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现代中国(三卷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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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现代中国(三卷合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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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吏,至於要收回千萬兩稅錢,更是難上加難。
  這股抗拒改革的阻力正說明了稅制改革的方向是正確的。改革者認為,隨著稅制改革的持續推展,廉潔官員的戮力勉行,以及雍正的激勵支持,大清中央官僚體系的效能可臻至新的境界,便能在一六四四至一六八三年所奠下的統一宏圖和之後外交政策的成功之上,建構一個真正長治久安、永續咝械恼w制。假若朝廷能控制、經營最繁華省份的資源,必能造福黎民,強固國本。

  中央與權力網絡

  統治者很少能一次只專注在一個問睿项^,而雍正亦無法把全副心力放在中部省份的農村稅務體制和行政管理的問睿稀K仨氃俅螐娀⒃谶吘车能娛铝α俊V煲毁F在臺灣叛變,旋即於一七二一年平定,但如何有效維持臺灣的安定卻是一個眩s的問睿=涍^幾番討論,雍正決定將幾個臺灣的縣進一步細分,以強化控制,也允許先前赴臺墾荒的妻小能渡海與家人團聚,以求社會穩定。雍正也同意漢人得向臺灣的原住民訂約承租地,同時也為臺灣的原住民劃定若干保留區。
  清廷也與俄國人重新商議,避免〈尼布楚條約〉因西伯利亞南部發現豐富的金礦爆發激烈衝突而形同具文,一七二八年,雍正派出數名滿人要員前往談判,與理藩院的官員合作,於恰克圖(Kiakhta)市與俄國人簽訂一紙補約。根據〈恰克圖條約〉,中、俄雙方以恰克圖至額爾古迹又g為界,劃定屬於大清的部落:恰克圖是兩大新興邊界貿易城鎮之一。條約內容規定,每隔三年允許一支俄國商隊至北京一次從事買賣,另外也同意俄國人在北京興建一座枺探烫谩1本┏莾仍幸恍┒韲巳壕樱窍惹暗膽馉幹校@些俄國人多被逮捕,此時他們已被迹肫烀裰小!辞】藞D條約〉的條文特別鼓勵俄國人學習漢文。雍正也加強控制最後一個滿洲親王貴族所主掌的滿洲旗,並開始認真正視西藏和西南苗疆少數民族的內部問睿
  準噶爾部曾在一六九六年被康熙擊潰,此時又死灰復燃,雍正視之為長期的耄n。雍正深信,若是在西彊步步為營,構築工事,就能鎮壓準噶爾部。然而補給線綿延千里,清廷難以秘密進行軍事佈署。朝廷之中耳目多,雍正政策諮詢的對象―「議政王大臣會議」―文無法保守秘密。北京城內四處充斥著蒙古親王公主、旗人將領、旅行商隊以及忠於藏傳佛教的喇嘛,這些人都有可能洩漏軍機。所以雍正在籌劃用兵之初,密商的對象僅限於少數幾位他最信任的「內中堂」(這一職銜使他們同一般「外朝」的官僚區隔開來)。
  這一決策核心包括三位重要成員,即雍正所信任的皇弟胤祥(他也主持「會考府」),以及兩位漢族的大學士張廷玉、蔣廷錫。張廷玉是康熙最信任的顧問(譯按,張英)的兒子,能說一口流利的滿洲話,曾任戶部尚書;蔣廷錫也曾任戶部尚書,同時還是馳名全國的畫家。張、蔣同為進士及第,皆因學識淵博而入翰林院。兩人均出身於富庶的江南,張廷玉是安徽人,蔣廷錫是江蘇人。照傳統標準來看,張廷玉與蔣廷錫才幹卓絕且位極人臣,在滿清得天下逾八十年後,異族皇帝行事舉止猶若漢人,兩人也忠心不貳。到了一七二九年,胤祥、張廷玉、蔣廷錫這三位大臣綜理剛成立的機密衙署「軍需房」(Military strategy section*),三人之外還有一班有經驗的滿、漢中級官僚襄贊,從各部(以戶部為最多)眨麃怼K非所有的大學士都知道軍需房的政務細節,一直要到雍正之子乾隆即位之後,軍需房才以「軍機處」(Grand Council)之名為人所知,並凌瘢鞑恐稀#ㄔ'二)
  一如處理稅制問睿赫俅谓嬃艘环N非正式但行之有效的網絡來強化個人權力,有時繞過六部及所屬衙門獲得資訊、作決策。何以雍正要密而不宣地越過例行的管道呢?或許是雍正和身邊的臣僚,唯恐在西征繁瑣且軍費浩大的後勤準備事宜上,有財政分配的問睿茁淙丝趯崳圆蛔屃恐ぁR灿锌赡苁撬麄儾幌胱屓酥儡娛滦袆拥囊幠!N覀兛梢园l現軍需房記載的物件極為詳細,包括咚捅渌璧能妭湮镔Y可能需要多少騾、駱駝和馬車。
  如此安排的另一理由是,內中堂必須經常票擬密摺。有時這些密摺也須歸檔:畢竟雍正也無法把
  
