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笛卡尔沉思的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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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笛卡尔沉思的诘难-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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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要注意到,你把存在性算做上帝的完满性之一,而不把它算做一个三角形或一座山的完满性之一,虽然根据各自的情况来说,它对于这一个和那一个都同样是完满性。不过,实在说来,不管你在上帝里边观察存在性也罢,或者是在别的事物上观察它也罢,它并不是一个完满性,而仅仅是一种形式,或一种现实,没有它就不能有完满性。事实上,不存在的事物既没有完满性,也没有不完满性;而存在的事物,它除去存在性之外还有许多完满性,它并不把存在性当做特殊的完满性,不把它当作完满性之一,而仅仅把它当做一种形式或一种现实,有了它,事物本身和它的一些完满性就存在,没有它,就既没有事物,也没有它的那些完满性。因而一方面不能说存在性在一个事物里边是一种完满性,另一方面,假如一个事物缺少存在性,也不能说它不完满,或缺少某种完满性,只能说它没有,或者说它什么都不是。这就是为什么,在你举三角形的完满性时,你并不把存在性包括进去,也不由之而得出结论说三角形存在,同样,在你列举上帝的完满性时,你也不应该把存在性包括进去以便由之而得出结论说;上帝存在,假如你不是想要把有争辩的东西当作已经证明了的东西,并且把问题当作前提的话。    
  你说, 在其他一切事物里,存在性是和本质有分别的,只有在上帝里除外 。但是,请问,柏拉图的存在性和本质,除非是用思想,它们怎么能分别得开呢?因为,假定柏拉图不存在,他的本质又将如何呢?而同样情况,在上帝里边的存在性和本质不是用思想分别开的吗?    
  你接着给你自己做了这样的一个反驳: 也许是这样的;和不能仅仅由于我理会一个带有一个山沟的山,或看一个带翅膀的马,就说在世界上有山和有带翅膀的马一样,也不能由于我把上帝理会为存在,就说他存在; '2' 并且在这上面,你说这个反驳的外表下掩盖着一种诡辩。但是你并没有费很大事就解决了你自己装扮的那种诡辩,你主要是使用了揭露如此明显的一种矛盾的办法,即:存在的上帝并不存在,而你对于马或山却不采用同样的办法,即是说,你不把它们当作存在的东西。但是,假如你像在你的比较里把山沟包合在山里,把翅膀包含在马里一样,把上帝和知、能、以及其他属性连结在一起去观察的话,那么问题就完全出来了,那就要由你来向我们解释你怎么能够理会一个有斜坡的山或一个带翅膀的马而不想到它们存在,而在理会一个全知、全能的上帝时就不能不同时想到他存在。    
  你说, 我们有自由去想像一个马没有翅膀或带有翅膀,但是我们没有自由去理会一个上帝而没有存在性,也就是说,一个至上完满的有而没有至上完满性。 这倒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不过,既然我们有自由去理会一个马带有翅膀而不想到存在性,而假如它一旦有了存在性,那么按照你的说法,那就将是在它里边的一种完满性了;同样,我们有自由去理会一个上帝,在他里边有知、能以及其他一切完满性,而不想到存在性,而假如他一旦有了存在性,到那时他的完满性才算完成。因此,既然从我之理会一个马带有翅膀这一完满性这件事上不能推论出它有存在性(按照你的说法,存在性是一切完满性中最主要的),同样,从我之理会一个上帝具有知以及其他一切完满性这件事上也不能得出结论说他存在,而是他的存在性尚有待于证明。虽然你说过 在一个至上完满的有的观念里,存在性和其他一切完满性是都包括在内的, 但你是没有证据地肯定了成问题的东西,是把结果当成前提了。因为另外我可以这样说:在一个完满的佩伽斯 '3' 的观念里,不仅包含了带有翅膀的完满性,而且也包含了存在性这一完满性;因为,既然上帝被理会为在一切完满性上的完满,那么同样,一个佩伽斯也被理会为在它那一类上的完满;而且这个对比如果保持住的话,那么看来就不能硬说它不能在两者的身上都应用得上。    
