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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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歌-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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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氏含笑回道:“福宁。”我脱口道:“福气安宁,这名字很好。”

    拓雅坐在绣墩上,望着我道:“还以为你会觉得这两个字太过平凡。”我轻摇手臂,淡笑道:“有人一生,也求不来这两个字呢。”不知是不是受了我的影响,福宁忽然裂开了小嘴,露出一抹属于孩子的无邪笑容。

    大氏见状,呵呵笑道:“福宁很喜欢宛儿。”拓雅稍稍一愣,凑近问道:“迪古乃可办妥了?不会惹来旁人怀疑吧。”大氏接道:“放心便是。”拓雅“嗯”了一声,握了握我的手,“我确实多虑了,二爷何来失手的时候。”

    如此又逗了一会儿福宁,拓雅说想去我屋里坐坐,我明白她应是有话和我讲。吉月担忧道:“娘子才进门没多久,旁人见状,不会心生疑虑吗?”大氏道:“无碍的,大家都爱来我这里坐,彼此自然会熟识起来。若有人问起,便这样回话。”

    我携拓雅回屋,福宁还留在大氏那里,由乳母照看着。我边走边道:“侧妃对你倒是很好。”拓雅接道:“侧妃为人宽和,对哪个又不好了?”我点点头,又问:“你们的屋子离这里远吗?”她朝南边指了指,“不远,和迪古乃的书房很近。”说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你还没嫁进门时,迪古乃可是日夜都宿在书房,如今只怕要把你这小院当家了。”

    我脸上一红,嘴上却道:“只怕有了儿子,就不会再往这里来了。”拓雅敛了笑意,问道:“可去瞧过了?”我摇头道:“怎会,我不想去,迪古乃也没让我去。”她轻叹道:“你也忒小性子了,这样实属不妥。若让王妃得知,指不准会数落你。”

    我心下微凉,饶是拓雅这般洒脱豪爽的女子,也认为我该与迪古乃的妻妾和乐相处。一直没有进入状态的人,只有我罢了。方才见大氏数次欲言又止,只怕也是想提醒我去瞧瞧元寿,何况元寿的母亲大氏,还是她族中的侄女。

    进了屋,秋兰和紫月端来茶,我吩咐道:“你们忙去吧,不用在这儿伺候。”

    脱鞋上炕,拓雅接着之前的话题,劝道:“如今正是关键时期,你可千万别惹得辽王妃不快。”我疑问道:“关键时期?”

    拓雅责怪我道:“你倒是每日乐得清静,什么也不曾过问。”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拓雅喝了口茶,继续道:“辽王如今不在了,这爵位总该有人承袭吧。”

    我已然明白,边思索边道:“从来皆是嫡长子承袭爵位,而正室辽王妃并无一子……不过她一直把李侧妃的儿子完颜充养在膝下,会不会这爵位就由完颜充继承呢?”拓雅摇摇头,神神秘秘地说:“这倒不一定。”我追问:“怎么讲?”

    拓雅冲我挤了挤眼,“那完颜充虽由辽王妃亲自抚养,如今却并不招辽王妃喜欢。前几日刚被辽王妃训斥过,起因是完颜充强行睡了辽王妃身边最长脸的丫鬟。”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前仿佛也听迪古乃提起过。完颜充儿时倒还算乖巧,后来越年长越浪荡,性情奢侈,放诞无礼,又嗜酒如命,常常做出有损门楣之事。宗干生前为此头疼不已,本就不喜爱这个长子,之后便愈发厌恶,索性不管不问,任其发展。

    而迪古乃和梧桐,则是宗干最钟爱和重视的儿子,连辽王妃对他俩也十分疼爱。不过现在迪古乃年岁大了,这疼爱也就慢慢淡去,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方才拓雅挤眉弄眼的,莫非是认为迪古乃很有可能会承袭爵位?

    我收了心神,舀了一勺百合香添进炉中,“这事儿还是得看王妃的意思,我们私下议论无益也无用。”拓雅“嗯”了一声,我伸了伸懒腰,往软枕上一倒,她推了推我笑斥道:“愈发懒了,快起来,别凉着了。”我嘻嘻笑道:“这都几月了,哪里会着凉。你若是不放心,去帮我把薄毯拿来。”她笑骂一声:“我可不伺候你。”虽是如此说,耳边却响起了她穿靴下炕的窸窣声。

    半会,有柔软舒服的薄毯搭在了身上,“如今是时候好好调养身子,我看你那般喜欢福宁,自己也要加把劲儿啊。”我睁眼,握住她的手,“我怕……”她疑问道:“怕什么?”

