便多了几分。”

“不是没有朱砂、黄纸写八字救命符就无效吗?”瑞王疑惑地问。

“殿下不必担心,神仙之物自有妙处,朱砂、黄纸写八字只是用在其他人身上时才需要,殿下自己就不必了。”

“唉,可惜此地没有朱砂、黄纸,不然就把你们两人的八字贴在上边。”

李幡大受感动,跪倒泣道:“臣微贱之躯不值得殿下垂顾,请收回成命,臣拼着性命不要,也要送殿下脱离险境。”

这种氛围之下陶勋无奈也跟着跪倒表决心。

不久,进来三个带刀军士道:“酒宴已经摆好,奉军师令请三位入席。”

三人出房,门外另有二十一名军士,将三人分开押送。穿过两道走廊就到了大殿,殿内火烛通明,张铲的手下二十三人分作四桌坐在中间,旁边空地挤了三十桌,主席位置摆放两桌,主位空着,靖侑堂坐在侧位,两侧左四右三共七桌,慕容焙、张铲还有两个穿紫衣的人坐在左边,三人被带到右边坐下。

靖侑堂起身道:“瑞王殿下、陶同知、李侍卫都到了,我先介绍一下,王爷对面的是本教长老曲星风,陶大人对面坐的是本教明礼院院主谌巨舟,其余两位你们都认识。”

瑞王向对面的人点头示意,陶勋和李幡都没动弹,亦无表情,这自然惹得众人不满。

下面的酒桌上有人大骂:“都他妈成了本教阶下囚,还神气个屁。”其他人纷纷附和鼓噪起来,有的人甚至拿出刀剑相击,以壮声势。

瑞王脸色惨白,双股、双手有些发抖。

靖侑堂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抬手虚按朗声道:“大家安静,瑞王、陶同知、李侍卫远来是客,法主临行前不是吩咐我们要盛情款待么?不要吓坏客人失了礼数。”

“哼,便宜了三个小子,不然爷们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仍有不少人愤愤地冲三人发出威胁,手中的刀剑都收起,大殿里渐渐安静下来。

靖侑堂拿起一封信,高声道:“在宴会开始之前,我要向弟兄们宣布一个特大喜讯。”

殿内顿时寂静下来,只听到火烛声和抑住的呼吸声,人人脸上露出难以自持的兴奋、激动和期待。

陶勋有种不好的感觉,不安地盯着靖侑堂。

“一个时辰之前,法主发回捷报,今日巳时法主亲自率领五千弟兄在窑原县老窑岭设伏,设计诱知州张臻倾巢出兵,大破池屏千户所官军和绥靖义勇营(地方民兵),阵斩张臻和窑原知县遽孝祖尽歼其军,池屏州军力已空,法主以张臻之狗头祭旗正式宣布起义,我们期待的西天极乐佛土很快就要降临凡间了。”

大殿内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声,一屋子的大头目和小卒们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大呼小叫,奔腾跳跃,很快这个消息传到殿外,整个山寨欢呼声响成一片。

与他们的狂欢庆贺不同的是,瑞王和陶勋面面相觑,白莲教在余显儒的带领下终于正式扯旗杀官造反了,他们一是皇子、一是朝廷文武命官,今天还能坐在反贼的酒席上,也许过不了两天也会如那张知州一般变成祭坛上的牺牲品。

陶勋心里尤其翻腾不止,他对余显儒要造反早有所闻,故而在兖州城外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混进莲台寨的主意,本是想打探虚实,好日后劝说知州张臻出兵进剿将兵祸扼杀在萌芽中,但没有想到余显儒动手这么③üww。сōm快,将他的计划打乱。眼下就算他救出瑞王,也只能赎回身陷反贼手中未能全节的过错,或者再多赎一条私自交接藩王的罪名,毕竟他突然出现在兖州遇到瑞王的事难以解释清楚。

然而知州被杀后,按序位他这个同知就要责无旁贷地暂摄一州最高长官职务,守土有责,州兵已经损失掉大半,一旦贼兵乘势攻取州城,他还要坐失城丢土的大罪,除非他力战死节,否则不但是死罪,还要连坐整个家族遭殃。唯今之计只有马上脱身赶回池屏州整顿残兵守城了,至于能不能守住或者城破之后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莲教的头目欢呼雀跃了老半天,停下来后将目光投向瑞王和陶勋,眼中闪动着红光,仿佛蠢蠢欲动的野兽要将他们撕烂、噬尽。

一人叫道:“军师,现在瑞亲王和州同知都在我们手里,让他们马上写书信饬令剩余的官军投降,省得我们再费周章。”

“对,打下州城,法主马上在那里称帝,建立佛国,我们都做开国功臣。”

对于下面头目的热情,靖侑堂笑嘻嘻地没有制止,反而坐下来大有鼓励的意思。那些头目见状哪能不会意,纷纷摸出刀剑吵吵嚷嚷地向三人逼去。

陶勋先李幡一步跳起来护在瑞王身边,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邪教妖人,愚昧无知的蠢货,竟敢杀官造反,以为凭乌合之众就可以抗拒天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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