  *譯裕В河嘘P雍正時期「軍機處」制度的研究,一般採取官方說法,認為雍正皇帝為佳化君權,有目的地設立權力集中的「內廷」機制―軍機處,且歷經了三階段嫂變:「軍需房」(雍正七年設)、「軍機房」(Military strategy section)、「軍機處」(Grand Council)。不過據近人考證,揆諸雍正時期的文續,未見軍機房一詞,且農贊皇帝的內廷,亦即所謂的內中堂,其所秉承的業務亦非制度化,而乏臨時交付。有關軍機處制度演化的歷史以及軍需房子名詞的中、英文對照,詳見白彬菊(Beatrice S。 Bartlett),Monarchs and Ministers: The Grand Council in Mid…Ch'ing China。 1723…1820。。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1)
  
  這些細微末節記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只有將這些密摺存放在受到嚴密護衛的特設衙門之中。此外,雍正亦能透過所謂「廷寄」(譯按,又稱「寄信上諭」)的草擬與前方的將帥互通訊息,廷寄的內容經過討論,由內中堂起草後,以加急祕密送出。廷寄的設計為皇帝省下不少時問,因為皇帝還必須批閱密摺,每天約有五十至上百份。所以秘密起草的廷寄,讓皇帝有更多時間寫些體己話,向遠方將領表示對他的信任。「卿出邊越旬矣,諸凡如意否?鞍馬風霜卿好麼?」皇帝向駐守在西彊的岳鍾琪將軍詢問道,「官弁兵丁人馬安泰否?」或者,「軍營出行吉期選擇發來。」(裕
  採行新措施是基於國家安全的考量,到最後也是為了防範兵禍由內而生,危及皇帝。例如,雍正即位之初,他最不信任的一位皇弟在西藏戰役之中擔任大將軍。雍正派遣親信年羹堯率軍駐防在四川、甘肅等地,因涉及雍正幾個兄弟的址矗兑黄叨吣瓯挥赫妨钭圆谩H〈旮䦂虻脑梨R琪雖然深受寵信,不過他是抗金名將岳飛的後人。為了防範身旁武將的潛在威茫赫男惺卤仨氈斏餍⌒摹
  長期籌劃的征討準噶爾戰事並不順遂。一七三二年,岳鍾琪自中軍所在的巴里坤(Barkul)出兵。雖然在烏魯木齊大捷,卻無法抵擋敵軍對駐防在哈密的反擊。岳鍾琪麾下將領輕敵冒進,一萬大軍在科布多(Khobdo)附近中了埋伏:雖然岳鍾琪逃過一死,但是他折損近五分之四的兵力與眾多部將。有兩位將軍因這場敗仗以及貪瀆之罪被雍正下令處斬,不過雍正最後還是免其死罪。由於戰事失利,以致朝廷必須再花三十年來解決該地區的邊界問睿
  雍正也以新的聯絡管道來協眨麑ξ髂厦缃褡宓淖鲬稹H畞y平定之後,許多漢人被迫遁入雲南與貴州兩省,把當地世居山谷的住民趕進山裡,而銀礦、銅礦的開採更破壞了當地原有的社會組織形態。一七二六年,雍正任命鄂爾泰為雲貴總督。鄂爾泰出身滿洲鑲耍欤瑩碛胸S富的行政經驗,滿語漢語流利,他經常上呈奏摺與雍正交換意見。從奏摺中可看到鄂爾泰欲打破苗疆土著的力量,洠掌渫恋兀鴮⒅{入州縣的行政層級結搆之中。凡抗拒者一律遭清軍的圍剿;歸順朝廷雖然失卻土地,但朝廷皆授以官銜,享有朝廷命官的俸祿。
  一七二八年,鄂爾秦受到雍正皇帝不次拔擢,被授予雲南、貴州、廣西三省的總督,期使他能迅速掃蕩廣西境內各部落勢力。從雍正對鄂爾泰奏摺的硃批中可以看出,雍正經常黽勉鄂爾泰殫竭心力,彼此討論棘手的難睿约霸u斷當地官員的表現。一七三二年,鄂爾泰大致敉平了西南,隨即奉召返回北京「軍需房」供職。胤祥與蔣廷錫二人於鄂爾泰在西南的時候先後殻剩鯛柼┙酉逻z缺。於是鄂爾泰與張廷玉就成為雍正在北京城中最倚重的股肱大臣。
  綜觀雍正一朝的財政整飭、訊息往來系統的建構、建軍備戰等等事件的發展始末,我們可以一窺清朝是如何藉著大權獨攬與專制統治的手段而發展的。自滿清入關至雍正時代已近一世紀,滿洲攝政王或皇族貴胄,甚至旗人的權勢已不如往昔。諸位皇子雖然仍構成威茫言谟赫墓烧浦g。一般官僚體系在許多方面都能發摚Чδ埽谝笏俣扰c耄軙r就可能是一種障礙,然而雍正並不這麼做。專制君主常新設官署,以安揷心腹,獨佔決策大權,雍正選擇的是一種更迂迴的方式,設置一個不起眼的衙門,容迹鞣N品第的官員!讓不同職司者一起議政;由於他們身兼數職,俸祿、等第也不同於其他部門。雍正敏於操縱非正式、秘密組織,他也相信這一套。就雍正看來,對這些組織結構的操控正是權力的本伲