    我撇过脸道:“你可知当年,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何没了吗?”拓雅回握住我的手,低声道:“是因为当时在日头下跪久了吗?”我摇了摇头,望着炕桌腿上的如意纹,怔怔道:“怎么没的也不重要了,左右是无法再生育。”

    拓雅大惊,朝帘外看了一眼,在我耳边问:“为何如此说?大夫有看过吗?”我道:“自然是大夫看过后,才告诉我的。”她声音轻轻发颤,“迪古乃知道吗?”我重新合上眼,“他不知,他什么都不知。”(未完待续)

正文 第196章 多管闲事

    我不能告诉迪古乃,一来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二来是不愿再增加他心底的仇恨。若他得知我很难再生育的事实,定会向大夫求证,是否因为当年那一跪,才导致了失子和不孕。大夫如实相告后,他便会重新调查我失子的真正原因……

    虽然完颜宗磐已死,可仇恨的种子,根本不需要具体的对象。何况完颜宗磐还有那么多子孙,仍旧大鱼大肉的活在这世上。

    拓雅默默不语,躺在我身侧,伸出胳膊,将我牢牢抱住。

    彼此静了会儿,她扳正我的脸,认真道:“再请几位大夫来看看吧。毕竟当年你只让一位大夫瞧过,谁没有看走眼、把错脉的时候。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这样自弃!”我把脸埋在她怀里,颤声道:“万一是同样的结果呢?”她拍了拍我的背,柔声哄道:“无论是何结果,逃避总非上策,凡事都不会那么绝对……相信我,上天会眷顾好人……”

    我道:“我不是好人。”她笑问:“那你做过什么亏心事?”我蜷起双腿,拨弄她耳垂上的玉石,“我想霸占迪古乃,你说……我是好人吗?”她闻后“扑哧”一笑,刮了刮我的鼻子,“他原本便是你的呀!”我无言一笑,拓雅继续道:“这个嘛,没有好人坏人之分。人人皆有私欲,只要不伤天害理,便不是坏人。至于争男人嘛,当然是各凭本事,各显手段。无须推让。”

    我被她这番话逗得呵呵发笑,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许多。又觉十分幸运,好在这座大宅里,还有拓雅陪着我。

    拓雅走后,我一人坐在炕上,想着她方才的话,开始有点心动。打算过几日趁迪古乃外出。请一个大夫先来看看。

    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紫月掀帘而入,道:“侧妃请娘子过去用晚饭。”我起身下炕。问道:“可还有谁在那儿?”她道:“不曾请别人,只请了娘子和二爷。”我松了一气,简单收拾了会儿便去了。

    陪大氏说了会儿话。待至掌灯时分,迪古乃才拖着疲惫的面色过来。大氏嗔怪道:“忙什么,忙得亲娘和媳妇儿都不要了。”我掩嘴轻笑,迪古乃给她捏肩捶腿,笑回道:“儿子可不敢。”说罢侧身看了我一眼,目光灼灼,含了满满的幸福之情。

    我突然就羞红了脸,他挑一挑眉,我回瞪他一眼,飞快地低下了头。

    亥时初刻。我和迪古乃一同离开,大氏又让吉月往我屋里送了不少补品。随便扫了几眼,全是滋阴补气的名贵药材。这是要让我好好养身子,早日怀上孩子吗?

    不过,提及孩子——

    我语气淡淡道:“元寿快足月了吧。”迪古乃面无表情道:“仿佛是。”我又道:“要办筵席吗?”他行至桌边倒茶。背对着我说:“还在丧期,不打算办。”我不再问,收了思绪,唤来秋兰为我卸妆。

    …………………………………

    迪古乃站在地上,我伸手抚平他的衣衽,迟疑了几番问道:“前日听拓雅说……袭爵的事儿可定了下来?”迪古乃垂着眼皮道:“拓雅还是这么长舌。”我笑道:“她有话哪里藏得住。”迪古乃冷淡地说:“以后少跟她谈论这些无聊之事。”我给他系好腰带。佩上珠囊,口吻诧异道:“这可是件正事儿。”

    他捏捏我脸颊,在我眉心印上一吻,“谁承袭爵位,与我们无关。”我微微一怔,旋即明媚一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迪古乃笑意浓浓,我正欲叮嘱他早点回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晚上……还来不来?”他眉心微蹙,碰了碰我嘴唇,“说什么呢。”