  你说 在理会一个三角形的时候,不一定想到它的三角之和等于二直角,虽然这同样是真实的,因为任何人只要以后仔细研究一下,就会看出它是这样的;同样,人们很可以理会到上帝的其他一些完满性而不想到存在性,但是不能因此就说他不是真地具有存在性,既然人们不得不承认存在是一种完满性。 不过,你很可以判断出人们能够回答什么,即:既然人们以后承认这一特点是在三角形里,因为人们用一种很好的论证证明了这一点,那么同样,为了承认存在性必然地在上帝之中,也必须用很好的、坚实的道理来论证它;因为否则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人们不能说成或认为是任何别的东西的本质了。    
  你说 当你把一切种类的完满性都归给上帝的时候,你并不是像假如你想一切四方形都能内切于圆那样做。你在那一方面弄错了,因为你后来知道菱形就不能内切于圆,可是你在这方面并没有同样弄错,因为后来你认识到存在性是实际上适合于上帝的。 然而的确似乎是你也同样弄错了;要不然,假如说你没有弄错,那么你就必须像人们指出菱形能够内切于圆是矛盾的那样,指出存在性是和上帝的本性不相矛盾的。    
  我对其他许多东西就不说了,那些东西不是需要进一步地加以解释,就是需要给以更有说服力的证明,要不就是和以前说过的互相抵触,例如: 除了上帝以外,我们不能理会有任何其存在性是必然地属于其本质的东西;然后,不可能理会同样的两个或许多上帝;而既然现在只有一个上帝存在,那么必然地是他以前是完全永恒地存在了,将来也永恒地存在着;并且你在上帝里边理会了无限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你既不能减少一点,也不能改变一点;最后,这些东西必须就近加以观察,必须非常仔细地加以检查,以便知觉它们,并且认识它们的真实性。     
  三、最后你说全部科学的可靠性和真实性绝对有赖于对真实上帝的认识,没有这种认识,在各种科学里边就永远不可能有任何确定性或真理。你举了下面这个例子,你说: 当我考察三角形的性质的时候,我显然知道(我在几何学方面有些内行)三角形的三角之和等于二直角,当我把我的思想运用到论证它的时候,我不可能不相信这一点;但只要我的注意力稍一离开论证,虽然我记得我是清清楚楚地理解了它的三角之和等于二直角,但是很可能我会怀疑它的真实性,假如我不知道有一个上帝的话;因为我可以使我自己相信大自然使我生来就很容易能够在即使我以为理解得最显明、最确定的东西上弄错;主要因为我记得经常把很多事物认为是真实的、确定的,而在以后,又有别的道理使我把这些事物判断为绝对错误。但是当我知道了有一个上帝之后,因为同时我也知道了一切事物都有赖于他,而他并不是骗子,从而我断定凡是我理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物都不能不是真的,虽然我不再去想我是根据什么道理把一件事物断定为真实的,只要我记得我是把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理解了,人们就不能给我提供任何相反的道理使我再会怀疑它;这样我对这个事物就有了一种真实的、确定的知识;而这个知识也就扩展到我记得以前曾经论证过的其他一切事物上去,譬如几何学的真理以及其他类似的东西。 先生,看到你谈得这样认真,并且相信你说的都是老实话,我看我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除非一点,那就是你很难找到什么人相信你以前不相信几何学论证的真理,而现在你由于认识了一个上帝才相信了。因为,事实上,这些论证是非常明显、确定的,它们本身无需有待于我们的思虑就会得到我们赞同的;而当它们一经被理解,它们就不容许我们的心灵对它应有的信念再持犹疑不定的态度,因为,同样情况,我认为你既然有理由在这一点上不去害怕那个不断企图捉弄你的恶魔的狡诈,你也同样有理由使你如此坚定地认为你不可能在我思故我在这个前提和结论上弄错,虽然那时你对上帝的存在还不肯定。同时,即使事实上不能比这再真实的了,的确真有一个上帝,他是万物的造主,而且他不是骗子,不过,由于它好像不如几何学的论证那样明显(关于这一点,只要这一个证据就足够了,即很多人并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世界的创造、以及谈到上帝的其他许许多多东西,然而没有一个人怀疑几何学的论证),有谁相信几何学的论证的明显性和确定性要从对上帝的证明中得来呢?有谁相信迪亚果腊(    