  道德權威

  雍正皇帝並不只注意行政事務的管理,更關心道德與文化的價值,許多重大決策也反映了他個人的道德信念。雍正似乎對自己斷事的果敢頗為自恃,而從其諭旨也可看出他對權力的基本看法和皇權至上觀念之間的關聯。我們從雍正對各項議睿臎Q斷便可看出端倪:天主教教案、呂留良案、續衍康熙《拢I》成《拢I廣訓》、刊印《古今圖書集成》、對佛教的興趣、對勞動者與鴉片煙癮者等問睿奶幹茫约俺砹怂^的「賤民」階級。就某種層次而言,雍正所扮演的正是儒家拢醯慕巧硪环矫鎱s又難掩滿洲征服者那種專擅躁急的特性。
  在處理天主教傳教士問睿希赫绕鹂滴跬砟旮鼮閲谰_@不僅因為「禮儀之爭」使中國境內的天主教團體分崩離析,而且有兩位自信能令雍正改宗的耶穌會士與最受雍正疑懀У囊晃换首佑羞^書信往來。當雍正獲悉這件事情後,遷怒於認識這兩位傳教士的學者與整個天主教教會。除了少數在宮廷供職的傳教士之外,各地的傳教士均被驅逐至澳門或廣州。有些地方的教堂被移作學堂或客棧。由於雍正本人三令五申,反對樹立朋黨,並不時公開抨擊結黨營私的歪風,他對教會涉入黨爭自然是深惡痛絕。在最後一次的禁令中,雍正對天主教的禁革提昇至道德的層次:「遠夷慕化而來」,他在一七二六年批示道,「惟宜示以恩德,萬不可與之爭利。」(裕模╇m然在這段期間僅有一位傳教士遭處決,但是整個教會團體的言行舉止都顯得格外謹慎。教會的影響力迅速洠洌瑐鹘淌吭诔⑺鶕摰慕巧珒H止於天文曆法與繪畫方面。
  朝廷對呂留良案的處理夾雜著仇恨與悲憫的情結。呂留良是一位激進的反清學者,曾行醫,後出家為僧,殻兑涣巳辍瘟袅荚谶z言中叮囑,勿以滿人的衣冠入殮安葬。呂留良鄙滿輕夷的著述流行於華中一帶。另一位年輕的教席曾靜服膺呂留良的思想,濡染了呂留良的強烈排滿思想,也相信雍正篡只饰坏膫餮浴R黄叨四辏o意圖策動人在四川督導進攻準噶爾兵事的岳鍾琪起義反叛雍正。岳鍾琪先是對曾靜虛應故事,佯裝心有戚戚焉,然後把密旨毠澫蛴赫鄨蟆S赫趯徖碓o案時讀了呂留良的著作,方知他僭取皇位的流言已是甚囂塵上。雍正怒不可遏,從三方面處理曾靜案:將呂留良的屍體掘出施以裂刑,呂留良的後人或是發配為奴,或是流放邊疆;寫下批駁呂留良嚴正聲明,證明雍正是康熙親手挑選的王位繼承人,並將此辯駁書頒佈於全國的各府州學,明令凡有功名者皆須閱讀*;但對曾靜本人,僅以涉世未深、易受煽誘之名,從輕發落。
  
  *譯裕В杭础洞罅x覺迷錄》。其中包括論述整個案件的上諭 曾靜自己的口供,以及曾靜所寫的 懺侮著作《歸仁錄》。
  
  雍正在別的方面也有意將自己塑造成兼具儒家仁君與嚴父的形象,包括他進一步闡釋康熙所頒布的《拢I》十六條。雍正長篇累牘,一一演溃恳粭l拢鳎瑏K準備講詞,令地方上的儒生每月下鄉宣講兩次。雍正苦心編撰的道德訓律特別著重整合地方社群,以期「完錢糧以省追科,解仇忿以重身命,訓子弟以禁非為;尚勤儉以借財用,務本業以定民志;和鄉黨以息爭訟,隆學校以端士習,黜異端以崇正學。」所有參加鄉試的人均需熟讀熟記這些經過闡釋的道德律令,以及皇帝對這些律令的評述。雍正身旁的一群臣僚還將這些道德律令予以通俗化,而使一般白丁與不講漢語的少數民族皆能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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