    我默默地抱着他,脸颊轻蹭他的衣襟,“如今不比在燕京,我还可以一个人霸着你——”他身子一硬,紧紧搂着我叹道:“宛宛,不要再胡思乱想。”我黯然,眼前浮现出三个女人的影子……

    后世根深蒂固的思想,不容我的内心那般大方。然而同住一座大院中,想着我这里的芙蓉帐暖,她们那边的冷冷清清……到底是心怀愧意,纠结难堪……

    迪古乃沉声说道:“你为粘罕吃过苦,为我受过痛……从今往后,我要你为自己活。我希望你自私,希望你任性……”我哽噎道:“我可以吗?”他吻干我泪湿的眼眶,一字一顿地说:“宛宛,我爱上你,就是源于你的真实……”

    我含泪笑道:“那以后你可不能怪我小气。”他低声笑道:“我倒怕你怪我贪心。”我嗤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会怪你的。”说着,我伸手抚摸他的眉眼,浅笑道:“何况,人中龙瑞,谁不贪心?”他眸光一动,我推了推他,催促道:“再不走,可就不让你走了。”

    他使劲儿亲了我一下,这才松开我,朝外快步行去。

    我一人留在室内,望着轻轻摇曳的帘幕,唇边带笑,甜上心头。

    用过早饭,秋兰问我:“今儿暖和,娘子出去走走,也好过在屋里闷着。”我擦着嘴,点头道:“那便出去,不过你得留意着,我可不想遇上旁人。”她深知我意,笑道:“这就让人出去打听,一定得把路给娘子清干净了。”我嗔了她一眼,起身更换衣裳。

    果真如秋兰所言,一路上只遇见几个下人,并未和其他主子们照面。秋兰适才打听过,徒单桃萱正在辽王妃那边,生了儿子的大氏自然在屋里逗弄元寿,另一位萧氏素来不爱与人来往,更不会轻易出门。我倒对她有几分好奇,拓雅说萧氏原是宫中乐伎,在一次宫宴上,合剌将其赐给了迪古乃做侍妾。既是契丹人,身份又如此卑微,想必她在王府的生活,定不会如意。

    秋兰忽然停下道:“娘子,咱们绕路吧,前面便是萧氏的屋子。”我惊诧道:“这一带颇为荒凉偏僻,她的屋子怎会安排在此?”跟在身后的婆子回道:“娘子有所不知,这萧氏出身低贱,自从进了王府,便被王妃置于此处,连二爷亦不曾来过一次。”

    我心下不悦,斥道:“她出身再低,也是你的主子。”她见我口气不善,忙收声低头,默默的杵在身后。

    正欲转身绕路,却闻得前方院墙内传出一声长叹,旋即有女子低低吟道:“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我不由得止步,往斑驳的院墙投去目光。

    秋兰道:“娘子要过去吗?”我摇了摇头,微笑道:“不过是有点惊讶,这萧氏倒也颇懂诗书。”秋兰不置可否,几个婆子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大有不屑之态。

    我眼见心烦,想打发她们回去,不料院内突然响起一阵斥责声,复又止步回头。紧跟着有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仿佛不止一人。我微微蹙眉,叫了一个婆子,前去一看。

    不一会儿那婆子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了一通,我犹豫了一下,带着秋兰行去。

    院门低矮,朱门破旧,我一进门,便见几个婆子手持拂尘,往两个小丫鬟身上死命捶打。有一绿衣女子,哭哭啼啼的求她们住手,好不凄惨。

    秋兰道:“也不知这大氏看萧氏哪里不顺眼,竟派人跑来这里毒打人家的丫鬟。”我望着那名绿衣女子,出声喝止道:“住手!”几个凶悍婆子抬眼一看,似乎认不出我,目光触及秋兰,方才反应过来,停下手向我请安道:“张娘子如何来了这里?”

    我缓步上前,绿衣女子稍稍一愣,旋即擦了擦眼泪,向我草草施了一礼。我打量几眼,不觉心生淡淡好感。此女身姿纤弱,风流婀娜,容貌不过尔尔,却生了一对浓黑清亮的水眸,如同晴朗夜空中一颗耀耀明星。因泪珠的浸染,此时更显得灵动水润。不施粉黛,发饰简单,一袭绿衣,绣着连枝白梅,蔓延至裙底。无端之中,流出一股清冷高洁之态。

    三言两语表明事因,我扶了扶髻上的玉簪,淡淡道:“不过几匹绸缎,你们娘子那里还能少了。”其中一婆子回道:“娘子有所不知,这萧氏屋中并非没有上好的锦缎,却送了几匹陈旧的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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