  Diagore) 、太奥多腊(Théodore)、以及其他一切类似的无神论者们不能确信这些种类的论证的真理呢?最后,你到什么地方去找到这样的人,当你问他为什么确信一切正角三角形底边的正方形等于其他两边正方形之和的时候,他回答说他之确信这条道理是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上帝,这个上帝不是骗子,他本身是这一真理的创造者以及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创造者?或者,相反地,你到什么地方去找到这样的人,他回答说他之确信这条道理不是因为他的的确确知道这一点,他不是从绝无错误的论证使他非常相信这一点?尤其是,可以认为毕达哥拉斯、柏拉图、阿几米德、欧克利德以及其他一切古代数学家都会做出这样的回答,我觉得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会提出来上帝以确认像这样的一些论证的真理的!不过,因为这话也许你不是对别人说的,而只是对你自己说的,再说,也因为这是一件可赞仰的、虔诚的事,那么就不必再多说了。     
  '1' 即“人存在”。——译者    
  '2' 笛卡尔《沉思第五》中的原文是这样的:“但是,虽然事实上我不能理会一个没有山沟的山,同样,我也不能理会一个没有存在性的上帝,不过,也不能仅仅由于我理会一个带有山沟的山,就说在世界上有山,同样,虽然我理会带有存在性的上帝,我觉得也不能因此就说上帝存在;因为我的思想并不能给事物强加以任何必然性;而且,既然是由于想像出来一个带有翅膀的马,虽然并没有任何马带有翅膀,同样,我也许能够给上帝加上存在性,虽然并没有任何上帝存在。”——译者    
  '3' 佩伽斯(Pegase),希腊神话中飞马的名字。它是宙斯的儿子培尔塞的坐骑,曾于一怒之下踢出一个“灵感之泉”,诗人后来就从这个泉中汲取灵感。——译者           
《对笛卡尔的诘难》 
伽森狄著  庞景仁译        
对《沉思第六》的诘难    
   关于物质的东西的存在,以及人的心灵和肉体的实在区别     
  一、你说 物质的东西,就其被视为纯粹数学的对象来说,是能够存在的 。关于这一点,我不想在这里多说,虽然物质的东西是组合数学的对象,而纯粹数学的对象,例如点、线、面、以及由点、线、面组成的不可分割的东西,不能有任何实际的存在性。我只就你再一次在这里把想像从理智或纯概念里区分出来这一点来说;因为,我以前曾说过,这两个东西似乎是同一种功能的两种行动,而假如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只能是多一点和少一点的问题;事实上,请你注意我是怎么用你所提出的话来证明它的。    
  你前面说过,想像不是别的,只是思考一个有形体的东西的形状或影像;而在这里你认为理会或领悟就是去思考一个三角形、一个五角形、一个千角形、一个万角形、以及诸如此类的其他一些有形体的东西的形状;现在你把它们做了这样的区别,你说想像是能知官能对物体的某种用心,而理智不要求这种用心或精神专注。因此,当你单是毫不费力地把一个三角形理会为有三个角的形状时,你把这叫做理智;当你用某种努力和专注,把这个形状呈现出来,观察它,检查它,把它理会得清清楚楚、细细致致,分别出三个角来时,你把这叫做想像。从而,既然你真是非常容易地理会到一个千角形是一个有一千个角的形状,而不管你用了多么大的精神专注都不能把所有这些角都清清楚楚、细细致致地分辨出来,不能把它们都呈现出来,在这方面你的心灵的模糊的情况并不比你观察一个万角形或一个有很多边的其他形状时轻一些,因此,你说在千角形或万角形上,你的思想是一种理智而不是一种想像。虽然如此,我看不出有什么能阻止你把你的想像以及你的理智伸展到千角形上去,就如同你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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